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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在小太监“果然如此”的眼神中,亓杨直接扔下了“碍事的督军”谢庭春,带领部众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营地。
本来早上的时候,谢庭春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偷偷摸摸地摸进了亓杨的大帐,非要同他一起去不可,可惜被亓杨一句凉凉的“你一介书生,要是去了那里我还得分出心来保护你”给怼了回去。
一句话说得谢庭春心里又甜又酸,甜的是自家大哥说要保护自己,让他心里有些止不住的得意。酸的是自己明明已经跟着武学师傅好好练习,可是在大哥的眼里,却依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
谢庭春此刻坐在自己的帐子中,面上若无其事地同小太监聊着天,心已经和他家大哥一起飞远了。
而正在此时此刻,亓杨已经率领大军从浮桥上横渡了鼎江,在江岸边上,一顶顶很有夷国特色的三角形大帐出现在了他们视线之中。
一名夷国守卫的小兵看到了站在大军最前方一身红衣的亓杨,竟然直接吓得坐倒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儿才连滚带爬地朝营地中跑了过去。一路上嘴中大声嘶吼着:
“要死啦——红将军来啦——!”
一时间,营地中的不少夷国人宛如惊弓之鸟,一脸惧色地丢下手中物品,以最快的速度冲回营帐中躲了起来。
亓杨:……
有时候真有点好奇自己在这夷国人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可怕角色。
营地之中相对而言比较狭窄,亓杨同随行的索天纵交换了一个略带深意的眼神,便将大半军马留在营地之外,自己率领部分轻骑沿着夷国小兵走过的路直接进了营地。
正中间的位置架着一座最为高大的营帐,底部呈六边形,帐子顶部高高挑起一个尖,一个和萨尔摩、萨尔耶长相都有几分相似,不过看起来更加虚胖一些的夷国男子身穿华袍,脸色苍白地快速走出大帐,见到亓杨后,浑身颤抖地做了一个夏国的礼仪,低声下气地说:“请亓将军入内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亓杨的威名所慑,萨尔瓦拎着大帐门帘的手竟然肉眼可见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亓杨犀利而充满怀疑的视线扫过大帐支柱埋在地底的六根柱子,又扫过了大帐顶端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吊高的尖顶。
若不是谢庭春提前和他说过,如今他看着这面前的一切,估计也不会起任何的疑心。
可是如今有了谢庭春递来的消息,亓杨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在他将面前大帐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后,他的脑中忍不住灵光一闪。
对了,深度!
那几根支撑营帐的柱子埋在土中的深度,未免也太深了一些!倘若只是为了短暂地在地上固定主帐,根本没有必要打出这么深的洞。
……除非,是为了多承载一些东西!
亓杨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了面前大帐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尖端,忽然胸有成竹的一笑,大步走向了夷国国主的主帐。
萨尔瓦双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见亓杨走了过来,忽然间神色一阵放松和暗喜。
进去了!
只要这人迈进大帐一步,藏在主帐顶尖端中的数位神箭手,便会万箭齐发,当场将亓杨射成个刺猬!
他的脸上甚至隐隐露出了一丝胜券在握的微笑。
然而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亓杨却忽然收住了脚步,微微笑着冲萨尔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您乃一国之主,亓某不过一介粗人,还请国主先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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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标题不小心皮了一下。
明天放杨哥出来装逼,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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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一切尽在杨哥掌握之中
萨尔瓦在这一瞬间汗如雨下, 扶着帐帘的手再度剧烈颤抖了起来。
这是……露馅儿了吗!
正在他六神无主, 眼珠子乱晃的时候, 救星终于来了。
年迈的夷国相国走上前,用手暗暗用力, 在看不见的角度撑住了国主的后背:“亓将军威名远扬,今日是我国归顺□□上国之日,理当退一席之地。”
老相国面不改色, 一脸诚恳, 一双老眼带着点儿审视和紧张,手心微微出汗, 仔细观察着面前一身标志性红袍的年轻将军。
听说红将军残暴嗜杀,在战场上诡计多端,让人捉摸不透。若是他不肯率先进帐,那么之后的刺杀一事, 可就难办了……
毕竟国主是如今夷国皇室仅剩的唯一血脉,他可冒不起这样大的风险!
老相国看似恭敬, 实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正当他的紧张情绪到达了顶峰的时候,红衣将军忽然爽朗地大笑道:“那亓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成了!
果然, 武将总归少不了这好大喜功的毛病——
老相国心里忽地一跳, 眉梢忍不住带出了一丝喜色。
可他还没高兴多久, 便看到那红将军笑嘻嘻地伸过手来, 不知道怎么地一晃, 他昏花的老眼甚至都不能捕捉到他动作的痕迹, 那只手便已经揽上了国主萨尔瓦的肩膀:“来,国主,今天是咱们两家并一家的大喜日子,客气什么,我亓某最讨厌这些文人骚客的繁文缛节,走!”
萨尔瓦和老相国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亓杨像提小鸡一样,左右一边儿一个夹着拖进了大帐。
进入大帐之中,亓杨双眼一扫,便当即发现了端倪。
这大帐从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内部装饰得甚至有几分豪华,两侧有不少模样清秀的侍从婢女,只是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侍女精致的妆容下,脸色都有些苍白。
能不苍白么?
亓杨不着痕迹地抬起视线,整个大帐的尖顶从内侧乍一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仔细观察过,且有着一双利眼的他立刻就发现了顶部的猫腻——这个尖顶从内部看过去,比从外部看明显要矮了起码两尺!
也就是说,这看似歌舞升平,宁静祥和的大帐中,还藏着个精巧的结构——顶层有夹层,而至于夹层之中有什么样的东西在等着他,根本想也不用想了。
不是弓箭,就是毒针,要么就是……火铳。
看来夷国人为了给他布下这个鸿门宴,实在是费了一番功夫。
若是只有弓箭的话,他并不是很担心,自己有内力护体,战袍内还藏着把短刀,抵挡一下并不成问题,只是若是毒针火铳,内力护体也不能阻挡他们的杀伤力,而且一同进帐的兄弟们也会遭殃。这么一来,将夷国国主和相国二人挟持作为人质,反而成了最好的办法!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帐顶之上的夹层中,已经紧绷神经埋伏了一个时辰之久的几名士兵此刻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全都扭过脑袋看向了领头的队长。
“怎么办?队长?”一个夷国小兵满脸焦急,用气声说道:“放箭吗?”
为首的一人神色也十分紧张,咬着嘴唇,犹豫片刻后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继续观察,这样贸然放箭,会伤到国主和相国。”
夷国国主和相国两人一脸菜色地被亓杨提进大帐,在正中间的小榻前轻轻一按,二人只觉得肩膀上恍如有千钧之力压下,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在了桌子前。
确切的说,这甚至都算不上是坐,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被摁趴下了。
夷国国主和相国二人就算落魄了,也是位高权重,锦衣玉食,身边的人捧着敬着惯了的,哪里忍受过这样的侮辱,当下气得吹胡子瞪眼,脸色涨得血红,相国拼命用眼神示意着头顶潜伏着的士兵队长,让他们赶紧把这该死的帝国大将击毙。
棚子顶上埋伏的士兵们见状,只好硬着头皮开始瞄准,可是那红衣将军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每次当他们试图将箭簇和火铳口瞄准他的时候,在松开弓弦和按下扳机之前,视野却总会被夷国国主或是相国的身子阻挡,可是放下武器定睛一看,亓杨又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同二位国主寒暄,好像刚刚的动作只是不拘小节的武将示好时不经意所为一般。
士兵们汗如雨下,拉着弓弦和按着扳机的手指上沁出许多汗水,湿漉漉、滑溜溜,让他们几乎都拿不稳手中的武器。
这可怎么办?
小队长急得呼吸都乱了节奏,顶棚下面相国和国主的眼神越来越糟糕,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凶神恶煞,然而即使瞪得眼睛都酸胀不堪了,他们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合适的袭击机会!
此刻的相国和国主已经面如土色,然而亓杨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依然热情地招呼着二人喝茶寒暄,仿佛自己才是这大帐的主人一般。
不行。
眼看着时间再也拖不下去,夷国相国咬咬牙,在亓杨看不到的角落,向身边的一名侍从使了个眼色。
都说人老成精,夷国相国这么多年都能位居高位,凡事自然不会只做一手打算。亓杨本来就是武将,若是安排太多有武艺在身的侍女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幸好他自己家中有一名专长暗杀潜行的客卿,名叫樊宗,善于伪装自己,不论是走路姿态还是呼吸轻重都同一般普通人无异。
此番诈降暗杀事关重大,半点不容有失,他也顾不上担心被国主怀疑,悄悄将这名客卿安排在了大帐之中。
那客卿伪装的侍从见状,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异样的兴奋。
此计得成,虽然说面对着整个大帐中亓杨随行的武学好手,他肯定不能全身而退,但是若是能成功刺杀红将军,就算是一命换一命,那也是名垂青史的功绩!
至于不成功……嗬,他樊宗这么多年来,论刺杀的技术,可还没有虚过谁!
“亓将军,鄙人斗胆,特地献上国印……一枚,还请将军过目。”
受降很快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夷国国主向着亓杨呈上了降书,此时国印一旦交接,夷国这个国家便会从此消失在历史的舞台之上。
夷国国主咬紧牙关,一边在心中埋怨着为何弓箭手迟迟不动手,一边强忍不安和恐惧,在亓杨如有实质的注视下勉强说出了准备好的台词。
话音刚落,便有一名清秀侍从手中捧着一只盖着明黄锦缎的托盘缓步走来,半跪在了桌前。
锦缎之下盖着什么方方正正的东西,侍从看起来恭敬非常,低垂着眉眼,一双修长的手指伸到了锦缎上,轻轻往下一拉。
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嗬!”
一声男子的低喝在大帐中爆响。
只听得“刺啦——”一声,一柄雪亮的银色短刀忽然割裂了明黄的绸缎,以雷霆之势,冲着亓杨的方向破空而来,刀尖闪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是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坐在原地的亓杨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看着那短刀已经逼到了自己的眉间!
成了!
樊宗心中一喜,刀锋到处已是避无可避,亓杨若是迎上来,便顷刻会被锐利的短刀割破皮肤,中毒而死,而他若是往两侧去,便会将自己暴露在帐顶的弓箭手的火力范围之内,怎么看都是无路可逃。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见面前的红衣将军忽然向身侧伸出手,一把抓起了还愣在原地的夷国国主,脚上猛地一用力踹飞了面前的案几,木案上的毛笔砚台等物哗啦啦地撒了一地,案几也被踹得冲樊宗斜飞而来,一时间完全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不好!
若是就这样被他逃开,自己必然会被蜂拥而上的护卫们击毙,到时候功败垂成,可就完了!
樊宗心中悚然一惊,常年丰富的刺杀经验让他迅速地选择了此时对自己最有利的选项,一挥手击开面前案几,纵身一跃,便向着亓杨刚才遁走的方向追击而去。
不管怎么说,只要他手中的刀子对亓杨能够构成威胁,护卫们便一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梦想往往是很美好的。
然而当樊宗甩开面前的案几的时候,却吃惊地发现,自己的面前竟然……根本没有人。
他禁不住呆愣了一瞬,仅仅是一瞬。
然而就是这一瞬,在生死攸关的时刻,都已经足够决定一切了。
耳边似乎是有一阵微风飘过,一阵不祥的预感忽然飘过樊宗心头,赶忙提起短刀格挡,然而还未等他胳膊抬起一半来,那股微风却猛地变大,裹挟在一袭红袍中,从正上方翻身而下。
亓杨手上微微一动,一支银亮的短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之中,划出一道银光,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只听得微不可闻的“咔哒”一声脆响,樊宗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他瞬间呆在了原地,手指再也握不住那柄淬毒的短剑,无力地垂下,落在身侧。
那短剑尚未落地,便被一只穿着黑色战靴的脚轻轻一踢,打着旋飞起,一只修长的手准确无误地避开锋利且带着剧毒的刀刃,接住了粗糙的刀柄,随后刀锋一转,灵活地挽了个刀花,便架在了被他另一只胳膊紧紧制住的人的脖子上。
夷国相国浑身发抖委顿在地,双眼瞪得铜铃一般大,看着那紧贴着萨尔瓦脖子的,闪着幽幽蓝光的可怕刀尖。
握着刀柄的红衣将军一双琥珀色的眼珠直直地望向相国的眉眼,对视半响后,忽然扬起唇角,发出了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