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生存纪事[古代架空]——BY:妾在山阳

作者:妾在山阳  录入:03-19

  他知道傅长生已经动摇了,用手臂擦眼泪:“算了,你不找,我自己去找。淹死了就当下黄泉陪我娘吧,反正,反正这种日子我也不想过了。”
  他边擦眼泪,边偷偷瞅着傅长生。
  傅长生最终手还是松开了,涩声说:“不,我帮您找。”
  温皎心中大喜,但刚刚被傅长生质问还是有点火,红着鼻子别过头,傲娇地没搭理他。他微垂脑袋,哭过的眼睛暗含得意,狡黠天真,跟小狐狸似的。
  傅长生将一切看的明明白白。
  小狐狸。
  他突然想起了当年寒月夫人某次宫宴上笑意吟吟的话。
  “我们皎皎的脾气就是这样啊,有些娇气,但也再单纯不过。他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虽然自私娇横,却也表现得明明白白,多可爱啊。”
  “自私点好我们将他千娇百宠养大,可不是让他为别人委屈自己的。”
  傅长生是一个在战场上用兵如神,私底下却对人情世故毫不开窍的人。或者说,他对那些人与人之间幽微隐秘的爱恨从来不感兴趣。
  于是为了忠,效命皇室;为了恩,保护温皎。就是那么简单。
  可他活到现在,看得最清楚的人或许也就是面前的小殿下了。
  自私的明明白白,最懵懂,也最残忍。
  寒月夫人扶着花,在章台殿前垂眸带笑的话又传来:“有人讨厌就有人喜欢。好比有人爱花,有人爱草,任何人都值得被爱。情爱这种东西,最不般配反而最般配。我相信皎皎那么可爱,总会有人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你说对吗傅将军?”
  傅长生刚挨了板子,伤口处的痛剧烈刺骨,烂掉的皮肉摩擦着粗粝的衣裳,每没走一步都能体会到刀刮一般的痛。
  月光清冷,湖水映着寒光,他在粼粼水纹里看到了自己的脸。苍白的、疲惫的。
  ——总会有人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那么他是那个人吗?
  是的吧,纵容他的一切自私恶毒,纵容他对自己的任意践踏。
  明知他是什么样子,可是依旧一遇到他的哀求,就身体便不受控制。
  他的眼泪像是刀子能刺得他浑身难过。
  但跳下水的一刻。伤口遇水,痛不欲生。
  傅长生大脑混混沌沌却也最为清清明明。
  他觉得……好恶心啊。
  那种从五脏六腑,灵魂深处蔓延出的恶心,不是对温皎,是对自己。
  对所有理不清的恩,对所有早已扭曲的情。已经对自己行尸走肉般做的这些事……
  他对温皎的性格不说话,对寒月夫人的话不反驳,就是觉得,他自己好恶心。
  他闭上眼,潜入水底,任由三月彻骨冰寒的水将自己淹没。
  温皎等他落水后,暗暗舒了口气。
  皱着红红的小鼻子,开始坐在草地上等。
  他心情还不错,眼珠子转啊转,甚至已经想好之后怎么飞黄腾达、怎么把现在浣衣局欺负自己的太监宫女踩在脚下,扬眉吐气。
  某种意义上温皎的心思还是特别简单的,目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于是眼睛也清得很。
  揽风轩内半明半暗,夜风清凉。
  夏青是带着骨笛出来透气的。
  他拿东西的时候总有个坏毛病,握住会习惯性忘记松手,中途要干别的事都不会放下,下意识用不方便左手代替,以至于像个憨批,后面长大慢慢改过来。
  但现在到这个世界,拿起这破笛子又忘改了,出门都顺带捎上了它。
  夏青是被楼观雪气出来的。
  楼观雪在看书,夏青今晚偏偏多嘴问了句你在看什么。然后楼观雪就看他一眼,笑着问,你要看吗。夏青犹豫会儿,还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点了下头。
  紧接着,楼观雪把书送到了他面前,并微笑轻声说:“不过要是看不懂,千万别强求。不要问我,我没教人认字的兴趣。”
  “……”
  夏青真的是一天有三十次想和他打架。
  那破书果然看不懂。
  他郁闷地直抓头发,又憋着火,想着晚上人少,就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没想到出来还能看到这样的戏码。
  夏青都震惊了。
  这叫什么???
  虐恋情深???
  他想起系统的话,心道傅长生还真的绝配“忠犬”二字,而温皎也非常对得起“作天作地”四字形容。
  骨笛在他手里使劲钻出来。
  夏青坐在揽风轩的亭子里,面无表情磕瓜子。
  他看着深色的血蔓延到池水上方,幽幽散开。
  傅长生的伤口估计又裂开了。
  这水也不知道零下多少度,找到东西估计命都没了。
  风卷起夏青灰色的衣袍,露出玉一般的手腕来。
  他低下头看着池子上的血。
  夏青长发虽然凌乱却并不潦草,仿佛拿绳一束便能束出渗入骨子里的随性来,带着如剑的冷意。
  “温皎要他找什么来着?”夏青想了想,跟骨笛说话。
  骨笛已经彻底习惯了他,得意洋洋钻出来,在他手背画了个乱七八糟的玩意,觉得自己记性真不错,颇为骄傲。
  夏青点头:“哦对,找我白天被你弄丢的草蚂蚱。”
  “……”骨笛差点从空中掉下去。
  夏青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他只是皱眉嘀咕:“温皎是疯了吗?他找这个干什么?为了讨好楼观雪?”
  夏青细细琢磨,觉得就是这样没跑了。
  楼观雪下午在他睡觉的时候,发神经大费周章派侍卫下水寻找,还没找到,可能传出去就是陛下丢了心爱之物。而温皎想借此,以表情深??
  “……”
  夏青联想到了摘星楼内,楼观雪意味不明的话。
  ——你最好先去了解我一下。先知道我幼年生于冷宫,不受恩宠。母妃痴癫,外人势利,饱受人情冷暖。再知道我小时候爱吃糖葫芦,知道我对风筝有心结。一步一步,从引起我注意开始,靠近我。
  ——先从无微不至的关怀开始吧,然后深情款款的眼神,压抑不住的渴慕。
  绝……
  “温皎疯了吧。”他深呼吸,拿着骨笛临水而战,自言自语:“讨好楼观雪不如讨好我,毕竟我真的成功往他床上送过人。”哦,也不能功劳全占,还有一半多亏了张善。
  不过夏青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是不是所有人都以为悲惨的童年是楼观雪一辈子的心结,以至于他长大后就那么缺爱缺温暖缺理解?
  你们可真该去见见五岁的楼观雪!!!
  “谁?!在那边干什么?”
  皇宫晚上是巡逻的侍卫的。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温皎吓了一跳,惊慌地站起来,他现在就是个小太监,被抓到和傅长生私自会面那可是大罪!
  温皎脸色一白,犹豫地看了眼湖中,最后咬咬牙扭头就走。
  他小心翼翼快步躲进了林子里,心道,算了,明早再来吧,傅长生是个从不轻易食言的人。他晚膳都没吃就出来,现在又饿又渴,在冷风里快待不下去了。
  揽风轩的晚上是没有灯火的,夏青站在黑暗里,只有近看才能看清轮廓。
  巡逻侍卫走过来没有看见人,嘟囔几句见鬼,便提着灯离开。
  温皎走了。
  夏青眼眸漠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浅褐色的眸无波无澜。
  不一会儿,一只湿淋淋的手攀到了夏青的脚边,苍白、宽厚、骨节分明,这是一只长久持枪握剑的布满茧子的手,然而现在处处是伤痕。
  傅长生还是没找到那个草蚂蚱,但是他已经神志恍惚濒临死亡,只能先游到一处,探出头来喘口气。
  鲜血混着彻骨的湖水将五脏六腑冻结,他狼狈得像是丧家之犬,曾经漆黑深邃的眼眸现在布满了疲惫。
  夏青安静看着,忍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蹲了下去。
  他从靠近湖中亭这边的水里随便折了根水草,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神,出声问道:“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吗?”
  少年的声音很平静,随着夜风却仿佛泛了一丝冷意。
  傅长生猛地一愣,一下子抬起头来。
  冷水划过线条锋利的脸。
  夏青看他一眼,却也没说话,手指飞快,当着他的面折了一个乱七八糟的草蚂蚱。
  他把又蠢又丑的草蚂蚱搁在地上,几不可见笑了下,道:“这就是温皎要的,不过你可以叫他死心了。”
  夏青说:“真那么想吸引楼观雪注意力,我给他指一条明路。”
  他指向东方,声音讥讽:“去把通天之海那堵墙劈开,绝对有效。”
  毕竟是本人亲口给出的攻略办法,童叟无欺。
  傅长生没有去看那个蚂蚱,而是抬起眸看着月色下的少年。
  他沉默很久,扶了额前淋湿的头发,抬起头来。
  这一刻,神魂深处欲呕的感觉稍稍消散。
  迷茫疲惫的目光,仿佛找到了凝聚的点。
  半蹲湖中亭的少年,有一张很好看的脸。
  但傅长生对这些从来不在意。
  不去看他模糊水色月光的容颜,怔怔感受仿若故人来的气息。
  稍微凌乱的黑色长发,灰色宽大的衣袍,少年垂眼看人时视线总是很安静,可不笑时神情却带着冷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觉得,这个少年小的时候,应该有些孤僻的,或者说不是孤僻,是安静严肃。
  会有很多人喜欢逗他。
  也有很多人想要宠着他。
  但宠他绝对是触他逆鳞的一件事,能逼得他原地暴躁。


第28章 浮屠塔(三)
  夏青:“要我拉你上来吗?”
  傅长生稍愣抬头看他, 他的眼像块玉石,月色下泛着微光,褪去迷茫和自厌,显得格外温厚。
  夏青等了等, 再问了一遍:“要吗?”
  “谢谢, 不用了。”傅长生苍白着脸朝他笑了下, 缓缓摇头。他稍微呼了口气,伸手握住那只草蚂蚱, 低头从湖水中艰难的爬了上来。
  夏青往后退一步,给他让出充足的空间。傅长生衣上发上都是水,淌在地上留下深色的水渍, 掺杂着一丝一丝鲜血。他出水的动作非常僵硬, 唇也发白, 抿成一条直线, 可以看出身体并不轻松,估计是伤口被水浸泡,加剧了痛楚。
  夏青握着那只骨笛并没有说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令牌来,放到他面前:“你拿着这个去御药房找太医处理下伤口,不用担心暴露身份。这是楼观雪的东西, 你拿着它没人敢多怀疑。”
  傅长生低头看那个令牌看了很久, 又摇了下头, 勉强笑说:“多谢,但这是他给你的东西,我……”
  夏青面无表情纠正他:“不是他给的, 是我偷的。”这是他无聊到在寝殿翻箱倒柜随手偷的。说是偷也不全面, 毕竟楼观雪就在旁边看着。
  傅长生到喉边的话一下子哑住。
  夏青扯了下嘴角, 转身离开:“我该回去了。”
  傅长生一怔,握紧拳头,令牌的边角尖锐冰冷仿佛扎进血肉里。
  估计是被冷水冻得神志不清,他性子一直温和沉默,一反常态突然出声:“等一下!这位……”他犹豫了一下,才说:“这位公子,在下傅长生,今日恩情没齿难忘,改日必做牛做马加以回报。”
  “我……你……”傅长生脸色苍白,犹豫很久,艰难问了出来:“你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夏青心想你就先别想着报恩了,先自救吧。
  “夏青。”他也没什么卖关子的心思,直截了当说出来。
  骨笛已经冻得不行,偷偷在袖子里戳着他的手臂。
  夏青烦躁地戳了下它叫它安静。
  “夏青……”傅长生站在揽风轩内,湿漉漉的黑发遮住神情,嘴里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一点一点缓慢笑起来。国破家亡自折羽翼入宫以来,全部压抑在眉宇间的阴霾这一刻一扫而空,眼神平和而温柔。
  他想,这真是个好名字。
  夏青。
  念久了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不只是对眼前这个少年,更是对一段……仿佛被他遗忘却弥足珍贵的记忆。
  山和海间,林涛碧浪起伏。
  氤氲白雾,旧日厢房,模糊又遥远的嬉笑吵闹……模糊又遥远的故人。
  骨笛一回到殿中就往楼观雪身边跑,跟被夏青虐待似的,结果楼观雪冷眼一扫,它又怂得猛刹车空中,委委屈屈自个找个地方躺着。
  夏青进来感觉冻麻的手指才有了知觉,他摸了下头发,瞬间倒吸一口气,我靠湿的!
  楼观雪并没有在书案前看书,在窗边也不知站了多久,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声音慵懒:“回来了?”
  夏青“嗯”了一声,不过心思还在头发上的水上:“你快看,我出去御花园一趟,回来头发就带满了露水!这都快四月了皇宫还那么冷吗?”
  楼观雪淡淡说:“嗯,陵光大概四月中旬才回暖。”
  “哦。”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楼观雪等了会儿,挑眉问道。
  夏青坐到了熟悉的位置上,闻言疑惑看他一眼:“说什么。”
  楼观雪长身玉立在窗前灯下,神情在半明半暗里看不清喜怒,很久之后,才极缓极慢地笑了,声音轻佻戏谑。
  “夏青,原来你拿我东西给别的男人,都不需要跟我解释的啊。”
  夏青:“……”
  靠。
  他这一问,夏青也回过味来,身体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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