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报信的人天黑认错人了而已,他身上的血可能是别人的。
才那么几个人,怎么就伤得了他?
他知道了!一定是又有埋伏才对!
或者……是因为他确实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灾星,只会给别人带来祸端吗?
“是你对不对?”裴浅红着眼角起身拽住了李知茂的衣领,眸子红得滴血,心里也因为想起元季年而变得疼痛无比。
密密麻麻的痛戳着心窝,他的嘴角慢慢流下和糖葫芦一样红亮的血。
裴浅却什么也顾不上,只抓住了他问:“你是不是在外面还设了埋伏?”
李知茂已经捡起了从裴浅袖子里掉落的匕首,正扬着匕首直对着他:“裴公子竟然想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啊呜甜文是甜文!会甜的呜呜呜
码的头晕脑胀,我去睡觉觉啦,太累了
第80章 一更
“他若真出了事,下一刻我就让你死。”裴浅也不装傻了,抬手便掐住了李知茂的脖颈,眼睛里眯着阴森的光,嘴角流出的血和眼尾锋利又本就惑人的神光让他看起来就像地狱里撒出来索命的艳鬼。
报信的人反应了一会才拔出了刀指着他,其他回来的人也纷纷从四处持剑飞来,把裴浅围在了最里面。
裴浅视若无睹,依然死死掐着李知茂,力道一点点加重,李知茂的脸色变得铁青。
“裴公子不要逼我。”李知茂从牙里挤出几个字,手中的匕首挥了挥,示意其他人退去,“周太子屡次欺负你,裴公子就不想杀他吗,我这是在帮裴公子报仇。裴公子可知道,每日都有那么多周人偷偷潜入宋营想要杀裴公子,你要想回大周,也不可能了,就留在大宋吧,我也会保护好裴……”
“闭嘴。”裴浅没有多大耐心,李知茂现在的表情几近疯狂,说的话也不似以往带着理智,所以他说的话,裴浅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他看了眼手里的糖葫芦,心里自始至终只有那个人的模样,想到杀了他的元凶就在面前,裴浅的情绪就越难控制,放在李知茂脖间的手就慢慢缩紧。
“你既敢让人杀他,我也可以亲自取了你的命为他报仇,你信么。”
李知茂声音都喑哑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裴公子为何会为了他这种人……”
为何?
所有人把他当做灾星看待,想着怎么躲着他,甚至还要杀他时,只有那么一个人站在他面前。
又在他想就这么一了百了时,只有那一个人朝着他伸出了手。
就像一直身处黑夜不见天光的人终于在某一日看到了一点点亮光,带着暖和的温度,帮他驱赶了夜里的阴寒,还引着他走出了夜里重新见到了暖阳,所以他也就更不愿意轻易放手,更眷恋在他怀里时的温度。
“他是我喜欢的人。”
一句话说完后,裴浅没来得及看李知茂听完他话后的表情,心里又猛地抽疼起来。
他抬手擦去了一下嘴角的血,又笑吟吟地仰头,松开了掐着李知茂的手。
李知茂大口呼吸着,终于慢慢缓过了气,脸色还是铁青,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挨近了裴浅:“裴公子笑什么?”
刚才还气得眼睛都红了的人突然间笑了,颈上雪莲形痕迹又红了几分,莲形的花瓣里就像注入了血,瓣形充盈了起来,让人觉得下一刻那朵雪莲就会从他脖子上绽开。
裴浅转身就要离去,嘴里一直痴痴念着什么。
李知茂听了好几遍才听出他在说了什么:
“他还活着。”
“殿下一定还在,是你骗我。”
裴浅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说着,好像这样告诉自己,那人就好像真的活着一样。
“什么还活着?”李知茂拽住了他,同时看向了围在手下围在他身旁的数十个人,以目光询问着结果。
十个人中有几个面面相觑,又齐齐低了头不约而同地避开了李知茂的目光。
裴浅拧动着手,回头低眉看着被攥的手腕,眉头不悦地蹙了蹙:“他还活着,我不杀你,手拿开。”
回头定睛那一瞬,他看清了对岸的情景。河岸边的光景下正站着一个人,看身形,正像是周太子。
只是那人戴着狐面,着了一身与之前不同的红衣,腰间和袖边有金线相饰,贵气内显,身形如松,高挑端正地站在河边。
点点水上飘摇的纸灯摇曳着微光,忽明忽暗的光勾勒出他半块面具下的高挺鼻梁和略显棱角的唇形。
而那人也正在朝着他这边看。
裴浅也回望了过去,但那人的眼神像躲避他般转到了其他地方。人群里忽地出现了一只手,抓住了那个人的胳膊,把他一把拉走了。
裴浅敢肯定,那个戴着半块狐面的人一定就是元季年。
之前一想到元季年,他就感觉到了疼,这证明元季年还活着。
方才与那个人对视时,疼痛感更加强烈,压得他喘不过气,也难以分出一点心思想别的。
他唯一确定的,就是元季年一定还活着。
徐左曾说过,这毒只有当另一个人死后才会消失。若说元季年真的死了,那他根本就不会感觉到疼。
“裴公子要去哪里?”李知茂仍然攥着他的手腕不肯松开。
“去对岸,去找他。”
懒得和他说太多的话,裴浅手腕猛地翻转,李知茂的手一折,疼痛让他收回了手。
刚挣脱李知茂,其他围在周围的人都拿着剑冲了上来,裴浅只想着快点赶去对岸,兴许还能赶上元季年。
对于这些赶上来阻挡他的人,裴浅看也不看,在剑冲着他而来时,他猛拽住了持剑人的手腕,又一掌拍向他的胸膛,逼得那人身不由己地退后了几步。
最后噗通噗通连着几声,几个人都落入了身后的河里,激起了一大片漫天水花。
剩下的人也不敢贸然再上,只拿着刀剑小心提防着他,一会又看看李知茂的脸色。
直到李知茂招来了那个报信的人,道:“裴公子不信,不如由他领着,亲眼去看看尸体吧。”
包围着他的圈已经散乱了,最前面留出了一个空处。裴浅朝着那空处往前走,每走一步,剩下的两三个人就后退一步,圈子就更大了,像是惧怕他的接近会带来什么灾难般。
报信人得了李知茂的嘱咐,缩了脖子跟在裴浅身后走,但也始终拖着一段长长的距离,脚步慢吞吞又小心翼翼地,脸上是极不乐意的模样。
裴浅没管他跟没跟着,他把那些人都留在了身后,等到了对岸后就彻底甩掉了身后跟来的人,只剩下那个跟他的人左顾右盼寻找着他的踪迹。
对岸的人不算拥挤,稀稀落落地,找人也好找。不过过去了几步,他的目光就凝在了前面的那个红色人影上。
裴浅停了脚步,元季年的身边还跟着另一个人。
故意装死让他知道,又和另一个人串通好了意图离开,这一切都在告诉他,元季年还有其他事情瞒着他。
必须得问个清楚。
裴浅又追了上去。
像是感觉到他的跟随,另一个人的脚步明显加快,拉着元季年左转又转,人影没一会就这样消失在了他视线里。
他们走去的方向还有印象,裴浅顺着他们的方向追了上去,到了一个黑得不见五指的巷口。
巷里就像一口大张的嘴,只等着食物进去好大口吃掉似的,天上的一点星光也不眷顾这里的小巷,把所有的黑暗都留在了那里,只让人光是在外面看着就心里发毛。
裴浅还在巷口外站着,衣袖下的小箭蓄势待发。
他一步步地踏着黑暗进了巷子。
黑暗里安静得异常,裴浅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即便眼前还没见到一个人,可他依然没有松懈。
耳边擦过利风,裴浅住了脚,眼侧他看到了几抹浅淡的暗影滑过墙面,几道风刺耳地呼啸而来。
裴浅没有半分犹豫,袖下的几支箭飞了出去。
有血液喷薄和几个人倒地的声音,在这之后,巷子又归于沉寂。
“殿下为了躲我,连黑都不怕了。”裴浅踩过几个人的尸体,还在往前走。
元季年这时正好走到巷角,再一转身就可以离开巷子,但听到裴浅的话后,他又犹豫了。
脚步刚停下,旁边的人就拽了他一下,让他快点走。
元季年颔首,跟着他要离开,刚抬起一只脚,衣角就被攥住了。
“你要去哪?”裴浅喘着气看他。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元季年却怎么也不敢回头看他。
“我知道是你。”
一抓住那个人的手,裴浅就会疼。
他确定自己并没有认错。
元季年最后还是回过了头,面具下一双眼里有些许激荡情绪。
嘴张了张,元季年的一个“我”字刚出口,在他前面的人就打断了他。
“公子认错人了。这位并不是公子要找的人。”
“闭嘴。”裴浅抬手掐住了元季年的脖子,另一只手拿掉了元季年的面具,“你还有什么事要瞒着我?”
第81章 二更
“酒钰我……”元季年也知道自己是装不下去了。
只是这一件事,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裴浅知道。
“殿下走吧。”旁边的人又出声提醒他赶快走,手也拉上了他的胳膊。
元季年狠了一下心,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要回去了,李将军他对你很上心,你留在他身边……”
“呵……”裴浅松开了他的脖子,一声嗤笑打断了他的话。
后面的话,元季年本来就不想说下去了,被裴浅这么一打断,就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言多必失,免得裴浅再看出什么,元季年选择了闭嘴。他揪下了裴浅的手,转过身的那一刻,换上了冷硬淡漠的表情,眼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漆黑。
只不过是转身的短短一瞬,元季年已经反复回忆着刚才的情景了。
他扔下了裴浅的手后,裴浅就呆呆站在原地,不去拉他,也不会开口求他,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他,倔强地向他讨要一个解释。
解释,是不可能了。
不久后,元季年又差点没控制住回头看他。
他揪开裴浅手时用了些力道,也不知道那么娇气的裴浅是不是很疼。
但想到裴浅紧抿在一起的唇,明显是忍受着痛苦,元季年摇了摇头,晃去了那些认为他娇气的想法。
身边来接他的周人已经拉着他离开了,他也与裴浅越来越远,听到身后没有追上来的任何动静,也说不上是放心还是失落。
裴浅还停在原地。
眼看元季年就要走出了巷子,他冲着那边冷声喊着:
“看来殿下不喜欢我,那……殿下踏出了这条巷子之后,日后也就没有再见到我的必要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面上依旧是淡笑,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掩饰那双眼里的心灰意冷,那是他最后仅有的一点傲气了。
自他决定主动元季年后,别的事情没发现,却就只发现对方每次都有事要瞒着他,也从没想过要和他解释。
这样懒得和他解释,不是不在乎他,还能是什么。
前不久还在耳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什么要娶他,什么一辈子负责,早都通通喂给狗了。
现在的他,就像是被元季年扔在了身后的玩物,还是被人玩腻的。
头一回他愿意去相信的人,却不愿意相信他。裴浅捏着衣袖,嘴角上的血落到了衣服上,他也不想去擦。
只是自己这幅样子一定狼狈又可笑吧,他想着。
元季年身影又一顿。
这个时候,他绝不能心软。
掉头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嘴里呢喃:“就此别过。”
“要第一个留下的是你,要第一个走的也是你……”裴浅亲眼目睹着他走出了小巷,月光与灯光又重新撒在元季年身上的红衣上,手指终于肯放过了衣袖,那块衣袖已经被他揉皱的,他也分不清到底是生气还是心窝的抽疼造成的。
他上下深吸着气,气息已经越来越不稳定,好像就连呼吸也变得有点困难了。
再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周围景致都变得模糊,头脑意识不到自己在哪里,只渐渐旋入了黑暗里。
“裴公子……”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叫他,还摇着他的身子,可他的眼皮却太沉重,睁了半天只抬了一半,便又沉沉地合上了。
他满脑子都只是元季年曾经在他耳边说的话。
“不要碰我,你要是还敢回来,我就杀了你……”
李知茂把裴浅扶起来时,裴浅还死死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放开,嘴里反复喃喃着这么一句话。
显然不是对着他说的,而是对着那个刚刚离开的人。
—
元季年跟着他连夜地赶路,最后被他带到了一间小宅里。
“柳公子早为殿下安排好了住处,委屈殿下在此小住几日,等事情办妥,万事准备齐全后,便开始大举向北进攻。”领路的人拿着钥匙摸黑开着宅门上的大锁。
“攻宋?”
“嗯。”
门吱呀一声开了,入眼是片湖,湖上有几条走廊,整座宅子静谧又安详地站在夜里。
元季年提着灯,跟着他穿过长廊,前面的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讲着柳公子交代了什么,又讲着宅子环境如何地好,殿下可以尽情玩乐。
反正元季年一句也没听进去,再美的景色也入不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