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白鹭[古代架空]——BY:清明谷雨

作者:清明谷雨  录入:01-08

  齐轻舟垂着头,抿了抿唇,问:“什么?”
  他听见殷淮带着愉悦笑意的声音在一片春夜骤雨声里格外清朗明晰:“淮字如何?”
  “淮王殿下。”
  齐轻舟呼吸急促了一瞬,淮水的淮还是殷淮的淮?
  他母妃一族宗籍地为淮水之南,取“淮”字也算不得错,可如果是后者……掌印是什么意思?
  齐轻舟心弦仿佛被窗外的雨声拨成一团乱麻,轻声应道:“很好。”
  殷淮犀利的目光隔着渺渺水雾打量了几秒他的面色,嘴角边笑意淡下去几分,幽幽道:“可臣看殿下不是很喜欢。”
  这还是他头一回上赶着要给人争点什么东西。
  他就是要把他的名字像烙印一样烙小皇子身上,让世人一想起淮王就想到他身后还有个权势滔天的殷淮,他们是一体的。
  齐轻舟不是不喜欢,他是一下子百感交集有些无措。
  感动、难受、心酸……复杂的情绪像穿错针头的线团一般缠绕混乱。
  原本一片宁静的心湖被眼前这个人纵了数尾游鱼,跃起层层涟漪与水花。
  齐盛帝迟迟不肯给他的那个字,他早不稀罕。
  可却是他母妃生前最后最遗憾最惦念最不甘最放心不下的一件事,死都没能瞑目。
  他争不了,他保命都还来不及。
  如今却有人替他争了。
  难受是因为殷淮要为了自己在齐盛帝面前虚与委蛇,用他的殷勤伺候与低三下四去换一个无用的赐字,一个可笑的名号,就为了让他不继续成为宫里的笑话。
  而自己竟然还不懂事地生他的闷气。
  齐轻舟走上前,情不自禁抓住殷淮的手指,攒在掌心里:“不是不喜欢,是不想让你为了这些拿自己跟他换。”
  齐轻舟心潮汹涌,胸口起伏:“不值当。”
  殷淮一怔,没想到小皇子是为这个,笑了,将人拉进,湿哒哒的手臂直接圈住他的腰,一下下抚顺他的脊背:“怎么就不值当?”
  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冷道:“这本就是他欠殿下的。”
  殷淮仰起脖子,对上齐轻舟低垂的脸,白净、温和、耷拉着眉眼显得很乖。
  殷淮手指轻轻抚上他还有些稚嫩的面颊,条理清晰地夸他:“殿下这样好,心善仁厚,武能射骑,文居榜首,还会做风筝,旁人凭什么亏欠咱们殿下的。”
  又扯了扯他开始有些发红的耳垂:“别说是一个名号,就是一文一两,一丝一线,该属于殿下的,臣都是要帮您讨回来的。”
  齐轻舟终于被他哄脸色柔和了些,乖乖不动让他抱着。
  两人就这么在骤雨急促的春夜里默默温存着,直到浴汤凉了齐轻舟才出去。
  殷淮就这么披了件薄如蝉纱的里衬走出来,削肩窄腰,肤色是莹白的,水痕晶莹,隐隐流过精窄的腰腹。
  双腿修长有力,常年习武的肌肉紧实坚韧,线条流畅优美却不夸张,仿佛宫窑里巧夺天工的玉雕瓷器,完美无瑕。
  殷淮的美很盛、清冷、勾人,具有致倾轧性的凌制感,外表看上去脆弱怀柔,像冰凉细腻的玉瓷、山巅雪岭的盈盈花瓣、旌冠上人人妄图争夺的名贵宝石,可谁都知道他的致命。
  流淌在刀尖上的月光。
  齐轻舟时常会因为经受不住这种美而有一瞬的恍惚和茫然。
  好似心里的弦又一根一根地被拨响、拨乱,曲不成调,可心里、耳朵嗡嗡的响了半天,又不知道弹的是什么。
  殷淮看见小皇子眼神里含着不自知的慕孺殷切,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狗一样将帕子递到自己面前,语气里竟还有一丝害羞:“擦、擦干头发。”
  殷淮衣冠不整,抬起下巴,目光沉沉地凝他,不说话。
  齐轻舟眨了眨眼,站起来,拉着他坐下,绕到他身后,亲手替他仔仔细细擦起来。
  殷淮半张脸隐在雨夜的阴影里,无声翘了翘唇,衣衫缭乱地往后面温软的身体放松地靠着。
  夜半春雨初歇,淅淅沥沥落在花叶檐头,两人半皱凌乱的衣角贴在一处。
  作者有话说:
  钓系白莲罢辽!明天休息一天吼!


第33章 舌战群臣
  封号的诏旨隔了几日方才正式批下来,齐盛帝给这名号给得不算大方利落,藩地、份例与赏赐都中规中矩,丝毫看不出冷落皇嗣多年的愧疚补偿与对传闻中最得盛宠皇子的格外偏爱。
  殷淮瞥了眼谕册,冷笑一声.
  他这人极其护短,齐盛帝不给的他给。
  册封的仪式、规格、流程、服饰、装设和宾客,事无巨细,殷淮皆亲力亲为,力求将奢靡铺陈的排场从头贯彻,宫里大批大批地进绣娘裁郎,乐师伶人。
  亲王制服采西蜀飞针双面云绣法,耗时过长,只得日夜赶工,宫妃绣女的月衣新裳一律延后,引起诸多不满,殷淮充耳不闻。
  讲究到齐轻舟腰带与束发簪子,都是他命匠人采罗什国的碧镜湖玉雕琢而成,琉璃玛瑙旌冠上镶的宝珠比太子束帽上的还夺人眼目,越发衬得齐轻舟玉面乌眸,眉目矜贵、顾盼生姿。
  云袖与衣领子上的细致花纹和獬豸图案也被殷淮亲手改动,设计得更为繁复精细。
  擅自改礼服是大忌,被人知道甚至会被冠上违逆礼制、蓄意谋逆的罪名。
  殷淮无所谓,他性子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能为齐轻舟折腾这么一场他就是早做好了在朝堂上明枪暗箭悉数全收的准备。
  那些跳脚的蛇鼠都奈何不了他,皇帝敢亏欠他的小皇子这么多年,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最先沉不住气的自然是相后一党,太子没发言,礼部侍郎甘当马前卒,上书陈词痛斥:“司礼监枉顾祖制,逾规采办,铺陈奢靡,私饱中囊。”
  工部司丞复议:“东厂提督殷淮擅改礼制规格、滥采御品,目无尊卑法纪、为所欲为,至东宫于何地?至圣上于何地?”
  “恳请圣上治司礼监掌印殷淮闱祸尊卑、霍乱朝纲之罪!”
  “典乐监监丞复议!”
  “御史郎中令复议!”
  “太史令复议!”
  殷淮高坐在仅次于御座的明堂之上,浓长羽睫缓缓煽动,点尘不惊,半阖眉眼从容睥睨堂下一群跳脚的蚂蚱,兀自笑了笑,并不辩驳。
  想必是他这些天的一出出戳中了某些人的痛脚,一个两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倒是有趣。
  直到皇帝出言:“爱卿,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殷淮嘴角含笑,眼底却冷:“各位大人讨伐完了?”
  世家权臣个个目含激愤抬头望向他
  “说完了那便轮到臣来给诸位算一笔账。”
  殷淮声音不大,却清厉冷冽得像一把淬了金水的剑:“七皇子殿下,噢不,现在该称淮王了。”
  “淮王殿下未满八岁便封王,如今十五过半方才赐字封地建礼,且不说这些年受的流言蜚语、冷眼委屈如何消弥。”
  “单算一个亲王蕃地的财税租例、每年的奴仆规制、府院地皮、份例用度赏赐几何,本督就取几位已封王的皇子的均数,一年是八万万两黄金,八岁至十五岁是七年。”
  “七年间,大齐欠淮王殿下五十六万万两,这又该如何算?”
  堂下诸位大臣瞬时面色苍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相顾无言。
  殷淮勾起嘴角讽笑:“本督且问诸位,册封大典的礼服、旌冠、御品,一切用度合起来可有五十六万万两?若是没有,那这五十六万万两该如何补偿淮王?”
  “本督听闻上半年,户部不过是迟发年俸半月朝中便抗议之声四起。”
  “怎么?诸位大人竟比皇子殿下还尊贵?你们受不了的委屈,淮王殿下便受得?尔等好大的胆子!”
  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却掷地有声,像琴崩玉碎,亮刃吹雪,让人忽然想起眼前这位可是当年舌战五国群雄的外使议臣,仅靠一张嘴就力排众议。
  殷淮不仅手段狠毒,嘴巴也尖利刻薄得很,众臣顿生悔意,怎么就受了丞相的蛊惑敢上前挑衅呢?
  殷淮人坏,心眼也小,不但吓唬他们,还要挨个点名:“杨尚书,你位列三品,给你发七品的俸银如何?”
  狭长的眼悠悠一转,又拎出一个:“李司丞,齐丰十四年晋丞位是吧,如此刚正不阿傲骨清廉,不如往后七年就只给你享司监位份的福制可好?”
  “何大人……”
  被点到名的人寒毛立起,额冒细汗,屏息不语。
  殷淮口干了,慢条斯理噙了口茶,又开始:“枉顾礼制的并非本督,倒是诸位,什么样的位份便匹配相应的福祉与责任,空有虚位不能享受皇家恩泽,你们置天家皇子于何地?置古训先例于何地?置陛下一番拳拳爱子之情于何地?”
  殷淮冰寒带刺、讥笑含讽的声音在偌大空旷的殿堂之上声声回响、震耳发聩:“现在本督只一句话!若是哪位大人自己掏出这五十六万万两送到淮王府上,本督便再不插手此事!”
  “如何?”
  方才群情激昂的朝臣此事噤若寒蝉,脸时白时青,一听到要掏钱立即更是全身发汗。
  丞相左右看看,方才还傲骨铮铮的言官们此时都成了哑巴,一阵气急攻心,面色阴沉、中气十足地驳斥:“一派胡言!殷督主切莫在此妖言惑众、扰乱圣听”
  “陛下圣明,君恩宏厚,封号赐字皆是雨露,何况臣尊君纲、子从父纲,何时封号何时赐字陛下自有定夺!”
  他最知道皇帝的心病,笑得也胜券在握:“督主言下之意,可是在怨圣上迟迟没有赐字以至七皇子殿下委屈多年,你是在质疑圣上么?”
  “陛下,这殷淮分明是在媚言索恩、指桑骂槐。”
  殷淮看了一眼皇帝面色,果然阴下去几分。
  丞相这无赖的老狐狸将战火撇得干干净净,故意扯上齐盛帝,皇帝最好面子,自己没做厚道的地方还怕人说。
  殷淮倒是不着急,从容不迫,机锋相对:“丞相何必这般阴阳怪气混淆视听,臣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陛下何时行赏何时赐字自有他的道理。”
  殷淮连理由都帮齐盛帝找好了:“淮王殿下封王彼时恰逢陈贵妃仙逝便耽搁下来众人皆知,母丧三年不宜晋位,紧接着又是太后西去,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称王封号。如今陛下重提此事自是有心弥补殿下,丞相这一番含沙射影的叵测之言,实在显得恼羞成怒别有用心。”
  他这话里有两层意思。
  第一,皇帝你以前对儿子不闻不问拖着该给的不给这些个破事是情有可原的,先是陈皇贵妃故去,接着又是太后长辞,这怨不得你,我也就不追究了。
  第二,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碍给你这可怜儿子赐字封王了,你赶紧的,我帮你把理由都找好了,你也别给我拖着,还有这些排场和用度你也别想逃,我不让你还这七年的五十六万万两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别给脸不要脸。
  殷淮看着丞相面色一寸寸灰败下去,忽然一笑,不声不响亮出最后一把刀:“况且,此次册封仪式是要与殿下成年前的祭母之礼一同操办的,若是陈贵妃九泉之下看到淮王殿下晋升王位仍是寒简如旧,在天之灵如何安心?”
  殷淮垂眸,故作感伤之态,声音沉下去:“贵妃芳华病逝,徒留幼子,殿下年幼失祜,孤苦伶仃,既有缘分师生一场,本督便绝不会撒手不管。”
  丞相气急攻心,连忙看了一眼上头,齐盛帝面上果然露出感伤怅惘的神情,心里痛骂殷淮这阉贼:“你——”
  一直沉默不言乐得两方争个不休的齐盛帝忽然出声道:“好了,此事便交与殷爱卿全权负责,你们谁若有意见,便冲着朕来。”
  丞相还想说些什么,殷淮早已噙着笑谢恩。
  作者有话说:
  文中所提及的官称、礼制和货币衡量标准皆为虚构(问就是私设),朝代亦为架空,恳请诸君切勿考究~还有那个前面提到的浆撞茶我放在微博辽,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康康~啵啵


第34章 册典
  册封仪式亦是殷淮一手操办主持,挑了春天里景和蔚然的一日为他的殿下加冕。
  “润亥日天旷清朗,紫星移绕,必佑殿下福星高照,坦途顺遂。”
  齐轻舟不甚在乎这些虚的,只是拉着殷淮正在为他整理领子的手问:“待会儿掌印也会在么?”
  殷淮反握住他的手,不答笑问:“殿下怕么?”
  “没怕,”齐轻舟挺直腰板,抬起下巴,更方便他把手伸到自己后颈子里去整理衣领,“但你一定要在。”
  语气平而板直,齐轻舟平时不摆皇子架子,但这句话说得实在有点儿“必须”的意味。
  殷淮站在他身后,极淡地勾唇,没答话。
  齐轻舟看不见他的脸,也听不到声音,扭头回去问:“不行么?”
  殷淮正给他戴耳侧的流珠,轻轻捏他热乎乎的耳垂,捻了一下:“淮王殿下不该这样问。
  齐轻舟疑惑:“什么?”
  殷淮嘴边噙着笑,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抚平他的礼服,极恭敬的姿势,循循诱导:“往后就是亲王了,身份尊贵,殿下可以命令任何人,包括臣。”
  他今日走出殿门的时候,举宫哗然。
  位高权重、奢华铺陈的九千岁竟然换回了深青素衣,那是宫人的服饰。
  殷淮当奴才的时候拼了命想要脱下这一身耻辱的标志,却又在今日心甘情愿地穿上。
  并且不戴珠笠、不饰宝石,去箭卸刀,如此礼遇,只是为了给齐轻舟立威、展示忠诚,昭示这位年纪轻轻的淮王殿下是他的主子,九千岁甘愿任他差遣、对其为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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