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古代架空]——BY:易蝣

作者:易蝣  录入:01-21

  不过和云舒歌不同的是,泉苒是被他的父王禁的足,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他不要再和这位中扈国的大殿下见面了。
  楼兰国的这位国王将他的宝贝儿子关在了府邸,然后古今中外、得失利害、连篇累牍地剖析了他们作为一个藩属小国是如何如何地身不由己,如何如何地受制于人。
  总结起来,无外乎一句话:老子现在烦得很,你小子千万别再给你老子惹事了。
  所以当泉苒从他父王那里得知他们宗主国的那位国王陛下是如何的雄心壮志,他们的那位大殿下又是如何的雄韬伟略,以及所有的外国使团全都被御林军囚禁了起来后,连连倒吸了十几口凉气,颇为云舒歌的处境感到担忧。
  今日终于相见,泉苒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和喜悦,一把抱住云舒歌,说道:“舒歌兄,这几日我都担心死了!深怕你会出什么意外!父王一直都不让我出去,还派了好些个侍卫看着我,我好不容易才偷跑了出来。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我总算是放心了!”
  云舒歌拍了拍泉苒的肩膀,安慰道:“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一样哭鼻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泉苒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失态,赶紧站直了身子,努力平复心绪。
  两人来到桌案前坐下,云舒歌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所有的使团都被囚禁在了官舍?曳白兄可有出什么事?”
  泉苒见云舒歌在这种关头竟然还在担心慕曳白,殊不知慕曳白正是将他们囚禁在官舍里的幕后黑手,不由得心头又是一酸,道:“哎呀,舒歌兄,曳白大殿下能出什么事啊!他现在正坐镇东胜国的国都,指挥着南瞻国几十万大军攻城略地,都快要把整个东胜神州给打下来了!”
  “什么?!”云舒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南瞻国不是去洗云裳迎亲的吗?怎么还打起仗来了?”
  泉苒一根手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又指了指紧闭着的房门,示意云舒歌隔墙有耳,低声道:“我也是前几日才从父王那里听来的。哪有什么迎亲使团,去的全都是金沙卫的骁骑勇士,那些金银宝器的下面全都藏着刀剑弓-弩,所谓的大婚只是一个幌子。更可怕的是,我们的这位南瞻国国王好像不只是要吞并一个东胜神洲,而是要吞并整个天下!这次,不仅是我们楼兰国,南瞻部洲的所有藩属国全部都被编入了征伐大军。陛下担心我们会有异心,就把所有藩属国的国王和嫡长子全都召来了黎都,这可是南瞻国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真是一个惊雷余音未消,又一个惊雷在耳边炸起。
  云舒歌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都要蹦出来了,道:“那你们向其他国家宣战了吗?”
  “还没有。”
  ……
  一阵沉默过后,云舒歌突然冷笑道:“你们南瞻国可真是下了一手好棋。一个大婚,就把东胜国的龙头砍了下来,还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们这些笨蛋全都骗了进来做人质。”
  泉苒听云舒歌这么说,顿时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嗫嚅道:“舒歌兄……你能不能不要用‘你们’……你这样说,我感觉自己也变成了战争的参与者。我可是最讨厌战争的,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停止战争,我发誓我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云舒歌岂是是非不分之人,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激动,轻叹了一声,冷峻的面容也逐渐舒缓了下来,道:“抱歉,我只是太震惊了,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泉苒连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当初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也是非常震惊,感觉整个天都快要塌下来了!舒歌兄,以你的身份,如果继续待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我们两国真的打了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云舒歌道:“东胜国这些年虽然国政衰弛,积贫积弱,但是毕竟疆域辽阔,即便南瞻大军兵强马壮,即便他慕曳白用兵如神,要想侵吞掉整个东胜部洲,势必要颇耗一番心力。所以就目前的局势来看,短期内,黎都这边应该不会再对其他的国家发动战争。泉苒,你可有办法让我见到慕曳白吗?”
  泉苒皱眉道:“舒歌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被父王禁足在了府邸,此次还是趁着父王被陛下召去王宫觐见,才有机会偷跑出来见你。更何况,大殿下现在又不在黎都,洗云裳距离黎都有千里之遥,而且这一路上战火纷飞的,实在是太危险了。就算舒歌兄你能够排除万难,抵达洗云裳,大殿下也未必就愿意见你啊!”
  云舒歌没有说话,慕曳白真的会不愿意见自己吗?即便他亲自赶赴洗云裳。
  半晌,云舒歌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泉苒,你出来多久了?”
  泉苒正一脸惆怅地想象着自己惨淡的未来,听见云舒歌这么一说,幡然想起自己是偷跑出来的,大惊道:“舒歌兄,我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耽搁了很久,若是被父王知道我来找你,定是要抽了我的筋,扒了我的皮,下次再想来见你就更难了。”
  云舒歌焕然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为了你的筋和皮,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泉苒见云舒歌此时竟还能笑着和他打趣,佩服地简直就要五体投地,心中的忐忑不觉间也舒缓了几分,起身道:“舒歌兄,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我今后一有机会就过来看你。”
  “好!不过现在局势复杂,你务必也要多加小心。”云舒歌一边答应着,一边起身送泉苒离开。
  门外的两个侍卫起初还伏在门窗前侧着耳朵偷听,结果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见,逐渐失去了耐心,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侃大山,看见泉苒推门而出,慌忙站了起来。
  泉苒走出门外,朝着云舒歌做了一个揖,便朝着庭外走去了。
  那两人紧跟其后,也走了出去。
  云舒歌一个人回到房中,回想着这些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刚才泉苒对他说的那些话,觉得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但似乎一切又都是有迹可循。
  他此时已经隐隐知道,这张精心密织的罗网早就在他们还在昊京的时候,甚至更久之前就已经悄然布下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密织罗网的人竟连自己也给网罗了进去,挣脱不得,他这个被网罗的人又如何能够挣脱的了呢?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要么坐以待毙,继续缩着脑袋任人摆布;要么鱼死网破,带领中扈使团打出去。
  前面那条路肯定不行,那后面的那条路呢?
  就算他夺得了一线生机,逃回了中扈国。那之后呢?
  难道他要带领中扈大军和南瞻国大干一场吗?
  难道他逃出去就是为了加速生灵涂炭吗?
  这一夜,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漫长,如豆的烛火徒有一点光明,却并不能为这间屋子增添多少温暖,窗外的枭鸟不时地发出尖利的哀鸣,穿过沉沉的暗夜带去刺骨的冰凉。
  云舒歌一夜未眠。
  最终,他选择了第三条路……
  

  ☆、重逢

  东胜国,洗云裳,彩云宫。
  慕曳白正坐在大殿内,翻阅着有关南瞻国内前一日的重要情报。
  这是南流星探刚刚递送过来的,每日亥时他们都会送来一封这样的情报交给慕曳白。
  为了防止在送来的路上出现意外,每一份情报都会由五名流星探分道发出。
  “黎都南门走水,起因尚未查明,已被扑灭。”
  “御林军副统领南于琨在兵部尚书朱显家中参与晚宴。”
  “金沙卫抓获三名他国刺探,一人来自北俱芦洲,一人服毒自杀,一人身份尚未查明。”
  ……
  “中扈国大王子云舒歌绝食第三日,请见大殿下。”
  慕曳白放下册子,没有再继续看下去,略显疲惫的碧眸转而看向案前如星的烛火。
  自从前几日在情报册中看见“楼兰国世子泉苒暗会中扈国大殿下云舒歌”后,他就知道云舒歌肯定不会再乖乖待着了。
  因为担心云舒歌会铤而走险,他甚至派了一支金沙卫队暗中保护这位中扈国的大殿下。
  可是让慕曳白没有想到的是,云舒歌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逼迫自己和他见面。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见云舒歌呢?
  只是他不能去,也不敢去。
  然而事到如今,他却不得不去了……
  南瞻国黎都官舍内,云舒歌已经是第五天没有进食了。
  自打出生起便锦衣玉食的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磨难。
  此时的他,身体已是十分虚弱,只能静坐在卧榻上闭目养神。
  若是放在过去,他怎么也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也会有那么一天,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仙童虽然心急如焚,却也只能乖乖地守在门外,不敢进去,更不敢离开。
  突然,寝室的门被缓缓打开,仙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卫。
  云舒歌听见沉重而错乱的脚步声,知道来人不只是仙童,缓缓抬眼看去,看到的却不是御林军,而是两名金衣金甲的金沙卫。
  云舒歌当初来南瞻国的时候,曾经在去往官舍的街道上见过一次金沙卫,也知道他们是慕曳白的亲卫,犹如在无边无际的寂夜中忽然看见了一点星灯,不由得心中一颤。
  仙童小心翼翼地来到云舒歌的卧榻前,生怕自己的声音太大,会震晕了他们的这位已经十分虚弱的大殿下,低声说道:“殿下,这两位将军是慕曳白大殿下派来的,一定要见您。”
  两人也来到云舒歌的卧榻前,各自恭敬地做了一个揖,其中一人说道:“舒歌殿下,我们大殿下想要见您一面,我们二人是奉了大殿下之命特意过来接您的。”
  云舒歌强撑起了精神,有气无力地道:“他终于肯见我了吗?”
  那人道:“大殿下不方便亲自过来,但是我们可以带您过去。”
  “好,我这就跟你们走。”说着,云舒歌便要起身。
  那人又道:“不过您得先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云舒歌冷哼一声道:“什么条件?”
  另一人进来时手中提着一个锦盒,此时正从锦盒中端出一个雕花青瓷粥碗,碗里盛着满满一碗米粥,双手送到云舒歌的面前,道:“请舒歌殿下先喝了这碗粥。”
  云舒歌一听这就是所谓的条件,不由得有些诧异,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为了骗我进食,故意说谎?”
  那人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环,双手递给了云舒歌,道:“大殿下说如果舒歌殿下怀疑,只需将这块玉环交于舒歌殿下过目,舒歌殿下见了自然会相信的。”
  云舒歌接过玉环,竟是那块慕曳白曾经要送给自己的佩玉伴生。
  这块玉环是和慕曳白一起降生到这个世上的,一直被他当做护身符带在身边,绝对不可能拿作儿戏,云舒歌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将玉环揣进怀里,接过那碗粥,便要去吃。
  仙童慌忙道:“殿下,万一这粥里被下了毒该如何是好,请让仙童先吃一口,若是无事,殿下再吃也不迟啊。”说着,便要去接下云舒歌手中的粥碗。
  云舒歌自然是不相信这粥里会有毒的,但见仙童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又想到他这几日陪着自己,也没有吃多少饭,于是便把粥递了过去,道:“好,那你先吃,不过只准吃一口,你若是饿了,自己去厨房里弄吃的去。”
  仙童连连点头,却是一脸的大义凛然、慷慨赴死,吃了一口,觉得还挺好吃,等了半晌,肚子没有出现疼痛,口里好像也没有出血,大喜道:“殿下,这粥没毒,可以吃。”
  云舒歌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将粥接了过来,快速却不失雅正地吃了起来。
  云舒歌太久没有吃东西了,所以一时间不能吃得太多,也不能吃得太厚,这碗粥里添加了五种滋补但温和的药材,对于现在的云舒歌来说是最适合不过了。
  “好了,我已经吃完了,现在可以出发了吧!请两位将军带路,我这就随你们去洗云裳。”
  云舒歌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那只空空如也的青瓷粥碗展示给面前的两人。
  一人接过碗放回锦盒中。
  另一人却道:“舒歌殿下误会了,我们不需要去洗云裳,大殿下已经回了黎都,此时正在别馆恭候舒歌殿下。”
  云舒歌惊道:“什么,你们大殿下从洗云裳回来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既然已经回来,为何还一直不愿见我?”
  那人道:“舒歌殿下又误会了,一个时辰前我们大殿下方才抵达黎都。”
  一个时辰,正好是熬煮一碗药粥的时间。
  一个时辰前方才抵达黎都?难道慕曳白此次回来就是为了见自己?
  当初云舒歌决定以绝食来要挟慕曳白见自己的时候,也只是希望慕曳白能够让自己去洗云裳见他,毕竟现在东胜国的战局依旧处在十分紧要的关头,慕曳白作为这次战争的统帅,定是分身乏术。
  而且从洗云裳到黎都,一路上更是危机重重,万一遇上东胜国的残兵流寇,其危险可想而知。
  然而,既然慕曳白已经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既然他愿意见自己,云舒歌便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立刻见到慕曳白。
  然而毕竟断食了整整五天,云舒歌现在的身体来不及完全恢复,虽然心里着急,奈何脚下却不听使唤,只能慢慢地移步,几人缓缓来到官舍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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