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一把接过,满心欢喜地朝着客栈的里院喊道:“小七,快去把马圈收拾一下,要铺上最好的草垫,换上最好的草料。小八,快过来把这位牛大爷牵到后面的马棚里休息……”
好一番吩咐过后,又对着云舒歌笑道:“客官,您晚上还没吃饭吧,可要上些小菜,喝点小酒?”
云舒歌道:“酒就不要了,至于菜嘛,小哥看着准备一些送到我的房间里就可以了。”
“好嘞,小的明白了。”
店小二见大青牛被他刚刚喊出来的小八牵往了后院,便领着云舒歌上了楼,住进了天字一号房。
不一会的功夫,马棚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除了大青牛,马棚里还住着十几匹高头大马,这一下全都沾了大青牛的光,睡上了干软的草垫,吃上了新鲜加盐的草料。
云舒歌简单洗漱了一番后,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于是来到马棚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这才颇为满意地回到了房间,草草吃了一些饭食后便睡下了。
☆、匪徒2
边跑着一边大声疾呼。
店小二的这几声呼喊在静谧的深夜格外刺耳,整个客栈和客栈周围的住户几乎全都被他从睡梦中拉回了现实。
云舒歌推开窗户,从十几米的高处一跃而下,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那群盗匪的正前方,领头的正是那个傍晚时分还在跪地求饶的独眼汉。
看见云舒歌从天而降,众人先是一惊,继而那个独眼汉声嘶力竭道:“兄弟们,咱们大哥就是被这竖子的牛给顶死了的,为大哥报仇,兄弟们给我杀啊!”
余音尚在,一群盗匪便如恶鬼扑食般蜂拥着向云舒歌举刀砍来。
云舒歌只觉得又气愤又好笑,气的是这独眼汉言而无信,不知悔改;可笑的是眼前这群人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一声龙吟,子吟出鞘。
只见夜空中刷刷闪过几道华丽流转的寒光,那个独眼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被一剑封喉,跟在后面的五六个蒙面大汉也一起应声扑地。
剩下的人无不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时,又有十几人也已成了剑下亡魂,其他的人无不抱头鼠窜,四处逃奔。
云舒歌当然不会再放任这些盗匪继续为害四方,提着子吟剑,径直追杀了过去。
这群盗匪原来不止这一处,而是分成了几路人马,四下烧杀抢掠。
一时间,哭喊声,犬吠声,马鸣声,鸡啼声,房舍在大火中燃烧的噼啪声,几乎到处都是,方才还平静安宁的集镇此时已然陷入了一片地狱火海。
死在云舒歌龙吟剑下的盗匪已有四五十人,这些盗匪若是集中起来倒还容易解决,但眼下镇子上四处都是,估摸着应该还有一百来人,云舒歌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不能顾及周全。
然而这个镇子并不处在军事要地,四处没有驻扎的军队,官府里的几十个衙役士兵,哪里又是这群悍匪的对手。
人要救,火要救,盗匪要杀,正在心急如焚间,云舒歌猛然想起在桑吉送给自己的灵宝通鉴上看到过的一件宝器。
云舒歌天生强记,过目不忘,早已将灵宝通鉴烂熟于心。
他记得其中就有一件名为行水珠的仙器,可以将方圆百里之内所有的江河沟渠之水任意取用。
云舒歌将自己当下所能见到的最后一个盗匪斩杀净尽,然后从怀中取出乾坤袋,默念咒语,只见一颗湛蓝如海、绚丽璀璨的宝珠从乾坤袋中倏地一下飞了出来,直悬于墨空之上。
突然间,天色大变,乌云密布,星月遁隐,几声电闪雷鸣过后,大雨瓢泼而下,方才还在地面上肆意招摇喷吐的火舌顿时全没了光影。
没有了大火做帮凶,剩下的盗匪退潮一般便要奔逃。
云舒歌收起行水珠,跃上屋顶,凭借着敏锐的听觉,迅速找到了盗匪撤退的方向,几个飞身追了过去。
这些盗匪抢来了许多金银珠宝和谷物粮食,正要奔往自己的老巢。忽见一个白衣少年飘然而至,挡住了前路,少年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气冲牛斗、熠熠生辉的宝剑。
凡是见过云舒歌的都已死在了子吟剑下,剩下的这些穷寇自然不认识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白衣少年。
为首的一个怒目圆睁,正要大放厥词,却被倏忽而来的一只羽箭直直穿过了脑袋,轰然扑倒在地。
云舒歌心知有异,立刻飞身退到了百米之外。
就在他的脚跟刚刚着地的那一刻,一大片黑云从身后呼啸而过,竟是万箭齐发,一百多名盗匪瞬间全被扎成了仙人树。
这么大的阵势,只可能是军队。
可是自己曾经见过全国的军事布防图,此处分明是没有驻扎军队的,那这支军队又是从何而来?亦或是中扈国的军事布防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做了改变?
就在云舒歌疑惑不解,正要去向来军询问来处的时候,一个久违却亲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嘉荣救驾来迟,请大殿下责罚!”
杜嘉荣也是云舒歌的伴读,和温如玉一样,自小就跟在云舒歌的身边,待在太成宫的日子比待在自家的府邸还要长。
他的父亲杜宇是中扈国的神武大将军,统帅南疆三十万大军,长年镇守西南边陲。
杜嘉荣十三岁的时候离开了昊京,自此便一直跟着杜宇生活在军营。
当年司马安一案,云舒歌便是委托杜嘉荣派了一队人马将牛得护送回了昊京。
杜嘉荣箭术如神,可在百步之外射穿杨柳树叶,十五岁的时候,被国王云鸿亲自提拔为中郎将,负责掌管神羽营。
只是神羽营也隶属于神武大将军杜宇的麾下,按说是不应该在此处出现的。
此时,杜嘉荣已经来到云舒歌的面前,便要下跪请罪,却被云舒歌一把拖住,扶了起来。
云舒歌见杜嘉荣一袭军装,英姿飒爽,颇有少年将军的风范,又惊又喜道:“嘉荣,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杜嘉荣一改刚才的刻板肃穆,满面粲然道:“殿下不知,近一个月来,频频有盗匪在我中扈国边境作案。据我所知,这些盗匪大都是从自东胜神洲流窜而来,有的三五伙人聚成一窝,甚至可以达到千人之众。因为当地官府无力招架,陛下便下旨让各地军营协助剿匪。近日,我得知有一窝匪徒逃窜到了此处,待找到盗匪的巢穴时,这群盗匪已经倾巢出动。我便率领神羽营一路追赶了过来,不想竟会在此处遇见殿下。殿下莫不是亲自赶来剿匪的?只是为何只见殿下一人?”
云舒歌道:“我只是途径此处,碰巧遇上了而已,并非是专程过来剿匪的。”
杜嘉荣道:“此地已是中扈边境,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我有要事要去往火神山一趟。”
杜嘉荣惊道:“火神山?只有殿下一人吗?”
“一个人还不够吗?”云舒歌故作惊讶。
杜嘉荣似乎很是吃惊,道:“可是火神山地处南瞻国腹地,距我中扈国足有千里之遥,殿下身份何其尊贵,若是只身前往,万一遇到了什么危险,那该如何是好。”
随即又后退一步,拱手作揖,肃然道:“嘉荣实在是放心不下,还请殿下准许嘉荣随侍左右。”
云舒歌浅浅一笑,打趣道:“杜嘉荣,我看上去就这么让你放心不下吗?”
杜嘉荣慌忙解释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
云舒歌见杜嘉荣慌乱无措的样子,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还没等杜嘉荣说完,便开口道:“好了,你不用解释。我们俩自小一块儿长大,我还不了解你嘛,我当然知道你的好意。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现在只需处理好眼下的事务,如此,我才能安心去做自己的事。前面的镇子刚刚被盗匪洗劫,你吩咐手下的兵士将这些被盗匪抢夺来的财物收拾出来,务必保证物归原主。另外,镇子上刚刚被大火焚烧过,应该损毁了不少屋舍,你可协助当地官府上奏朝廷请求拨款救助。”
杜嘉荣道:“殿下放心,嘉荣一定会竭力安抚好当地百姓。”
云舒歌道:“有你在,我自然放心。你们先在此处收拾这些财物,我还有一个朋友留在了镇子上,我得赶紧回去找它,就不在此处逗留了。”
“朋友?殿下不是一个人吗?”
“我的那位朋友其实就是一头大青牛,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我再慢慢告于你知。你多保重,他日我定去军营找你喝上两杯。”
杜嘉荣本想再问云舒歌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云舒歌却已挥手转身离开,似乎甚是着急。
杜嘉荣便也不再多问,看着云舒歌逐渐远去的背影,高声道:“好,殿下也要多多保重,嘉荣在军营等着殿下!”
云舒歌和杜嘉荣分别后,独自一人又来到了之前落宿的客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牛兄此时应该还待在客栈后院的马棚里。
“唉……”
云舒歌轻叹一声,整个马棚空荡荡的,别说是牛了,连马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万幸的是大火并没有烧到这里,所以他的牛兄此刻应该是安全的。
云舒歌来到客栈的大堂,此时的大堂只剩下一片狼藉,桌子板凳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客栈的掌柜和几个伙计一个个愁眉苦脸,正手忙脚乱地四下打理。
云舒歌拉住一个伙计,问道:“小哥,你可知道后院的牛跑哪去了?”
这个伙计正是之前招呼云舒歌的那个店小二。
店小二一脸的苦大仇深,愤愤道:“都是那伙天杀的悍匪。当时我正躲在屋子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就听见院子里人声嘈杂,好一阵牛叫马鸣的。直到再也没了声音,我才敢透着门缝向外瞅,院子里哪里还剩下一点活气。想着定是那些盗匪把客人们的牛马全都偷走了。客官,您的牛估计是找不回来了。哦,客官您等我一下。”
店小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匆向后院跑了过去,片刻过后,又跑了回来,只是手里多了一样东西,继续说道:“我刚才在院子里清扫的时候,在地上发现了这根竹节,客官您看是不是您家牛角上戴的那根,跟翡翠似的,我看着挺精贵的,就收了起来。”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向了云舒歌。
店小二口中的竹节正是绑在牛角上的拂尘,云舒歌接过拂尘,道了声谢,心下想着:“自己追杀盗匪的时候,虽然有的盗匪是骑着马的,但牛是着实没有见到,而且没有了拂尘的压制,恢复神力的牛兄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任人摆弄、束角就擒的,想必定是在人群慌乱中伺机逃跑了。”
想到这里,云舒歌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塞到了店小二的手里,道:“小哥,这是房钱,多出来的就送给你了,权当是感谢你为我找回这根竹节!”
说完,云舒歌几个箭步便离开了客栈。
店小二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金锭子,一时目瞪口呆,大富大贵之人他倒是遇见过不少,可是像云舒歌这样豪贵而且大方的却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心下感慨:“我的天,姥爷说的没错,这世上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寻找大青牛1
四下望去,一片漆黑茫然。
云舒歌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根灵犀香,用咒语点燃,须臾,灵犀香燃烧净尽,留下一团清灰,上面显映出两个金色大字:西南。
云舒歌眉头微蹙,西南不正是火神山的所在方位吗?难不成大青牛也正在找自己,所以朝着南瞻国跑去了?
灵犀香既然是神物,有惑必解,有问必答,自然不会出错。
况且,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找到大青牛,所以当下也只能朝着西南方向走一步看一步了。
……
玉蟾虽已西落,金乌尚未升起,长庚星却已挂在了东方的地平线上。
一个士兵站在高高垒起的岗哨上,打了两个大大的哈欠,又揉了揉惺忪的的睡眼,强打着精神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
只见远方突然尘烟四起,士兵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努力睁大了眼睛,定睛看去,一群疾蹄奔跑的马群穿过飞扬的尘烟渐渐映入了眼帘,顿时困意全无。
二三十匹骏马正如疾风一般向着自己这边奔来,为首的竟然……还是一头牛?
士兵一脸不可置信地又揉了揉眼睛,伸长了脖子努力向前,但是眼前的一幕告诉他,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一头牛带着一群马在平野上狂奔!
士兵赶紧拿起腰间的警哨,鼓足了力气,大吹特吹了起来。
他的身后是一个驻扎着十万大军的边防军营。
哨声一起,整个军营顿时沸腾了起来。
十几个营寨前站岗的士兵此时也看见了这惊人的一幕,其中一个慌忙向营寨中跑去,一边奔走一般疾呼:“前方发现敌情!前方发现敌情……”
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在一群士兵的围拥下迎面跑了过来,疾声道:“来者有多少人?”
士兵道:“禀报将军,暂未发现一人,只有一大群牛马正在向营寨狂奔而来。”
“什么?牛马?”将军稍稍停顿了一下,随即又问道:“牛马的身上可携有火线炸-药?”心下虽是大惊,脸上却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士兵道:“那群牛马跑得太快,看不清楚。”
就在这位将军准备亲自到寨前查看的时候,疾奔的牛马群已经冲进了营寨,操场上的所有人无不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