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米虫,虫虫虫![古代架空]——BY:孟冬十五

作者:孟冬十五  录入:03-31

  魏禹没硬给,见她手边放着打了一半的络子,伸手解下腰间那个,递给她,“这个样式更新鲜些,学会了可拿到西市针线街第三家铺子卖钱,挂着彩云幡的那个。”
  小丫头使劲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粒小小的种子,或许能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途。
  李玺踢掉了大半截被子。
  魏禹给他盖上,又被踢开。
  折腾了两回,不情不愿地醒了。
  魏禹喂着他喝了水,问:“可是热了?”
  “不热,就是不舒服,脖子痒。”李玺蹙着眉头,迷迷糊糊地枕到他大腿上,使小性。
  魏禹燃起烛火,凑近一看,怪不得说痒,脖子和下巴一大片都给磨红了。
  这已经是店里最好的铺盖了,和福王府的锦被暖裘相比,还是差太多。
  魏禹摇头笑笑,这只小金虫虫,可不是寻常人家养得起的。
  他把自己的中衣脱下来,裹到被头上,重新给他盖好,一边盖还得一边哄着,不然踢给你看。
  他的中衣是官制,料子还算柔软,李玺皱着脸蹭了蹭,还是不太满意。不过,衣服上有他喜欢的味道,决定勉强凑合一下。
  完了还笑嘻嘻地表扬了一句:“魏少卿还挺细致,比我房里的丫头还会伺候人。”
  魏禹挑眉,“我还有更会的,王爷要试试吗?”
  李玺讪讪一笑,怂叽叽地缩进被子里,只留了一个毛乎乎的脑瓜顶,“啊~我睡着了~”
  魏禹轻笑着,把被子给他拉下来,免得憋坏。
  李玺闭眼睛,打起了小呼噜,如果睫毛不像小蒲扇似的忽闪忽闪就更像了。
  没了中衣,魏禹只穿着一条单裤躺回了被中,整个被子就像没睡人一样,边边角角都是规矩的。
  李玺突然叫了声:“大姐姐。”
  魏禹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远在安西都护府的长姐,看似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实际最是心软,也……最疼他。
  魏禹偏头,对上他晶亮的眸子,“叫哥哥。”
  李玺嬉笑:“爹爹。”
  魏禹纠正:“禹哥哥。”
  “鱼哥哥。”
  “禹。”
  “屁!”
  魏禹探出手,作势要捏他。
  李玺嬉笑着躲开,睡得暖乎乎的脸蹭在魏禹的中衣上。
  鼻间满是他的味道。
  就很安心。
  ***
  第二天,李玺将将醒来,魏禹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热腾腾的羊汤胡饼放在桌上,暖乎乎水盆摆在床边,刷牙漱口的柳枝青盐也准备好了。
  李玺闻着羊肉味凑到桌边,又被魏禹拎回去,洗脸刷牙梳头发,一气呵成,发髻挽得比王府的梳头娘子还齐整。
  直到香浓的羊汤喝进肚子里,李玺还在吹彩虹屁:“你是神仙吗?怎么什么都会?”
  魏禹笑:“嗯,神仙派来照顾‘金虫大王’的。”
  李玺翘起嘴角,一脸小得意,“那你可得忠心点,若是半路撂挑子,金虫大王可是要向神仙告状的。”
  “喏。”
  魏禹笑笑,变戏法似的抖开一套大理寺官服,还有一双大号鞋,垫上极厚的鞋垫,又在外衫里夹上厚袍子,让李玺换上。
  李玺一下子高出一大截,也胖了一大圈,喜滋滋地拿手比了比,“我快赶上你了。”
  “嗯,也就差区区半个头而已。”魏少卿一点儿都不想打击他。
  李玺啧了一声,抓起自己那一大把香囊就往腰上挂。
  魏禹挡开他的手,帮他把官服理好,腰带袖口折整齐,领口也顺得服服帖帖。最后,只给他挂了一个代表假身份的鱼袋,一个普通的锦囊,还有一条青色的流苏络子。
  这一捯饬,就连熟悉的人都认不出是李玺了。
  小福王对着铜镜转了一圈,眸子亮晶晶,“明明这么普通,却这么好看!”
  魏禹不期然被他逗笑。
  这只小金虫虫,是不是从来都不会烦恼超过一刻钟?
  李玺臭美的时候,魏禹出去雇了一辆马车,又联系了信得过的不良人去萧府送信。
  “待会儿出了门别说话,别让人认出来。咱们先坐马车去西市,进了祥福酒馆同敏之碰了头,王爷可自便。”
  到时候,胡娇会假扮成李玺的模样,从福王府出来。
  这间客房记的也不是李玺的账,而是二姐夫萧子睿的。
  这一招原是用来糊弄定王妃的,没想到竟派上了大用场。
  就算大皇子派人查,查到的也只会是“魏禹与萧子睿共度一夜”,和李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魏禹可谓是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不料,还是出了意外。
  李玺上了马车,不经意一回头,竟在“天字一号房”窗边看到了皓月。
  皓月正对着窗户捯饬他那头被长安少女们赞颂为“三千鸦羽迷煞人”的顺滑乌发,那神情,那姿态,一看就是酣战一夜、食美餍足的模样。
  “我说昨晚怎么越听越耳熟,竟然是他!”
  李玺气得牙痒痒,若不是魏禹拦着,当即就要跳下去把皓月暴打一顿。
  最后,这顿打皓月还是没逃过。
  从祥福酒馆和萧子睿碰了头,换好衣裳,三个人一起去皓月小筑堵人。
  皓月刚好到了后门,正在下马车。
  魏禹和萧子睿在十字街口望风,李玺冲过去,抬腿给了皓月一个窝心脚。
  皓月疼得弯下了腰,抬起脸,讥讽一笑:“福王这是哪里气不顺了,拿我这一条贱命撒火?”
  “既然知道是贱命,就该规矩些。”李玺冷冷道,“你既喜欢男人,做什么招惹别人家的小娘子?”
  ——别人家千疼万宠,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不是养来让这种人渣糟贱的!
  “哦,原来是为了寿喜县主。”皓月看了眼街口的魏、萧二人,当即明白过来。
  回来的路上大皇子已经传了信,告诉他昨天晚上隔壁房间的人是魏禹和萧子睿。
  “看来福王已经知道了。”皓月一派轻松。“那你肯定也知道,昨晚同我在一起的是谁。”
  “你还真是恬不知耻!”
  “不要以为攀上了大兄就能为所欲为,我现在不杀你,是怕我三姐姐白白地为你这种人渣难过!”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亲自去跟我三姐姐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要让她对你彻底死心。”
  “办得好,我兴许能留你一条贱命……”
  李玺提着鹿卢剑,在他脸边拍了拍,“若是办不好,就把你这漂亮的脸蛋切下来喂熊熊子。”
  皓月垂下头,“福王的意思,白某懂了。”
  “那就尽快照做,晚一天,我就切你一块肉。”李玺一刻都不想多留,转身上了马车。
  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皓月身边,“先生,是不是要提醒瑞王,让他早做准备?”
  “为何要提醒他?”
  对方一怔,迟疑道:“先生筹谋数年,好不容易接近了瑞王,若被那不按常理出牌的小福王打乱,岂不是坏了主子的大计?”
  “黑三,你是不是记混了,你家主子派你来是协助我,还是监视我?”皓月瞧着他,声音温温和和,却让对方面色一僵。
  黑三连忙躬身,“是小的僭越了。”
  “不知先生的计划是……”
  “看两个王爷互撕,岂不比咱们出手来得有趣?”皓月看着李玺消失的方向,勾起一丝恶劣的笑。
  马车上。
  李玺愤愤不平:“他真恶心,他骗了窦姐姐,满皇室的人都以为他们很恩爱。”
  萧子睿略蒙,“不是,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方才不是还在骂皓月吗,怎么突然换人了?”
  李玺不理他,抠着小木匣的角,继续道:“我要告诉窦姐姐,让她离开那个骗婚骗心的狗男人。”
  魏禹摇摇头,“她未必不知道。”
  萧子睿:“什么跟什么啊,你们到底在说谁?”
  李玺气道:“她肯定不知道,倘若知道,如何能忍?”
  “如何不能忍?”魏禹道,“王爷说的那位到底是世家贵女,想来极为聪慧通透,与那人朝夕相处,不知情的可能性极低,大抵是为了家族颜面隐忍罢了。你若这般直剌剌地说了,反倒打了她的脸。”
  李玺不甘心,“那就什么都不做吗?”
  “停!”萧子睿插在两人中间,极力证明自己的存在,“好歹你们也利用了我一场,至少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吧?”
  魏禹似笑非笑,“你确定要知道?”
  “我当然确定——还是不确定呢?”瞧着魏禹的神色,萧子睿又动摇了。
  魏禹不再理他,继续安抚李玺。
  萧子睿心里酸溜溜的。
  明明他们才是同窗同僚、至交好友,怎么短短一夜过去,魏禹倒和李玺默契起来?
  嫉妒让人失去理智。
  萧子睿牙一咬,心一横,威胁道:“小宝昨晚没回王府吧?你们再卖关子,我就去你二姐姐跟前告状。”
  李玺成功被激怒,抬抬下巴,“这个人好烦,让他滚。”
  魏禹笑笑,“王爷身份贵重,别说得这么直白,应当说‘古困切,大水流貌’,《切韵》所录。”
  李玺奇迹般地听懂了,“让他‘大水流’!”
  “喏。”魏禹微笑着推开车门,微笑着揪住萧子睿,微笑着把他丢了下去。
  萧子睿风中凌乱。
  用完就丢?
  人干事!
  “姓魏的,以后别找我!”
  “割席断交!分桃断袖!”
  “不是,断义!断义!”
  “老子才不跟你断袖!”
  萧子睿一边骂一边扯起袖子,把脸捂得严严实实,免得被人认出来,丢了兰陵萧氏的颜面!
  李玺呲着小牙,笑得可欢。
  “高兴了?”魏禹也带了笑意。
  李玺闷闷道:“那就先不告诉窦姐姐……不过,三姐姐的事我管定了,定要让她看清皓月的真面目!”
  魏禹笑笑,低头看向他手里的匣子,“这些陶俑都摔坏了,还带着做什么?”
  “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坏了也得带着。”这些都是昨天魏禹下棋赢来的,俩人听墙角的时候不小心掀翻屏榻,摔碎了。
  李玺刨了刨,惊喜地刨出一个完好的,“你看,还有一个瓷的,没摔碎。”
  那是个白瓷娃娃,巴掌大小,疏眉朗目,肃容直立,一看就是个年少有为的读书人。
  “欸?我怎么看着有点像你……”李玺就像挖到宝似的,抓着小瓷娃在魏禹脸边比啊比,“真的好像!你瞅瞅。”
  魏禹道:“我家里也有一个,和这个倒像是一对。”
  “这个也给你,总不能让他们分开。”
  “既给了王爷,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那有机会让他们聚一聚,可好?”
  “好。”
  李玺绷着笑,一本正经道:“我这个看着像今春定窑新出的,你那个几岁了?”
  “十岁了。”
  十年前的那个晚上,迷路的小娃娃亲手把那个小瓷人放到他书桌上,还煞有介事地说,让娃娃伴他读书。
  那天,刚好是他十四岁的生辰。
  那个瓷娃娃是他三岁之后收到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生辰礼。
  “都十岁了?我家这个才一岁呢,还是嫩乎乎的小宝宝,你家那个有点配不上……我再考虑考虑吧!”
  魏禹眸底含笑。
  十岁太大,八岁是不是刚刚好?
  ***
  李玺回家之前,特意去了趟香饼铺子,把李木槿平日里喜欢却不舍得买的几样香炉香料都买了,足足花去他一整年的月银。
  但值得!
  只要能安抚好自家阿姐失恋的小心灵,花再多钱都值得!
  我不心疼,我一点都不心疼。
  李玺努力保持微笑。
  进门之前先准备好手帕,足足十条,用来给李木槿擦眼泪;再准备一个软垫,防止李木槿拿香炉砸他;对了,还有满满一匣子蜜饯点心,李木槿一伤心就爱吃甜食。
  一切准备停当,李玺才一咬牙一跺脚,雄纠纠气昂昂地进了寿喜院。
  李木槿正坐在桌前打络子。
  呃,居然没哭。
  不仅没哭,好像还在笑。
  李木槿看到他,欢快地招了招手,“小宝快过来,姐给你打了个新络子,刚跟窦姑姑学的。”
  李玺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高兴?”
  “我不该高兴吗?难不成我非得哭哭涕涕才正常啊?”李木槿边打络子边说着,还心情颇好地哼起了歌。
  李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试探道:“你没收到皓月的信?”
  “你怎么知道我收到皓月先生的亲笔信了?”李木槿顿时喜笑颜开,小心翼翼地从香檀木匣中拿出一封信。
  李玺瞅了一眼,字里行间情意绵绵,几乎把牙酸倒,根本没有一刀两断的意思。
  “这信是何时给你的?”
  “就你进门前啊,我刚看完收进匣子里。”李木槿羞涩道,“皓月先生邀我去赏花宴——你说,他是不是要向我表白?”
  李玺冷冷一笑。
  好一个皓月,竟敢阳奉阴违!
  李木槿瞧了眼他手里的大包小包,不赞同道:“小宝,你怎么又乱花钱?母亲近来因为那谁的事心情可不大好,让她瞧见了又得说你。”
  李玺呵呵一笑,“如果我说,这些都是给三姐姐买的,母亲还会骂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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