抽刀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陈杂

作者:陈杂  录入:12-07

  闻灼抬脚跨进去,说道:“那路线图……”
  赵巽吓了一跳,整个人身子一震,原本拿在手里的长条木匣骨碌碌翻到了桌上,木匣里装着的鞭子也顺势滑落出来。《$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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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7 章

  这东西闻灼并不陌生,乍看上去是层层软韧的兽皮绞成的鞭子,实则可从手柄处抽出里面十来寸长的细薄软剑,分明是赵巽惯用的武器。
  “行宫地底路线图记得抄录一份,给武穹他们。”闻灼说着,走过去俯身拾起那支鞭子,握着手柄抽出一截,极薄的剑刃泛出森森冷光,又随口问道,“怎的突然拿出这鞭子来了?”
  赵巽回答道:“刃口有几处磨损,便送去打磨了,今儿武宿顺道带回来。”
  难怪方才会在转角遇上伍宿,原是去把这装了鞭子的木匣送到书房。可赵巽的反应未免叫人觉得古怪,不过是打开木匣时被闻灼撞见了而已,却那样惊慌。
  赵巽揣摩着闻灼的神情,说道:“若觉得趁手,这支便送给你。”
  闻灼摇了摇头,“我的手劲不够,用不好这些。”
  “严侠士的横刀据说很是不凡,想来你有他便足矣。”赵巽半是调侃半是安慰地道。
  闻灼浅笑,把鞭子放回木匣里。
  “我会交代伍宿把路线图抄录好,半个时辰后送过去。”赵巽又催促闻灼赶紧回屋休息。
  闻灼没接话,直直地盯着他,忽然发问:“残党主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赵巽沉默片刻,心知到底是瞒不过,索性如实说了,“残党派人送来一张当票,地方在城西横巷的兴元当铺,会面时间由我定。我后日晌午就去。”
  “若非我问起这事,你是不会告诉我的吧。”
  赵巽赶忙解释:“后日初次约见,地点又是城内街市,未必会有主家的重要人物现身,我只是想趁此探个虚实,并无贸然犯险的打算,所以打算独自带人去……”
  闻灼颇为无奈地叹气,“何必同我解释,这些事本就该由你拿主意。我保证不会干涉你的决定,相应的,你有什么计划需事先知会我一声。”
  赵巽自然点头答应。
  闻灼又说道:“皇城司那队人你有用得着的就都带去,再过几日,杨程那边生意上的事解决完即可赶过来,虽不方便露面,多少能暗中帮忙做些事。”
  赵巽静静听着这番话,面上没什么表情,内心却深觉动容。闻灼到南都之后,本可简单遵照皇帝的指示去做,不必掺和剿除南都残党这桩麻烦事,而他非但没有袖手旁观,还尽心费力地帮衬筹谋。赵巽并非不识好歹的人,心里很清楚闻灼这样做完全是为着他们多年的情谊,能得友如此,实属幸事。被这种既感动又愧疚的心绪驱使,赵巽向他走近,张开双臂就要抱过去,手还未碰到他,就被闻灼抵着胸膛一把往后推开。
  “这就免了,我消受不起。”闻灼眼底蕴着笑意,抬手拍了拍赵巽的肩,转身便走。
  回到后院,闻灼迅速地用过饭、洗漱完毕,便去隔壁看秦纠给严恪施针,扎在腰腹处的几根锋针取出后,针口淌出细细的血痕。闻灼一见那血痕,当即变了脸色。秦纠淡然解释这是疗法起作用的正常现象,闻灼还要追问,被秦纠瞪了一眼,只得闭嘴不再打扰。
  这次针灸的时间似乎比之前漫长许多,屋内已点起灯烛,闻灼本就熬红了的眼睛不自觉耷拉下来,让他回去歇着却又摆手不肯。待针灸结束,端来汤药让严恪喝下,他才扶着人回了卧房。
  闻灼确实是困倦的厉害,一觉沉沉地睡至天亮,躺在床榻上抻手展腰翻了个身,却见严恪靠坐在床头。他有些不解地眨眨眼,往常这个时候严恪必定正在练刀,近半个月虽因为腑脏的暗伤不能提气练刀,可仍会早起去屋外给横刀上油护养,今日却一反常态。
  思及昨夜见到的针口淌下的血痕,闻灼不禁担忧地问道:“怎么,是身体哪里不适?”
  严恪皱着眉,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
  “我去叫甫让……”闻灼说着便坐起身,抬腿从严恪身侧跨过去。
  “并非身体不适,你别着急。”严恪拦腰把他抱进怀里,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道,“武宿武穹他们已带着消息回来了,那么你迟早要跟去与残党正面接触,可秦大夫仍不许我提气用刀,不知届时我能否守在你身边。”
  昨日起严恪便一直为此事心神不宁,傍晚去到秦纠那里,严恪试探着询问可否暂时停止针灸,好让他能够跟去保护闻灼。
  秦纠既未答应也没拒绝,只说如今正是初期治疗的紧要时候,就算要暂停针灸,也需按暗伤恢复情况来确定何时能够停止,若不顾伤情任性而为,不但此前的治疗付诸东流,还可能加重对身体的损伤。秦纠让他将这番话去向闻灼讲明,若闻灼点头同意,便可暂停为他施针。《$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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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8 章

  其实二人都明白,闻灼怎可能轻易点头同意。秦纠也正是知晓严恪在闻灼心里的份量,因此绝不会在有关严恪的事情上自作主张。
  弄清楚了这前因后果,闻灼的回应却出人意料:“待会儿我会去告诉甫让,寻个确实不影响暗伤恢复的时机暂停施针。”
  闻灼在乎严恪的安危,正如严恪在乎他的安危一样,他不愿辜负怠慢了严恪这份情意,为珍重之人的事烦恼担忧却无能为力是何种心情,他再清楚不过,因而更不想看到严恪如此。
  严恪着实没想到闻灼会这样痛快地答应,惊讶后便是欣喜,不自觉地把人抱得更紧。
  严恪那双手握惯了横刀,可想而知手劲有多重。片刻后,闻灼便受不住地揪住严恪的衣领,艰难地发出声音:“我的腰……”
  第二日即是与残党约见的日子。
  横巷位于南都城西侧,旧时本是护城河边的一片空旷场地,因税租低廉,外来商贩大都聚集于此,挨挨挤挤地沿着河边摆起长约数十丈的横向摊铺,供城内百姓来此购置杂货,摊铺前人来人往如闹市街巷,故得名横巷。之后陆续有高低不一的重楼店面建起来,取代了露天摊铺,热闹更胜从前。
  晌午刚过,赵巽带着两名随行护卫到了横巷。首先入目的是一幢气派精致的楼阁,楼高三层,与其他店铺隔开,里面隐约传出演奏丝竹管弦的乐声,咿呀的吟唱并伴着阵阵喝彩。再往前有连片的茶馆酒楼、食肆货铺,他们要寻的兴元当铺就在两家酒楼中间,大门两侧各挂着一串蝠鼠钱,此时门前经过的人不少,进去的却寥寥无几,与隔壁酒楼迎来送往的热闹相比,更显得生意冷清。
  当铺门口处竖着一张屏风,屏风后便是客室,往里还有扇小门,穿过这扇小门才能看到典当柜台。客室靠墙的地方摆着桌椅,赵巽他们进来时,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公子哥倚着桌沿,懒散地坐在那儿,正与当铺伙计说话。
  伙计眼色极快地打量了赵巽他们几眼,都是生面孔,可周身气度却一个胜过一个的不凡,叫人不敢怠慢。伙计赶忙站起身,扯下搭在肩头的布巾擦了擦椅子,把椅子挪过去的同时,脸上带着殷勤的笑意,招呼道:“您请坐,前头还有两位,且得等一会儿。”
  赵巽点头道了声谢,便在对面坐下。
  毕竟是生人,伙计识趣地没有多作纠缠,又转回那公子哥身边,继续同他攀谈,“听说昨夜隔壁醉风楼办了场投壶比赛,押进去的彩头加起来得有数百两银子。欸,陈公子您昨儿就在醉风楼吧,难怪会差人来抵换现银。怎么样,最后是不是您赢了?”
  兴元当铺紧挨着的那两家酒楼,一贯是南都城众多富家子弟寻欢作乐的去处,有爱好曲水流觞、附庸风雅的,也有喜欢投壶掷卢、嬉笑玩乐的,这位陈姓公子显然属于后者。玩得起兴时,难免会有带的现银不够的情况,便用自己身上的玉佩扳指等饰物,差人就近拿到兴元当铺抵换现银,因而陈公子也成了当铺的常客。
  “还没比完,”陈公子手支着头,略显浮肿的脸庞带着倦意,漫不经心地道,“最后一局筹数相同,未决出胜负,约了明晚再比。”
  伙计不由得啧啧感叹,“这几百两银子的彩头里,您出的那份肯定占不少,可不能输啊。”
  “这点银子倒是次要,只是不能叫那个姓李的把我给比下去。”陈公子咬着牙,语带恼怒。
  他口中的“那个姓李的”,即是南都城李记布庄家的公子,从前两人也偶尔会聚在一处玩乐,如今却是不遇上便罢了,若不巧遇上,便是没完没了的争斗互掐。至于其中原因,据说是因为李公子在某次酒席给陈公子取了个诨名,本是私下逗闷子的玩笑话,却不知怎的在外头传开,竟传到了陈公子他爹耳朵里,陈公子因此挨了一顿好打,又被罚在家面壁思过了月余时间,此后便视李公子为仇人一般。
  当铺伙计对这两人间的恩怨略有所知,为免引火烧身,从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有关李公子的话茬,这会儿只能陪着笑,恭维道:“在南都城比赛投壶,若陈公子您”称第二,那便无人敢称第一,明晚赢的必定是您啊。”
  虽是恭维的话,听着却受用。
  “借你吉言。”陈公子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又道,“前边那人怎的进去了这么久?”
  “估计在里边和我们戴朝奉讨价还价。戴朝奉的脾性作派,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到了他那柜台前就一切按典当规矩来。”《$TITLE》作者:$AUTH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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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9 章

  陈公子点头,“我同他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少了,可每回拿当票进去赎东西,还是得被他不厌其烦地询问一番物件的形状质数,生怕我是来冒领的人。”
  伙计小声地道:“要我说,直接把东西给您送过去便是了,何必再劳烦您跑这一趟。”
  “这却也不妥,若随意坏了本行当的规矩,生意如何能长久,戴朝奉正是因为循规蹈矩、从未出过差错,才会受你们当铺司理倚重。”陈公子到底出身商贾人家,懂些经营的门道。
  “您说的极是,小的受教了。”伙计嘴上附和着,转头在旁人瞧不见的时候撇了撇嘴。
  此时小门被推开了,一个面容沧桑的男子走出来,双手捧着一个蓝布包裹。
  “呦,您怎的没把东西当了?价钱没谈妥?”伙计甩了甩手里的布巾,对着那男子匆匆的背影喊道,“我们出价可是再公道不过的了。”
  待陈公子进去,伙计将小门关上,又对赵巽笑道:“稍等,很快就到您。”
  果然,不消一刻钟的功夫,陈公子就出来了,右手拇指上多了只玉扳指。
  赵巽起身,几步迈进那扇小门。
  伙计正欲关门,便被一名护卫上前拦住。伙计不乐意地叫道:“您拦我做什么?”
  护卫抬手按在门板上,语气很平淡,“这门不能关。就这样敞开着,或者我把门卸下来扔出去,你选。”
  另一名护卫站在原地,锐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伙计身上。
  瞧这两人冷冽肃杀的气势,伙计毫不怀疑若自己敢继续阻挠,被这两人动手扔出去的绝不止是门板。伙计心里一阵发怵,悻悻然躲到了旁边,不再多问。
  屋内是带着木栏的柜台,中间留出一方窗口,再往里是放置货柜的押物房。柜台后坐着一个年近不惑的男子,便是之前伙计提到的戴朝奉,他头戴灰布头巾,下颌蓄着整齐利落的山羊胡,此时一手打着算盘,另一手执笔在册子上写着什么。待赵巽走到窗口前,他头也没抬地问道:“出质还是赎领?”
  赵巽没回答,将那张当票放在窗口处。
  戴朝奉这才抬头,伸手拿过当票对着光仔细察看,当票上除了“兴元当铺”四个字之外,便都是只有当铺的人才能看懂的奇形怪状的字符。他眼睛向下扫了赵巽一眼,又开口问道:“所领之物长宽几何、重量多少?有何标识?”
  赵巽并不知要领的究竟是何物,此前与当票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张纸条,赵巽便按那纸条上所写的回答了。他身量修长,柜台却比他还高出一尺,与柜台内的人说话时不得不仰起头,令他很不习惯。
  戴朝奉例行询问完,扬声报了票号,又低下头继续打算盘。很快有人从后边押物房出来,将薄薄的信封通过窗口递给赵巽,却并未向他收取赎金。
  赵巽立即明白了。这是京中结交官吏显贵或是名人高士的惯用手段,付给当铺一些费用,将欲送给对方的礼物存放在当铺,此种方式能避人耳目,若是对方愿意收下礼物,便可凭当票直接去当铺赎领,若对方无意结交,也免去直接送礼被退回的尴尬。
  出了当铺大门,赵巽拆开信封,里面装的是一块木牌,正面漆刻着盛放的红色芍药花,背面则是“叁卯”二字。他看着掌心里这块木牌,问身旁的护卫:“这上面刻的芍药花似乎有些眼熟?”
  护卫仔细察看后,答道:“是结绮馆,刚到横巷时见到的那家戏院。”
  赵巽把木牌收进袖中,吩咐他:“安排好人,我们待会儿就去。”
  乔装后的护卫与皇城司众人分头潜入结绮馆,或明或暗地守卫在各处。
  结绮馆呈回型构造,戏台搭建在二层空中,馆内门扉纱窗、杯盏器具上随处可见红漆刻绘的芍药花。一楼宽敞明亮,整齐排列着十几把桌椅,到门口柜台交些银钱便可在此听曲看戏。楼上则是相互隔开的雅座,左右各两间,正中一间,需提前预订,凭特制木牌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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