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眯着眼睛正盯着顾清宁,看得他是浑身发毛。
不一会儿,那使者匆匆忙忙进来了,看见那壮汉,脸上似是慌乱,嘴里在叽里哇啦说了一堆,顾清宁一句话也听不懂,可看的出来,那壮汉似是恼怒非常,直接一掌打在使者的天灵盖上。
那使者呜咽一声,当即瘫软在地。
顾清宁恐极,连连后退,却不想,那人快步走了过来,将他面上遮着的毛毡揭开了。
不知眼前这一切发生了什么,顾清宁一张脸是惨白无比。
看见顾清宁的脸,那壮汉双目瞪大了一下,随即冒着光,又叽里呱啦说了几句,拦腰将顾清宁扛在肩上,
顾清宁捶打:“你做什么!我是大南的质子,你怎能如此!”
被重重的丢在哪地塌上,壮汉将自己的裤子一扯,便如同捉小鸡一般将顾清宁的衣角撕开了来。
纵然顾清宁再是愚钝,也知道那壮汉所做什么,当下极力挣扎了起来——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眼前这如同野兽一般的人对他欲行不轨。
可顾清宁哪里敌得过这身长六尺,力大如牛之人。
还没一会儿的功夫早已被撕碎了衣衫,那白腻如玉的身子更是极大刺激了眼前的莽汉,他吼叫一声,便牢牢将顾清宁压在身下。
万念俱灰!
却在此时,身上的壮汉突然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随即眼睛胴大,似是不可相信一般,旋即他身子一歪,便倒在了一旁。
顾清宁还未从那极度恐慌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更是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得无以复加。
扈图一脸笑意,极是潇洒站在顾清宁面前。
第65章 奸计
李岩脸色铁青,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长桌上的书笔墨砚之类的物事顿时被震得散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几位将士在底下亦是脸色难堪。
“还没半日的功夫你们就将人给看丢了!让你们多加看管你们究竟是看到哪里去了?!”
帐内一片寂静,谁也不敢答话。
过了半晌,其间一个将士大着胆子回道:“李将军,并非我等疏忽大意,只是那匈奴王子似会妖术……还是我们将士给他解的绳索……”
“什么?”李岩双眉紧簇:“那些将士呢?”
底下回答:“此刻正于苟神医处诊治,”
李岩焦躁踱步,虽知已是来不及,但仍旧抱着挣扎的希望:“速派十人善马的,往各方向去追!”
底下齐声道:“是!”
旋即李岩匆匆站了起来,快步向军医大营走去。
夜幕已经黑了,刚刚进营,苟神医已经提着油灯翻视那床榻上二位将士的眼皮,不时露出微微困惑的神情。
看见李岩进来,苟神医也便放下了油灯,拜首道:“李将军。”
李岩抬了抬手,示意不用过多拘礼,直接道:“这二人如何?”
“神散方聚……”苟神医接道:“只需歇养几日便可。”
李岩上前看了看床上的人,发现二人皆是浑浑噩噩的模样,眼皮虽是睁着的,然而目光空洞,似是看不见任何眼前的物事,李岩拿手挥了挥,二人一丝反应也没有。
“是中毒了?”
苟神医道:“并非中毒,而是中了幻术。”
李岩皱眉:“怎会有如此怪力乱神之事。”
“非也……”苟神医搓了搓指尖:“并非怪力乱神,此幻术非彼幻术,是称催眠之术,原本已经失传良久,却不想老朽有生之年也给见了一回。”
李岩不解:“这催眠之术既是这般妖幻,那扈图怎地就没用在我身上?”
苟神医道:“并非他没用,只是这催眠之术的效力也因人而异,想必是将军心志坚定,才不至于着了那匈奴王子的道,倘若恍神些的,便是如此了。”
听苟神医这么一说,李岩想起了给扈图安置的时候,那扈图有意无意地接近他,目光如电,令人不适,当时倒是没觉得什么,如今一想,却是大大的后恨——原是这厮在捣鬼!
李岩自是恼怒,这扈图本就是有备而来,自己居然如此轻易地着了对方的道,又想起那人已是在对方手里,心里更是焦心慌乱。
恨不得立时飞奔出去抢他回来!
可赵穆已是带着一队精兵前去增援梁王,定远军元气大伤,梁王已不在军中,如今他更是不能脱离战营,否则后果有任何闪失都是他承受不起的。
当下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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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图笑意盈盈,似是极是得意:“如何?吓坏了罢?”
顾清宁惶急之下知道己方已是中计,脑中纷乱:“你……你怎会在这儿?”
那扈图没有回答他,只是蹲下身拿双指探了探地上那个匈奴大汉的脖颈处,半晌,嘴角一扯:“哦,居然就这么死了。”
仿若说一只不小心弄死的小虫一般。
他回过头来,看着顾清宁一脸的不可置信,嘲讽地笑了笑,只拿指尖弹了弹地上那个大汉青白的面皮,
“这人是我二哥,不过,除了是同一个大汗老爹生的,便没有任何瓜葛了。”
顾清宁更是瞪大了双目:“你……你……”
杀了同父异母的兄长,居然这般随意,顾清宁内心惧怕。
扈图笑道:“莫要这般惊讶,自古帝王家里无兄弟,这一点——你们南人再清楚不过。”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我这二哥连同大哥混沌一气,三天两头寻我不快,也好,少个人来打搅我了。”
他看了看顾清宁凌乱的衣着:“你也真是倒霉,生了这么张脸,我这二哥看我留在定远军中作质,定是萌生了些想法,想必他进来本想是要将你给杀了,好让定远军饶不了我,呵,没成想还是不成气候,做紧要之事还能精虫上脑——你是不是得谢我?”
顾清宁苍白了脸。
扈图再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你说,是怪他酒囊饭袋,还是怪你太过招人?”
顾清宁将凌乱的衣裳整了整,吞了吞口水,好容易才稳着声儿道:“你想做什么?”
扈图靠近了他,顾清宁退后几步,扈图哑然失笑:“放心,你并非天仙,与我想要之事想比,你什么都不是。”
“那你想做之事是什么?”顾清宁追问。
扈图目光璨然,发着幽幽的光:“那要看看,梁王能为了你给我做什么?”
“你想多了,”顾清宁咬着牙,“我不过他府里诸多姬妾脔宠中的一个,你以为你们闻风丧胆的战神梁王是这般糊涂么?”
“哦?是么?”扈图丝毫不减脸上的志得意满,“那我倒要试一试了。”
顾清宁心间焦急,知道此时定远军中定是乱成一团,他只恨自己太过没用,手无缚鸡之力,今次又变成了一个累赘。
焦心之下,想起了萧玄衍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可是平日里那么多鬼点子,今次却是脑子一片空白,只剩惶急与忧愤。
扈图道:“此番区区可是将赌注押在你身上呢,你可不要让本王子失望。”
一道灵光穿过脑海,顾清宁有些蠢蠢欲动。
斟酌了半晌,顾清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扈图看他:“嗯?”
顾清宁将脸上的惶急神色去了,努力换上一副轻松的笑容。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了——无论你想做什么,小爷只想问你一句,你是想留梁王之命还是不留?”
扈图颇有些意外,眼睛微眯:“留又如何?不留又如何?”
顾清宁道:“若是想留他之命,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您继续捆住我,若是不留,那小爷却是可以献点计谋。”
扈图似是来了兴趣,“怎么说?”
顾清宁道:“你知道我是谁?”
扈图斜了一眼:“自是南朝美人,梁王心头之爱,还为之生儿育女。”
顾清宁道,“你只知道其一,却不知我为之受了多少屈辱——你可知道我爹?”
“不才虽远在西疆,然顾太傅这样的名满天下的大儒我自是知道,只是这样的才子多少都死得有些冤呐。”
顾清宁咬了咬牙齿:“那你知道他又是死在谁的手上。”
扈图笑容渐渐凝固,似乎是明白了:“所以,梁王杀了你爹?”
顾清宁知道扈图并非那般好骗,只将那些密闱真假参半地说了:“想必你也知道当年先帝驾崩,本是梁王继位,怎么后来会是如今的这位圣上?”
扈图眼中露着探究的光芒,顾清宁心里一松,继续道:“当今的肃帝不及梁王半分威望,而我父亲苦力扶植如今圣上继位,梁王自是视我父亲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筹谋这一切,对于南朝的这些应当也是知道的。”
扈图并没有回答他,只微微点头,顾清宁知道这些内情他多多少少知道了,既是没有半分质疑,便也知道他信了大半。
他又道:“我假意委身他三年,甚至不惜为之诞下孽子,便是要取得他的信赖,如今,算是我苦心经营有回报了。”
“那倒是。”扈图道:“你的目的似是达到了,梁王……看上去待你颇为真心嘛。”
他眼珠子转了一转,又道:“你留他身边三年,若是要杀他机会多的是,何苦留到如今还未曾动手?”
顾清宁心里一跳,心里百转千回,随机应变道:“杀父之仇哪里是让他死这么便宜,我父亲一代文儒,却落了个畏罪自尽的名号,这一切皆是那人所赐,若不将他的威望揭下,带着辱名下地狱,我父亲在九泉之下岂能安息,我心中的恶气如何能出?”
扈图抿着嘴巴看着他。
顾清宁靠近了他耳畔:“咱们南国的圣上给你们的消息,好用么?”
扈图眉头一动,并不说什么,顾清宁心下惨然,果真,肃帝真的不惜引狼入室,也要拔除功高震主的梁王。
扈图沉思片刻,复又笑道:”看来,咱们是同一条船上之人呢。”
顾清宁心里砰砰作响,只道:“所以,我只望你颠覆那厮战神之名,将他打的落花流水,如今你与你兄长斗得如火如荼,若是拔除了梁王,不仅是除了大患,你再想想,这世上,你可是那唯一一个打败战神之人,你的兄长又有什么可与你比肩,谁又能肩负你匈人厚望?”
扈图展眉笑道:“我倒是想立时除之而后快,然你们这位战神可真真是块难啃的骨头,如今那煌国可是要撑不住了呢,再过两日,你们梁王可是要来掀我们匈人的老巢呢!”
顾清宁心跳如锤,拜首道:“在下愿意助三王子一臂之力!”
扈图来了兴趣:“怎么助?”
顾清宁目光闪烁:“我说了,我本可有数次机会杀了他,只是我不愿这般便宜了他,如今,正是我的好时机,只望三王子能够成全!”
他再复凑近了扈图的耳朵,“三王子手上想必有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丸药,若是那人在战场上不小心吃了,软筋散骨的,又怎么能与三王子你斗?”
“哈哈哈……”
扈图仰天大笑:“好个天赐良机!”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兰小木盒,递给顾清宁:“你也别说,本王身上恰好是带了!”
顾清宁倒吸一口冷气,兀自接过:“多谢三王子信任,待我回到那厮身边,定将此药送入他腹内,三王子但请听我的好消息!”
扈图拍手称妙:“有赖顾公子了!”
顾清宁心间激动,拿着木盒的双手几乎是颤抖着,他压抑了发软的双腿,“那么,三王子,咱们后会有期!”
话毕,便头也不回往帐门外走去。
快些走,快些走,趁着这厮没有怀疑,快些走,回到定远军中去!
然而身后一声长长的叹息:“唉……好没趣……”
顾清宁心间警铃大起,连忙加快了脚步,可后脖颈上一痛,整个人天旋地转,掉入了一个令人恐惧的怀里。
扈图脸上的兴奋神色已然尽去,只余冰冷,俯身看他:“你错了,这个木盒是为你准备的。”
迷迷糊糊中,那个丢在地上的木盒被眼前的人捡了起来打开,取出里面黑乎乎的药丸,塞进了顾清宁的嘴里,顾清宁失去意识之前,内心只祈祷着,
老大,别来。
第66章 回归
大风呼啸,迎风猎猎。
初春的西域没有丝毫春日的温情,只带着酷寒的料峭,让人不由得浑身战栗。所幸这些微不足道的困顿丝毫没有影响到将士们的豪情壮志。
看着那身带肃杀之气的人屹立在玄色旗帜飘扬的军队的最前方,整齐的定远军庄严肃穆,没有人会相信他们已是经过了一场艰苦绝伦的战役,赵穆心间充满了震慑与崇敬。
摒除那些心底的痛苦与自惭形秽,赵穆不由得为之叫好。
这才是真正的南朝的战神。
如若以往还有一丝的怀疑,那么如今,赵穆剩下的唯有那想要不断追赶的激情及斗志。
男人,当是如此,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在战场上,自己的路还很长。
他翻身下马,恭恭敬敬地半跪在地:“梁王!”
萧玄衍脸上虽是夹杂了风尘与血污,然一张脸却是精神的很。
苦战半月,煌国的军队已经是退回陵边,此番战役之后,梁王的威名也算更是传遍了。
看着赵穆,萧玄衍只举了手:“一路辛劳赶来,赵大将军幸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