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谢庭春虽然动作粗鲁,可是舌尖灵活得很,就像一条小蛇一样游来游去,可是换到自己上阵,却不知为何十分僵硬,亓杨努力地勾起舌头,却只是徒劳地蹭了蹭谢庭春的唇珠,就跟笨拙的小奶猫挥舞着爪子似的,明明试图表现出强势凶悍的模样,最后却好像在软乎乎地撒娇。
似乎是被他努力的模样取悦了,谢庭春低笑一声,微微分开唇瓣,手掌摩挲着亓杨的脸颊,声音沙哑地低声道:“放松点,大哥,我来教你。”
说罢,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再度低声笑开,在亓杨的下唇上啄了一口,缓缓磨蹭着,模糊的声音从亓杨耳边传来,似乎是在念叨什么诗句:“夫子有言,手教不如口教,轻重转折,粗粗具体,方能大成……”
话音很快消失在了相交的唇齿之间。
这个吻和上一个很不一样,谢庭春不愧是大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学习和探索能力都是一等一的,才刚刚练习过一次,居然就有了几分大宗师的风范,温柔如同轻风拂过湖面,缱绻如同细雨洒落花枝,如果说第一个吻让亓杨感到了汹涌澎湃的“被需要”,那么这个就让他感到了润物无声的“被珍惜”,就像是情爱中密不可分的两部分终于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圈,达到了人生的完满。
意识渐渐丧失之前,亓杨猛地想起了谢庭春刚刚念的诗的出处。
……不就是当时奉旨回京,在半路驿站里教自己写字时说的话么?
脸上腾地再次涨红,无数回忆纷至沓来。
握着他手指教写字的手,互相挨蹭的鼻尖,还有那凑得异常之近的身体……
在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到底被他吃了多少豆腐?!
似乎是感到了他的走神,谢庭春有些不高兴,带了点儿威胁地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旋即紧紧地拥住他,更加卖力地亲了起来。
算了。
亓杨在心里叹了口气,带着些无奈和好笑。
自己选的小色鬼,又有什么办法呢?
亓杨唇角微挑,伸出手来安抚地摸了摸谢庭春的后脖颈,意识再次在谢庭春的强势进攻下陷入了混沌。
**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一个茶碟“咣当”一声坠在地上,打破了寂静的黑夜,然而诡异的是,深宅大院,却没有任何下人出现来询问发生了何事。
“来人……来人……”
一个苍老伛偻的身影缩在地上,痛苦地滚动着,手臂被碎瓷片刮伤,鲜血不断地流出来,染红了华贵的寝衣,可是那人似乎不知道痛为何物一般,置若罔闻,只是不住地低声嘶吼着打滚。
一片乌云从月亮上飘离,在皎洁的月光照射下,地板上狼狈不堪的老人面孔清晰地显现了出来,花白的头发散乱不堪,汗湿的脸颊,青紫的嘴唇,暴凸的眼球,若不是熟悉的人,根本都认不出来这居然是在朝堂上叱咤一时,威风凛凛的何岫何阁老。
“渴……给我水……”
何阁老还在无助地抽搐着,口角溢出白沫,眼看就要不行了。
正当此时,他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一双漂亮精致的绣花鞋,一阵神秘而微苦,却显得异常迷人的香气伴随着那人的步伐缓缓飘了进来。
好渴!
何岫鼻子一动,瞬间浑身麻痒,难以抑制的强烈渴望涌上心头,一辈子没有低过头的他此时竟然克制不住自己,毫无形象地蜷缩在地上,老泪纵横,急切道:“夫人……快叫郎中来……帮帮我……”
林氏站在何岫面前,看着自己的枕边人,风韵犹存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反而露出了一个诡秘的笑容,伸出脚来,毫不犹豫地踩上了何岫的脸,还使劲儿碾了碾。
“难受么?老爷?”
甜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和林氏的动作一起,宛如一盆冷水,泼到了何阁老的头上。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再看不出来自己的夫人有问题,他堂堂阁老也不用活了。
“你……个毒妇!”何阁老一边下意识地痛骂,一边克制不住地将手伸向了林氏手中的烟枪,想要抢夺:“我何曾亏待过你!”
“哎呦,老爷好生威风呢。”林氏咯咯地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很有趣似的,将烟枪往身后一藏,并不回应何岫的质问:“这个可以给你,不过……可是要交换的哦。”
何岫气得眼前发晕,心中暗想着等会儿身体好了之后一定要将林氏扒皮抽筋,一边脸上强作镇定道:“你说,你要什么?家中金银珠宝,名家字画随便你挑……”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林氏蓦地一变脸色,松开脚,蹲下身子狠狠掐住了何阁老的脖子:“难怪你如此窝囊,斗了大半辈子,从亓元康到亓大石,一个都斗不过……嗬,我也不跟你废话,大理寺卿是你的人吧?你先和他通个信儿,做一份假证据,然后上书那皇帝老儿,让他将天牢里的林公子放出来。”
林公子是谁……?
何岫的脑子还没有完全锈死,卡壳了半响之后忽然回想了起来,可不正是被亓杨和谢庭春那两个小子抓住的叛国副官么!
如今这叛国贼已经受审完毕,还关押在天牢之中,等待秋后问斩。
“岂有此理!”何岫怒极,破口大骂:“这可是叛国之人!”
“你是做还是不做?”
林氏的嗓音凉凉地响起,再次举起了身后装满了阿芙蓉的烟枪。
致命的诱人香气飘来,何岫攥着自己的脖子,面色痛苦,纠成了一团,大汗淋漓地挣扎道:“没用的,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皇上不可能会把他放出来的……”
“你上奏就是了,剩下的事我们来处理。”林氏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自己的指甲,脸上露出了一丝诡笑:“你放心,到时候的那个皇帝……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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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听说我们是“普通”同僚?
烟雾缭绕的华丽宫室内, 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一个白面小太监紧张地捧着痰盂, 偷偷抬眼看着病床上龙袍下消瘦枯干的老人。
“董齐, 你给朕说说看……栗城那边……”
永嘉帝咳出一口血,跪在地上的一个中年男子赶忙上前擦拭, 却被永嘉帝挥挥手推开了。
“回陛下的话。”白面太监赶紧跪地,恭敬地将这两天说了无数遍的故事又讲了一遍:“那栗城百姓在小亓将军凯旋之时,将家中用于过年的红纸全部制作成了红色的孔明灯, 整个城市张灯结彩, 万人空巷,全聚集在栗城中心欢庆高歌, 长山知府当场宣读圣旨,众人皆感恩皇上圣明……”
白面太监口齿伶俐,就算是说过无数遍的故事,也讲得起承转合有滋有味儿, 永嘉帝躺在病床上,眼中光芒一点点凝聚, 似乎又有了些精神。
“好……”他喃喃道:“是个好样的, 朕自小体弱多病,未曾体会过这般横刀立马, 保卫家国的豪情……朕有时候真是羡慕亓大石, 不光自己纵横沙场, 还有个这般好的儿子……”
跪在他脚下的中年男子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撇了撇嘴。
“瑞儿, 你不要听不得我说别人好话。”永嘉帝虽然衰老病重, 可一双眼睛还有着帝王的犀利, 眉头紧蹙,语重心长地对中年男子说道:“这些都是贤臣良将,日后你继承大统,一定要记得任人唯贤,我大夏光复便在此一举!我怕是撑不到那一天了,剩下的担子你必须担起来……咳咳!”
说着说着,永嘉帝情绪激动起来,狠狠咳嗽,又呕出一滩乌血。
“父皇小心。”太子挠挠头道,赶紧上来为永嘉帝擦嘴。
永嘉帝有些遗憾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他身体不好,历经战乱颠沛流离亏空了身子,子嗣不丰,养到成人的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太子心性不坏也还算孝顺,但是胸无大志,没有主见,岁数虽然不小了,但是一想到要将江山交给他,实在是放不下心来。
可是……也没有办法了。
永嘉帝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遗憾。
早年没有倚仗,加上自己体弱多病,朝政被亓元康、谢宏朗和何岫几个肱骨老臣把持着,互相角力,他这个皇帝当得宛如摆设。直到谢宏朗致仕,他大力扶持亓大石、卢侃这样的主战派,同时培养了一批亓杨、谢庭春这样年轻的实干派,好不容易收复了失去的故土。然而现在大仇未报、边疆未稳,他还有壮志未酬,这一切重担只能压在下一辈的身上了。
“你要记得,勿忘国耻……亓家一门忠烈,都是可用的良将,何岫、卢侃虽然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大体上还是能耐的忠臣,谢家……”一股血腥气忽然涌了上来,永嘉帝连连咳嗽,胸前的皇袍立刻被鲜血染红。
“皇上!”
太医们惊恐地冲上前来诊治,永嘉帝却再次挥手让他们退下:“我……没有救了,来人,传位给太子……”
话还没有说完,永嘉帝便忽然猛烈地抽搐了一下,倒在床上,面如金纸,彻底失去了意识。
永安八年腊月二十九,从京城道西境,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幡。
丧钟响起,太子登基,改元景明。
就算永嘉帝已经病歪歪了这么多年,但是乍一殡天,朝廷上下还是有些忙乱,曾经的太子,如今的天祺帝有些不太适应地端坐在龙椅之上,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哈欠。
“林真人,父皇去后,我实在是有些无法适应这么繁忙的政事,最近总觉得疲惫不堪,可否请真人再为我炼制一些仙丹?”
此刻大殿之中除了内侍只有三人,除了天祺帝和何岫,还有一名古怪的男子,那人银须银发,仙风道骨,从背后看似乎和何岫一般,已经上了年纪,然而仔细观察,却能发现此人皮肤紧致,眼睛有神,腰板挺直,竟然像是返老还童一般。
被称为林真人的古怪白发男子捻了捻手中拂尘,一脸了然的模样道:“皇上至孝,先皇故去后忧思甚重,只是这仙丹十分宝贵,材料难得,且是药三分毒,频繁服用并非长久之计,皇上不如稍微卸下身上担子,让诸位贤臣在政事上多多分忧,清静无为,方可成就大道。”
“启禀皇上,臣以为……”
何岫听到这儿,忍不住抬头试图反驳,林真人笑眯眯地冲他看过来,手指很有些威胁意味地在天祺帝看不到的角度搓了搓。
何阁老瞳孔一缩,一股麻痒劲儿瞬间从身上攀升,诺诺低头不说话了。
“何爱卿有何事?”天祺帝注意到了何岫的犹豫,有些厌烦且挑剔地看了眼何岫眼圈青黑,皮肤皱巴巴的老脸:“大理寺卿的奏折我已经看过了,既然无辜,那就把人放了吧,你不必再同我多说。”
何岫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天祺帝见他没话说,喜闻乐见地把何岫抛到了一边。
他父皇跟他说过可以听听何阁老还有卢侃的话,可是卢侃此人性格偏激,老爱说教,天天说什么勿忘国耻,寇可往吾亦可往,他素来讨厌打仗,实在烦得很。何岫虽然没他那么啰嗦,政见上更合他心意一点,但是人老皮松,怪丑的,看着就心烦。
放眼望去,整个朝廷之中都是他父皇的老臣,遇见什么事儿都爱说若是先皇,会如何如何,听得他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天祺帝不由得一脸嫌弃地抠了抠耳朵。
“朕想提拔一些新的官员,现在朝中尽是些老人,看着没意思,上朝都没心情。”天祺帝弹弹手指,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向何阁老问道:“前些年那个姓谢的挺好看的探花郎,现在在哪儿呢?听说他还算能干,立了不少功?”
何岫虽然厌烦谢宏朗和他儿子,脸色有些不太好,但是也没法睁着眼睛说瞎话,于是将谢庭春这两年的政绩大略地说了说,口不对心地给谢庭春扣了好几顶大帽子:“他这些政绩大部分都是借了小亓将军的光,众人都知道的。谢老也对他孙儿颇有意见,据说二人爷孙关系很是紧张。”
然而何阁老暗戳戳的诋毁似乎完全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天祺帝直接摆摆手:“听着不错,那就把他给召回来吧,再找几个年轻点儿的一起,咱们朝廷该换换新血液了。”
一旁的林真人微微抬头,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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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黄昏。
一架青布小轿悄无声息地穿过满是白幡的街道,从一扇不起眼的小门穿了进去。
门虽然小,里面却别有洞天,轿夫顺着黑洞洞的走道一直往前,很快到达了一间院子之中,院子正中心站着一个银发道士。
正是刚刚在皇宫之中备受天祺帝推崇的林真人!
而此时,轿子的门帘从里面打开,里面走出个高大消瘦的青年,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见到那林真人的身影之后,立刻屈膝下跪,张口便是一句惊世骇俗的话:“孩儿见过父亲。”
若是天祺帝看到这样的场景,必然震惊的眼睛都要脱出眼眶来,这林真人分明是个道士,而且须发皆白,年纪起码也有七八十,怎么居然还能有这么年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