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白鹭[古代架空]——BY:清明谷雨

作者:清明谷雨  录入:01-08

  这是皇帝都不会有的待遇。
  齐轻舟眨了眨眼,看着即便身着灰蓝宫服也掩不住风情的殷淮站起来。
  他黑发素面,依旧清逸出尘,双手捧起小皇子的脸作势检查仪容,那炽热裸露的目光扫了许久,才凑到他耳边,押昵又恭敬地说:“殿下应得的、想要的,臣都会去为您要来,殿下不喜欢的、看不顺眼的,臣都会为您铲除,殿下要学会倚仗臣、依赖臣、利用臣。”
  齐轻舟心里又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小炮仗,比殿外的司仪奏乐还响,扬起的唇角压了又压才装出一副正经严肃的面孔:“那本王命令你,要陪在本王身边。”
  殷淮看了他一秒,停在他衣摆上的手滑到齐轻舟被束带勒得越发纤细的腰上,忽然自己怀里一勾,两人不过堪堪咫尺。
  齐轻舟心如擂鼓,可殷淮忽然又撒了手,什么都没干,大大方方将双袖拢起,微微一揖,及其正色道:“臣领命,愿作殿下的手中利剑、座下鹰犬。”
  齐轻舟皱了皱眉,抓住他的手臂:“不许这样。”
  “不就是封个亲王,掌印不许与我生分。”
  殷淮的心脏不可抑制地软下去,眸色黑沉地盯着他,笑应:“好。”
  册封仪式繁复隆重,齐轻舟一步一步登上百尺宝殿的时候,听见殷淮在他耳边说:“殿下往前走,别回头。”
  把提头仰望的百官众臣、面色阴晦的太子皇后、假意微笑的皇帝通通抛在身后。
  柔软洁白的云缕缠绕在头顶,他越走越高,好像变成了一只风筝,风那么轻轻一吹便要振翅欲飞,可是引绳被一个人牢牢抓住了。
  宝塔高百尺,手可摘星辰,齐轻舟只听得到呼呼的风声、树声和下边远远传来的司仪乐声。
  然后,殷准柔和沉稳的声音破开一切嘈杂清晰传入他的耳中:“臣往后会陪殿下走去更高的地方。”看河清海晏,看太平盛世。
  小皇子的赐字是他选的,旌冠也是他亲手戴上的,未来的路,也要将他紧紧撰在手里一步一步领着他走。
  齐轻舟又忍不住在流玉旌帘后翘起嘴角,他没办法也不知道该如何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表达他的心绪,只能握紧殷淮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里骚了骚。
  高处不胜寒,可是高处有殷淮。
  齐朝王位晋升流程琐碎,册封、祭祀、落典一系列仪式过完废不少时日,春将近尾,转眼便入了夏,迎头便是夏露上已节,四年一闰,入夏之初星月最为清晰繁亮的一日。
  青碧草木繁盛,繁花初开,潮涨河溪,京州之地有探亲访老、摆百家淮、游彩仙、许河灯的习俗。
  宫里也热闹,张灯结彩,皇后将国丈与一品夫人接进来,还有她的侄女、太子的表妹。
  丞相近来办好了滨江水渠事宜,皇帝也给足外戚面子,设了家宴,嫔妃皇子公主列座,皇后风宫威仪尽显,太子一时风头无两。
  皇帝最擅制衡那一套,近来齐轻舟正式封王赐号,朝上不少人嗅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这下便要赶紧抬一抬太子这边以防一家独大。
  丝竹笙乐,觥筹交错,看着两鬓斑白的国丈享尽天伦之乐,齐轻舟心头发酸。
  他也想外祖父了。
  皇帝猜忌心重,当年对不住陈贵妃也心虚,一度认为陈氏一族对自己有异心,总盯紧齐轻舟与外家的往来,他倒无所谓,就是忌皇帝拿老人与他两位戍守边疆的舅舅做文章。
  他的外祖父,陈国公,三朝元老、两朝帝师,月明佳节,百家团圆,竟落得这么个无人相伴伶仃孤苦的凄凉境地。
  举族忠良,膝下两子皆戍守边疆保家卫国,幺女香消玉殒折命于深宫,孤孙困于宫闱不得相见。
  齐轻舟心酸,不自觉就喝多了几杯。
  贴身宫人劝阻:“淮王殿下,可要解酒茶?”
  近来殷淮都在刻意为齐轻舟立威,早前几个别宫里的下人许是喊习惯了,请安时说的依旧是“七皇子殿下”。
  齐轻舟自己都没反应过来,随口就应了,站一旁的殷淮却让人掌嘴五十下。
  自那日后,宫中再无人口误,谁见到齐轻舟不恭恭敬敬道一句:“请淮王殿下安。”
  齐轻舟面色潮红,神情恍惚。
  殷淮坐在堂上,远远瞧着他的醉态,想起影卫曾经报的殿下三番两次借机经过国公府而不入,心中暗自叹了声气。
  怎么回的宫齐轻舟毫无印象,次日醒来一番洗漱出了房门看到会厅堂摆了满桌礼品。
  饶是见惯好东西的他也不得不承认都是些难寻的佳品。
  他问宫人:“谁送的?”
  殷淮权高位重,每日上门送东西的人不计其数,但也不是谁都能送得进这扇门。
  人还没来得及答话,一道慵懒散漫的声音就从门外徐徐传进来:“是臣准备的。”
  齐轻舟回过头,诧异问:“掌印今日要探访亲友?”
  殷淮嗤笑一声:“臣没有亲友。”
  又说:“但殿下有。”
  齐轻舟一愣,对上他了然的神色,抿了抿嘴,过了几秒才轻声问:“可以吗?”
  殷淮漫不经心撇了撇天青色宽袖:“有何不可?”
  若是学生在他门下还要受这个委屈,那他这个老师不当也罢。
  别人有的,他的小皇子也要有。
  见他不决,殷淮又道:“想去就去,怕什么?”
  齐轻舟犹豫,殷淮马上又说:“臣亲自送殿下回去。”
  齐轻舟冷笑:“他不会让我去的。”
  殷淮拉他去用早饭:“有臣在。”
  听殷淮说可以,齐轻舟面上终于爬上了些笑意,殷淮说行就一定能行,他兴冲冲跑去翻那满满当当的礼品,竟比昨夜皇帝赏国的还重,得出来是用心挑过的、适宜老人的物件与补品。
  他有些感激地看向殷淮,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忧他所忧、念他所念、急他所急。心湖仿佛忽然生出一株喜悦的莲,甚至能听得见花瓣蹦开的声音。
  殷淮给他舀了粥,等好半天不见人过来,对上一双巴巴的黑眼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评价他:“殿下也太容易感动了。”
  齐轻舟目光灼灼望着他不说话,殷淮翘了翘唇角,觉得他实在像一只养熟了就朝主人摊开肚皮的小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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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上巳节
  上已节当日,殷淮果真香车宝马、护卫列队将人送到国公府门口。
  阵仗之隆、用度之奢叫京州民众叹为观止。
  买彩灯的、做糖画的、写对联的都停下来围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状元进京或是哪家嫁娶。
  殷淮牵着齐轻舟下车,捏了捏他的肩头:“殿下去吧,臣看着你进门。”
  齐轻舟疑惑抬眼:“掌印不进去喝杯茶么?”一大早辛辛苦苦送他出宫。
  殷淮笑了笑:“不了,臣这个身份,不合适。”他奸臣佞贼恶名在外,总有人忌讳这个的。
  齐轻舟哑口,道:“我外祖父不是那种—”
  殷淮无意多言,把手从他肩头放下,只说:“无碍,臣不介意这个,殿下快进去吧,臣还要回宫办差。”
  齐轻舟扁了扁嘴,朝他挥手道别:“那我走了。”
  “嗯,过几日臣来接您。”
  老国公看到齐轻舟回来喜不自胜,又望看着大箱小箱的礼品被侍卫源源不断地搬进来,不解道:“舟儿,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天山老参、东海象牙粉、高丽蜂胶……
  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御用之品,他这宝贝外孙不会是盗皇仓去了吧。
  “啊!这个,是孙儿孝敬您的。”齐轻舟喝着国公夫人倒的茶,舒了口气,把外衫也去了,出门前掌印帮他打的君子结被他三下两除二给解开。
  老国公问:“陛下赏的?”
  “不是。”齐轻舟道:“掌印给的。”
  “殷督主?”
  “是。”齐轻舟将他拜到殷淮门下的来龙去脉和近来的事藏头去尾说了一遍,听得老夫人心惊肉跳老国公面色担忧,欲言又止,齐轻舟笑:“外公,您想问什么?”
  老?国公道:“听闻这位殷大人喜怒无常阴晴难测,他可有为难你?”
  齐轻舟剥了个夏橙,笑道:“没有的,他对孙儿极好。”
  “这次能不在宫里过节也是掌印帮孙儿去说的。”
  “噢?”国公疑惑:“他何缘何故对殿下这么好?”
  齐轻舟又想到了那日在行车上殷淮说的,他的好都得拿东西去换,自己身上有掌印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他不知道,掌印也没告诉他
  齐轻舟想了想,对陈国公咧嘴一笑:“那自然是因为孙儿讨人喜欢。”
  老国公:“……”
  老夫人哈哈大笑,连连称是:“确是!确是!”
  国公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地叹了口气:“外公老了,朝堂之事就不再多嘴,你也长大了,与谁为伍、做什么决定都由你,不用顾虑家里,无论你走哪条路,都要记得,外公和你两个舅舅都是你最大的后盾。”
  这几乎是在说,便是决定了要争权,齐轻舟也是有势可依的。
  齐轻舟鼻子忽酸,蹭到老人膝下闷声道:“嗯,我知道,谢谢外公。”
  又问:“舅舅们还好吗?”以前他们也还互通书信,自从发现皇帝命人在信驿站盯梢,他便让舅舅们别再写了。
  外臣最易受到牵制,尤其是在朝堂内没有靠山便更易受人摆布。
  用铮铮血骨保家卫国,却困于争权夺势的谗言,大概便是武将罪无奈又悲凉的宿命。
  老国公道:“还过得去,你大舅舅上个月来信说原本上头有意削兵权,但恰逢边奴来犯,圣上又恐不敌奴军,便消了念头,边境这两年不太平,想来应该都没有大变动。”
  齐轻舟冷哼:“除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那人也不会别的什么了。”
  老国公拍拍他的手背:“殿下慎言。”
  老夫人将爷俩拉到偏厅:“好啦,舟儿难得回来一趟,我命厨房做了许多你小时候爱吃的,用了饭再聊吧。”
  齐轻舟在国公府过了几日温馨清闲日子,每日帮老夫人浇菜园子、和面,陪老爷子垂钓、下棋,夜晚在庭院赏月乘凉,说起母妃许多往事,倒是补足了这几年没享过的融融亲情与浓浓关怀。
  夏会上已节最后一日是京州灯会,百姓都到护城河畔放花灯,以期许心愿。
  国公待下宽厚,府中的侍女与小厮也都得了假,成群结队去凑热闹。
  老夫人走到院子里,推了推半躺在摇椅上的齐轻舟,笑骂:“年轻人天天躺在家里成什么样子,今晚多热闹,怎么不约朋友一块出去耍?”
  齐轻舟坐姿逍遥,衣衫松散,翘着二郎腿,手里拿了个桃子啃,嘴里嚼着果肉,含糊道:“我这儿正赏月呢!”
  今晚河边肯定很挤,他才不凑这个热闹。
  老夫人戳穿他:“殿下是懒得动弹吧!今夜月亮是好,可自个儿看那多没意思,老身也要跟老爷出去了,你自个儿留着看家慢慢赏吧。”
  齐轻舟口中吐出个小小桃核:“你们去哪儿?”
  老夫人凝他一眼,端庄地扶了扶鬓间新做的朱钗:“你姥爷说给我订了一盏花灯,现在去取。”
  齐轻舟默默吞下这口狗粮,扯扯嘴角挥手目送:“您老走好,多让几个人跟着,别玩儿太晚。”
  老夫人走了,府里静悄悄的,蝉鸣蛙声一片,齐轻舟重新躺下来望那轮月亮,想起那个人了。
  掌印也如这一轮夏夜新月般皎皎玉洁,光亮盈然,时而清晰可触,时而朦胧沓渺。
  想他在朱红宫门下提灯等自己的身影,想他在南书房撑一把素伞接他的模样,想他立于马上玉白广袖迎风翻飞的落拓……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有人摇他:“舟儿,醒醒。”
  是老夫人,国公也负手站在一旁,手里提着几盏精致的花灯,与他庄肃清矍的形象有些不搭。
  齐轻舟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们回来了?”
  老夫人道:“怎么在这儿睡,夜里风凉,快,进屋去。”
  齐轻舟揉揉惺忪的眼,问:“什么时辰了?”
  老夫人道:“二更刚过。”
  他笑一声:“那你们玩儿得可真够晚了。”
  俩位长辈被他这么一打趣,有些不好意思,老国公咳了一声,绷起脸道:“走了,进屋早点休息。”
  齐轻舟爬起来,伸去穿靴的脚顿了顿,支支吾吾道:“外公,我、我能不能出去一趟?”
  老夫人惊讶:“这会儿?”她是不懂这些年轻人了,放着空闲的一个晚上躺在榻上,临近夜半倒是要说要出门去。
  老公国与夫人相视一眼,问:“这么晚了做什么去?”
  齐轻舟说:“去看个朋友。”
  “我那朋友没有亲人,也不过节。”
  他不过打了个盹,一个时辰不到,就梦到殷淮了。
  醒来睁开眼那一刻这么渴望迫切地想见到一个人的感觉他还从来没有过。
  去找他。
  一瞬间脑海闪过的念头如滚滚浪潮之势席卷心头。
  齐轻舟是个行动派,他有些着急地找鞋,怕再晚一点殷淮就睡下了。
  看他火急火燎的模样,老夫人又问:“是……很重要的朋友么,如果是不急便明天再——”
  齐轻舟说:“是,急。”
  老国公沉吟了一会儿:“那让人备好车送你去吧,今晚还回来吗?”
  齐轻舟咧嘴一笑:“谢谢外公,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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