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古代架空]——BY:易蝣

作者:易蝣  录入:01-21

  云舒歌一边起身走向桌案,一边说道:“我要买的东西有点多,还是写下来比较稳妥。”
  等到云舒歌来到案前,慕曳白已经为他铺好了纸张,又从笔架上挑了一支云舒歌平时最爱用的狼毫小楷递了过去,然后挪到一旁磨起墨来。
  云舒歌倒也不客气,欣然接受了慕曳白的所有殷勤,直让那名金沙卫看得目瞪口呆。
  云舒歌一气呵成,妥妥实实地写了满满一页,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方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着纸面吹了一吹,过了片刻,等到墨渍差不多都干涸了,这才递给了慕曳白。
  慕曳白接过纸张,只是快速扫了一眼,并未细看,因为就算是少了什么,自己也看不出来,道:“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云舒歌道:“水粉首饰之类的,只需照着上面所写的买些现成的便可。至于衣服,须照着尺寸缝制,还需催趱着些,让成衣铺的老板手上加些紧。”
  慕曳白看向侍卫道:“你便照着这位公子的吩咐去做,所有的东西都要最好的,至于衣服的尺寸,用我的便可,明日辰时务必全部齐备。”
  金沙卫心下虽然奇怪,却哪里敢多问,连忙躬身道诺,又从慕曳白手中接过清单,小心折起放入怀中,疾步退了下去。
  

  ☆、至友3

  慕曳白道:“你这两日就暂且宿在营中,后日再与我一同去蓝田郡,如何?”
  云舒歌颔首道:“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我现在可以去见我的牛兄了吗?”
  慕曳白欣然允诺,亲自带着云舒歌来到了马厩。
  此时,大青牛正依偎着王老汉家的那头母牛呼呼酣睡,丝毫没有察觉到云舒歌的到来。
  云舒歌见到此情此景,方才恍然大悟他的师父吉桑小仙明明很依恋大青牛,却为何又对它那般鄙夷。
  这头牛果真是个重色轻友、见色忘友的不成器的家伙,只觉得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不禁长叹一声道:“牛兄啊牛兄,你在温柔乡里舒服自在,流连忘返,却害得我为你担惊受怕,提心吊胆,一顿好找。”
  大青牛毕竟是神牛,虽在酣睡,却也警觉,只是这两日马厩边来回走动的人多了,它也懒得睁眼去看,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方才缓缓睁开眼睛,正好和云舒歌眼眸里射来的灼灼焰火撞了个正着,猛然想起了自己的主人交待给自己的使命,抖了抖身子,从干草堆上站了起来,又低声哞叫了两声,像是在向母牛告别,这才朝着云舒歌走了过去。
  云舒歌从乾坤袋中取出拂尘,又向侍卫要来两根绳索,把拂尘重新绑在了牛角间,拍了拍大青牛的脖颈,道:“牛兄,你暂且乖乖地待在这里,等我处理完了手下的事,再回来找你。”
  大青牛本就有些心虚,正低伏着牛角乖乖地让云舒歌捆绑拂尘,准备着和云舒歌一起离开,忽然听见云舒歌让自己继续在这里待着,又哞哞叫了两声,却是十分洪亮,摇着牛尾巴十分欢快地回到了母牛的身边,继续和母牛耳鬓厮磨了起来。
  云舒歌现在一心要将玄衣教斩草除根,为了不让自己有后顾之忧,把大青牛养在慕曳白的军营里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慕曳白站在一旁看得清楚,他虽不知云舒歌手中的袋子便是大名鼎鼎的乾坤袋,也不知那根被云舒歌绑在牛角上的翡翠竹节乃是吉光上仙的仙品拂尘,可是无论是那个袋子还是那根竹节,亦或是那头又回到马厩里的大青牛,都让他不得不疑心云舒歌此次来南瞻国的真正目的。
  但是既然云舒歌并不想告诉自己,自己若是追问下去,可能非但得不到答案,反而会使两人之间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的一点信任再次崩塌。
  于是慕曳白只能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云舒歌的意愿不去戳穿,说道:“我知此地有一处景色绝佳,天色尚早,你可想与我一起去观览一番?”
  云舒歌天生疏旷洒脱,便是泰山压顶,也是该吃的吃,该睡的睡,该玩的玩,这也是他的父王云鸿特别赞赏他的地方。
  此时云舒歌一听慕曳白要带自己游山玩水,自然喜不自胜,欣然接受道:“我正不知该如何打发这一日的时间,若有可玩的去处自然乐意前往。”
  慕曳白道:“如此甚好,你可先去前营稍待,我交待完一些事情便过去找你。”
  云舒歌点头应允,跟着两个金沙卫先往前营去了。
  慕曳白则转过马厩,来到了一处营帐中。
  慕曳白此次来往各地巡视军务,一应行程都要经过黎都军务府的安排,而且还要上奏给他的父王慕无涯,中途若是有变,必需通知军务府知晓,那就必然也会惊动慕无涯。
  而且此前,国王慕无涯虽然允许慕曳白着手剿灭玄衣教一事,但又忌惮玄衣教势力盘根错节,且教中长老深谙邪术,长于用毒,慕无涯爱子心切,曾经再三叮嘱过慕曳白,决不能在玄衣教众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允许慕曳白以身犯险。
  所以慕曳白必须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既能陪着云舒歌一同前往蓝田郡以便暗中保护他,又能瞒天过海不让军务府知晓自己正真的意图。
  营帐中,慕影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见慕曳白走了进来,便从怀中取出两只瓶子,一黑一白,递向慕曳白,道:“大殿下,这就是您要的东西。白色的瓶子里装的是紫台露,服食之后三日内可保百毒不侵;黑色的瓶子里装有一条虫蜮,虫蜮口中的毒液,虽不会对人造成性命之忧,却会使中毒者全身犹如虫蚁啃噬,还会使其内力消退,虽是暂时的,但短期内却也很难恢复。”
  慕曳白先是接过白瓶,将瓶中的紫台露一饮而尽,又接过黑瓶,放入怀中,道:“军医那边呢,可有嘱咐过?”
  “殿下放心,都已经交代清楚了,只是……”慕影皱着眉头,吞吞吐吐地很是犹豫。
  依慕曳白在南瞻国的威信,即便是没有中毒,也可以让军医给自己编造出任何一个想要的病症,上报给军务府。
  所以慕影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这位南瞻国大殿下为何非要以身试毒,还要在自己的千金之躯上留下一个被虫蜮咬过的伤疤呢?
  “世上最容易丢失的是人心,最难挽回的亦是人心。”慕曳白似乎一眼便看出了慕影心中的疑惑,却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只丢下了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便走出了营帐。
  军寨前营的操场上,云舒歌在两个金沙卫的陪同下,正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观看军士们练习射箭。
  一个校尉认出了云舒歌就是今早与王老汉一起来寻大青牛的牛主人。
  此前大青牛闯进军营时,他曾在士兵面前夸下海口,要将大青牛变成一只刺猬牛,却不想不仅没能射中一支箭,反倒在慌乱之中丢掉了弓-弩,还被大青牛踩了个粉碎。
  既然硬柿子捏不动,那就挑软的捏。
  如今,这个校尉便想着在士兵们面前耍一耍威风,从这个牛主人的身上找回自己丢掉的颜面。
  校尉昂首挺胸,神气十足,直走到云舒歌面前,颇有些傲慢地说道:“这位公子好像对射箭很有兴趣,可愿与我比试一番?”
  云舒歌正觉有些技痒,才不管这校尉是何用意,只管答应道:“荣幸之至,不知这位军爷想要如何比试?”
  校尉提起手中的一支羽箭,指向摆放在操场另一头的箭靶,道:“看见那边的靶子没?你我站于百步之外,各射十箭,中靶心多者为胜。当然,你若是觉得为难,我让你几箭也是无妨。”
  云舒歌倒也不推辞,反而是一脸感激地连忙称谢:“多谢军爷好意,如此那就太好不过了。还请军爷先行射箭,也好为在下做个示范。”
  校尉官威十足,没有应答,只是点头应允。
  一个士兵见势赶紧跑了过来,恭敬地奉上一张劲弩,其他士兵则纷纷退到一旁,让出操场上的十个箭靶子。
  这校尉虽然傲慢,却毕竟还是有些斤两的,十箭射出,皆正中靶心,引得操场上一片呐喊欢呼。
  云舒歌虽也颇为赞赏这校尉的箭术,却着实看不惯他那傲慢无礼的模样,觉得很有必要教给他一些谦谦君子的为人处世之道,于是说道:“军爷的箭术让在下深感佩服,在下有两个不情之请,还望军爷答应。”
  校尉此时正是踌躇满志,得意洋洋,以为云舒歌想要临阵退缩,抬起手来示意众人安静,以一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姿态说道:“小公子切莫灰心,只要你愿意勤加练习个一二十年,说不定也能及得上我的十之七八,你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语气中颇有些谆谆教导的意味。
  云舒歌微微笑道:“在下不惯用弩,请为我换一张弓来。另外这十个箭靶,若是一一射将下去,实在是既费箭又费时,还请几位军爷将其列队摆放,并作两排。”
  云舒歌此话一出,操练场上的士兵顿时沸腾了起来。
  要知道,弩是依靠机械力发射,弓则是依靠人力发射。
  在一般情况下,弩比弓的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命中率也更高。
  所以在这种竞技场合,选择弓而不选择弩怎么看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而且,眼前这人似乎想要一箭穿透五个箭靶,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匪夷所思,咄咄怪事。
  旁边的一个士兵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理解错了,扯着嗓门说道:“这里有十个箭靶,每个箭靶足有七八寸的厚度,若是挪作两列,便是五个为一纵,难不成公子是想一箭射中五个靶心?”
  云舒歌转向声音的来处,笑容可掬地缓声道:“小哥所说与在下之意丝毫不差。”
  众人闻言更是愕然。
  校尉心下思量,自己投身行伍多年,便是拼尽全力,也只能将勉强射穿一个箭靶,以常人之力怎么可能一箭穿透五个,满脸狐疑道:“公子若是将比赛视作儿戏,岂非太看不起人了!”
  云舒歌道:“军爷只需答应在下的这两个请求,至于是不是儿戏,稍后自有分晓。”
  校尉见云舒歌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像是在夸口,心头一紧,不由得犯起嘀咕来,奈何刚才自己已经夸下海口,只得依着云舒歌所说,让士兵拿来弓箭,并将十个箭靶子摆放成列。
  五六个士兵一齐动手,不过片刻的功夫,箭靶子已经摆列整齐,一张大弓也送了上来。
  云舒歌接过大弓,仔细端详了一番,又拉起弓弦,试了试手感,悠然说道:“早就听闻南瞻国军队里的弓-弩制作精良,今日一试,果然名不虚传。”说完,又从箭筒中抽出两支羽箭,一齐搭上弓弦,然后便朝着百步之外的两点红心瞄准过去。
  看奇迹也罢,看笑话也罢,众人无不屏息以待,操场之上一时鸦雀无声。
  只听嗖的一声,未待众人反应,两支羽箭好似电掣一般,同时离弦而出,转瞬之间,各自从前后四个箭靶上穿心而过,牢牢地扎进了最后一个靶心上,留下了八个大大的窟窿。
  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许是太过吃惊,半晌,竟没有一人发出声响。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掌声,打破了操场上的沉寂。
  一个温文舒缓的声音兀然响起:“你的箭术比往日进步了许多。”
  一个个受了惊的士兵见来人竟是他们的大殿下,纷纷拱手俯身作揖请安。
  云舒歌正在得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听见慕曳白的声音,转身灿然道:“是吗?我也这么觉得。曳白兄,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慕曳白道:“下次吧,我们可以出发了,这是你的剑,还给你。”
  云舒歌进军营的时候,解下了子吟剑交给了士兵,此时被慕曳白带了过来。
  云舒歌将手中大弓交还给旁边的士兵,道了声谢,又不失礼貌地朝着那个校尉点了点头,这才几个箭步走到了慕曳白的身边,接过子吟。
  两人相视一笑,一齐朝着营寨大门走了过去。
  看着两人逐渐远离的背影,校尉一脸的茫然、惊悚、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一个小将上前凑近,低声道:“管校尉,我这刚离开不久,你怎么还跟那位公子比试上了?你难道没有看出来,那位公子身上的衣服是咱们大殿下的吗?”
  校尉重重地砸了一下拳头,一脸的生无可恋道:“我当时一心就想给他难堪,哪里注意得了这么多。我看他和咱们大殿下的关系非同一般,你说他不会在大殿下面前告我的状吧!”
  小将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道:“放心吧,要告状刚才就已经告过了。那位公子一看就是个与人为善的好脾气,你这次可算是走了大运,若是换作别人,说不定怎么整你呢!你今后可得多长点心吧!”
  

  ☆、虫蜮1

  两人离开营寨后,一路走来,丘陵绵延,绿树团花。远远望去,碧空如洗,青黛如烟,宛若画卷。
  “此地果然是个难得的好地方,便是放眼五洲,也称得上是上品仙境。”云舒歌这几日来又是杀匪,又是找牛,放着一路的湖光山色无暇顾及。如今,好不容易可以暂时放下肩头的重担,尽情饱览山川秀色,不由得感慨抒怀。胜景流连间,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大荒泽可是离此处不远?”
  慕曳白颔首道:“此处东北方向不过百里,便是大荒泽了。若不是因为玄衣教的事情迫在眉睫,我定会邀你一同去大荒泽狩猎。”
  云舒歌焕然笑道:“来日方长,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只需曳白兄牢记今日所说,切莫忘了便是。当初大荒泽围猎时,曳白兄的箭术可谓是冠绝天下,让人称羡。只可惜我一直没有机会与你比试,也不知什么时候曳白兄才能帮我了了这个心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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