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牙抓住那谋士,怎么可能放过他,冷笑着说:“饶命?本君子看你不爽很久了!你说罢,是剁你的左手,还是剁你的右手,或者剁你一双手!”
祭牙拽着那谋士往回拖,谋士吓得瑟瑟发抖,口中大喊饶命,哪知道就在此时,谋士肩膀一抖,原来竟是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一脸发狠,冲着祭牙刺过去。
“祭牙!!”
公孙子都心头一紧,立刻冲过去,一把搂住祭牙,往旁边一带,“嗤!”一声轻响,祭牙并没有被刺中,却还是有一股子血腥味弥漫开来,祭牙低头一看,公孙子都的手臂被划破了。
虽然不太严重,但是袖袍殷红了一片,还在不停的渗血。
祭牙看到公孙子都受伤不重,刚要松一口气,哪知道谋士哈哈大笑,疯了一样,说:“他死定了!!必死无疑,必死无疑!!”
似乎要验证谋士的话,公孙子都突然闷哼一声,竟然站不住身子,高大的身躯猛地压倒在祭牙肩膀上,几乎将祭牙扑在地上。
“公孙阏?!公孙阏!”
公孙子都毫无征兆的倒了下来,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发紫,一看就知是中毒的迹象,凡太子刚刚检查了祁律,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出来,立刻冲向公孙子都,脸色难看的说:“毒性很霸道,快,需要立刻施救!”
井峪之上很快平息下来,祝聃将军负责留下来清理会盟营地,公孙子都需要立刻施救,山上药材不全,其余人快速下山,回到了凡国的馆驿中。
凡太子正在施救,公孙子都被抬进去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脸色惨白一片,不省人事儿。
祭牙站在门外,焦虑的手心里都是汗,不停的走来走去,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屋舍里点起了灯,但凡太子还是没有出来,只有宫人一趟趟跑出来,不停的换水,不停的换布巾,不停的去找各种药材。
祭牙急的团团转,嘴里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公孙阏要是有个事儿怎么办!”
那谋士的剧毒几乎是见血封喉,虽然公孙子都受伤很轻,但毒性霸道,而且没有解药,只能靠凡太子的医术,凡太子进入屋舍的时候,最后一句话便是让他们做好准备。
祭牙颓丧的坐在台阶上,揉着自己的头发,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眼眶通红,祁律中毒了,公孙子都也中毒了,祁律被带回来之后身体虚弱,昏沉沉的便昏睡了过去,此时祭牙只想找祁律好好诉诉苦,但祁律昏睡着,祭牙无人诉苦,脸色更是焦虑。
姬林安顿好祁律,祁律虽然中了毒,但是并不致命,凡太子也说可以清理干净,只是需要一些时日,等毒性清理之后,祁太傅便可以恢复记忆了。
姬林眼看着祁律昏睡下去,便轻轻退出了屋舍,他心里也惦记着公孙子都的伤势,大步来到屋舍前,便看到祭牙使劲呼噜着自己的脸面。
姬林叹了口气,走过去,一展衣袍坐在祭牙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要担心,郑公孙身子骨结实的很,害不倒他的。”
说实话,姬林完全是安慰祭牙而已,因着他心里也没有底儿。
就在此时,“吱呀——”一声,屋舍大门打开了,凡太子身上斑斑驳驳都是血迹,从里面走出来。
不知是忙碌了这么长时间,太过疲惫,还是因着公孙子都的情况,反正凡太子的脸色相当难看。他一走出来,祭牙立刻冲上去,大喊着:“凡太子,公孙阏怎么样了?!如何了?!”
凡太子摇了摇头,说:“没……”
他只说了一个字,祭牙登时脸色悲伤,身子一晃,喃喃的说:“没得救了?”
他说着,拨开凡太子,大步冲进屋舍里。
公孙子都躺在舍中的榻上,旁边的案几上摆着一只青铜盆,里面全都是黑色的血水,公孙子都袒露着上身,手臂被包扎了一下,包扎的地方阴出很多血迹。
脸色惨白极了,公孙子都的皮肤本就白皙,有一种天生贵公子的感觉,而如今因着失血,脸色更加惨白,嘴唇也透露着淡淡的灰败,就那样静静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祭牙冲进去,看到毫无生气的公孙子都,心头咯噔一声,眼眶一酸,天不怕地不怕的祭小君子竟然瞬间堕下泪来,眼泪仿佛决堤一般,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发了洪水似的。
“唔……”祭牙的哭声起初十分隐忍,随即似乎再也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嘴里抽噎的哭诉着:“都是因着我……怎么办……公孙阏……求你醒醒,让我做甚么我都愿意……我都心甘情愿……”
祭牙痛哭流涕,简直是毫无保留的大哭着,就在此时,突听一个虚弱的声音说:“当真让小君子做甚么,都心甘……情愿?”
祭牙正哭的凶狠,没想到有人会与自己说话,差点子下意识的回答,但又觉得不对劲儿,哭声立刻一断,抽噎着,用朦胧的泪眼仔细一看,躺在榻上的公孙子都竟然张开了双眼。
虽脸面还是如此苍白,但的确是睁开了双眼。
祭牙怔愣着,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在哭,瞪着眼睛说:“你……你怎么……”
凡太子赶紧走进来,有些哭笑不得的说:“祭小君子,你还没听廖把话说完……廖说郑公孙没事了,不是没得救了。”
祭牙仍然一脸呆滞,因着公孙子都中毒很深,所以他方才听凡太子说“没……”还以为是没得救了,哪知道竟然是没事儿了,害得自己跑进来大哭不止。
公孙子都还在昏迷,隐隐约约听到了祭牙的哭声,还有祭牙深情的“表白”。
凡太子又说:“还要告诉小君子一个好事儿,郑公孙所中之毒虽然霸道,但是毒性正好刺激了郑公孙,因此……郑公孙此时应该已经恢复记忆了。”
“甚……么?”祭牙仍旧顶着一张呆滞的脸,压根儿反应不过来,分明是好事儿,而且还是“双喜临门”,但祭牙此时此刻,只觉得脸上臊得慌。
因为公孙子都正微笑的看着自己,他那张俊美的脸面根本没有因为虚弱而减分,反而因着虚弱变成了一个“病美人”,公孙子都轻笑说:“子都竟不知,小君子如此在意子都。”
祭牙结巴的说:“你你你你……你说谁啊,我怎不知谁在意你?!”
公孙子都又说:“如小君子所愿,子都如今醒了过来,还请小君子履行承诺,往后子都若是叫小君子做什么,小君子一定要心甘情愿才是。”
祭牙的脸面差点爆炸,臊的!
姬林眼看着公孙子都醒过来,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需要将养身子便好,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便落了地。
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今日又十足忙碌,姬林本该回去就寝的,但他心中不放心祁律。
姬林离开了公孙子都的屋舍,便又回了祁律下榻的屋舍,轻轻推门走进去。
祁律的屋舍里很安静,獳羊肩正在给祁律上夜,就恐怕他半夜醒过来,有哪里不舒服。
姬林走进来,轻声对獳羊肩说:“你去罢,寡人在这里守一会儿。”
獳羊肩点点头,对姬林无声的作礼,很快便转身离开,带门出去了。
祁律还在昏睡,静静的躺在榻上,安静的厉害,脸色挂着不足,面色白的厉害,还微微有些发热,睡着的时候有点盗汗,汗水染湿了鬓发。
姬林试了试祁律的额头,连忙站起身来,亲自打了一盆热水来,将布巾浸湿,小心翼翼的给祁律擦拭着鬓发的盗汗。
姬林给祁律擦拭了汗珠,又怕祁律觉得冷,把锦被给他盖得严严实实,轻轻抚摸着祁律的面颊,似乎陷入了沉思。
姬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太傅不在身边的感觉了,这次太傅被俘虏,一连好些日子,祁律都不在自己身边,那种感觉空落落的,什么都要姬林做决定,一切都要靠姬林自己。
姬林轻笑一声,自言自语的说:“寡人已经习惯太傅在身边了,一不留神,竟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太傅,快点好起来,林儿抓住了山戎人,你快点子好起来,快来夸夸林儿。”
祁律睡得很熟,根本没有听到天子的自言自语,姬林握着祁律的手守在一面,黑夜里静悄悄的,就没有一丝声息。
姬林定定的看着祁律的面容,因为好几日不见,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眼看着祁律没有任何反应,姬林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躁动,把目光盯在了祁太傅的唇上。
祁律虚弱的很,嘴唇都是淡粉色的,失去了平日的血色,平日里总是“装乖”“气死活人不偿命”的祁太傅,这会子竟然如此老实乖顺的躺在榻上。
姬林眯了眯眼睛,手臂撑在榻上,就撑在祁律的耳边,慢慢的,动作非常轻,一点点靠过去,眼看着两个人的距离不停的缩短,再缩短。
姬林几乎能感受到祁律微微发热的吐息,与自己的吐息交缠在一起,轻轻的撩拨着自己的吐息。
姬林盯着祁律近在眼前,无比安详的睡颜,心里想着,虽祁太傅这会子甚么也不记得,但无论如何,祁太傅始终是寡人的,如今失而复得,寡人偷偷亲一亲,也不为过罢?
再者说了,祁太傅这会子睡着了,睡得这般安稳,呼吸这般绵长,不可能突然醒过来,只要……只要寡人轻轻的。
天子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堂堂天子竟然做贼似的,蜻蜓点水一般挨了上去,温热的吐息让姬林心中犹如擂鼓,那种失而复得的悸动带起一股说不清的酥麻。
就在天子想要享受这股子酥麻的甘甜之时,心头咯噔一声,稍微一抬眼,竟然对上了祁太傅一双眼眸。
天子哪里知道祁律会突然张开眼目,吓得瞬间怂了,心里千回百转的,心想着祁太傅现在没有记忆,会不会觉得寡人偷吻的行径十分轻佻?会不会厌恶寡人?会不会误会寡人?
会不会……
天子心里一堆的会不会,不过等了良久,发现祁太傅没什么反应,再仔细一看,祁太傅眼中全是朦胧和睡意,好似还没醒过梦来,一点子也没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天子心里狠狠松了口气,就在此时,祁律突然翻身坐起来,嗓子里“啊!”了一声,似乎醒悟过来了什么。
这一声差点把临危不惧的天子吓坏,祁律一脸如梦初醒的模样,两眼死死盯着姬林,更是把姬林盯得浑身发毛。
就在姬林想要解释,自己一点儿也不轻佻之时,祁太傅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我……我好像想起来了。”
姬林心中惊喜,连忙说:“太傅,你想起来了?”没想到毒性这么快就清除了,祁太傅睡着睡着觉,竟然想起来了。
祁律信誓旦旦的点头,说:“我好像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叫祭牙?”
天子:“……”
第115章 太傅的小秘密
“你是不是叫祭牙?”
姬林突然听祁律说自己想起来了,心中登时无限惊喜,不由想要感叹,凡太子的医术果然了得,太傅这么快就……
然,天子的感叹还没脱口而出,在舌尖儿上绕了一圈儿的工夫,哪知道祁太傅竟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太傅的言辞“犀利”,仿佛是一把锐利的宝剑,太傅的言辞“沉重”,仿佛是千石的重锤。
“我……”
“寡人……”
姬林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祁律的话,尤其对上祁律那一双希冀的眼神。
姬林当即被气的差点昏厥过去,头脑发晕,眼前阵阵发黑,差点误以为已经子时,自己要大变小土狗了。姬林按了按自己胸口,给自己顺气,口气酸得很,说:“太傅,寡人可不是祭牙。怎么,太傅只想起一个祭小君子,却想不起寡人?”
祁律一脸迷茫的看着姬林。他方才睡着睡着觉,突然想起了什么,脑海中一阵精光,霍然就坐了起来,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名儿,祭牙!
而且隐约记得自己与这个叫做祭牙的人很亲近,关系亲厚,祭牙好像是自己的弟弟。
祁律脑海中一片空白,很多事情记不清楚,还有很多事情记得很糊涂,错综复杂的好像乱麻一样缠在一起,眼看着天子一脸菜色,又挠了挠下巴,说:“这……对不住,我真的不太记得你了。”
他如此诚恳的道歉,天子却没有一点子感觉到舒心,反而越来越熬心了。
就在天子即将暴走的边缘,祁律补救了一句,说:“我这一路下山,都是你在照顾我,我心想你这般关心于我,那必然是我的亲人了,所以……还以为你是我的弟弟。”
天子一听,终于稍微舒心一些,祁律感觉到寡人关心他,所幸只是记忆糊涂了而已,感官没有问题。
姬林一脸严肃,纠正说:“寡人不是你的弟弟,也不做你的弟弟。”
天子可不想做祁律的好兄弟,毕竟天子对祁律还有“非分之想”呢,做了兄弟还怎么非分之想?
姬林知道祁律现在脑海中一片混乱,已经不记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他怕吓到了祁律,因此没有立刻言明,想要循序渐进,便说:“太傅,你仔细想想,除了祭牙这个弟亲,你便想不起什么旁的人了么?”
祁律陷入了沉思,仔细的想了想,就在此时,他突然“嘶”了一声,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嘴巴,姬林吓了一跳,连忙说:“太傅,怎么的?是哪里不舒服?寡人这就叫医官!”
“无妨无妨,”祁律赶紧拦住姬林,说:“无妨,别叫医官,没甚么大事儿,只是不知为何,我的嘴角有点疼。”
天子:“……”
天子低头一看,可不是疼么?刚才天子偷亲祁太傅,结果祁太傅突然睁开了眼睛,吓坏了天子,因此有些匆忙,牙齿撞到了祁太傅的唇角……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