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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78. 纠缠
豹旗军四个人等得心焦, 终于在黄昏时等来了人。藏弓抱着二宝落地,不假他人手,直接把二宝塞进了蒸汽车里。
豹三惊呼一声:“主君,您中箭了!”
藏弓没好气地说:“我知道。”
豹三缩回驾驶位, 一句“那您一路抱着累不累”硬是没敢问出口。
藏弓反手拔出背上的箭, 箭头带着倒钩, 勾扯出一小块红肉,看得别人触目惊心。
二宝有些生气, 说道:“大家都在这儿,就不能叫人搭把手帮你弄?现在什么器具都没有, 你是打算流一路的血吗?”
藏弓看他, “你是在关心我?”
二宝:“……”
二宝把袖子撸起来,露出白晃晃的腕子, “喏, 咬一口去。”
藏弓却闹起别扭来,“既然不是关心就不用献殷勤, 我不稀罕。”
“你!”二宝终归心软, 就算对藏弓没了那种感觉, 也还是把他当朋友的, 便忍气吞声道,“行行行, 我关心你,你喝点血, 好叫伤口早点复原。”
藏弓心知二宝身不由己, 也不是怪他,就是对那一声声的遇郎气不过。自己苦心经营半年,敌不过人家几粒药, 这算怎么回事?
冤归冤,主要还是邱冷遇那狗贼的责任,藏弓当下也不再疾言厉色,伸手握住二宝素白的腕子,指腹摩挲,然后低下了头。
“喂!叫你咬,没叫你……没叫你这样!”二宝羞得脸红。手腕上的触感酥酥麻麻爬上脊椎,是藏弓在亲吻他。
藏弓挺有理,“你自己送到我嘴边的,管我是咬还是怎么着?周围四双眼睛看着你呢,你扪心自问,是我硬抢的吗?”
二宝哑然。前头驾车的两人没好意思往后看,他扭头观察后排的两个,那两个正欲盖弥彰地眺望窗外呢。
“他们都是你的人,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我就问你到底喝不喝,不喝就算了,别说我没招呼你。”
藏弓说:“短短几天的功夫吃了那么多药,血还能纯净么?我可不像某些人,傻里傻气,被人喂了药还当对方是好心。”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夹枪带棒的!”二宝被呛得憋屈,心想不喝拉倒,谁要上赶着讨骂,活该疼去吧。
等等,这几个人越看越眼熟呢……
二宝扒着车座仔细瞅后排两个,说道:“两位大哥,你们不是街头卖艺的吗?你们是将军的人?”
豹七和豹九齐齐摆手: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二宝又去扒拉豹五的肩膀,豹五回头冲他笑,他就更生气了,“这不是甜品铺子的老板嘛!哦,我想起来了,之前在树林里初见,承铭大哥手下就有几个眼熟的,歪鼻子又斜眼,也是你们吧!还有之前弄刺青那次,及时踹开我家铺门的那个也是!”
豹七说:“歪鼻子斜眼的是豹九。”
二宝嗤道:“是啊,你没有,因为你当时垂着脑袋不敢抬起来。你们,原来你们全都是当兵的,今个可算凑齐了啊!”
藏弓说:“嗯,我也是才知道的。”
二宝质疑:“承铭大哥没有告诉你?”
藏弓摇头:“没有,都是暗中保护。”
豹旗军四个:“…………”
车内一阵鸦雀无声。
天黑以后,几人在边境的官家驿站住下了,有慧人族的哨岗和巡逻兵,就算百肢族人追上来也不敢轻举妄动。
藏弓还像往常那样和二宝同宿一间房,二宝托豹三去买来了缝合伤口用的针线和消毒液,打算为藏弓缝合箭伤。
藏弓却止住他,兀自脱了一身黑衣,咬着发辫开始恢复自己的身量。
只见他皮肤下的骨骼突兀地伸展着,随着咬在齿关却怎么都咬不住的闷哼声泄出口,骨节之间也发出了咯吧声响。
二宝不由自主捏住了衣角。
这过程很疼吧,看着就很疼。
但疼到底是什么滋味,二宝并没有尝过。他想象中的疼是虚假的,是他把各种不舒服的感受糅杂在一起做出的判断。
他想替藏弓承受这种疼。
没有别的,只因为藏弓是为了他才要使用缩骨功,才要受这份罪。
而他还记得,藏弓第一次以夜行者身份进天枢殿见他时,他的心疼可比现在要强烈百倍。
那种心疼忽然就不见了……
良久之后,藏弓终于恢复了本来的形貌,两手撑在桌沿,露出了精壮的后背。
二宝站在他身后,凝视着他因短促的呼吸而引发的起伏,忽又想起了烈日当空的那天下午,和大雨如瀑的那天早上。
两个背影交叠在一起,原来大有不同,就连汗珠和雨珠也不同。
“在想邱冷遇?”藏弓见他拿着针线发呆,气哼哼地问道。
“没有,只是,只是有点困惑……”二宝底气不足,“我知道是驻颜丹在混淆我的印象,但是,我又会觉得这也没什么问题。”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从现在开始忘掉邱冷遇,”藏弓心里酸酸的,“既然感情靠不住,就靠理智,告诉你自己,他是个坏人,他对你没安好心。”
二宝讷讷,“那你对我安好心了么?”
藏弓炸了,“你说呢?!我要不是图你一个心甘情愿,早把你办得松松垮垮了,还留你到现在磨唧着不知道该选谁?”
二宝茫然,“什么松垮?”
藏弓:“……”
藏弓深深吸气,又徐徐吐息。
还能怎么办呢?小王八蛋对什么都是一知半解,这么问是因为真的不知道,要换了别人,接下来绝对就是挨操的份儿。
身量恢复了,伤口也被撑裂了,又流出不少血。
二宝心里埋怨他乱来,却也知道这缩骨功不能长期保持,就算现在不恢复,等缝完之后再恢复还是要撕裂的。
缝合伤口的过程也很崎岖。
当二宝的手指触摸到肩背的皮肤时,藏弓身上的肌肉显而易见地绷紧了。
而当二宝离得更近些,呼吸擦过后颈的发丝时,藏弓不可遏制地起了反应。
他倏地起身,像头暴躁的雄狮,“不要你缝了,就这样吧!”
二宝气急败坏,“能不能别这么任性,明知道箭有倒钩还那么粗鲁地拔,又不肯喝我的血,现在伤口都开成一朵花了!”
藏弓说:“那叫豹三进来给我缝。”
二宝把针头丢进消毒水里,“所以你其实就是跟我过不去是吧?我也不想啊,我不是自愿吃那些药的啊!”
藏弓:“已经不是因为那件事了!”
二宝:“那又是因为什么事?”
藏弓:“你!算了算了,你缝,我忍着。”
这一缝就接近半个时辰,由于伤口开成了花,二宝足足给他缝了三十几针,里里外外好几层。
二宝说:“亏得我技术过硬,你这伤□□给寻常的大夫去缝试试,保准给你把小雏菊缝成大头野秋菊。”
藏弓说:“有什么区别?”
二宝说:“一个紧实,一个松垮。”
藏弓:“……”
所以他其实是懂的吧!
没过多会儿豹三送来了汤药,趁着接药的空当二宝跑到别的房间去了。
藏弓也不着急,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喝苦药,片刻之后门开了,二宝被不知道是豹几给塞了进来。
吹着碗沿的药草细渣,藏弓说:“怎么,怕我吃了你?”
二宝干笑,“我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你这个……”他没好意思说完,用手指了指藏弓的腰部往下。
藏弓低头看了一眼,映在药汁里的目光便染上了几分戏谑,“能怪我么?你在我背后摸来摸去,我是残废才能不起反应。但也没必要跑,不是你心甘情愿,我必不会对你怎么样,何况现在还有伤。”
二宝咕哝:“我感觉这点伤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
藏弓啪地搁了药碗,“伤不是重点!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禽兽?你都能安心躺在别人的龙床上,却不肯跟我同宿一房?披着人皮的禽兽你当是人,这么英俊的人站在你面前你却当成禽兽?”
二宝封口,拼命摇头。
但藏弓是不是禽兽,他觉得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将军,九宫孔雀王还活着。”躺在床上,二宝死死贴着墙,努力说一些能浇灭年轻人火气的话题。
藏弓果然不悦地嗯了一声,说道:“这些江湖莽夫命大得很,没有找见尸体就代表活着。”
二宝说:“对不起,他的伤口严重发炎,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治好了。”
藏弓:“!!!”简直气死。
二宝很想回家看看松鼠和黄牛,给他们报个平安,但藏弓说昆仑大街已经不安全了,回去反而是给家里添麻烦。
二宝说:“那我能不能躲在暗处看两眼?知道他们平安就离开。”
藏弓冷嗤:“阿猫阿狗你都在意,唯独不知道在意我。且放心吧,他们好得很,又不是谁都像我一样把你搁在心尖上。没了你,松鼠都吃胖了两斤,黄牛也年轻了不少。”
二宝嚷起:“你胡说!休想拆散我们铁三角牢不可破的关系!”
藏弓说:“那成,我跟你打个赌,要是他们没了你还过得好好的,就算我赢,要是他们伤心流泪过不下去,就算我输。我要是赢了也不会逼你什么,心甘情愿给我亲一口就行。”
二宝说:“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吧啾一个湿热的吻就落在了唇上。
二宝瞪大了眼睛,捂嘴后撤,“你!”
藏弓:“怎么,反正我赢定了,先亲后亲不都是亲吗?”
二宝:“你你你!!”
藏弓一掀被子,翻身背对他去,“你什么你,赶紧睡了。”
次日,藏弓陪着二宝回了昆仑,天没黑时到的地方,但藏弓把二宝带到大宅里待了两个时辰,等路上没什么人了才回南溪村。
南溪村的小山居里,遍地都是黄黄的纸钱。二宝被藏弓抱着窝在屋顶上,揭了一片瓦,观察着屋里的动静。
只见黄牛和松鼠正在大吃特吃,花花也在旁边,胖杜鹃则冷漠地待在房梁上,看起来并不多么感激松鼠的好意邀请。
在正对门的八仙桌上,几盘果品还新鲜着,香炉里已经积攒了不少香灰,而在香炉后头,是他二宝的牌位。
藏弓悄声说:“我提前叫人来通知的,说你在百肢族的山体爆炸中丧生了,想看看他们的反应。你看他们难过吗?”
“我看他们不像。”二宝的心寒了半截。
藏弓说:“再看你的床,被盘成什么样了,估摸是黄牛把雪橇队放了进来,开了场盛大的舞会。”
二宝点头,四眼儿一直对他的床有企图。
藏弓说:“床边放着的两包东西,那是松鼠和黄牛的行李,他们打算择旁木而栖了。”
二宝:“……别说了。”
正当二宝心碎不已,打算直接离开这个伤心地时,屋里的松鼠和黄牛动起来了。
松鼠说:“老三,决定了吗?”
黄牛说:“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黄老三这条命是二宝救回来的,多活一年半,也够本了。”
松鼠说:“成,今天咱们也快活了,足意了。有邱冷峻在,以后这一家子也不用咱们担心,何况还有狗将领派来的那些人照应着。”
黄牛点头,“咱们三兄弟说好了同生共死,缺一个也不行,找二宝去!”
一大一小俩牲畜背上了各自的行李。
松鼠说:“咱们毕竟是牲畜,趁夜好赶路。但能不能混进百肢族的王宫还真说不准,万一死在半道上……”
黄牛说:“死就死!命可以丢,二宝的仇不能不报!”
松鼠被感动,用力点头,“老三,我今日重新认识你了,没想到你这么讲义气。对了,烟杆儿带了吗?”
黄牛说:“没带,我老牛要在死之前做点有意义的事,戒烟就是第一步。但是臭皮子,二宝是自己点火炸的山,咱找谁报仇去?”
松鼠飞起一脚踢中牛头,“你连找谁报仇都不知道,还在这儿跟我叭叭叭呢!当然是百肢王,是他掳走的二宝!”
屋顶上,二宝喜极而泣,拼命摇晃藏弓,“他们没有抛弃我,他们不是要择旁木,而是要为我报仇!你输了,你看错他们了!”
藏弓也很意外,但这次他输得很欣慰。他擦掉二宝的眼泪,温柔地说:“是,我输了,我低估了他们对你的感情。但是二宝,那是因为你值得,你值得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二宝想起打赌的事,“可你都已经亲完我了,现在怎么办?”
藏弓诧异道:“这么小气的?行吧行吧,既然白亲你一口,你就再给亲回去吧,我不反抗。”
二宝大怒,“谁要亲回去了!”
藏弓暗自发笑,“那你想怎么着?”
二宝也不知道还能怎么着,气道:“姑且不跟你计较!但是现在我赢了,我……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藏弓满面堆笑,“你说。”
他这么爽快,二宝却踟蹰了,不敢说。
藏弓看出来点什么,问道:“不会是想为邱冷遇求点什么吧?”
二宝吞吞吐吐:“是,是想为他……但是不求别的,也不求你放过他,只求你到最后能饶他一条命!”
藏弓额角泛青筋,“你就不担心我打不过他,最后反被他给杀了?你在他面前替我求过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