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宿敌奉旨搅基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唐不弃

作者:唐不弃  录入:02-19

  梦,也不完全似梦。
  依稀仍是白玉殿堂内一丝一缕的沉水香在角落冉冉升空,他跪坐于窗边,手握书卷,却一个字儿都看不进。
  郝春嘻嘻笑着来闹他。
  【你看的什么书?】
  陈景明垂下眼皮不吱声,那厮就劈手夺了,随后长声大笑。
  【你丫没事儿又画了小爷我的模样作甚?还要画入你的春. 册?】
  陈景明红着脸转头去看,却见书卷内果然不可描述,是他亲笔绘的秾丽少年,穿着一袭雪白战袍,手持红缨枪,上头什么都妥帖,偏下头一片儿布都无。
  春风卷帘入,沉水香在他掌下活色生香。
  【侯爷……阿春……】
  陈景明不知怎么就欺到了郝春身上,手指轻拢慢捻,口中痴痴地唤着这厮的乳名。一声比一声炽热,一如如今两人情状。
  【……唔……】
  郝春突然扬起脸,热汗沿着雪白下颌滴落,染在陈景明的眉间。
  啾啾,啾!
  陈景明在凌晨第一声鸟鸣到来前惊醒,身下大片狼藉,手指却仍搭在郝春不可说的位置。
  ……嘶!
  陈景明仓惶坐起身,轻手轻脚地做贼似地离了郝春,提着亵裤站在破庙正殿中央,四下里扭头望了望。幸亏火堆早烧尽了,黑暗中蓝湄与郝春睡的正沉。
  大概是这些年锦衣玉食惯了,昨儿个又是冒雨赶路又是亲自背着行李找投宿的地方,中途还与俩山贼打了一架,郝春今夜居然睡的格外沉。陈景明拿他作了个绮梦,又起夜半晌,他依然睡的毫无所觉。
  呼噜噜,吸溜。
  一声声悠长又疲惫的小呼噜。
  呵!亏他在梦中如此卖力!陈景明清理完了,回头再看歪在干草堆里睡的一无所知的郝春,突然间恨恨。
  **
  第二日卯时,破庙。
  陈景明一声不吭地负气裰爬起身,荒草窸窸窣窣,惊动了郝春。郝春这次分明醒了,却闭着眼儿装睡,眼角余光偷偷地瞄陈景明,看这家伙想干啥。
  陈景明赤脚踏过干草,只穿着件及膝的直裰衣,一头松墨烟似的长发随意垂着。又弯腰从地上捡起外裳系好,侧脸半垂,长而卷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抹浅淡的影子。
  “咳咳,咳咳咳……”
  陈景明刚套了下裳,正在套布袜呢,火堆后头独自侧卧的蓝湄咳嗽着也醒了。
  “哎哟喂,老胳膊老腿的,折腾了半宿才睡着。”蓝湄苦着张老脸翻过身,望着陈景明叹气。“我说陈大人啊,咱这趟去江南,若是都照这么个走法,怕是到年关也走不到啊!”
  陈景明慢条斯理地套布袜,从包袱皮找出双旧年穿过的六芒鞋,轻声道:“食君俸禄,总要办差。蓝大人,且再忍耐忍耐。”
  “咳咳咳,”蓝湄叫他风轻云淡的一句话气的险些咯血,咳嗽了几声,突地盘腿坐在草席上,长吁短叹。“老弟啊,你说你与侯爷多大年纪?老夫我又是什么年纪?啊?我这把老骨头,骑着头毛驴能颠到江南道儿?”
  昨夜陈景明与郝春在雨里胡闹,衣裳全部湿透了,在角落烘火烘了一夜,眼下干燥而热。
  “要么,改走水路?”陈景明仔细地收了郝春那套衣裳,站在火堆余烬前,沉吟着问蓝湄。
  郝春耳尖子动了动,立即一骨碌爬起身,瞪着双明亮的丹凤眼,大声反对。“不成,绝对不成!”
  蓝湄立刻老大不高兴了。“为何啊?”
  郝春心道,小爷我就是为了防备着半道上有人杀他,这才一路陪着他走,要是你个老家伙撺掇他去坐船……那、那小爷我于水路不熟啊!这要是范家的人追杀他到了江面湖道儿,就你俩这模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挑的,被人一刀就给搠成个血葫芦。到那时候,小爷我虽然能打,架不住被人弄翻了船,一把掀到水底下,那不也得陪着做个糊涂鬼?
  “蓝大人啊,您这怀里揣着的舆图哪来的?”郝春冲蓝湄挤了挤眼,笑嘻嘻地道:“是绣衣卫十一大人给您的吧?”
  蓝湄顿时语塞。
  “这十一大人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得走陆路。十一大人是谁的人?那是陛下身边最近的暗卫首领,据说有从龙之功。”郝春见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就晓得自家猜对了,笑的见牙不见眼。“都摆明了的,咱就得骑着个毛驴一路颠去江南。”
  “哎哟喂,我这把老骨头哦!”蓝湄敢怒不敢言,只能手抚膝盖又接着叹气。“陛下自打做了陛下,就越来越龙威难测了。这好好儿的办案,结果搞的咱跟见不得光似的。”
  陈景明想起老师程怀璟话里暗示过他,如今陛下明着从宗室里头挑选承位的嗣君,实则是个局。可惜大理寺寺卿蓝湄不明白!不光蓝湄,兴许整个应天.朝都没几人能摸明白这层。便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地就着火堆,噗地一声,吹灭了那摇摇欲坠的余烬。
  郝春走过来,看了眼一身布衣浑似个乡下教书先生的蓝湄,又看看扮作蓝湄弟子的陈景明,懒洋洋地嗤笑了声,浓眉一挑,露出两颗尖尖小虎牙。“得吧,如今大理寺寺卿做了个私塾先生,御史台中丞变作寒酸穷书生,那本侯爷……就勉为其难,演个武夫吧!”
  郝春开了口,陈景明就掉头来看他,蹙眉认真道:“哪有侯爷这样扎眼的武夫?”
  出城前,仨人都换了打扮。平乐侯爷郝春虽然也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奈何他眉目生的实在太过秾丽,尤其那双丹凤眼,顾盼间如明珠熠熠生辉。
  这样的“武夫”,走在乡间路上的确太扎眼。
  “那,”郝春手指拨弄着那个蓝布碎花的包袱,呲牙咧嘴地笑道:“难不成你演个女的,小爷我扮你相公?”
  “你!”陈景明顿时语塞,随即冷玉般的面皮涨成绯色。
  “哎哎,都少两句。我看这么着啊,”蓝湄连忙做和事佬,苦着一张马脸,斟酌着道:“让侯爷扮武夫呢,确实不像,昨日出城门楼子时就险些露了马脚。再者,乡下私塾先生也雇不起侯爷这样威风的武夫伴当。当然让陈御史扮作女子,那更是个笑话,要么……侯爷您这眉目稍微改改?”
  “怎么改?”郝春瞪圆了那双秋水微漾的丹凤眼,露出两颗小虎牙,一脸鄙夷。“难不成蓝大人还会易容术?”
  “会一点,勉强会一点。”蓝湄捻着颌下三缕山羊胡,眯着眼睛笑了声。“在下常年于大理寺当差,这江湖术艺嘛,多少也会点。”
  郝春上上下下扫视他,满脸不信。“得了吧,蓝大人若是当真会易容术,先前去侯府找我时怎地不易容?这么热的天儿,您当时还戴着个白纱幂离,捂出痱子没?”
  蓝湄手捂着胸口,咳嗽连声,险些又被郝春这厮噎死过去。
  “说起易容术,下官也会一二。”陈景明似笑非笑地望着郝春,招手道:“侯爷,你过来,保你一盏茶后,对着镜子都认不出自个儿。”
  郝春更不能信了。他头昂的高高儿的,冷哼了一声。“小爷信你个鬼!”
  半盏茶后。
  “哎哎,你轻点儿,小爷我没胡须也给你扯出胡子来了。”郝春一边警惕地瞪着陈景明,一边牢牢护住了自家的脸。“不成,我不要做那满脸胡子的虬髯客,太恶心人了!”
  蓝湄举起袖子在旁边扇风,边乘凉边看郝春笑话,时不时还要凑个趣。“哎,侯爷您别说,您安上了这假胡子啊,看起来当真威风极了。强!太强了!”
  最后那句“太强了”,显然是夸赞陈景明易容手法高超。
  陈景明抿了抿唇,一双点漆眸内含着点不明显的笑意,按住郝春的手,说话时气息几乎喷洒在郝春面皮。“别动!”
  郝春直愣愣地盯着陈景明那双点漆眸,鬼使神差地,他又记起昨夜暴雨黑天里这家伙躺倒在荒坡,漫天流萤追着他飞……还有后来那个吻。
  两人近在眉睫咫尺,从手上传来的触感温热,似乎冷玉也生了烟。郝春心内一动,莫不是陈景明这家伙当真对他动了那心思?
  唔,这有点儿意思。
  “咱俩的事儿,你到底怎么想的?”郝春冲陈景明挤了挤眼,小虎牙微露。
  陈景明冷着脸,按住郝春乱动的手,目光仔细审视易容成果。易容后的郝春两道聚翠浓眉被他改成了粗黑一字眉,眼角黏了猪皮,硬生生改成单眼皮,鼻子以下基本都被虬髯盖住了。
  唔,这幅容貌实在是……乏善可陈。
  陈景明忍住眼底笑意,淡淡地重复了遍。“咱俩什么事儿?”
  陈景明自认为掩饰的极好,是古训中的“七情不上脸”,但他那双眼睛却出卖了他。笑意在他深不见底的点漆眸内漾起,一粒粒,又次第荡开,如霏霏细雨大片喷洒到郝春脸上。
  郝春险些醉死在陈景明的笑里。
  在这之前,要是有人跟他说这世上当真有人笑容里有酒有雪,郝春铁定以为那人醉糊涂了,说的胡话。可今儿个,他自家眼下就醉醺醺,晕的厉害。
  鬼使神差地,他接了句。“就是成婚后怎么过啊?你当真愿意同我过一辈子,不娶妻不纳妾?你陈家祠里头的香火怎么办?”
  陈景明挑了挑长眉,似笑非笑。“谁说我不要子嗣?”
  咯噔一声。
  郝春只觉得心凉了大半截。不能吧?昨儿个夜里抱着他又亲又咬的那个陈大御史哪儿去了?总不能是他会错了意。
  郝春一急,说话都结巴了。“不、不是吧?你只是拿这桩婚约当儿戏?”
  陈景明带着点快意的恨,眼角低垂,冷笑了一声。“就算是娶了当朝公主呢,公主不育,驸马爷也能再纳个小的。侯爷你难道能生?”
  “我、小爷我当然能生!”郝春不服气地高声嚷嚷道:“就许你纳妾,小爷我就不能纳个别的人?”
  陈景明冷笑拂袖。“那你倒是纳一个试试!”
  “你、你这家伙……你蛮不讲理!”郝春瞪着眼睛吵架,无奈眼皮被猪皮胶住了,费了半天劲,也瞪不出昔日平乐侯爷专属的气势。他哼哼了半天,突然福至心灵,猛地拍手大笑起来。“你纳个屁的妾,你腰不行!”
  “谁说我腰力不行?”陈景明逼问到他脸上,一双点漆眸动也不动,静静地反问道:“侯爷你试过吗?没试过,你怎地知道下官不行?”
  这话如果搁在从前郝春压根就不会往心里去,他又不是没见过男人!虽然没真嫖,小倌楼还是常去喝酒的,脂浓粉香,什么无耻的调情话他没听过?
  但昨夜两人在暴雨里又亲又抱,又在破庙荒草堆里挤了一夜,头挨着头、脚蹭着脚,好歹也是睡过的交情了。
  郝春吃不准陈景明到底是不是真喜欢他,有多欢喜?
  完全不当真,似乎有点伤心。可他若是当了真,回头陈景明就能给他拉个小妾进门,美其名曰替陈家传宗接代,那他平乐侯郝春岂不是活成了个笑话?
  郝春挑动长眉,饱满唇角挂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双手不知廉耻地掂了掂陈景明屁股。“小爷我要知道你腰做什么,晓得你这儿,行不行就够了。”
  “咳咳,咳咳咳!”这番惊世骇俗的对话惊吓到了蓝湄,可怜蓝湄咳嗽的快断气,头都不敢回地抬脚往破庙外走。“雨停了,本官……咳咳,先出去探探路,顺便校正下舆图。”
  郝春回头,刚想叮嘱句,蓝湄却在跨门槛的时候险些摔了一跤。
  “侯爷,”陈景明把他身子拧回来,眼睛盯着眼睛,又问了遍。“你还没答我。”
  “啊,答你什么?”郝春嬉皮笑脸地望着他。
  陈景明生的实在太好看,郝春这么随意看了几眼,就觉得自家呼吸有点不顺畅。他眯起眼,故意把话题引向歪路。“虽然蓝大人是避嫌出去了,但荒郊野外的,你这儿软不软,小爷我现在也试不了啊!”
  陈景明盯着郝春那双虽然被猪皮胶住却依然格外明亮的眼,足有十息,突然嗤笑一声,懒洋洋掉开视线,起身从角落里抱起一堆荒草。荒草窸窸窣窣的,散乱放在两人说话的地方。
  “你做什么?”郝春没话找话。
  “下了雨,地上有些潮气,怕侯爷一会儿冻着。”
  郝春更加莫名其妙了,大狗一样蹲在地上,抬头问他:“啥意思?为啥小爷我会冻着?”
  陈景明站着,淡淡地道:“你不是要验货吗?待会儿,等侯爷躺平了,下官愿意让你仔细儿地多验几次。”
  郝春不可置信地望着陈景明,嘶嘶地倒抽冷气。不是吧?这家伙不是号称冷面阎王么?怎地这样奔放,在荒郊野外的破庙里头,就敢与他这般那样!
  “不是,我说陈大御史……喂!”
  陈景明压根懒得搭理他,憋着一口气,冷着脸又走到角落里抱起一堆荒草,哗啦一声放在草堆里。
  郝春见他看起来居然很认真,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挑眉怪叫道:“你丫当真的?”
  “不然呢?”陈景明又抱着一堆荒草回头,冷冷地笑道:“难道下官要一忍再忍,忍到侯爷连妾室都纳了回来、给你生十七八个儿子不成?”
  ……什么跟什么嘛。
  郝春发觉陈景明不讲理就是真不讲理,他瞪着眼不服气地抗议道:“分明是你这家伙要纳妾生子,怎地又赖到小爷我头上来了?”
  陈景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转过头,又不搭理他了。
  郝春急的不行,来回踱步,口中嚷嚷道:“喂,我说你这家伙别动不动就耍小性儿成不成?要不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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