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王忍不住又把脸凑了上去,与他耳鬓厮磨。
“是不是摸疼你了?”塞北王顺着他衣襟看到里面皮肤上的印子,心疼地说。
殷宁皮肤白,打小不小心磕在了哪里都会在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好在他老实不好动弹,也就是因为这样,皮肤反倒是越样越娇嫩。
“还好。”殷宁怕他愧疚,宽慰他道,“你的手力气大,弄得我好痒,不疼的。”
塞北王没料到这个时候了殷宁还敢撩他,猝不及防喘息又重了点,殷宁警惕地弓起身子。
这像被吓到了的兔子一样的反应当然是让塞北王直接笑了出来,殷宁恼羞成怒地轻捣他肋下:“你还笑!”
塞北王更是放声大笑。
殷宁总算是不叫他大王了。
“小冤家。”他抱着殷宁调笑道。
“啥?!”殷宁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仰起头来看塞北王,“你刚才叫我什么?”
塞北王坦坦荡荡,中气十足地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小,冤,家!”
殷宁哪里知道塞北王那书房里除了正儿八经的四书五经等,犄角旮旯里还塞了许多中原街头巷尾最流行的话本子。他只觉得这人没个正经,八成是对中原文化了解个皮毛所致。
知其一不知其二,怎么可能不闹笑话。
两人抱在一处,谁都不想分开,寝殿内如同春风席卷,气氛极为融洽。
“你看,我的手。”塞北王像是献宝一样把双手放在殷宁面前让他看。
殷宁的呼吸忽窒,随即心疼地覆了上去,却不敢触碰。
“怎么会......”他抬头,一双眼盛满了各种情绪,望着塞北王,“怎么这么多伤。”
十几岁那年,九皇子给他赐春联,他激动得跟什么似的,捧着在一旁行礼谢恩。
那九皇子写字的手是光光滑滑的,十指如白玉雕成,当时自己只惊叹于皇家尊贵,连手都当如此。
如今看塞北王的手,哪里像帝王家的。
他心里忽然就很不是滋味,像是被酸涩至极的梅子塞了个满,汁水都浸透了胸膛。
“这样疼不疼?”他轻轻地用自己光滑柔软的指腹和对方的相触,仿佛怕弄疼他。
塞北王愣住了,说:“不疼。”
他本来是想让他看自己充满男人味儿的茧子和伤疤,毕竟塞北人以此为军功,拥有一双结实有力的手也算是力量和霸气的象征。
然而殷宁却用他那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捧着自己粗糙的手,如同抚弄什么珍宝一样,还湿漉漉地看着自己,问:“疼不疼?”
人人都道塞北新王是战神转世,登基以来,所到之处无不畏惧。
而威风凛凛背后,每次生死擦肩,傲人天资之外,是十几年如一日练武时的苦熬和咬牙切齿。
他忽然补充了一句:“当时可疼了。”
殷宁“啊”了一声,愈发心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塞北王始料未及的举动。
他跪在床榻上,低下头将柔软嘴唇轻轻地贴在了在那早已愈合的伤疤上。
第48章 我饿了
塞北王心头一动,只觉得这二十几年的人生在这一刻的对比之下都显得平平无奇,胸膛里满是酸涩甜蜜,被他的动作弄得面红耳赤。
殷宁唇瓣软软的贴着自己皮肤,那横贯手背中央的刀疤处。
只是都过去了很久,他还没有再动弹的意思。
塞北王歪了歪头,弯下腰去从侧面看他的脸,催促道:“舔一舔啊。”
殷宁和他面面相觑,随即腾地直起身来,后脑勺磕在对方下巴上。两人同时发出一声痛呼。
“疼不疼!”塞北王连忙抱住殷宁的脑袋检查,内疚地问。
殷宁被磕得眼泪汪汪,有点急眼却没什么好说,毕竟他是主动攻击的一方,只能摇摇头。
塞北王闷闷不乐,这么好的气氛被他搅和得荡然无存。早知道不让殷宁舔了,只是刚才那样亲一亲也好啊。
殷宁坐在旁边,因为刚才的大胆举动心里砰砰直跳,但是他偷看塞北王,只见对方一脸沮丧的表情。
第一次靠近也许是一时冲动、情不自禁,但深思熟虑之后,他忍不住又往那边靠近,再次牵起了他的手。
“这里是怎么伤的?”殷宁的脸涨红得很快,只能问些欲盖弥彰的问题来转意自己的注意。
塞北王轻描淡写:“就是小时候吃哈密瓜,不小心割的。”
殷宁被他气笑了:“这能是吃哈密瓜割的,你当我没吃过哈密瓜吗?”
这伤疤边缘的皮肤已经变硬,用手轻轻地覆盖住抚摸,触手都觉得刺痛。
殷宁又问了一遍:“怎么伤的,你跟我说实话,我就......”他最后几个字声音极轻,让人听不清楚,难以捉摸。
塞北王伸长脖子急切地问:“什么?你就怎么着?”
殷宁破罐破摔道:“你不是让我舔一舔吗?!”
“啊~”塞北王得意一笑。
他伸手将殷宁摆弄得背靠着自己的胸膛坐在他怀里,双手环抱对方,下巴搁在他左肩,展示自己的双手。
那里受伤后,他父王十分关心,全塞北名医用尽了奇珍异草,但终究还是留下了一道疤痕。自那以后塞北王上战场手上便多了一幅软精钢丝的手套。
但那道伤毕竟是落下了,离远了看不出什么,凑近了便能看到浅浅一道泛白,感觉也比别处迟钝一些。
“这是我第一次跟着父王平定西域叛乱的时候受的伤。我那时候还小,不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塞北王说起这事儿来还是洋洋得意,“我只带着一队精兵,没成想对方虽然溃败逃窜,但还是有部下接应的,被包围在了敌军阵中。”
塞北王说得是天花乱坠,听得殷宁是心惊胆战,似乎眼见小时候那个可怜的小乞丐被一群可怕的大汉包围。他忍不住往后靠,贴紧了塞北王的身子,并将额头紧紧挨在对方下巴上。
他身上结实火热,殷宁才觉得安全些。
“敌军首领走投无路,打算拿下我去跟父王叫板。我岂是束手就擒的碌碌之辈,当即持斧子拼杀进阵......”塞北王越说越眉飞色舞,忽然冷笑一声,“......那人的大刀砍中我右手,还没来得及得意,便被我斩于马下!”
但说着说着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心虚起来,生怕殷宁觉得他残暴嗜血。
“那年你多大啊。”殷宁小声问。
塞北王回忆了一下:“十、十五?”
殷宁长长地出了口气,想着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大抵不是在学堂、就是在去学堂的路上,他早就忘到脑后的小乞丐生死一线,受了这么重的一道伤。
“幸好你没事。”他抬眼,双眸羞涩躲闪,却充满依恋之情。
他又认真地将塞北王的手仔细看了看,发现他双手的十指指腹都有茧子,不但右手手背有这么一道伤,左手的手掌心和小指末端也有疤痕。
这些伤痕累累堆在他手上,要说不显眼也确实不显眼,但只要用心去看,总是能注意到的。
殷宁苦涩地想,他以前怎么会从未留心呢,明明是这么明显的疤。
这双手曾在他初抵塞北时抱他上马,从表哥的手里将他救下,也笨拙地给他擦过脸,温柔地从烤羊排上剔下肉来给他吃。
原来真正对一个人情动,是这样的感觉。殷宁想。
这样浓烈的情绪,在他过往近二十年的岁月里从未有过。
塞北王见他捧着自己的手,跟相面似的对着看,也不动作,心里难免焦灼,却也不敢催促。
不是说好了,跟他讲实话就舔一舔吗?
塞北王这边还腹诽殷宁言而无信,只见怀里的人忽然转了个身。
殷宁红着脸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忽然就主动上前来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轻轻地将唇送了上去。
日日豪饮壮阳汤药的塞北王哪里受得了这个撩拨!!!
在短暂的迟钝之后,他骤然抱住殷宁的腰,将人压在了床榻之上。
塞北战场风霜打磨出来的伤疤厚茧和大熙锦衣玉食养出来的细嫩皮肉缠绵相接,如锻造中烧得火红的利刃入水,一时间烟腾气热,水雾迷蒙。
大床上平平整整的被褥逐渐皱起,四角都被扯离了远处,没一会儿就被床上的两人弄得混乱狼狈。
殷宁恍恍惚惚间也管不住自己嘴巴,后来更是庆幸于塞北王能凑上来帮忙,阻止他发出更多自己听着都面红耳赤的声音。
寝殿外的阿风垂头丧气,一边听着动静一边在心里求佛拜神,希望少爷和他能平安度过这一关。
很久很久他都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已经过了传晚膳的时间,少爷还没吃饭。
他腿都站麻了,终于听到里面传来一些细碎声响。
阿风凝神屏气,贴着门缝努力辨认,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终于,他放松下来。
“老天保佑。”阿风瑟瑟发抖地竖起双手合十,终于松了口气,“少爷,辛苦您了。”
屋里殷宁忍不住推了推塞北王,觉得他很沉:“我好饿了。”
他刚被欺负过,声音难免带了点哭腔的余韵,但塞北王听来那就是饱含媚意。
他沉着声,盯着殷宁的双眼,刚才那点儿小开胃菜根本就连塞牙缝都不够。
真是奇怪,他总想着,必须和殷宁再亲密一些,至少要将他彻底占有,让这个人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的味道。
但真到了临阵一下的时候,却总觉得心疼。觉得殷宁本来就被一道旨意粗暴地嫁到塞北来,背井离乡举目无亲,更是连连生病受苦。
就仿佛每次他抬起了野兽的前掌想要下手,却因为心疼他,只能收了爪子、虚张声势地用毛茸茸的肉垫把这人揉搓两下就完事了。
殷宁觉得塞北王看他如同看势在必得的猎物,却老老实实没有再凑近。
只是说:“我也饿了。”
那模样看起来,竟是有点委屈。
第49章 黄粱美梦
“宁儿真乖。”塞北王过了把小瘾,却觉得心里头的火是越烧越旺。
殷宁因为他慢慢逼近而往后仰身,这个角度稍稍低下头去就能看到自己衣襟里面皮肤上的红痕。
“再亲一下。”塞北王和他唇齿相依,说话间手还放在他腰后,哄道,“很快就好。”
他明明欲火焚身,却还愿意跟殷宁温存。
“这下够了吧。”殷宁并不知道这两天塞北王饭后陪自己喝的汤是什么东西,甚至塞北王自己都不知道。他只觉饿得头晕眼花,委屈巴巴地抱怨,“能不能先吃饭,我真的好饿啊。”
塞北王比殷宁还委屈,想着我也真的好饿啊,谁管我啊!
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殷宁身体还没有养好,自然是不能饿着。
何况塞北王自己也是血肉凡胎,他虽然身体强壮、比较抗饿,但也不代表他不需要吃饭。
“那宁儿在这里等着我。”塞北王简单地整理一下衣冠,他倒是衣冠楚楚连束发都没乱几根,一转眼又是仪表堂堂的样子,“我去盯着小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殷宁一听兴高采烈,甚至想下床服侍他穿上靴子。
“好了好了。”塞北王头疼,“你别上蹿下跳的,一会儿我让盛医官来给你把把脉。”
说完,他重重地抱着殷宁脑袋亲了亲额头,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寝殿。
他亲手打开寝殿的门,走到像石雕一样肃立在门廊下的阿风面前站定。
阿风扑通跪下:“拜拜拜拜拜见大王!”
塞北王皱起眉头,凛声道:“去偏殿请盛医官来为王妃把脉。”
其实他心里也犯嘀咕,这几天他把那味道冲鼻的清心汤药一碗碗喝下去也不见效。难道说自己真的就有那么如狼似虎,欲壑难填?
莫不是这老头医术有问题吧。
但是已经这么晚了,再召见其他医官的话,一则殷宁难免心生疑窦,以为他自己身体又有什么大恙。二则也兴师动众,说不定会这点小事会传成王妃病重的消息,到时候难免又有人打他的主意。
经历了这番惊心动魄,险些失去殷宁的恐慌后怕还在塞北王心头盘旋不去。也是因为唐伯豹那番话足够令人心惊,他如今无论做什么事,都会仔细考量一番。
阿风跪着出了一身冷汗,等塞北王的鞋底消失在视线里才敢从地上爬起来。
他不舍地往寝殿里望了望,金碧辉煌的墙隔着,他甚至看不到床上的少爷成了什么光景。
一开始,少爷的声音压抑又饱含痛苦,后来竟然连声儿都不出了,只是很偶尔的时候才漏出一点呻吟,也能听出很快就消失在了紧咬的嘴唇中。
如今里面完事儿,塞北王用不冷不热的口气让自己找太医来看,自己头也不回地无情离开。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阿风没被殷府买下的时候流落在三教九流的场所,即使成了殷宁的小厮,等着他下学堂的时候也经常跟其他少爷的小厮们聊天吹牛。
这男人和男人,玩起来花样也多,承受的那一方是极容易受伤的。
少爷偷偷去大牢看唐少爷的事估计是暴露了,少爷恐怕被收拾得很惨,凶多吉少......
阿风心里悲痛难当,心里也明白这时候眼泪哭泣都没有用,咬着牙踉跄着往偏殿跑去。
与阿风的凄风苦雨不同,偏殿完全是一种让人快活的气氛。
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日夜苦熬的盛医官和小徒弟终于听到寝殿传来了令人满意的动静,正在摩拳擦掌喜不自胜地等待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