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承恩公府的嫡出姑娘。”赵仁河叹了口气:“有这样的好事,能落在我头上?”
“门第这么高?”小伙伴们倒吸一口凉气:“三太太她脑子进水了?”
“我那渣爹还说,要不是我两个兄长都娶亲了,这好事还轮不到我呢。”赵仁河皱眉犯愁:“可这事儿不对啊!”
他跟众人普及了一下嫡庶之别,加上对方的高门大户,说什么,他们俩也不般配。
“你爹娘都求亲成功了,那是对方答应了,你已经十七岁了,我看你每日吐故纳新,却固守元阳,虽然说是洁身自好的表现,可你不能不找个媳妇儿吧,传宗接代也是必须的,虽然你看不起你那个渣爹,但是你母亲不能没有孙儿吧?”孙应嘉却道:“成个亲也好,这个女方高门大户,想必教养不错,你若是娶了,将来也有一个助力。”
“我的前途我自己会争,要我依靠一个女子的裙带关系,那可不行。”赵仁河瘪嘴:“何况,我也不喜欢女子。”
“啊?”众人大吃一惊:“不喜欢女子?”
赵仁河决定跟他们摊牌:“我跟张三李四两位师傅一样,我就喜欢男子。”
小伙伴们纷纷相互看了看。
“放心,不是你们这样的!”赵仁河无奈的道:“兔子不吃窝边草。”
“不不不,我们觉得,窝边草也不错。”谁知道一向稳重的宋大千却道:“既然说到了亲事,那跟你说一声,我们都自己找到了媳妇儿的人选。”
“啊?”这回轮到赵仁河傻眼了:“你们都有喜欢的人了吗?”
“是啊!”宋大千一指喜枫:“徐茂看上了喜枫,只可惜,喜枫没有看上他,我看上了。”
“嗯,我也看上你了。”这是喜枫的回答。
赵仁河在两个人中间左看看,左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久之前了。”宋大千道:“喜枫为了解决后顾之忧,特意挑了几个姑娘跟我们一起来的府城,你还记得吧?”
“记得是记得……但那不是工作需要吗?”赵仁河知道,喜枫来府城的时候,还挑了一些二等丫鬟过来,但都是忠心耿耿之辈。
“是需要,也是人才培养。”喜枫道:“我们都是女流之辈,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还是能办到的。”
“那也不用这样……拉郎配吧?”赵仁河不高兴了:“我是想给你们最大的自由,不是让你们这样稀里煳涂的成为一对。”
“自由我们都有,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外嫁出去,夫家会让我们做这些事情吗?”喜枫拿出一个账册子:“这是我们这些人的各种开销,盘算,生意以及消耗等等,如果我们嫁人了,就会被关在后院那四方天地里,二门都出不去,不如嫁给熟悉的人,大千哥不会关我在后院见不得人,我也能在少爷跟前儿帮忙。”
“若是我们都外嫁了的话,少爷的后勤怎么办?如果他们都娶了妻子,万一妻子对少爷有意见怎么办?少爷的事情是我们所有人的事情,何况,我们这样的见识,学识,也不容与那些凡夫俗子们。”喜白也道:“我对消息灵通,外人就会说我是长舌妇,婆家会觉得我犯了口舌之忌。”
所以他们打算自己找另一半,就在这个小圈子里找,不去外面找。
“何况我们彼此都看对眼了,没您什么事儿。”喜露道:“不用内疚,我们也不给人当小老婆。”
其他的小伙伴们也是如此表示,他们都自己找另一半。
赵仁河扒拉了一下手指头,发现他们男女配对,竟然正正好,没有一个人是单着的:“你们这群家伙,对我一个单身狗,实施了全方位的刺激!”
众人哄堂大笑:“你才知道啊?”
见到他们都自己解决了单身的问题,赵仁河也不操心他们了,他还得操心自己:“那我怎么办?”
“你若是想独立出来,成家立业是必须的。”孙应嘉却摸着下巴道:“不如顺势而为,反正你可以用读书作为借口,不回去住,实在不行,等你能出来了,再和离也成,给她找个合适的男人,你又不碰她,将来再嫁,对方的男人也不会介意这个。”
又不是二手货,那是个黄花大闺女。
他们还没商量出个结果,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渣爹让他回去。
赵仁河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王府,结果就是那边已经交换完了庚帖,六礼都走完了!
“这么快?”赵仁河吃惊不小,这都快赶上火车提速,深圳速度了。
“不快了。”赵希伊笑呵呵的道:“今天叫你来是说一说,分家的事情。”
“分家?”赵仁河更傻眼了:“家里祖父母都在,您二老也在,我娘更在,分什么家?”
古代讲究“父母在不分家”,看看原来的王府,拥挤的不得了,都没说分家的事情。
等到父母不在了,才提起分家。
何况,赵仁河的身份尴尬。
一般来说,当家主母大多会将家产逐渐转化为祭田,祭田为嫡长子所继承,便可确保大部份的财产都落到了自个长子手上,再做点帐,或将家产以聘礼的方式到女方家转一圈,再以嫁妆的方式回来,以后这女方的嫁妆,自然是归自己的孩子继承。
剩余的家产这才分给其他儿子,再加上默认的嫡七庶三的规矩,如此一来,庶子分到手的自然少的可怜。
但是现在三房还在平南王府里住着,吃用都是走的王府公账,三房的私产能有多少呢?
何况赵仁河还是一个庶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的岳家这么要求的,为了这门亲事,为父答应他们,定了亲就分家,免得你媳妇儿进门来还要立规矩。”赵希伊说这话的时候,连个停顿都没有,要说不是事先排练过,都没人信。
“可……我娘呢?”赵仁河突然开口:“我要带着我娘!”
“可以。”赵希伊竟然答应了:“你娘就你一个孩子,自然是要跟你一起过,但你要孝顺她,你媳妇儿也不用去给你娘立规矩,毕竟你娘是如夫人,非正室。”
“这个孩儿明白。”只要能带着亲娘远走高飞,赵仁河不在乎什么立规矩不立规矩的,何况,这个时代的婆婆与儿媳妇的相处真的让赵仁河无语。
儿媳妇要像大丫鬟一样对待婆母,端茶倒水,盛饭舀汤。
就差真的当大丫鬟使了,而婆母管这个叫“立规矩”,听亲娘说,大嫂二嫂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赵仁河也终于知道,那句“多年的媳妇儿熬成婆”是个什么意思了。
一代代的这么折腾下来,后院的女子们都快憋成变、态了!
“你知道就好。”赵希伊拍了拍手,有人请了赵仁清跟赵仁泽过来,哥俩儿明显恭候多时了。
因为是庶子,所以赵仁河分到的家产有限。
在赵家镇上,有一个三进带四个跨院的宅子,算是很大了吧?实际上,因为是建在镇子的外围,地方可劲儿的划拉,建多大都成!
反正整个赵家镇,都是平南王府的族地,只要平南王府同意了,能盖多大的房子,就盖多大的房子。
没人会去管你。
何况,那四进的宅子是正儿八经的样子,但是四个跨院什么样,就不一定了。
这里头的猫腻,赵仁河心里清楚,但是却无法反驳。
“你也成家了,心里也该有个数。”看着眼前这个乖巧的儿子,三老爷其实心里是舍不得的,这个儿子什么都好,聪明,读书好,学习上进,长的又乖巧可爱,可惜,是个庶出。
要是嫡出,他说什么也会护着他,给他最好的培养,将来说不定这一房,就是他顶门立户了。
可是不行啊!
为了自己的前程,只能委屈他了,其实也不算委屈,对方的出身,嫁妆,那都是顶顶好的,配他一个解元,值得了,且这门亲事还好在,女方的娘家那边,就算是有所波及,也不会怎么样的……吧?
他也没把握。
“老爷,我知道。”赵仁河乖巧的看着他的生身父亲:“我分家之后,能请您去住两日吗?或者回来看看您?”
“能,能!”三老爷被三儿子这句话说得,眼泪差点掉下来:“你回来看我,谁也不会拦着你,不让你进门!”
这话说的,赵仁清跟赵仁泽脸都扭曲了一下。
“嗯,那就好,父亲如果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儿子家小住几日,儿子一定扫榻以待。”赵仁河知道三老爷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还有点小愤青,这样的话,最能打动他:“有时间的话,也会来府里给太太请安问好。”
但是赵希伊没有注意到,刚才赵仁河的称唿,他以非常公式化的将“父亲”称唿为“老爷”了,嫡母也称唿为“太太”。
“好,一定去,一定去!”赵三老爷果然又感动上了。
“父亲,还是说说,给三弟多少产业吧!”赵仁清知道自己这个父亲一感慨起来就没完没了,赶紧提正事要紧。
“对,仁河啊,你这分出去了,也得有安身立命的本钱,父亲没有多的东西,除却那栋四进的宅院,分给你两个赵家镇上的铺子,下人就分给你四户人家,加上你媳妇儿陪嫁过来的人足够用了。”赵三老爷道:“跟着你的人都带走吧,另外还有一百亩水田,一百亩旱地,以及平南城的一座三进的大宅院,一座二进的小宅院,还有你现在住着的平安巷的院子,也给你了。”
“谢谢父亲。”赵仁河不谙世事的道谢。
大哥赵仁清跟二哥赵仁泽一脸的云淡风轻的样子。
实际上,赵仁河心里更清楚,这些东西在平南王府的人看来,算个什么啊?
说是两个铺子,还是在赵家镇上的铺子。
要是在平南城的还说得过去,在赵家镇上的铺子才值几个钱?
那些田地里的产出,最多也就够煳口而已,要想攒下钱财是费劲了。
再说,赵家镇上都是赵氏族人,能赚什么钱啊?
不过只要能带着母亲离开这里,赵仁河相信,自己一个穿越者,还不能发家致富了吗?
所以他很平静地接受了分给他的家产,哪怕这并不公平。
“对了,还有五百两金子,三千两银子,以及十万枚铜钱。”赵三老爷道:“分出去了手上可不能没有钱。”
“知道了,老爷。”赵仁河又道:“家里分了我这么多东西,可还够家用?”
他这话问的就有些恶心人了。
堂堂平南王府的三房,还能少了花用不成?
何况庶子成亲,本就有三千两银子的花用,另外还有下聘的礼金等等,三太太是把这些钱都当做分家的家产,算给了赵仁河,里外里三太太能省下三五千两的银子。
还落下个慈爱的名头。
赵仁河觉得这女人真是要不得了,什么钱都敢抠出来花。
206赵家镇
206赵家镇
他这么说,不过是被嫡母的做派恶心到了,要说这样的分家方式,没有嫡母的手笔,他是不信的,嫡母既然想要恶心他一把,他同样要恶心回去。
就算没什么效果,也要说出来,免得一直憋在心里,憋屈坏了自己。
“这个你放心,家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三老爷赵希伊轻松地道:“你跟你媳妇儿好好的过日子就行。”
“嗯。”赵仁河乖巧的点头:“我知道了,老爷。”
分家就这么雷厉风行的分完了,另外,两个兄长为了表示“兄友弟恭”,一人给了赵仁河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三老爷很满意两个嫡子的表现。
赵仁河老实不客气的接了银票。
不要白不要!
赵仁河从书房里出来就去了寒露居,告诉了海夫人这个重大的事情。
“分家?”果然,海夫人眼珠子差点没瞪下来:“你才定亲,就要分家?”
李奶娘也傻眼了:“这、这、王爷知道这事儿吗?”
“不管他知道不知道,我们是被分出去的人。”赵仁河手里头一打的下人们的卖身契:“房契地契跟大家的卖身契,还有银票子,都分给我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这样也好,娘,我能带您出去了,日后您想去舅舅家,就去舅舅家,想回海家村,就回海家村,想去哪儿,儿子陪您去哪儿,哪怕想去看看天尽头,也可以组个庞大的旅行队伍。”
说的海夫人眼睛顿时就亮了:“对,分家了,我跟你一起走,我们娘俩儿单独过。”
看到海夫人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赵仁河就放心了,这一世第一个牵挂就是这个生了他的女人:“那娘您赶紧看看,是打包什么东西?我明儿就去赵家镇看宅子和地。”
“哎!”海夫人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像是鲜活了一般。
不再是平淡如水的过日子,立刻就开始张罗了起来:“喜梅?喜梅?你跑哪儿去了?快回来,我有事情找你!李奶娘,快,看看你要带走什么不?破烂咱们就不要了,带去也是麻烦,出去了就给你们娘俩儿也搞个户籍,做个平民百姓,也娶个小家碧玉当儿媳妇……。”
不妨碍她们老姐俩儿的唠叨了,赵仁河去了前头的七号院那里用晚饭。
难得他回来吃饭,本以为院子里的人会张罗的很欢实,结果只有何大根这个奶兄弟给他送来了他们俩的饭菜。
江南红烧肉,酱炖海鱼块,一盘的牡丹燕菜,一盘的凉拌海蜇头。
这看起来并不像是他一个爷们儿该有的待遇,要是何大根这样的“下人”吃这样的菜色,还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