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泽反手抓过他胳膊,一个使力把人从背上甩到跟前抱着,活像是在抱个女人。先前背着他,还能勉强解释说他是腿折了,如今这么抱着他难道要说自己腰折了?
魏泽轻松地将他抱起,而后在他耳边哑声道:“哥哥,我可是一直都在忍。若是你在动手动脚,我可能会直接带你去边上的小树林,反正别人也看不见我。”
无耻!他从前怎么没发现,魏泽竟是这般的厚颜无耻!
孔翔宇通红着一张脸,他往魏泽胸口推了一掌,翻身安稳地落到地上。他左右看了圈,确定没什么人注意他两。
赶忙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对魏泽道:“还去不去我家吃饭?”
魏泽站直了,挑眉道:“吃,夫人家的饭,必定是要吃的。”
孔翔宇自认嘴上皮不过魏泽,见四下无人,便反手抓过魏泽的手塞到袖子里藏着。
“那赶紧得吧,去晚了没你的份。”
两人到了县令府,差不多正好吃晚饭,外头阴沉着的天也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饭厅里下人们进进出出地备了一桌子好菜,这要在平时也就过年或是迎客的时候才会做这么多。
孔武青脱了官袍,刚要坐下便看到孔翔宇跟魏泽二人进来。于是道:“我说今天夫人怎么做这么大一桌子菜,原是魏然公子要来。”
李夫人帮着放置碗筷,笑道:“你别就看着人魏然公子,这不儿子也回来了,我让下人多做点不是挺好?”
孔武青楞了许久,心道李青瓷今天是吃错药了?平日里叫孔翔宇常年都是一口一个小畜生,即便是有外人在,也是叫的名字。今天倒好,竟是改口叫儿子了?
孔翔宇大步进来,手上拎着几样刚才临时去买的新布料,魏泽的手里也没空着,提着两坛好酒。
孔翔宇看到孔武青,便叫道:“爹。”
孔武青点点头,用筷子指了指,示意他两坐下吃饭。谁想孔翔宇叫完爹,又转头对一旁给他放碗筷的李夫人道:“娘。”
“嗳,快坐下吃饭吧。”李青瓷应了声,眉开眼笑,这回倒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孔武青拿着碗筷的手一僵,两眼睛都快瞪直了。
孔尘下了学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跟孔武青一个脸色。早上去上坟的时候,他还觉得是孔翔宇这小子犯抽,一时脑子不清楚瞎叫唤,不想竟是来真的?
李青瓷见孔尘回来了,赶忙也招招手,道:“赶紧换身衣服,吃饭了。”
“哦……”
孔尘一脸茫然的去换了件衣服,又一脸茫然地坐到他爹身侧,爷俩就这么满脸震惊的一边吃饭一边看李青瓷给孔翔宇夹菜。
那热情劲,不知道得还真以为是亲儿子回来了。
孔翔宇吃着鸡腿,反手给魏泽也夹了一只。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吃饭,这种场面,本是他几辈子都不曾有过的。
孔武青也不清楚李青瓷跟孔翔宇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看二人如今的模样,便干脆一口气把话说开了。
他道:“宇儿啊,当时爹跟你借钱修建护栏时,你说你母亲被害死的事,其实爹一直都想跟你好好说说,只是每回你都听不进去。”
提到这事,一桌子吃饭的人都顿住了,李夫人别过头给孔尘夹了一筷子肉。
孔武青继续说道:“你母亲当年,真的是病死的。她本来身子就弱,生了你之后一直都不怎么好。其实那日她跳……”
李青瓷看孔翔宇的脸色有些尴尬,忙往孔武青的脚上踹了一下。
孔武青顿了顿,道:“其实我们请了大夫的,可你母亲说对不起孔柏,怎么也不肯吃药,后来也就这么走了。”
这话若是放在从前,孔翔宇估计又是一万个不相信,可是放在如今他也只是觉得无奈。
尤其是看了魏泽的生死簿,他这一世的母亲,确实是病死的,就连寿命跟时辰都写得清清楚楚。这种感觉其实挺怪的,明知道天意难为,他却还是会觉得难受。
想来,这就是魏泽后来又改口不愿让他看生死簿的原因吧。有时候清楚地知道生死,也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这些人还就生活在他的身边。
李青瓷责怪道:“吃饭,说这些做什么。如今宇儿愿意叫我声娘,还有什么可说的。毕竟柏儿……走了也有十年了……”
提到大哥,孔翔宇便又不自禁的起了愧疚。他放下饭碗,忽然站起身走到李青瓷的面前。
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他道:“娘,以后我就是你儿子,我会替大哥好好照顾你们的。”
李青瓷抬手抹了把眼角,赶忙上前把人扶起来:“别说了,快吃饭吧。”
一直默默吃饭半天没吭声得孔尘见一家子这般说开了,便对孔翔宇直言道:“竟然都是一家人,那三弟能不能在贴补一点,二哥最近手头有点紧。”
李青瓷自打没了大儿子之后,对这个二儿子可以说是宠的毫无王法。一听孔尘要借钱,她也没阻止,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孔翔宇。
孔武青用筷子敲了几下孔尘的碗,道:“见天儿的借钱,你这样以后哪家的姑娘还肯嫁你。”
话虽如此,但孔武青其实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孔翔宇坐回凳子上,有些为难。他这二哥若是个好的,他必定是会借,可偏偏好赌成性,这钱借了去肯定又得打水漂。
可是一想到前世的鹿桥水,以及今生的孔柏,他是真的有些为难。
而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魏泽忽然出声道:“翔宇的钱都给我了,只怕是借不了。”
孔翔宇别过头看着魏泽,二老以及孔尘也有些茫然,心道孔翔宇的钱怎么就全给他了。
魏泽道:“翔宇说都是一家人,所以你们先前欠我的,由他来还。如今若是在借,那必定是拿不出来了。”
此话一出,这一家子还要借钱,那可真是脸都要丢尽了。三个人赶忙闷头吃饭,谁也没在提借钱的事。
孔翔宇立马配合着装作一副为难委屈的模样,而后在桌子底下默默地给魏泽竖了个大拇指。说实话,在这方面果然还是魏泽厉害,胡说八道的时候脸都不红一下。
二老他孔翔宇自然是会照顾,可是纵赌,绝对不行。想当初他当天神的时候,不就是因为人们要什么他就给什么,才导致了之后的自取灭亡。这样的事,他绝不会在做。
作者有话说:李夫人本名李青瓷,虽然姓李,但是跟鹿鸣山时候遇到的李姓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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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饭后,屋外的雨势渐长,孔武青留魏泽在府里住下,孔翔宇自然高兴,他本来也没打算让魏泽走。
魏泽已经连着好几日都没处理鬼蜮里的事了,估计堆积了不少转世的魂魄。孔翔宇把自己搁置的快积灰的文房四宝翻了出来。
还很是殷勤的帮人把墨也磨了,魏泽调侃道:“若是让百年前的万祈国人知道,他们供奉的天神给我一个做鬼的磨墨,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孔翔宇戳着魏泽放在桌面上的生死簿,道:“忙你得去,我早不是天神了。”
魏泽抓过他的手,在手指上亲了一口,道:“关于你百年前的痕迹,怕是在这世间再也找不着了。”
孔翔宇低垂着眉眼,确实,如果魏泽没有想起来,柏霄的事迹确实谁也记不得。唯一能证明他曾经存在过的,大概也只有黑雾了。
他顿了片刻,忽然道:“你等等,我给你看个东西。”
说罢,便矮下身爬到桌子底下,用笔杆撬开之前有些碎裂的青砖。他敲敲打打地忙活了一阵,挖出一块不怎么看得出刻痕的石砖。
这石砖被嵌在地底下,颜色暗沉且痕迹模糊,要不是他就是当事人几乎都认不出来。毕竟时隔五百年,这石砖还能留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他把石砖翻出来拿给魏泽看,魏泽也有些惊叹,他道:“居然还在?”
“你还记得?”孔翔宇用袖子擦了擦石砖上的泥土,觉得两个人的名字怎么看怎么般配。
魏泽道:“这石砖,是我当初埋在你房里的。”
孔翔宇震惊“你埋的?这么说,县令府并不是当初的神殿?”
魏泽摇摇头:“不是,天神殿早在百年前就毁了,这石头是我后来去拿的。”
孔翔宇看着石砖隐隐有些出神,怪不得,他还想怎么时隔五百年,天神殿里的东西还能留到现在,又这么巧的正好出现在他的屋子里。
想来赵恒那一世死的时候,魏泽就已经想好了把他放到什么人家。让他碰上什么家人,又有什么样的归宿。
依稀间,不禁让他想起这一世的生生母亲曾对他说过的话。说是当年他这名字,是屋子里一个神仙赐的。从前觉得无稽之谈,如今想想倒是真的。
说不定他母亲就是看到地底下刻了字的石砖,所以才给他赐名翔宇。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孔尘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推门进来,说是李夫人让他端来给魏然的。
孔翔宇道了声谢顺手便要关门,可他二哥却是没打算要走的意思,似是有话要说。难不成这人是还打算换个方式来借钱?没可能,如今就是把他倒吊起来他也没这个善心。
然而孔尘只是左右向屋子里的魏泽看了两眼,而后对他小声道:“里头那个究竟是谁啊?不是魏然吧?”
孔翔宇噎住了,没吭声,难不成他二哥发现了什么?其实就算被发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魏泽的身份。
孔尘继续说道:“那天我路过西街,正好碰到魏家的下人出来买东西,我就顺嘴问了几句。那下人说魏然公子从不出门,更别提什么登门拜访了。”
他一把环住孔翔宇的脖子:“你跟二哥说说,这有钱的小子究竟是谁啊?”
孔翔宇反手把他二哥的胳膊拍开,胡诌道:“谁说不是,魏然这人功夫好,平时出门都轻功来轻功去,他家下人哪管得着,你别听风就是雨的。”
孔尘这人虽好赌,可也不是傻子,孔翔宇什么脾性他打小就知道,三言两语骗不了他。
他没继续跟孔翔宇扯掰,转而直接进了屋子,抬手跟魏泽打了声招呼。孔翔宇没防备,压根儿就拦不住。
孔尘道:“不知魏然公子在府上住得可好?我们县令府虽是个官宦人家,不过跟魏府肯定是比不得的。”
魏泽放下手里的笔,看向孔尘,将桌上的生死簿合上。
孔尘搓了搓手,道:“不知魏然公子是否介意我留下多聊几句?”
孔翔宇还在满脑子想怎么让他二哥出去,就听魏泽直言道:“介意,不是很想聊。”
孔尘:“……”
孔翔宇:“……”
三人对视一阵,孔尘一阵尴尬。
孔翔宇别过头,想笑却死憋着。他倒是忘了,魏泽这人向来都是直言不讳,要是不了解他,能被他噎死。
孔尘讨了个没趣,孔翔宇赶忙把人推出去,道:“你赶紧走吧,困得要死别打扰我们睡觉。”
说罢,大手一揽,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随后端过他二哥端来的果盘,很不客气地往嘴里塞了两块,还感慨道:“这果子不错,怎么就单单只说给你呢。”
魏泽乐了,见人走了又重新把生死簿拿出来继续写。
孔翔宇好奇就凑过去看看,魏泽抬手遮住书页,道:“小心折寿。”
孔翔宇嘴里塞了果肉,说话都带着含糊:“别骗我了,我的命不是早跟你连一起了吗。”
魏泽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宗彦秋告诉你的?”
孔翔宇咽下嘴里的果肉,踌躇一阵。宗彦秋说魏泽不让说,他倒是忘了,这会儿悻悻然地把人给供出来了。
看魏泽的模样像是有些不太高兴,两手一撑坐到桌案上,冲魏泽道:“没有……我这不是自己想起来了吗……”
魏泽半坐起身,两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凑近着问道:“我不信。”
孔翔宇看着魏泽那张脸,凑近后便亲了一口唇瓣。待到魏泽还要出声,他又抬头亲了一口。如此反复四五次,魏泽刚上来的那点脾气都给他亲没了。
魏泽垂头叹出口气,这人怎么转了几世之后,倒是学会怎么拿捏他了。他两手使力把人抱坐到腿上,而后在这太师椅上开始动手动脚。
要说魏泽憋得太久,孔翔宇又何尝不是。都是男人又彼此喜欢,随便亲两下基本火头就上来了。
魏泽亲着他下巴,时不时得用牙齿研磨嘶哑。孔翔宇的手也没停下,三两下扯了魏泽劲身的腰带,抱着人脖子迎难而上。
繁复的衣袍一件件退下,魏泽把人抱着放到桌案上,大肆进犯。
这桌案的样式较窄,孔翔宇躺在上面,半个头都得探在外头。头上的发冠跌落,发丝松散着垂至地面,双颊通红,眉目含春。
他喘着气,反手紧抓着桌沿,咬着下唇不敢出声。这种时候他就无比想念魏泽的府邸,两人敞开了闹都没人敢来管。
可这是孔府,隔壁还住着个时常关注他动静的小厮,这情事可真是憋得慌。
两人在桌上折腾了许久,魏泽扶着孔翔宇没什么气力的腰,干脆把人像个孩子似的抱起。
孔翔宇浑身都泛着红,他捧住魏泽的脸,眼角映有一丝晶莹,哑声道:“你说,你究竟更喜欢哪一世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