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泽喘着气,在他嘴角亲了亲,不明白他干嘛要问这种问题。无论哪一世,那不都是他?
见人不吭声,孔翔宇便把魏泽拉开了几分,道:“快说啊,你更喜欢哪一世的我?”
魏泽叹了口气,感觉这问题问得刁钻,他只好道:“喜欢翔宇,喜欢你。”
孔翔宇巴拉着人继续问道:“我是柏霄的时候还字翔宇呢,你是更喜欢柏霄,还是更喜欢我孔翔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得问这个无聊的问题,还是在这种时候。可他就是想问,好像自己跟自己堵了一口气。
魏泽抱着他走到床边,而后腾出一只手去掀被子,将他二人兜头罩住。
孔翔宇的身上全是汗渍,在被褥里哼哼唧唧的忍着声音。魏泽折腾了他许久,才幽幽道:“柏霄,喜欢柏霄。”
孔翔宇顿了顿,好像也没觉得这回答让他好受多少。
魏泽又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只要是你就好。”
说罢,便低头吻住孔翔宇那张有些红肿的唇瓣,翻身滚进了床榻之中。
第二日天还未亮,孔翔宇浑身无力的瘫在床上望着床顶。而魏泽紧皱着眉头,满脸严肃地在写他的生死簿。
孔翔宇翻过身,单手撑着头看魏泽的身影,越看越着魔。这小子怕不是生来就是克他的吧,怎么回回都栽他手里。
他低头看看自己现在的德行,跟当初当天神那会儿差的实在太多。无论是那身本事,还是为人处世,样样都比不上。就连个头,都要比百年前矮了半个头。
“啧。”他开始有点儿嫌弃自己现在这幅废物的懒散样了。
魏泽喜欢从前的他,可他如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变得跟从前一样。毕竟柏霄死的时候也就二十三岁,经历了百年,又经历了几世轮回,他的心性早就变了。
魏泽喜欢柏霄什么呢?喜欢他大公无私的善良?还是喜欢他那一身正气的模样?
他记得,当时的他总喜欢一身白衣,捆缚腰腹的带子也是做工精致的锦缎绳。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品性样貌,如今的他怎么看都比不上半点儿。也难怪能让魏泽一直惦记。
他叹了口气下床穿衣。
魏泽写字的手停住,抬头说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孔翔宇摆摆手:“我去做两身衣服,顺便找找哪儿有卖羊奶的!”
魏泽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来了这种兴致,问道:“哥哥要喝羊奶?我让人去买就好,不过羊奶味儿大怕是你喝不惯。”
孔翔宇穿好了衣服,道:“没事,习不习惯不重要,主要喝羊奶能让我多长长个儿,免得回回看你都得抬头。”
虽然柏霄那世他也没魏泽高,可至少比现在的他高多了!差半个头也是差,他要变回从前的模样总得下点功夫。
魏泽道:“哥哥怎么突然想长个儿了?”
为什么这种事,他孔翔宇自然是不能说的,要不然显得挺丢脸的。“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好多年都没长过身体了,突然想补补。”
魏泽低笑了一声,道:“那恐怕是很难如愿了,哥哥可还记得自己十九岁时的模样?”
孔翔宇愣了片刻,他十九岁的模样那哪儿还记得。但是魏泽这么一说,他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太对,记忆中,他好像确实是到了十九岁就没见自己变化过。
就好比他那个二哥,原本两人十九岁那年差不多的个头。可过了一年,他二哥就跟个春笋似的一天一个样,唯独他没什么变化。
魏泽继续说道:“哥哥竟然知道自己的命已经跟我连在了一起,自然是到了十九便不会在长。”
孔翔宇瞪直了眼:“我说我怎么一直不长个儿!原是我只能长到十九?”
“嗯。”魏泽应道
孔翔宇愣怔着,好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可他记得赵恒那世也是十九,怎么就比如今的自己长得结实高大?难不成就因为赵恒是个武将,从小习武?
他走到房门外招来小厮,而后稍稍吩咐了几句又回来对魏泽说道:“那羊奶就算了,我就做几身衣服好了。”
反正吃死了也长不高!穿得像应该也差不多一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他俩在孔府也就住了两日便匆匆地赶着要回去,其实衣食住行都没什么问题,主要还是晚上办事不方便!
到了鬼蜮,孔翔宇便说要一个人出去逛逛。魏泽不同意,可又实在忙的有些走不开,最后无奈下便让金宝陪着。
其实如今事情都已经了结,也不会有什么事儿闹出来。不过这事就跟被蛇咬了一样,痛过一次便会变得尤为在意。
金宝化了人身跟在他身侧,为了不让人认出来还特地换了张脸。可这张脸吧,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从前是学着魏泽的眉眼,他的鼻唇。如今也就反一反,看起来还是像他跟魏泽的崽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金宝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睛半眯着,道:“祖宗,你这一大早的要来逛什么?”
“拿衣服。”孔翔宇满脸兴奋地走进一家成衣店铺,因着来得早,店里还没什么客人。
金宝奇道:“衣服?你还缺衣服?实在不够魏大人衣柜里拿两件不就完了。”
孔翔宇摆摆手:“你不懂。”
金宝忽然就来了精神,他道:“你是不是要穿点儿什么特别的衣服给魏大人看?所以才偷偷摸摸的非要一个人来。”
“……”
孔翔宇对金宝的那句“特别的衣服”不是太能理解,但看金宝笑的满面春风的模样,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斜眼看向金宝,说道:“你最近是不是满悦楼去多了?都想些什么东西。”
金宝乐了,反问道:“你要不这么想,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孔翔宇懒得搭理他,正好店铺的老板也迎了出来,他便报了姓名让老板去拿衣服。
两人在外头等得无聊,金宝左右看看铺子里的布料,忽然道:“你要不要顺便多买几块床幔回去?”
孔翔宇有种不好的预感。
“要不然见天儿得看你们睡破床,不知道的还以为魏大人太厉……唔……”
孔翔宇连忙捂住金宝这张造孽的嘴。真是好得不学,老学魏泽那套直言不讳。
魏泽床上功夫厉害他知道!用不着这么时不时地提醒他,显得好像他在那方面特别弱似的。要不是他舍不得魏泽疼,怎么招也不能让他在下面,魏泽有的他也没缺斤少两好吗!
“你快闭嘴吧!”
金宝眼神半垂,略感嫌弃地闷声道:“你这会儿倒是知道害羞了?你两在我面前我也没见着多避讳啊。”
“……”
老板拿了两套衣服出来,孔翔宇如释重负。衣料的质感跟当年他穿得还是差了一些,不过样子还是像的。
他去店铺里屋换了行头,横竖看着还是觉得跟当年的自己差了那么点儿意思。
金宝把换好衣服的孔翔宇上下看了一遍,忽然道:“你这模样,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好像哪里见过。”
孔翔宇付完钱,对金宝道:“眼熟?不会吧?”
他当天神那会儿金宝连个鬼影都还没出来呢。何况他这身衣服打扮,跟如今百姓穿的样式完全不同,怎么可能会眼熟。
两人出了店铺,金宝一直眉头紧锁地戳着自己的太阳穴:“真是怪了,我肯定在哪儿见过,总觉得就在眼皮子底下,可偏就一下子想不起来。”
孔翔宇摇摇头,懒得搭理。
他看着自己这一身白衣轻纱,暗纹绣线,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两只手掌一搓,便道:“好像少了把扇子!”八骨寒明扇铁定是不会有了,找把样子差不多的玉扇应该也能凑合。
于是他转而去另一家卖扇的店铺看了看,玉扇倒是有,只是多为扇骨,打开后里头还是些纸质扇面。通体全是玉制的根本没有,因为那样的玉扇只能作为装饰并没有什么实用性。
何况如今也找不到这么大块玉质尚佳的白玉。孔翔宇随手挑了几把试试手,手感太轻,还真是天差地别。
店铺里又陆陆续续来了两个文人,在他隔壁的柜子上拿了一把带有神鬼的折扇欣赏。
孔翔宇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较为合手的,最后只好挑了把未展开时稍像的玉扇拿去付钱。
那两个文人,看着扇面上的神鬼画,忽然就聊起了鬼蜮山裂那日的奇观。还提到了神龙救世,百姓扬言要募捐盖龙神庙的事。
金宝一听是跟他有关,两耳朵竖得仔细。
那拿着神鬼折扇的文人道:“盖庙可不是小事,太烧钱了,总不至于随便弄间土坯茅屋,那龙神会来吗?”
另一个文人则道:“我倒觉得这庙还是不盖得好。”
孔翔宇一愣,便听那文人继续说道:"这庙要是不盖,龙神便永远是龙神。若是盖了,万一求什么都不灵验,岂不是还得平白被骂几句?恐怕到时候连个神的称呼都没有了。
要我说,这种神啊仙的,放心里崇敬就行。若真要拜,在哪儿不是拜。"
孔翔宇听完,笑着接过老板递给他的玉扇。心道这人倒是看得通透,想当初他的那个天神之名,不就是如此。
先前看扇的文人便道:“你这都是从哪儿得来的感悟,我怎么有点儿听不明白。”
那人道:“感慨一下罢了,早前听祖辈讲过一个故事,说的就是一个被百姓祈愿给逐渐摧毁的天神。哎……”
“得了吧,祖辈说的故事,很多时候都是后人编纂的,这你也信。”
那文人被质疑,顿时有些激动:“怎么不信,你看前几天不还有神龙出来?有时候故事也不一定是假的。”
孔翔宇收了玉扇,忽然抬手将谈话地二人打断,忍不住冲那说天神的文人问道:“敢问这位文士,祖辈是哪里人?这天神的故事从何而来?”
他这话问得突兀,那被问的文人愣了片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孔翔宇赶忙胡诌道:“是这样,我这人没事就喜欢看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所以刚才你一说天神我便想来问问。”
那文士倒也好说话,而且孔翔宇这人在文昌县也是出了名的,便道:“这故事家中正好有书籍,孔三公子若是喜欢,送公子便是。反正这故事拓本我家多得是。”
孔翔宇赶忙拱手道:“那就多谢了。”
书籍在这文士家里放了不少年头,书页都有些破旧,不过倒也不影响他看。拿过书又再次道了谢,他跟金宝便打道回府去了。
到了魏泽的屋里,金宝顺手拿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杯,而后调侃道:“你怎么突然对这些神鬼故事感兴趣了?魏大人这个鬼王还不够你看的?”
孔翔宇无视金宝的话,道:“说了你也不懂。”
说罢,他踢踏着脱掉白靴,抱着话本滚进床榻里。
金宝看着孔翔宇那身衣服,还是觉得眼熟,便道:“我老觉得你这身衣服在哪儿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孔翔宇乐道:“怎么可能,难不成你见过柏霄?”
金宝顿了顿,道:“对了,你那天就嚷着柏霄这个名字,柏霄到底是谁啊?”
孔翔宇挥挥手:“说了你也不认识,我看话本子了”
金宝顿觉无趣,转头变回原身,一溜烟儿跑了。
孔翔宇半躺在床上,翻看着手里的话本。这话本子封皮上并未写有书名,翻开后第一页也是空的,没注明是谁写的。
故事的叙述是从第二页开始,书里没有写到当年的万祈国,也没有写到柏霄这个名字。写的是一个只会给百姓带来福运的天神,而这故事中还有另一个神明,一个掌管凡人生死的神。
他顿时就来了兴趣,掌管凡人生死的神,讲的便是如今当鬼王的魏泽。因为这个传言,他老早之前就听人说过。
类似鬼王曾经是个神仙这种的,不过具体什么内容倒是不太记得清了。
书籍静悄悄地翻了两页,大致讲的还是这个掌管福运的天神。说这天神生来便是神仙,没尝过七情六欲,也未受过人间疾苦。
有日下凡游历,在一座仙山山脚看到块质地淳厚又极为完整的白玉,形似人形。于是一时兴起,便在这仙山脚停留数日,将这玉石雕刻成了自己的模样。
原是想将玉石带回天上,不想这凡人的东西在快到天上被云海挡住掉了下去。玉石像便就此跌落人间,不知去向。
天神本就是一时兴起,心道这玉石竟然丢了也就没想过再去寻,这事也就这么被渐渐遗忘了。
有日天神在神殿里打坐,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凡人的祈愿声,他仔细听竟是来求平安的。
天神生在天界长在天界,凡人压根儿就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神,就更别提什么祈愿了。
于是好奇心的驱使下,天神抓住那缕祈愿,挥开云雾看向那祈愿的人。此人一身褴褛,满身伤痕,看起来像是个刚遭了打的叫花子。
叫花子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闭着眼低垂着头,很是虔诚地向面前一块玉石像说着夙愿。
天神一看,乐了,这玉石不正是他兴起时随手雕的那块?不想竟是落到了这么个地方。
那叫花子祈求天神,希望天神能保佑他吃饱穿暖。他说自己是从极远的荒村逃难而来,受了不少苦,甚至也想过一死了之。可又觉得人活一世不易,就这么死了,对不起授予他骨血的爹娘。
天神怜悯此人,便去找了那掌管凡人生死的神明,想问问这人还有多少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