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揣了朕的崽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噤若寒单

作者:噤若寒单  录入:12-16

  “是,老臣告退。”乐正均这时才看到撑着额头似乎已经睡着了的云幼清,不由暗自唾弃。
  当真无礼至极!
  待乐正均离开后,纪宣灵这才走下来,细细端详着他睡着的模样。
  “皇叔?”他凑到云幼清耳边,轻轻叫了一声,不见他有反应,又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怎么又睡着了?”
  云幼清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脸,顿时清醒了几分。
  他想了想,唤他道:“阿宣……”
  纪宣灵眉眼弯了弯,柔声道:“陈庭已去寝殿收拾好了,进去睡吧。”
  熟料他摇摇头说:“不了,我在这里等曹俭过来。”
  正说着,曹俭便来了。
  先前雨势颇大,曹俭身上多处被溅湿,唯有手中拿着的长条木盒,完好无异。
  “见过陛下,王爷。”
  他视线在二人之间逡巡了一圈,最终上前把东西交到了云幼清手里,“王爷,您要的东西。”
  纪宣灵打量着这个普通的长条盒子,好奇道:“里面是何物?”
  “没什么……”说话间,云幼清已将其拿到手中收了起来。
  这让纪宣灵更好奇了。
  “给我看一眼吧皇叔。”纪宣灵勾了勾他的衣袖。
  云幼清不为所动,挥挥手让曹俭下去了。
  “没什么好看的,该休息了。”
  云幼清带着东西就要走,然而越不让看,纪宣灵越是抓心挠肺,忍不住出手去夺。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快,谁知道云幼清早就防着他了,一推一挡,眨眼便过了几招。纪宣灵顾忌他怀着身子,动作不敢太大,几个来回后,盒子掉到了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纪宣灵双手唰地背到身后。
  不管是谁先失手,主动认错总归是不会错的。
  云幼清还未来得及生气,纪宣灵低头偷偷瞥了一眼,一下便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这是……”
  云幼清以一个孕夫不该有的敏捷,飞快将东西收了起来,急忙否认道:“你看错了……”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虽只有匆匆一眼,纪宣灵还是看清了,眉开眼笑揶揄道:“皇叔不是说扔了吗?”
  那木盒之中,正是他在云幼清生辰当日送给他的那一束海棠。如今尽数凋零,只余些枯瘦的枝干了。
  “又捡回来了不行吗?”云幼清从未遇到过这样想给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刻,抱着木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这会儿对纪宣灵满怀怨怼,哪里肯承认自己其实从未丢过。上次那样说,是为了断他的心思而已。
  纪宣灵毫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只知道皇叔还将他的心意留着,这已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行行行,皇叔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顺从地笑着,像个初坠情网的傻小子。
  云幼清又一次心软了。
  “替我收着……”他不由分说地将盒子塞进纪宣灵手里,“你既然喜欢,就放好了。”
  纪宣灵忙不迭点头,“自然,我一定替皇叔好好收着,说不定将来还能给你我二人陪葬用。”
  他这是已经想到合葬的事了。
  云幼清没表示对合葬一事的看法,沉默着转身往寝殿走去。纪宣灵在后面讨好似的勾了下他的手指,被怀着心事的云幼清狠狠抽了一下。
  他这一下下手可不轻,纪宣灵的手背瞬间就红了。
  这一幕被不知何故去而折返的乐正均看到,纪宣灵还没开始在皇叔面前表演委屈,就听他暴跳如雷道:“云净之!你这是做什么?”
  云幼清照旧沉默以对。
  他能说什么?说陛下惹他不高兴了,他在耍性子吗?
  纪宣灵上前将人护到身后,安抚道:“乐正大人,这是个误会。”
  乐正均脸色稍缓,但脚下坚定地站着。
  他倒要听听,陛下打算如何解释。

第37章
  纪宣灵掩面清了清嗓子, “朕与皇叔,方才只是一时兴起,随意切磋了一下。”
  “切磋?”乐正均将信将疑。
  “是, 的确如此。”
  他们确实过了几招,不过小打小闹的,与其说切磋, 倒不如说是在打情骂俏更准确些。
  纪宣灵如是想到。
  他与云幼清的事,纪宣灵暂时还不打算让乐正均知道。
  至少,不是现在。
  抛却其他因素, 即便只是为了右相大人的身体考虑,他也不好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何况纪宣灵还有许多自己的打算。
  这些打算云幼清尚不清楚, 不过他此刻倒是十分感谢右相大人的去而复返,将他从尴尬的境地里解救了出来。
  “既然右相还有事同陛下商讨,本王就先告辞了。”
  他借机提出了要回含章殿,当着乐正均的面, 纪宣灵总不可能说出让他去长宁宫的寝殿休息这样的话。
  纪宣灵大约也晓得自己做的过分了,心虚摸了摸鼻子, 扬声将陈庭从里面叫了出来。
  “陈庭,送皇叔回去。”他略感遗憾,到底没拦着,只是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多带几个人, 路上小心些。”
  陈庭连连点头,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他可以说是最清楚摄政王在陛下心中地位的人了。
  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腻歪起来简直教人没眼看。
  看着陈庭从寝殿走出来, 乐正均脸上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复杂表情。
  纪宣灵毫无所觉,目送皇叔离开后,回头问道:“不知乐正大人忽然折返,所为何事?”
  乐正均将无数疑问按在心底,正色道:“老臣此来,是想同陛下商谈关于陈锳陈将军的事。”
  提到陈锳,纪宣灵神色顷刻间严肃起来,“乐正大人坐下谈吧。”
  乐正均谢恩坐下后,不由长长叹了一声,比起谷文翰这个一向喜欢搅混水的外戚,坐镇西南的陈锳才是真正值得他们在意的人。
  而眼下最麻烦的是,这两个人因着一层姻亲关系,早早连成了一线,愈发猖狂了。
  “陈锳进京后,仗着自己手握兵权,行事高调目中无人,甚至向朝中大臣施压,暗示他们给自己送礼。如此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其心可诛啊!”
  这些纪宣灵都清楚,“右相的意思,朕都明白。朕登基时年岁尚小,无甚威信,全靠皇叔右相和诸位大臣帮扶。这些年西南送来的折子,内容大多七分真三分假,如今更是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说到这里,纪宣灵顿了顿,目光沉了下来,“陈锳在西南逐渐势大,若任他一人独自发展下去,时间长了,恐怕早晚会生出不臣之心。朕留他不得……”
  西南的不受控制,始终是一根刺。虽无性命之忧,却如鲠在喉。
  乐正均精神为之一振,赞同道:“陛下英明……”
  “此事朕心中已有筹算,乐正大人不必过于担心,且再任他猖狂些时日就是。”
  纪宣灵这副胸有成竹,从容不迫的模样不禁教乐正均有些感慨,“想当初,陛下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如今却也能镇定自若的运筹帷幄了。”
  “是皇叔教的好。”纪宣灵不忘在云幼清的功劳簿上记上一笔。
  乐正均脸色顿时变得奇妙起来,但在教导幼帝的事情上,他发现自己竟挑不出可以指责云幼清的地方。
  文治武功,纪宣灵一样不缺,唯有心绪焦躁易怒这一点叫人忧心。不过这唯一的一点不善之处,似乎也随着云幼清的归来,渐渐消失殆尽了。
  “乐正大人的忠直,朕从不怀疑。可是,为何你们都认为朕不该信任皇叔?”纪宣灵不仅仅是在质问,也是在透露自己如今对云幼清的态度。他与皇叔的关系迟早会曝光于人前,也是时候提前做点铺垫了。
  “你们总说摄政王有不臣之心,可这么多年来,皇叔从未有过逾矩之举,甚至南征北战,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
  “朕不明白,究竟是皇叔藏得太深,还是你们对他摄政王的这个身份,怀有偏见。”
  乐正均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人心难测啊陛下。”他叹道,“臣的确因各种原因对摄政王抱有偏见,陛下对陈将军难道就不是如此吗?无非是陛下和摄政王有过师徒之谊,比之陈锳,多了一份感情在其中。可谁又能保证,感情能够长久不变呢?”
  “摄政王劳苦功高不假,但陛下要知道,有句话,叫功高震主。”
  乐正均的这番话,自有他的一番道理。如若纪宣灵没有对云幼清抱有别样的感情,以帝王的猜忌之心,必然会与之想法一致。
  纪宣灵无法责怪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陛下无需信任任何人,包括老臣。”乐正均掷地有声道。
  纪宣灵怅然,“朕知道了……”
  不过,送乐正均离开时,纪宣灵仍旧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乐正大人所认为的帝王之道,朕无法苟同。”
  他从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大约他想要的东西,同旁人所期待的合格的皇帝,离得有些遥远。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一直到入夜后都尚未停歇。
  云幼清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辗转难眠。不知是因为先前的谎言被戳穿后都的尴尬,还是纪宣灵不在身边的缘故。
  他一只手覆到肚子上,感受着那里明显的起伏。小崽子今日很安静,乖乖的什么动静也没有,大约是早早便睡熟了。
  云幼清有些发愁。平日有宽大的衣袍遮掩,倒是看不出什么,等以后月份渐大,也许就瞒不住了。
  难道他要说自己发福了吗?
  云幼清想着这样的画面,忽觉好笑。
  发福只胖肚子,这块肉可真会挑地方长。
  和他父皇一样,是个无赖。
  约莫是发觉父亲在心里嫌弃自己,小崽子不满地动了动。云幼清愣了一下,安抚般拍了拍肚皮,“不是说你……”
  “那是说谁?”
  无赖本人不知何时进来了,还恰恰听到了他唯一说出口的一句话。
  纪宣灵按下了云幼清试图起身的动作,紧接着整个人都钻了进去,长臂一捞,将人揽进了怀里。
  云幼清局促地动了一下,挣扎无果后,安静了下来。
  “陛下怎么来了?”
  纪宣灵黏糊糊贴上来,“我怎么舍得让你和小崽子孤孤单单的睡在这里呢。”
  云幼清明智的选择了不接话,否则叫纪宣灵得寸进尺,不知要顺杆爬到哪里去。
  “吕思雍还在大理寺?”他惯常用来转移话题的,就是聊正事这一招。
  纪宣灵替他掖了掖被角,理所当然道:“才抓来一天就放回去,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
  云幼清当然不会真的这样以为,“谷彦林对此作何反应?”
  “实际上,我并没有等到谷彦林的任何消息。”
  纪宣灵并不认为这就是他最后的态度,不过,吕公子看起来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晚间他又去大理寺瞧了瞧吕思雍,顺便告诉了他自己将左相打发走了的不幸消息。
  “你爹这几日不会再理会你的事了,这里条件简陋,比不上左相府,只能请吕公子委屈几日了。”说着,他好像才想起来似的又说,“谷大少爷一次也没有派人来问过,看来是朕想错了,你二人的交情,还没有那么深。”
  “都……都说了,我们本就毫无关系。”吕思雍色厉内荏,更不是个会演戏的,眼里的失望暴露无遗。
  纪宣灵都有点可怜他了,“放心,再多住几天,朕定然放你回去。”
  云幼清对谷彦林那次表现出来的真心本就抱着怀疑的态度,因此对他毫无反应的反应并没有感到意外。
  “陛下确信他会为了吕思雍找过来吗?”云幼清觉得谷彦林看上去是个冷心冷情之人,一点不像会被他人影响的样子。
  “不管是不是为了吕思雍,他会来的。”
  吕思雍只是纪宣灵向他释放的一个信号,谷文翰,才是他们真正的,共同的目的。
  纪宣灵确信的不是他对吕思雍的感情,而是他对自己父亲的恨意。
  云幼清靠在他的臂弯里,积攒起了些许困意,“陛下决断就好,我相信你。”
  他二人这样的身份,一句相信,来之不易,胜过千言万语。
  纪宣灵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忽然想起他在摄政王府同云幼清说过的话,“皇叔想要去完成的事,现下可想好了?”
  “想好了……”云幼清道,“我想等孩子生下来以后,去我母亲的故乡看一看。”
  如果可以,把孩子交给纪宣灵后,他就在江南寻一处僻静之地隐居下来。不论将来纪宣灵如何同满朝文武解释孩子的来历,总之都与他无关了。
  对于一直心怀死志的云幼清来说,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属于自己最好的结局了。
  纪宣灵以为他说的看一看就真的只是看一看而已,哪里晓得他存了一去不复返的心思,还在那里询问云幼清母亲的故乡究竟是江南的哪一座城。
  “我还没见过江南的风景呢,皇叔到时候带我去吧。”纪宣灵满怀着憧憬。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除了京城,纪宣灵见过最美的景色,就只有前世战场上的大漠风光。然而彼时情境,他哪里有欣赏的心思。
  “皇叔?”
  久久得不到回应,纪宣灵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云幼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他莞尔一笑,闭上眼,困意很快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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