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赵仁河一愣:“大姐都要出嫁了?”
“下个月初一的日子。”海夫人道:“二爷在月末,没办法,守孝守得这都十九了,还没嫁人,说不过去,要不是她乃平南王府的姑娘,亲家那边早就等不及了。”
“这可真快啊!”赵仁河感叹一句。
随后就回了七号院,郁闷的睡了一觉,他都十七了。
可能是母亲提到了这件事情,赵仁河晚上竟然做了一夜的春梦,只不过梦里头的人,无一不是高大英俊的男人,没有一个美娇娘。
三房的老大成亲了,随后就是老二成亲,又是折腾好几日,等到赵泽也成了亲,第二天敬茶的时候,海夫人果然给了新嫁娘同样的孔雀步摇:“我给你大搜一支,给你一支,公平合理,日后多为我们三房开枝散叶。”
就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清大夫人脸上的笑容都很勉强了。
一个弟媳妇,能跟她一样吗?她是嫡长媳妇,三房这一支的嫡长媳。
她丈夫是进士,同进士那也是进士,如今还是军营里的文书。
二弟现在还只是个秀才而已,要不是实在等不及了,估计婆婆也不会这么着急娶二儿媳妇进门。
因为再过几日就是三房大姑娘出门子的日子。
赵仁河在家里整整待了两个月,因为家里喜事连连,他笑的脸都要僵硬了。
赵珠终于是要嫁出去了。
海夫人给的添妆不少:“珠大小姐,我知道你是嫡出,对我这个如夫人看不上眼,但你终究是老爷的嫡亲女儿,女儿在家千日好,出了门子万事难,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你可能也不稀罕,这是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一百两一张,一共十张,给你压箱底吧,日后有了什么用钱的地方,不至于别手。”
赵珠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谢谢海夫人。”
这声“谢谢”是千真万确的,因为三太太为了大儿子的前途,二儿子的婚事已经花费了很多,到了女儿这里,虽然也是操心了的,可女儿如何能跟儿子比?
赵珠要出嫁了,才知道自己的嫁妆也就五千两银子置办下来的,加上母亲分来的她的陪嫁,以及一些人的添妆,婆家送来的聘礼加在一起,都不够一万两!
而婆家可是给了三千两银子的聘礼!
也就是说,她的嫁妆,是远远不如二房梦堂姐的,当初梦堂姐那可是上万两银子的嫁妆,听说光是压箱底的银子,就有五千两之多。
还有一千两金子!
自己这嫁妆都不到人家的一半,赵珠这个时候才知道,女儿跟儿子是没法儿比的。
不仅埋怨自己的母亲。
可是也没有办法,三房如今风光只比二房少了那么一点,二房的梦堂姐都没能回来,礼物倒是送到了,可人没回来,听说是在家照顾堂姐夫。
她的压箱底的银子只有两千两而已。
铜钱倒是有一万枚,那有什么用?
海夫人也是心软了一下:“到了婆家别摆太高的姿态,也别以为自己是王府里出去的女孩子,就金贵了,说白了,你是三房的闺女,不是嫡系的女儿,在外面头三年当人媳妇儿的都得吃苦头,忍过去就好了,日后要抓紧生个男孩儿傍身,好好的相夫教子,嫁妆在手里,你又是正室妻子,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赵珠有些怔愣住了:“可是母亲说,我是王付出去的姑娘,谁敢欺负我?”
“你看你母亲也是堂堂京中的贵女,怎么远嫁的?傻姑娘,到了婆家你先冷眼旁观两日,就什么都明白了。”海夫人道:“我虽然是当人妾室,但是也见过一些夫人太太的,嫁入婆家的日子,头三年最难过,后头就容易了。”
这是海夫人的肺腑之言。
海夫人来得早,这个时候还没人来看新娘子,她跟这个女孩子说了两句就走了,因为接下来还有不少人要来看新娘子呢。
走出夏院,李奶娘就道:“夫人心太软了。”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女孩子,这一年年的,我来王府也有二十年了。”海夫人感叹了一句:“若是我儿娶妻,你说,我能坐在正堂上,受他夫妻俩的跪拜吗?”
“这……按礼是不能的……。”李奶娘的话虽然有些打击人,但是海夫人知道这是实话。
赵仁河是弟弟,也给了添妆,只是一套普普通通的银制镶珍珠的头面而已。
毫不出彩。
送走了花轿,赵仁河就直接回了府城,在家里这两个月,待得他哪儿那儿的都不舒服。
“在外面野惯了,回去真是受不了那种约束。”赵仁河一回来就跟孙应嘉抱怨:“师爷爷,想个办法让我赶紧离开那个地方,带着我母亲一起。”
“这件事情我想不了办法,你得自己来,想要脱离平南王府这棵参天大树,你要多想想了,没有了它的荫蔽,你会怎么样?或者你有能力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孙应嘉一直知道,赵仁河总是在迫不及待的离开那个王府:“虽然说平南王府早晚是要翻船的,但是现在它依然挺立。”
想起SHE的《不想长大》了
203储君丢了?
203储君丢了?
“依然什么啊?”赵仁河叹了口气:“我看了朝廷的邸报,徐家完蛋了。”
“哦?”孙应嘉看了一眼朝廷邸报,他光顾着看小说了,没看朝廷的邸报,现在看了看:“是完蛋了。”
朝廷终于宣布了对平南水军的处置,在八月十五之前,这就下了命令,徐家从上到下一撸到底。
徐大将军跟徐将军父子,都成了白丁,虽然没有贬为庶民,但从此之后就只能当个普通老百姓,颐养天年了。
徐少将军倒是因为支援及时,虽然也有过错,可他断了一臂,朝廷给他按照力战伤残处理,保留了一个荣誉军衔,那就是五品的杂号将军,殄夷将军的头衔。
没兵没将,光杆将军一个。
“殄”这个字的意思可不太好,本意是指断绝,竭尽,也指剔解后的残骨。
该文字在《诗·大雅·瞻昂》和《左传·宣公二年》等文献均有记载。
封他一个殄夷将军的头衔,还真贴切。
正五品的武官职位,不去上班,每年都有五百两银子,五百斤大米。
这是朝廷给与徐家的最后安慰。
徐家折进去朝廷二十万大军,还有无数的钱粮,以及士气。
没有直接斩首,或者抄家,那是因为徐大将军跟徐将军军功不少,父子二人几乎半辈子都在军中渡过,看在这样的情分上,皇帝到底没有将徐家赶尽杀绝。
但徐家肯定会就此落寞下去,因为除了殄夷将军,徐家其他的庶子,都被徐将军夫人,给打压的够呛,一个不成才,另一个干脆就是个纨绔子弟,第三个庶子死了。
就是那个连累了全家的庶子,其他的庶出,都是庶女,一副嫁妆就完事了。
现在没有没出阁的闺女,也没有了什么没成亲的庶子,但是徐家完了,大将军府和将军府都被朝廷收回,他们全家都要回到祖屋那边去住。
可是徐家族人在他们家风光的时候,当然是趋炎附势了,可如今他们家带累了整个徐氏一族,徐氏一族的人纷纷翻脸,幸好,殄夷将军还是一个武官的身份,压制住了徐氏一族的那帮人,在祖宅里安顿好之后,就立刻派人来了平南府,在平南府这里找了一个大宅子,买了下来,要举家搬迁过来,可不是么,这里是平南府,乃是平南王府的地盘,赵梦再如何,那也是平南王的亲孙女儿,日后就算她伯父继承了王位,她也是平南王的侄女儿。
一个正五品的将军护不住徐家,平日里得罪的仇人,谁不想上来踩一脚?
所以徐家绝对不会等死,搬来这里就好了,有这一层姻亲关系在,谁也不能将徐家怎么样。
就算是有强大的仇人寻上门来,那也要看看,是在谁的地盘上,让赵梦求援也近一些。
“听说徐夫人不顾体面,将那庶子的姨娘直接捆了起来,卖去了青楼楚馆呢!”这种时候,徐家的一举一动都够惹眼,一有点风吹草度,不少人都会立刻知道,包括海福龙:“既然管不住裤腰带,当时干什么要纳妾?这不是添乱么?”
赵仁河看了一眼孙应嘉,发现孙应嘉很满意自己女婿的说辞。
“就是,夫人还是一个好。”赵仁河深刻觉得,他舅舅真的有他舅母一个就好了。
因为海福龙一年之中,有一大半的时间都不在家,不是在海上,就是在军中,夫妻俩本来就聚少离多,要是在团聚的时候,再有个第三者插足,那多膈应人啊?何况这个时代,小三小四都是合法存在的时候,那女主人就更憋屈了。
还是这样好,出去就如同蛟龙入海一般勇勐,回来就媳妇儿孩子阖家团聚。
还有老丈杆子在一边看着。
而且就他看来,孙应嘉这脾气各色的很,海福龙这个二杆子的舅舅,要真的有那个贼胆敢纳妾,估计他出去一趟再回来,纳的小妾不死也得失踪。
“那平南水军大营现在的平南将军是谁?”孙应嘉问他:“谁接了平南水军大营那一烂摊子?”
“现在的平南将军是原来的平南水军大营里的先锋将军武雷,武雨田接任,如今大营里都归他管。”海福龙美了:“武将军人不错。”
看来跟他很合得来的样子。
“那就好,如今要入冬了,加上你们大战刚过,士气低落,不会再起战事,老实的在大营里待着,别瞎掺和那些事情,如今的平南水军大营可乱的很。”孙应嘉提醒海福龙:“记没记住?”
“记住了,郑月也跟我说,不要掺和进去,一切等尘埃落定再说。”海福龙点头:“我们只管自己这一摊。”
“不错。”孙应嘉终于满意了:“郑月那孩子是个好料子,不许委屈了他们,都是我的徒孙呢。”
“是,都是好孩子,很多事情他们都办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海福龙提起这事儿就高兴地勐夸:“现在我们那一军是全大营里头最干净的,读书识字最多的,文明程度最高的,账册子也最干净的,有不少小子外出还做了点子善事,就有邻村的媒婆过来保媒拉纤,解决了不少问题,成了的我都给十两银子的喜钱。”
当是他这个将军的一点子礼金,给东西,都有贵贱之分,不如直接给银子来的痛快,反正他也不知道手底下的兵,娶得媳妇儿都喜欢什么,给钱就好,喜欢什么自己去买呗。
赵仁河也高兴,舅舅的自己人好了,将来就有可能出更多的人才,大海捞针,那也能捞上来几个有用的不是?
高兴了没几天,朝廷的邸报上出了一件大事,太子殿下……失踪了?
“这怎么……就失踪啊?”赵仁河看到邸报上的消息,都有些傻眼了:“前几日不是说,过了年就成亲的吗?”
因为太子乃是国之储君,他的婚事也是一波三折,而且人选也不好定,听说当今陛下踅摸了好久,才定下太子妃的人选。
这不得不慎重,因为选的不止是太子妃,还是未来的皇后,一国之母的人选,甚至是将来的皇太后。
太子这个当大哥的不成亲,下头的弟弟们光是定亲,也没成亲的,一年年的拖下来,再也拖不起了。
可是这突然的,好好地皇太子就失踪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
就没人去找一找?
“储君在八月十五这种日子里出事,不是个吉兆。”孙应嘉皱眉:“都回去好好地待着,别惹事,估计朝堂上,又要有一番动荡了。”
失踪了不代表就死了,何况,皇宫大内,皇太子都能失踪,这里头指不定有多少事情呢。
他的话,就像是一个预言。
赵仁河回平南王府都有一股子压抑的气氛,虽然下人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主子们沉着脸,谁还敢笑的开心快乐?
只是赵仁河听李奶娘讲:“这几日不知道老爷跟太太在忙什么,大爷也是,三天两头的回来一趟,特别的频繁。还有二爷,一家子人聚在书房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事出反常即为妖。”赵仁河头疼:“这又要闹什么呢?”
“还有,夫人这两日,竟然在挑选娇俏的丫鬟,想来是给您先放两个通房大丫鬟在身边……。”李奶娘剩下的话没说出口。
但是赵仁河明白是什么意思。
按照规矩,府里头的爷们儿十六岁之后,就算是成丁了,虽然不可能十六岁就成亲,但是屋里头该放那么一两个美丽娇俏的丫鬟,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赵仁河十六岁的时候在考试,十七岁前半年事情出的又太多,基本上没人想到这一点,但是此时已经是九九重阳节之后了,老爷的迷煳,太太的不怀好意,以及大爷那若有似无的敌意,二爷的漠不关心……都让海夫人愤怒之余,不得不防。
“太太也在挑选娇俏的丫鬟吗?”赵仁河问李奶娘:“还是说,老爷有什么不同以往的地方?”
大概是离得远了,赵仁河这两年放松了对渣爹的心灵鸡汤的灌溉,就怕渣爹有让他始料未及的惊人举动。
去年还时不时的突击检查,今年却一次都没有了。
而因为事情太多,赵仁河也找不到时间跟他聊一聊。
这其实都是马静的计策,她这次回了一趟娘家,可不是白去的,不仅带回来几个在母亲身边伺候过的婆子,还有大嫂二嫂三嫂子教给她的一些小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