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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落下,议事大营里早已支起了灯烛。
“扈图其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除。”
李岩咬着牙,他自是最是厌烦这等狡赖之人,被着了一次道后更是引以为耻。
萧玄衍翻开手上的密报,眉头微微一挑,旋即轻笑:“说他狼子野心那是太过赞誉他,咱目前尚还不能对付他,其一阿宁身上之毒未清,尚有把柄留在他手上,其二如今他在我大南与羌人间正是微妙,留着他有用。”
李岩道:“属下实在不知他作出今日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萧玄衍目光盯着李岩,将手上的那密报轻轻抖了抖:“为情。”
李岩被看的心里突的一跳,连忙低下了头:“末将愚钝。”
萧玄衍将那密报置于烛火上烧了:“你可知道,在这西南有一边境小国,唤做莫离?”
李岩点点头:“可这莫离早已被匈奴所灭,便是三年前的事情。”
“是啊,”萧玄衍微眯着眼睛,“扈图届时还是个很得匈奴可汗图塔蒙器重的王子,这莫离也便是在他手上破国的。”
“可这莫离又跟此次有何关联?”
“你可知前些日子,可汗图塔蒙迎娶了新的王后,便是那莫离国的亡国公主。”
萧玄衍轻轻笑道:“谁能想到,扈图这厮看上了自己的俘虏,如今的后母——匈奴的王后。”
这样的事情太过于荒谬,李岩有些难以置信,但自己的王爷自不是个开玩笑之人:“怪道乎听闻图塔蒙这一两年逐渐疏远了自己这位器重的儿子了……这扈图莫不是欲借我定远军之手逼宫吧?为了个女人……”
李岩虽是震惊,但内心深处却不知为何隐隐有着佩服。
“本王也想看看那扈图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萧玄衍啧了一下,又问,“吩咐你的事情都做了没有?”
李岩拜首:“王爷的命令属下自是妥当安排。”
萧玄衍点点头,“今夜,便好好地会一会这三王子。”
李岩道:“是。”
萧玄衍又打量了李岩几眼,话锋一转,“今次回去后,你该要好好将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迎娶进门了。”
李岩一愣,随即:“如今乱世,属下自是先顾大局,才可顾及小家。”
萧玄衍笑了笑:“战总是打不完的,如何等的了?你狠心让一位豆蔻年华的女子等你到落华?”
李岩不语,心间发苦。
大营内沉寂片刻,萧玄衍又道:“你觉得扈图这番作为如何?”
李岩不知梁王为何这般问,心下不安,只道:“扈图这厮有违伦理,做出这等父子同科的丑闻,自是天理不容。”
萧玄衍道:“本王倒是与你不同意见,扈图别的不好说,唯有这事儿上本王对他还算心悦诚服。”
他站了起来:“可本王万万是饶不得这样的人的。”
李岩心下发慌,只含糊道:“王爷英明。”
萧玄衍不再接话,从怀里掏出了块玉坠子,“哦,对了,方才苟神医到本王营内请脉时交给本王的,拿去吧,这你娘亲唯一留给你的,别轻易给人。”
李岩双手接过,竟有些颤抖。
他闭了眼睛,旋即扑通跪地:“王爷,属下该死!”
第70章 接近
萧玄衍俯视着地上那个不敢抬头之人,单刀直入:
“能断干净么?”
情当道,哪里能说断就断。
原以为这份隐密的情感只会沉寂在最深的心底,谁也不会知道,然英明如梁王,自己的一点点小心思哪里会瞒得过他,李岩羞愧难当,恨不得立时拔剑自刎:“王爷,请赐我一死。”
萧玄衍轻哼一声:“这么说,你宁愿死也要拂逆于本王?”
“属下不敢!”李岩重重地将脑袋砸在地面上。
萧玄衍轻轻地起了身,慢慢走到李岩面前,蹲了下去,看着李岩的发顶,“李岩,你自小跟着本王,当知本王脾性,那人本王万般容不得他人觊觎,若是你无法断根,那么,本王也留你不得了,明白?”
李岩痛苦地闭上了眼:“属下明白。”
萧玄衍自是不怕李岩背叛,若说识人,他敢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李岩忠心耿耿,若非如此,也做不了他麾下第一大将。
只是怕他入了心魔,万劫不复,既是这般,更要狠狠地一刀斩断那痛苦了。
萧玄衍决意快刀斩乱麻:
“那你要如何做?”
李岩心间苦海无边,伏地许久才起身:“西疆之事解决之后,还望王爷恩准末将驻守,只要远远地……远远地……过上三五年,属下便不会再犯错。”
依稀记起来那个少年,明眸皓齿,笑起来,眼角弯弯的,几乎柔化了岁月的枯燥。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李岩不敢想,只是万般羡慕曾经那个对他狠心的自己。
梁王的声音从头顶上飘忽:“准了。”
李岩闭目,叩首道谢。
大营灰黑的帐门起了又落,又入了平静。
看着李岩离去的背影,萧玄衍长身而立许久,默默地道:“也怪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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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没有风沙的时日天气好的与什么似得,这儿不比京城,逢着初春,京城里四处都是雨水,潮濛濛的,让人无端端的心里生闷,西疆这儿干燥,空气闻着生冷,却也干干脆脆,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倒有一丝爽朗。
刚刚在外面溜了一圈,原本挺畅快的,回了营房后顾清宁心口又开始发闷,虽然今日苟神医已经与他请脉过一回,问起这胸闷来,只说是无大碍,约莫是因天气干燥的缘故。
可终究是难受的很。
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己这自小在京城长大的人,实在无法适应这西疆的气候。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叹了口气,顾清宁一边希望回京,一边却希望这般平静的日子停留得久一点。
因为他知道,这时候的平静只不过是风雨前那极其短暂的安宁,这风雨起始于那遥远的京城,却不知道会以什么方式在什么时候停止,这场风波最终会怎么样,会波及多少人,没有人知道答案。
对于那不可测的将来,顾清宁害怕,担忧,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惆怅。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顾清宁迷迷糊糊地躺着,到了半夜,才见那营房帐门那处传来动静。
“老大?”
来者应了声。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顾清宁才放心下来。
萧玄衍并不吩咐人掌灯,只摸黑将大氅解了,在暖炉边烤上一会儿,这才脱了战靴上了长塌。
顾清宁如同泥鳅一般滑进他的怀中。
揪扯着他的衣领,拿着鼻子往胸口那里凑了一凑:“真暖和。”
他气血不足,手脚老是冰冰凉凉,虽是上塌前将手脚烤过了,然而睡不多久又开始生凉,唯有萧玄衍在的时候才能一晚上暖烘烘的。
几乎都习惯了的。
萧玄衍将他一双有些发凉的手握紧掌心之中,轻轻揉搓着。
“给你吃个大冰碴儿!”
顾清宁嬉皮笑脸,又将冰冷的双脚贴近了萧玄衍,那暖热的感觉几乎让他忍不住轻轻地哼。
萧玄衍倒也娇纵他,亲了亲他的头脸,将那冰冷的双足夹紧了点。二人这般脸贴着脸,身子靠着身子的感觉,没有再好了。
顾清宁心间流转着暖意,心猿意马的,心里忍不住有股想要接近他的冲动,这段时日他要当苦行僧,他便不让他当,顾清宁翻身坐起,拥抱住眼前这具健美的同时也是他最羡慕的身体。
黑夜让他的胆子变得异常的大,他俯下身,主动去亲他。
那薄薄的唇有着温热的触感,顾清宁靠近了去,轻轻地描摹,轻轻咬着,吮吸着。
萧玄衍呼吸声顿时粗重了起来,反手按住了顾清宁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心尖上的人啊……
顾清宁嘤声难以抑制,情动非常,不由自主拿着脸颊紧紧贴着他。
“呜……老大……”
心间充斥的暖热已经膨胀到无法忍受的地步,想要靠近他,想要那粗糙的气息笼罩全身的感觉,顾清宁脚趾头难耐地蜷着,
还没等到他有着下一步动作,心口传来剧烈的一阵重锤似得疼痛,顾清宁痛叫一声,萧玄衍顿觉不好,连忙起身,他夜能视物,只见顾清宁已是在那里痛苦的捂着心口,眉头紧蹙。
萧玄衍心下大悔,连忙扣住他的腰肢,拇指按住明净穴,将内力源源不断地送了进去。
一股暖意从腰间蔓延开来,慢慢地将那股剧烈的疼痛压制下去。
顾清宁冷汗淋漓,看见萧玄衍还是给他不断地输送内力,心间无比的难受:“老大,我不疼了。”
萧玄衍才慢慢放开了来。
顾清宁忍不住哽咽:“真他娘烦这身子!”
萧玄衍将他搂进怀里,“别担心,明日让苟神医给你看看。”
他心知肚明是因为什么,怕被顾清宁发觉,嘴上却是轻描淡写,顾清宁叹了一口气,“我看那苟神医医术也大不如前了,每日都说身子甚是妥当,可,可,唉……”
萧玄衍道:“许是这西疆你待不惯,军中亦有许多不适气候之人。”
顾清宁心下沮丧。
萧玄衍抱紧了他,将下巴靠在他的发顶。
顾清宁猛吸了几口他身上的熟悉的气息,情绪才慢慢缓和了一点。
他将手放了下来,想搂住他的腰的,可想到对方这时候的状态定是不太好,再想到一处,脸倏尔红了。
可想起了这是黑夜之中,那人应该是看不见的,但心里的感觉很是酸涩膨胀,
“没什么。”
萧玄衍道:“睡吧。”
顾清宁吐了一口气,朝着被里钻了下去。
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以往萧玄衍再是折辱他的时候也都不曾让他做过这样的事情,可顾清宁突然很想帮他。
心里充斥着想让他快乐的想法。
如同一条游蛇,顾清宁慢慢钻了下去,上头之人粗声粗气,“做什么?”
可是却没有阻止他。
顾清宁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轻声笑了笑,慢慢地凑了上去。
世上没有什么比情人快乐更让人快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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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营帐里,一个亲卫急匆匆进了来:
“三王子,大事不好,可汗连下三道敕令,命您速速归去!”
扈图脸色阴沉:“回说边境危机未除,本王子不敢归去。”
那亲卫焦急:“二王子久久未归,可汗那里想必已是听到了些风吹草动,我们再是拖延,恐怕可汗那里……”
扈图道:“天父本就忌惮于我,今次本就有去无回,便算没有这次也有下次,让我素手就擒,呵……”
那亲卫闭了嘴巴。
沉默半日,扈图终于是问了:“她……怎么样?”
亲卫脸色并不好看,
扈图叹了口气,深深闭上了眼睛。
万错已然铸成,只盼今生不悔。
扈图突然心生一丝涟漪,有些甜又有些苦,在以往的人生里,他从未有过这般的感知,如今,他的人生好似撕开了一条缝隙一般,蜂涌而进许多的欢乐,还有许多无法解脱却又弃之不舍的苦楚。
曾经以为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张默默望着他的温柔的脸,是那一缕衣角飞扬的清香,是那一丝乌黑柔软的长发,是……
“你觉得我做错了么?”
那亲卫不敢回答,只半天斟酌了一句:“三王子做事素来自有主张,属下不敢妄自评判。”
扈图笑了:“曼孜,你如今怎的也这般文绉绉,我匈人豪爽,有一说一,可不要䌷南人那一套。”
那亲卫脸色肃穆:“属下只明白一事,三王子决定的事便是正事,其他的属下便不予考虑。”
扈图叹了口气。
“下去罢,按我说的做。”
帐篷外哗啦啦的,起风了,也不知风从哪里来,又会止于哪里,只知道它永远不会停下。
第71章 害怕
萧玄衍抽了井架上的帕子给他擦去嘴角的污渍,眼前之人闭了眼睛,面色潮红,害羞的厉害。
胸口起起伏伏的,呼吸声在这深黑的静夜里尤为明显。
萧玄衍捏了捏他的脸,将火折子吹了,点了大营中的油灯,便起身去拎了那铜壶给他倒了热水。
再回头,顾清宁已经是躲在了被子中:“别掌灯……”
萧玄衍心情无比的畅快,心间有着怜有着宠,坐在床角,看着那鼓囊囊的一团,与他道:“方才那放浪模样都去哪里了。”
顾清宁翻身坐起,直接搂了他的脖子,轻轻咬住了那喉结:“将油灯灭了嘛……”
萧玄衍心里发着痒,又复压抑下去了:“别招惹本王。”
狠狠抓了一把那弹挺的臀部,顾清宁轻呼一声,随即半跪了起来使坏,故意去吻他:“哼,让你也尝尝自己的味道。”
这厮,害羞的时候比谁都害羞,放肆也比谁都放肆。
萧玄衍哪里容得他放肆。
“本王更想尝尝你的味道!”萧玄衍搂住他那细腰压了过去。
水洒了,铜杯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急促的碰撞声,二人双双倒在长塌上,蠕动着,顾清宁尖叫起来,旋即害怕得捂住了嘴巴,又刻意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