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事晚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半缘修道

作者:半缘修道  录入:12-23

  端献摇了摇头,“这两日沈难看的紧,天天盯着我批折子,怕是不能同你一道去了。”
  前些日子事情闹得大,沈难不太满意端献的做法,在他看来,年轻人虽好,到底初入茅庐,不能委以重任,需要好好历练。像端献这样干脆的将老臣撤职换上新臣,早晚要出事。
  作者有话说:姜善:我下节课不上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逃课?
  端献:不行,我才闯了祸,班主任就盯着我呢。
  就是这个意思。


第54章 起居录
  尚意诚跟了姜善好几天,走哪跟哪儿,弄的姜善都不好意思留宿宫里。虽则他跟端献的事儿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别人背后说和跟人当面记下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端献虽然不满,但毕竟人是自己送去的,朝令夕改就有些不像样。他预备着再过几天就把这个倒霉的尚意诚给弄走。
  黄昏时分,端献撂下最后一份奏折,姜善站在他身后给他揉捏肩膀,一边同他说些话。尚意诚站在殿外,黄昏的余光落在他身上,不停在动的笔杆子在光影里穿梭。
  端献同姜善说了什么,姜善小声笑起来。端献抬起头,拉着姜善的衣袖,问道:“今日还出宫?”
  “是呢,”姜善道:“明天预备着去千佛寺,今晚儿把那些个事都料理了。”
  端献眼角带笑,手掌搭上姜善的腰。姜善身着青绿怀素纱,内里衬着玉色的素纱,像泛起波纹的水,光鲜艳丽,更衬出姜善好身量。
  姜善拍下端献的手,低声道:“有人看着呢。”
  端献哼了一声,笑道:“你呀,便是那种在床上都装着正经的人了。”
  姜善被他说得面色微红,轻轻甩了他一下,往外间来了。
  路过外殿,尚意诚还在奋笔疾书。不说端献,姜善都有点想看看他写了什么。每日里照常上下朝,批折子,日子千篇一律,他怎么就有这么多东西可写。
  姜善去怀月楼拿东西,沿着御花园的路往里走,御花园景色奇绝,美不胜收,奇花万树,古木千株,亭台楼阁彰显皇家气度。
  尚意诚从未见这样的园景,一时间有些看花了眼。步子慢了一步,就落在了姜善后头。姜善回头看他,他自觉失了仪态,连忙赶上姜善。
  姜善看了他一眼,道:“喜欢看就看,宫里没有后妃,御花园惯常也只有宫人洒扫,犯不了忌讳。”
  尚意诚却不再看了,一味四处乱看,倒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颇为小家子气。
  姜善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么年轻,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凡事都有第一次,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见过世面的。如今你跟着我,随意看看都无妨。他日再进宫,那可真的是要守着规矩,一丝一毫都不能多看的。”
  尚意诚被他说得心动,却又不好意思,只抬头看了他一眼。
  姜善就笑,这个人虽然倔,却很有些小孩子的爱面子。他脚步慢下来,领着尚意诚转了大半个御花园,时不时的跟他解说两句。
  转过一处假山,迎面碰上个小太监,托盘里端了一份莲子汤,泼了姜善满身。
  姜善往后退了一步,汤水依旧不住的往下流。那小太监见来人是姜善,怕的不得了,跪在地上只不住告罪。尚意诚站在一边,看小太监不住的磕头,形容颇为可怜,不免心生同情。又想起姜善身份特殊,总觉得这个小太监是凶多吉少。
  “罢了罢了,”姜善掸了掸衣裳,抬眼去瞧那小太监,只见那小太监还很年轻,约摸十六七岁的样子,穿着最低等的太监服饰,听见姜善说罢了,那小太监眼中依旧惶然,看着那打翻了的莲子汤,不住的抹眼泪。
  姜善是在宫里待久了的,转眼就反应过来,问道:“这汤是给谁的?”
  小太监回答:“给我干爷爷的,他······”小太监眼中惊慌,他砸了汤,便是姜善不计较,他干爷爷也必然是要责罚的。宫中太监之中多有这样的关系,看小太监这样子,便知道那个什么干爷爷对他不怎么样。
  算起来也是自己不小心撞上了他,姜善想了想,“我有事要你去做,你跟我一道去怀月楼,你干爷爷那里我着人去说。”
  小太监眼里还泪汪汪的,对着姜善磕了个头,“谢厂公。”
  姜善回头看了一眼发呆的尚意诚,道:“想什么呢,快走吧。”
  尚意诚点点头,跟上姜善,几人一路往怀月楼来。
  怀月楼前面是明净轩,姜善让尚意诚在明厅里坐着,他自己去后头换衣裳。
  尚意诚便在明厅里,宫女进来掌灯换茶,他颇有些拘束。小太监机灵,跟在宫女后头替她们做事,或接个灯罩或拿个托盘,不多时便同几个宫女搭上了话。
  姜善沿着湖上长廊回到厅里,那小太监亲自端了茶奉上来。姜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名叫火青。”
  姜善笑了,“涌溪火青,倒还是个茶的名字,有几分雅致。既如此,你日后跟着我这里的人学泡茶,留在我身边伺候吧。”
  火青大喜过望,连忙跪下来谢恩。姜善摆摆手叫他起来,又叫碧玉进来,让火青跟着碧玉学学规矩。
  碧玉正收拾了东西过来,将姜善要的东西交给跟着姜善的小太监,姜善同尚意诚一道出宫。
  用过晚膳,姜善一头扎进书房,灯直点到深夜。尚意诚抱着自己的小本子坐在一旁,也不说话也没动笔,好像是在发呆。
  姜善揉了揉眉心,面上透着疲累。他看尚意诚无事可做,想了想,道:“你若是困了,便先去睡吧。”
  尚意诚摇摇头,“不困。”
  姜善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那你过来,给我做点事。”
  尚意诚张了张嘴没说话,走到近前,道:“什么事?”
  “我看你一天到晚抱着自己的小本子,写字倒是挺快的。”姜善起身,给他让了位子,又指指桌子上的东西,“这些都是东厂搜罗的情报信息,分别整理到这三种折子里。朱色的折子上达天听,青色的折子下发给诸人,玄色的折子留作存档。”
  姜善走到一边的长榻上,“你念给我听,我说什么你记下来就是了。”
  尚意诚便在姜善方才的位子上坐了,姜善倚在长榻上,长发很早的时候就散开了,用一根缎子绑着,穿着柔软宽松的长衫,素色更显他身上的柔和。下人送来点心茶水,姜善命给尚意诚也送一份。
  尚意诚打开一份书信,念道:“松阳县生员张氏状告县中富户之子勾结松阳县丞改换生员名单,公然科举舞弊。”
  “着掌班一名领五人赴松阳县查证,一经证实即刻回报。”
  尚意诚在青色的折子上落笔。他写字快,下笔极稳,很快就处理了不少密报,令他惊讶的事,每当他念完一件事,姜善几乎迅速就做出了反应,大到家国大事小到鸡毛蒜皮。平心而论,有些事有些做法是尚意诚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的。
  他打开另一封书信,要念时忽然停住了,姜善看向他,“怎么?”
  尚意诚抿了抿嘴,念道:“国子监司业,大理寺右少卿,通政司给事中等一行若干人,昨日巳时于满春院相聚,席间斥骂厂公。”
  满春院是青楼,这一帮人倒还真有兴致。
  姜善端起茶,“留作存档。”
  尚意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自这封信开始,底下都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怎么说姜善,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话。这些东西姜善全都留作存档。
  “你不生气吗?”尚意诚一边抄录下来,一边问姜善。
  “骂我的人多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这些都留作存档,”尚意诚道:“今天是我来抄,平时的时候,这些不都是由你来的么,你看着这些人骂你,都不生气?”
  姜善揉了揉眼,“你看着这些都是骂我的,但事实上,这些都是信息,一个人什么时间去什么地方同什么人做什么事,这些都是东厂职责所在。”
  尚意诚默了默,“平日里都要你一个人做吗?”
  “自然。”姜善看了一眼尚意诚,“你以为我这个东厂厂公是做什么的?每日里只要给陛下进进谗言就罢了?”
  尚意诚悻悻的收回了目光,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道:“我看家国大事你处理起来也很熟练,既如此,为何不当当正正的做个良臣,而偏要以色侍人。”后面的话声音小了一些,“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
  姜善拢了拢衣袖,手腕上的血玉镯子露出一星半点。他想了想,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尤为明显,“处理家国大事不是我的本意,你所说的以色侍人才是我的目的。我是先做了他的枕边人,再学着替他处理这些事。”
  姜善的目光倏地变得柔和起来,他低下头敛衣裳,嘴角都带着笑意。
  尚为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低下头写字。
  姜善无所事事,在一边的桌子上看到了尚意诚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他看了看尚意诚,尚意诚低着头不言语,他就伸手把那本子拿了来。
  掀开一页,上面写着:申时初,帝午睡醒,命善近前伺候,挽就榻中,红帐遮掩,戏谑不断。
  姜善脸色腾的红了,尚意诚才发现他翻了自己的本子,忙上前来夺。
  姜善指着他骂道:“你个读书人,写这些东西,也不嫌臊得慌!”
  尚意诚梗着脖子,“你们敢做,我怎么就不敢写了!”
  作者有话说:出书吧,名字我都想好了,《红帐实录》


第55章 遇险
  千佛寺在城外一座山上,寺庙建在半山腰,峰峦翠幕掩映,古刹幽深,游人络绎不绝。山涧流水潺潺,在山脚下汇成一个翡翠般的湖泊,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尚意诚跟着姜善一道去了千佛寺,进得寺中,是几重门廊掩映着的一道长廊,大雄宝殿还在里面。殿上设着一座三尺高的经坛,宝相庄严的佛相端坐正中。面前一只长案,供着诸佛菩萨的神马,一截齐摆了九只铜香炉,炉中香烟缥缈。
  殿下放着三个蒲团,姜善上前跪在蒲团上,颇为虔诚的拜了三拜。他的动作有条不紊,眼中也很平静,并没有求神问佛惯有的焦虑和渴求。尚意诚在一边看着,都觉得他不像是拜佛的那个,像是被人们供起来的那个。
  不多时,姜善起身,接过僧众递来的香,插进香炉里。绛檀烟气了了,在姜善手中过一遭,染了他满身的檀香。
  拜过佛祖,姜善同尚意诚往后边去,走进殿内,只见殿内满是佛像,俱是大理石凿成,诸天神佛,或喜或骂,或坐或卧,形态逼真,各不相同。
  他们都雕刻的很高很大,需要人仰着去看,看的久了,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三分虔诚。
  尚意诚听见旁边一个男子对着佛像祈求自家妻子这一胎是个男孩儿,另一边一位男子,约摸是行商的,祈求财源广进。
  尚意诚有些无语,他与姜善对视了一眼,眼里俱是好笑。
  姜善转身走出了佛殿,殿后一座丈余的莲池,池中白莲朵朵,圣洁安谧。姜善走到桥中间,停了下来。
  他穿了一件月白的绸衫子,衣摆绣了些云纹,虽不显得华贵却自有一番气度。他常常将手袖在衣袖之中,显出一种温和。端献平日里也会装着一副温和的样子,那是为了引着旁人在他面前说真话。但是姜善的不同,他的温和让人觉得舒服,说话也可以,不说话就在他身边待着,也可以。
  尚意诚站在一边,他越来越难把面前的这个人同传说中的东厂厂公联系在一起了。
  “我看旁人求神拜佛都有所求,你呢?”尚意诚问姜善,“你如此地位,还有烦心事吗?”
  姜善想了想,道:“我只是习惯了,来求个心安而已。”
  尚意诚同他并肩,听他说话,“我年幼之时,有一位长辈十分笃信神佛,我跟着她听了不少佛经。长大之后,拜佛是为了修身养性,以至于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姜善说着停下来,想起了那段没有遇见端献之前的日子。尚意诚不明所以,目露疑惑。
  姜善笑笑,道:“说不好真的是因为我年纪大了,总爱想些旧事,罢了罢了。”
  尚意诚就问:“你多大了?”
  “二十有八,这个年纪说年轻着实是勉强了。”姜善看了一眼尚意诚,问道:“你呢?”
  “二十有一。”
  姜善惊讶了一瞬,他竟比端献还小一岁,“如此年轻就中了探花,真是年少英才。”
  尚意诚抿着嘴,笑的很是矜持。
  姜善确实有些羡慕了,他二十一岁的时候还在成王府做管家,活的无知无觉,既无来路也无归途。
  在千佛寺用了一顿斋饭,午后,他们就逛去了后山。
  山中处处都是遮天掩日的高大树木,绿树荫浓,凉爽不已。
  后山有一条长阶,蜿蜒着通到山脚下,因为走的人不多,阶上升满了绿苔。林间传来鸟雀的声音,伴着流水声音潺潺,远处寺庙钟磬音传来,在空山幽谷之中回荡。
  姜善月白的身影在一片浓绿之中不慌不忙的行走,尚意诚听见钟声回头望,问道:“咱们会不会离千佛寺太远了。”
  姜善回头看了看,道:“无妨,若是不累,咱们走着就下去了,其余人等不到我回去会自去山下等着的。”
  尚意诚点点头,却还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姜善扯了他一把,“好容易来一趟,游玩自当尽兴,其余杂事便不要放在心上。你不是文采很好吗?不如做首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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