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因为伤势,死亡了很多,最后勉强留下一点香火。
平南王这个时候提起这些陈年往事,只不过是想卖卖惨,希望九殿下不要让平南王府太难做人。
丝毫忘了曾经在自己的府邸,女眷动手差点将九殿下传染上水痘的事情。
水痘这个东西,小孩子得了可以有希望痊愈,但是大孩子得了却更凶勐。
九殿下李钊可比当时的赵仁河大!
如果感染了水痘,更危险。
九殿下听到他这么说,只回了一个字,且掷地有声:“好!”
平南王府赵安:“……?”
好?
好什么好?
他不是那个意思!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九殿下已经起身走了出去,他直接就要跟上,但是王旭拦住了他:“王爷,王爷不要动怒,虽然您两个儿子不争气,但是您的嫡长子还是很好的嘛!”
254为亡妇提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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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嫡长子,果然,赵安停下了脚步,脸上的凄惨表情也不见了,恢复了老狐狸一般的样子:“王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说世子爷出门游历……哦,打猎,还是出门散心?不小心去了海边,路过一个渔村,却发现那里是个隐藏起来的海盗窝点,据说被世子爷带人给屠戮殆尽,大获全胜啊!”
“那又如何?”
“报功的奏折上去了吧?这不大不小吧,也是个喜讯,你说,要是朝廷将功抵过……世子爷这不是白折腾了吗?”王旭笑的还是那么温文尔雅:“这平南王府出了二老爷三老爷这样的子孙,那别的姓赵的要是都这样,我们九殿下这一年没干别的,光顾着剿灭海盗,查账清贪了,一年两百万两的军饷啊!朝廷供给五大营的费用,每年一千万两银子是固定的,可皇宫一年才花费五百万两银子而已,国库每年的结余也才三五百万两银子,就这,还怕今日发大水了,明日闹旱灾了,宫里动不动就减膳一等,节省开支,太子殿下一年才三万两银子度日,您二儿子一个人,就贪污了三五百万两银子,啧啧啧!九殿下一年的花销也才一万两,您三儿子却贪污八九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不包括各种战利品在内,啧啧啧!”
他这话说的不紧不慢,但是夹在里头的意思,却让平南王皱眉。
自家的事情自己知道。
当年他们也没有多少钱财,孩子们就更没有了,二十年前,他们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
虽然有母妃偷偷贴补,可母妃也不是开金矿的,补贴的少,其实,平南王府没分家那会儿,基本上都是花销的媳妇儿的嫁妆多一些,所以正室的身份高。
三儿子后来跟媳妇儿不好了,日子有一段时间过得紧巴巴,可他偏偏搞了一个良妾回来,不贪点采买上的油水怎么过?
当时他觉得三儿子情有可原,后来发现二儿子还找了三儿子麻烦,俩儿子闹的有点不可开交了,他亲自出手收拾了他们一顿,这才好了很多。
当时没觉得,现在发现,这俩人根本没有和解的意思,而是在另一方面比拼,就是谁“攒的”钱多!
二儿子因为职位高的关系,“攒的”最多。
三儿子不服气,使劲儿的拼,也“攒了”不少。
一个个都不让他省心。
可二儿子跟三儿子,加在一起,都比不过大儿子重要啊,大儿子是世子,世子不能有任何闪失,这是所有勋贵世家的共识。
因为世子就跟太子一样,是继承人。
“王爷,您自己想一下吧。”王旭说完这些,就熘熘达达的出去了,他还有神多事情要办,没时间陪着平南王发呆。
平南水军大营里发生的事情,赵仁河并不知道。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家,陪着亲娘跟孩子,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现在赵仁河在做什么呢?
他在画画儿!
画的却是高慧。
“你这是?”何大根看他作画,是个女子的形象,就愣了一下:“谁啊?”
不是说,喜欢男的吗?
怎么还思春,画了个女的?
“画一下高慧的样子,我都快要记不得她的长相了,不管怎么说,名义上都是我的结发妻子,还给我生了小虾米。”
“小虾米?”
“就是我儿子。”赵仁河瘪嘴:“我知道,你们管我叫小虾仁!”
“我们以为你不知道呢。”何大根乐了:“这个外号最开始是海将军叫的,后来是师爷爷,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啊,我是小虾仁,我儿子,就是小虾米。”赵仁河正在调整画像颜料的颜色:“这是我给他起的小名儿。”
这个小名儿,海夫人已经叫上了。
“我怕我忘了高慧的长相,将来小虾米长大了,问我他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忘了吧?”赵仁河日后可是要一劳永逸的,对“亡妻”感情深厚,故而终身没有续弦。
所以他要趁着自己还记得高慧的样子,赶紧画下来,何况,他觉得儿子还是很可怜的,别看物质生活很好,将来他可是单亲家庭,祖母跟母亲还是不同的啊。
“那不如找人搞个石像?”何大根提议:“或者雕塑一个?”
古代讲究不给活人塑像,但是可以给死人弄个像,木头的,石头的,雕塑的,都成,尤其是各种神仙像,做的无比精美。
“算了吧,她又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搞个雕像不好说。”这年头只有神仙啊,大善人什么的死后有人雕塑祭拜,高慧在这里待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连大门都没出过,做的好事没一件,唯有对自己的亲娘比较孝顺,每日一二样菜品,点心的没少搞。
可那只针对自己人,外人,高慧一个都没搭理。
别人不会说赵仁河什么,但是没有分宗之前,赵家镇一些长舌妇背地里说她是京里来的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高高在上。
高慧在高墙大院里也听不到,这就是家里大的好处。
不想见的人呢,就不见,外面自然有人拦着,而且庭院深深,门禁众多,想闯进来,也难。
她对普通民众,以及这个朝代,没有任何贡献,凭什么要塑像啊?
他可没那么厚脸皮。
画个“遗像”什么的还行,而且他运用了一点写实画法,以前上学的时候,母亲送他去过绘画班,嗯,蹭了人家十节课,学了个皮毛,但是已经够用了。
赵仁河在家用了几日的功夫,画了七八张高慧的画像,将其中一幅坐像,亲自送到了祖坟那边,那边已经盖好了一个小小的赵氏祠堂,只是里头只供奉了高慧的灵位,赵伦父亲的灵位,以及赵瘸子他们父母的灵位,四个而已,有些孤单。
赵仁河在墙上挂了高慧的画像,是高慧坐在一个很大的椅子上,端庄的坐着,目视前方,眼中平静,带着一丝慈爱,因为将来是要给儿子看的,所以赵仁河画的特别用心,且美化了不少。
还抄了一首纳兰容若的《南乡子·为亡妇提照》在上头。
看起来情深义重的很,赵仁河这已经是一年多的守孝时间了,李奶娘来打听了两次,想问他是不是要续弦?
他一直都是否认的,海夫人也不想过早谈论续弦的问题,儿媳妇虽然年少早夭,可留下了大孙子给她,多少是个安慰。
加上海夫人也发现了,儿子当时没看出来对儿媳妇多上心,结果儿媳妇一死,儿子貌似才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媳妇儿的吧?颓废了不少呢。
其实赵仁河都是装的啊!
倒是郑奶娘,看到赵仁河这样,又哭了一鼻子。
赵仁河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郑奶娘啊,你每次见到我都要哭,我都不敢来看她了。”
惹笑了郑奶娘:“老奴就是眼泪窝子浅,姑爷别介意,小姐也希望您能尝尝来看她。”
看着画像,郑奶娘擦了擦眼泪:“您画的真好。”
“当然好了,这是孩子的画册。”赵仁河又拿出来一个书本一样的画册,上头是每个月的小虾米,名字就叫“成长画册”,这是一年来小虾米的样子。
他将画册放在了画像下面的供桌上:“这个留在这里,您要是想念孩子,就回去看看。”
赵仁河算是发现了,郑奶娘是所有人里,跟高慧关系最好的那个。
郑奶娘自己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
他能理解,一些做保姆工作的妇女,也有的会跟雇主家的孩子产生感情,那是一种不是血脉的亲情。
以前看过好几个报道,保姆在孩子小时候照顾过孩子,孩子大了也将曾经的保姆视为亲人一般,孩子结婚,保姆还会随礼送红包。
就跟自己家孩子结婚差不多。
那还是在人情比较淡薄的现代,这里是封建时代啊,一个奶娘跟着小姐出嫁,等于是跟着小姐一辈子了。
所以赵仁河对郑奶娘一家很好,让他们管理这些佃户,种什么也是他们说了算,只要求他们守好高慧的坟墓,以及这里新建的赵氏祠堂。
忙完了这个他回到家里头,侯大宝又来了:“听说平南王妃正在到处活动,想办法捞出二老爷。”
“三老爷被抓了回来吗?”赵仁河关心的是这个。
“当然!”侯大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消息灵通:“不过没有在府城的牢房里,而是直接被带进了平南水军大营!那里的消息现在都传不出来了,我听回来给海中郎将拿衣服的人说,海中郎将发了狠,告诉所有人,在没有查出来那些银钱,谁都不能离开平南水军大营,他们的饷银,军需,就看能从那些蠹虫里抠出来多少了,所有人贪污的钱财必须都交出来,不然抄家都是轻的!”
言下之意,都有可能砍头。
“是吗?应该的,不知道算不算利息。”赵仁河听了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那个时代,那些贪污犯们也没有最后将贪污款项都还回来,因为都花掉了,那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来一个零头的巨款。
“好像没算利息!”侯大宝突然想起来个事儿,就跑了。
几天之后,他又跑过来,告诉赵仁河:“我跟郑月说了,一定要算利息,郑月最后定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利息,是按照京中四海钱庄的最低利息来算的。”
“那是多少啊?”赵仁河并不问他别的,只关心算多少利息钱。
“好像是按照一两银子一个铜板的利息算的,年息。”侯大宝比划了一下:“积少成多啊,好大一笔利息呢。”
赵仁河就乐了:“这还差不多。”
其实他猜得出,众人对此事如此看重,不是为了帮李钊,这个九殿下,而是为了他,希望赵希伊倒霉的不止他一个。
“不过,我听说,平南王府现在对你这里更重视了,怎么办?”侯大宝道:“如果他们依照礼仪,上门来拜见,你跟太夫人,恐怕躲不开了。”
赵仁河叹了口气:“那是肯定的啊!”
就算分家了,就算分宗了,就算断亲了,对方要是依照世俗礼节,上门来拜见,他还真不能不见。
“你想好怎么对付他们了吗?”侯大宝道:“这次可是不一般呢。”
“跑路呗!”赵仁河道:“让我娘先出出气,第一个找上门来的肯定是女人,我娘现在是五品宜人。”
就算赵希伊还是七品县令,三太太也要比海夫人低两个级别!
因为县令的夫人是七品孺人。
255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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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时间已经十月下旬,天气转冷了,但是赵仁河依然坚持出行,他要出门去“散散心”。
“你这是又想你媳妇儿了吧?”海夫人叹了口气:“虽然说是少年夫妻,结发情深,但你也不能……。”
“不是的,娘,我就是那么一说。”赵仁河叮嘱她:“是因为那边有点事情,八成会求上门。”
不用点名,海夫人就知道“那边”是哪儿了。
“不能吧?那可是王府啊!”海夫人惊讶的用手掩饰了一下自己张开的大嘴。
“那又如何?上头要办他们,九殿下要找他们的麻烦,谁拦得住?”赵仁河却道:“娘,那些人可能会求上门来,我不方便跟他们见面,但是您可以,我想,三太太很快就改找上门来,她原来还是个七品孺人,现在估计这个都保不住了,您可是五品宜人,到时候,你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而我不可以,好歹是内眷。”
曾经是自己的长辈。
赵仁河很想过把瘾,爽一下,但是不行啊!
名声这东西,建起来不容易,坏掉却很容易。
“娘明白了。”海夫人跟儿子的默契,让她立刻就知道了要怎么办。
赵仁河打点了行装,这次是走得比较急,幸好啊,上次出行的东西还在,何大根不能随行,但是侯大宝可以。
其他人都有事情,两位武师父也跟着去:“走一走也好,看看外面的风景。”
除此之外,还有一队小旗的御林军跟随!
“胡小旗,没必要这么严重吧?”他出行而已,不至于有御林军跟着吧。
“不一样的,以前您随意,但是现在可不行,起码要我们跟着才可以,没人敢跟御林军作对。”胡小旗是个精壮的汉子,一口正字圆腔的官话:“跟着您一起走,保护您的安全,放心吧,我们就说是您雇佣的保镖,护院,什么都成,家丁也可以。”
“拉倒吧,就我雇佣的镖师,您也不看看,您几位这样,哪点像是家丁啊?更不像是护院,这样精干的护院,我可养活不起。”赵仁河乐了:“镖师就镖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