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全场都彻底地呆住了。
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封爵的旨意中还是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公侯王爵在栗城百姓心中都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人物,而如今,在他们的面前竟然就出现了一个!
而军中像索天纵这样有些见识的,震惊程度就更加夸张了。
亓杨……才二十多岁,竟然就封伯了,而且还赐了军号、营号,又挂了将军印,这是何等的皇恩浩荡!也许是因为武将人才短缺,大夏开国以来,将领封爵的一只手都能数得上来,就连亓大石将军这样战功累累的名将,也直到快四十岁的时候才得以封伯,如今竟然和自己的义子平级了,虽说军衔军职还是要高出一等,但是这样魔幻的事情还是有些让人反应不过来。
真不知道是说亓大石运气不佳被压了风头好,还是……眼光独到好。
难道说……圣上是准备扶植亓杨,压一压亓大石的风头么?不像啊,这俩人分明就是一家的……
那只有一个结论能够解释了——圣上因为收复陇西一事,实在是太过高兴了。
夏国等待这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也太久了。
长长的圣旨在这一刻结束。
“吾皇万岁万万岁——”
百姓们齐声叩首,随即便像是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一般,瞬间高声欢呼了起来。
“忠义伯!忠义伯!忠义伯!……”
大夏将士们也终于找到了可以释放自己内心激动情绪的出口,在索天纵和副官的带领下,高声喊起了亓杨新获封的爵位称号。
在一片骚动中,亓杨反而显得格外镇静,礼数周全地叩谢后,便起身一步步走上了台阶,从谢庭春的手中接过了圣旨。
二人双眼对视不过一瞬,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
谢庭春暗自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转身接过一个红木金丝托盘,托盘之上,一侧摆着的是蟒袍玉带,另一侧是一枚象牙制作的腰牌,上面装饰着独龙蟠云的图案。
“……估计过不了几年,大哥这腰牌便能换成仁字号了……”
在栗城大营营房中谢庭春同他说的话忽然在耳畔响起。
亓杨一瞬间有些恍惚,就在大军出征前不久,狸奴曾为自己亲手挂上自己的第一枚腰牌,此情此景和现在又是何其相似,只是不同的是如今他挂上的,是最高级别的仁字号腰牌,四周也不再是低矮的营房,出征前紧张的同袍,而是千千万万为他获得荣耀而欢呼喜悦的百姓将士们。
亓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怀念的光,嘴角微弯,轻轻地同面前满脸骄傲欣赏的青年开口道:“狸奴,为我挂上这腰牌可好?”
在他温柔的注视下,谢庭春忽然心脏砰砰狂跳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但是大哥似乎……不太一样了。
定了定神,谢庭春弯下腰去,埋首解下了亓杨现在腰间的“义”字号腰牌,流苏轻轻擦过他的手背,在千万百姓殷切的注视下,谢庭春将那枚象牙腰牌系上,破天荒地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些颤抖。
然后一双温暖的手便握住了他在夜风中被吹得发凉的指尖,随后在众人看不见的隐秘角落,带着一层薄茧的手指缓缓滑下,摩挲着指间细嫩的皮肤,旋即牢牢攥紧。
谢庭春被这个小动作勾得一阵精神恍惚,随后便是一阵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狂喜,宛如海上浪潮,席卷过他的每一寸皮肤。
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那双手的主人轻轻一用力,便将他拉起身来,借着拉动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凑近了他的脸。
“谢谢你,狸奴。今天我很开心。”
亓杨的说完这句后,忍不住微微抿了一下嘴唇,脸上飘起了一丝红晕,所幸在满城红色灯光的映照下并没有人能够看出来。
“关于那件事,我也……考虑好了。”
一阵柔和的声音轻轻传入谢庭春的耳朵,瞬间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考虑好了?考虑好了什么?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正当谢庭春心思百转的瞬间,他背对着人潮的右脸上忽然轻轻印上了一个柔软干燥的东西。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像一只蝴蝶一般飞走了。
在围观的百姓和冠军眼里,高台上的谢知府伏下身子为亓将军戴上了腰牌,随后亓将军便立刻伸手将他搀扶起来,真是好一副兄友弟恭、情同手足的模样。
然而只有当事人谢庭春知道,就在二人交错的一刻,他的亓大哥当着栗城万千百姓,靖远军三万兵马的面,在他的右脸上……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这个吻瞬间点燃了燎原大火,巨大的幸福感疯狂袭来,将他吞没,又浮上半空,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他真是恨不得扑上去,紧紧地抱住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曳,红色的孔明灯漂浮在半空,加上面前的人同自己身上官袍一样火红的战袍,亓杨出征前的营房中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了谢庭春的脑海之中。
真的……好像是在全城人的见证前同大哥成亲了一般呢……
好欢喜。
亓杨直起身,深深看了他一眼,神态中有几分羞涩地笑了,旋即又转过身来面对着满城百姓和大夏官兵,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银枪。
“大夏万岁!不负使命!”
此刻的他站在高台的正中央,光芒万丈,宛如天神下凡。就连百姓们被这热血的一幕激励了,纷纷同亓家军——不对,现在是靖远军了——官兵们一起,高举拳头,震声喊道:
“大夏万岁!不负使命!”
声音像是海浪,一波一波推开,响彻寰宇。
今夜,栗城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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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来教你
在百姓们的簇拥下, 直到寅时时分, 靖远军才得以返回到大营之中, 大营门口的百姓们举着火把,喧闹声持续了将近一刻钟, 才慢慢散去。
刚刚沉浸在兴奋之中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一放松下来,将士们的手脚都忽然变得沉重了许多, 久违的疲惫感和归家后安逸温暖的气息瞬间涌上心头, 不过一息功夫便累得打起了哈欠。
几位将领们也是从小兵做上来的,自然也都有过这么一糟, 很能理解他们的情况。在亓杨的安排下,索天纵等人迅速解散了队伍,将士们一窝蜂似的挤上去冲回了营房,勤奋些的还去打个水洗漱一下, 不少粗糙点儿的汉子干脆把战甲一卸,和衣便冲上了床榻。
“李阿牛你这个混球, 快给我滚下去——”
“呼噜噜……”
打打闹闹的声音渐渐变轻, 不少营房里都传出了鼾声,索天纵等人也都回营休息了。
营地中的油灯灯光渐次熄灭, 余下一轮圆月的清辉温柔地照射着大地。
校场上只剩下了两个并肩站立的修长人影。
兴奋渐渐消逝, 冲动完的亓杨竖起耳朵听着身边人的动静, 忽然有一点儿尴尬和羞涩。
刚刚那下亲吻真是冲动的产物, 本来还想着等回营打理完毕之后, 在去找狸奴说明白的, 结果大约是突如其来的荣光一刻让他有些昏了头,加上面前穿着红袍、专注凝视着他的狸奴实在美貌,于是脑子一热居然就当众做出这种事来……
太羞耻了。
亓杨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悄悄地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颊。
不过……他居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后悔。
只是现在二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有点儿微妙,像是暧昧,可又有几分尴尬,但是偏偏还不肯走开,非得在对方身边直愣愣地站着。
亓杨偷偷拿眼睛斜觑着身侧的青年,微风吹过,勾勒出他高挑修长的身形,谢庭春正垂着眼帘,抿着嘴唇,破天荒地一句话没有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家伙夸马游街结束之后也没回去,而是帮他整顿队伍,一路回到了大营。
如今已是后半夜了,大约……也很累了吧。
这么一想,亓杨有点儿心疼起来,犹豫着开口道:
“狸奴,你不回府衙么——唔!”
话还没说完,亓杨只觉得天旋地转,谢庭春忽然挤了过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搂着亓杨的腰,另一只手攥上了他的手腕,一把把他摁在了校场练兵的靶子上!
后背隔着铠甲,倒是不痛,只是发出了一声沉沉的闷响,在静静的夜里显得异常突兀。
然后他的唇便被两片灼热柔软的东西狠狠抵住了。
“……!”
亓杨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攥着他手腕的手指箍得紧紧的,烙铁一般烫,也不知道谢庭春的武学师傅都教给他了些什么东西,明明看起来还是原来那个秀气文人的样子,可是这缠人箍人的功夫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大约是因为没有什么经验,压在他身上的人似乎只会闷头使蛮劲儿,亓杨清晰地感觉到有滚烫的舌尖在自己的牙齿上毫无章法地推着,试图将他的牙齿撬开,嘴唇上时不时被谢庭春尖尖的牙齿碰撞到,传来一阵阵陌生的刺痛。
就像幼兽在撕咬着自己的猎物,青涩却很执着。大冷天的,挨蹭到的鼻尖都是微微潮湿的,居然急出了汗。
亓杨心底里好像有一根弦被拨动了,嗡嗡地响个不停,鬼使神差地松开了齿关。
这一下可真是要不得,谢庭春的动作微妙地迟疑了一下,随即像是狂喜一般,忽然间强横地顶了进来,有些急不可耐似地横扫了一圈,手上也越加用力气,狠狠地将二人的腰压在一起,隔着盔甲都能感觉到他手臂的颤抖。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激动的。
这个亲吻并不算很美好,甚至有点不舒服,亓杨觉得自己的嘴唇很痛,腰都快被折断了,一点也不像是军营里老兵们开玩笑时候形容得那么销魂蚀骨……反而还有一种要被吞噬的恐怖错觉。
然而虽然姿势很别扭,动作也很生涩,可能是由于唇齿相依的人滚烫的体温,也可能是由于心理上残缺的一环终于被补齐,亓杨居然有了一种强烈而诡异的需要而且被需要的满足感。
他的手缓缓伸出,紧紧地搂住了谢庭春的肩膀,二人在寂静的校场用力相拥,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亓杨觉得自己的嘴唇都要麻木的时候,唇上忽然一轻,发出了“啵”的一声响,谢庭春喘着气,眼神湿漉漉直勾勾地抬起脸来,过了半响,才哑着嗓子道:“我都这样了,大哥还要赶我回府衙么?真是个负心汉。”
一边说着,一边趴在亓杨胸口,腰部动作很不堪地拱了拱。
亓杨瞬间无语凝噎:……不要以为我穿着铠甲就感觉不到下面的那什么……
可是看谢庭春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子,他竟然觉得有点可爱,脸板了没多久,就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这么能耐,什么戏都被你唱完了。”
谢庭春眸子一黑,耍无赖似的又故意蹭了两下,低笑出声:“我自然是能耐得很的,大哥想不想试试看?”
亓杨再度无语:……不要以为我听不懂你在吃我豆腐……
到底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刚刚那么热情洋溢的亲了一会儿,怀里还抱着刚刚心意相通的恋人,多少有些情动,月光下亓杨眼角微红,蜜色皮肤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说话的时候微微红肿的嘴唇一开一合,让人实在是想再多温存一会儿。
谢庭春瞬间又是一阵难耐的意动,不过还是强行忍住,目光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声音严肃了许多,再次确认道:“大哥,你真的想好了吗?”
说罢,似乎还觉得自己的话不够分量似的,谢庭春伸手狠狠勒住了亓杨的腰,像是怕他逃走:“想好了可就不能反悔了,否则……”
说到这里,他瞬间有点儿卡壳。
否则怎么样?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心口剧痛,可是要他做出什么报复大哥的事情,又实在……舍不得。
真是的,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谢庭春脸色变幻,扑上来在亓杨的脖子上狠狠磨了磨牙。
见他一副自己就能把自己当场醋死的模样,亓杨不由得噗地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当然想好了,想得不能再好了。”
“生同衾,死同穴?”谢庭春忍不住追问道,神态十分执拗。
他大概知道自己这种心态有些偏执,也明白这样逼问并不讨喜,更何况言语间的山盟海誓本来就算不得数……
可是他还是很想听到大哥的肯定。
大概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亓杨早就习惯了他的那股拧巴劲儿,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反而顺着他的意思认真保证道:“生同衾,死同穴。”
谢庭春捧着亓杨的脸看了一会儿,在他清透的眼睛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仿佛映在一汪湖水之中,波光粼粼中涌动着许多种情绪,有信赖、纵容、还有坚决。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
巨大的幸福感又一次将他淹没,谢庭春再也抑制不住,直接扑上去重新吻上了亓杨的嘴唇。
这次两个人都有了些经验,片刻之后,亓杨也跃跃欲试地主动了起来,他本来就天生神力,制住一个柔弱文人到底还不是小菜一碟,只是当他努力试图探出舌尖时,却发现亲吻这样精细活儿,居然对他堂堂大将军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