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踢了踢他的大腿:“喂,辽人,你还没有说为什么会受伤?”
夏青摇头。
点点哼了两声:“你不说,那就在这儿等死吧!”
饭饭软乎乎地推开点点,挤到夏青身前:“那你有什么愿望吗?我可以替你实现哦!姐姐说我最幸运了!”
夏青笑得胸腔都震动起来,两个小孩都觉得这人笑起来非常好看。
夏青捂住胸口,眼带笑意:“她说的没错。”他似乎无力支撑,只好侧躺下去,看着饭饭说道:“饭饭,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好好地活着,什么都不要知道,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小孩子最能感觉到一个人是不是真诚,饭饭蹭了蹭他:“我现在就很开心呀!我是大哥!你好起来的话,以后我会罩你的!”
夏青哈哈大笑:“好,好。”
笑着笑着,声音就慢慢小了。
饭饭一头扎在他身上,闷了一会儿,传出小小的抽噎声。
点点:“喂!”
饭饭不理他。
点点:“你现在让开,我还能留他一命。”
饭饭立刻闪开了。
点点从兜兜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红色的药丸,对着饭饭晃了晃:“做我小弟,考虑一下?”
饭饭咬着牙点了头。
点点开心了,一口气倒出十几颗,全都塞在了夏青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金胖胖:今天也没有我金国舅的戏!
南沛:我也没有。
金胖胖:胡说!你的鬼宅不是出现了吗!
南沛:说的就跟你没住过一样!
☆、”不会吧,我老婆刚好是我竹马吗?“
…………………………
人群的喧哗声随着江上两人逐渐远去,台上三人一同站在栏杆前面。
金不眠放下心头疑惑,含笑抬手一邀:“两位陛下,他们来回一趟,怎么说也要两炷香的功夫,不如我们先进行第二轮的比试?”
夏幺笑眯眯:“听你的。要是你肯同我回大辽去,什么我都听你的!”
瓷垆一声冷笑,长臂一拦,把金不眠囫囵个护到自己身后:“辽主自重!”
夏幺立刻换上严肃脸:“寡人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谋划,怎么就不自重了!”
两人用仇恨的目光对视。
金不眠走出来,心里想着这辽国皇帝来得正是时候,能让他趁乱溜出大荆皇宫也说不定,面上却一点不显,打了个哈哈:“辽主看重,是鄙人的福气。但我已经是大荆的金斯人,可不能说走就走。”
夏幺不可置信地扭头道:“这狗东西下手这么快?!”
瓷垆:“‘狗东西’,这称呼很有趣,你不会是在说朕吧。”
二十暗卫哗啦一下亮了相,长刀出手。
夏幺看也不看,朝着那二十人的方向挥手就是一掌,金不眠只感到一股强大的气劲扑面而来,要躲避已经来不及!
然而比劲风更快到来的,是一个有力的怀抱——瓷垆几乎是瞬间就到了眼前,揽过金不眠又快速推到一边,站在二十暗卫前面双手齐出,硬生生将这道气劲反推了回去!
一系列动作不过眨眼功夫,夏幺没料到如此变故,大惊之下竟然被自己的气劲扑的后退几步,狠狠撞在身后的围栏上!
夏幺:“你!”
瓷垆负手,半侧过身看向被他救美的金不眠。
金不眠满面沉痛:完了,这回完了,你居然打人家皇帝,是要开战吗?!
等表扬的瓷垆:?
夏幺:“你你你……点点!”
夏幺一个箭步冲上来,在所有暗卫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扑住了……瓷垆。
夏幺抱住瓷垆就不撒手,激动得眼眶都红了:“点点!”
瓷垆推开他,挡到金不眠前面,皱着眉想这厮又要作什么怪。
夏幺想要上前,又一副怕吓着他的样子,急得两手在胸前乱划。
金不眠在瓷垆身后幽幽说道:“两位陛下感情很好啊。”
瓷垆背后一凉。
夏幺:“你不记得我了?”
夏幺的爷爷有两个儿子,当年长子继承王位,次子在大荆为质。夏幺就是这位二王子的儿子,虽说是婢女所出,却是辽国王室这一代唯一一个男孩,在大荆长到五岁才被暗中接了回去。
虽说夏幺的出身不太光彩,但大荆不讲究这个,当年身为太子的瓷垆应该也是接见过的……吧?
瓷垆谨慎道:“辽主当时年幼,长大以后容貌多变,所以刚才乍一见面,朕也没有认出来。”
夏幺激动得脸都红了:“对对对你说得对!”
瓷垆垂眸,思索片刻,挥手让明里暗里的护卫都退下。
金不眠也要走,却被瓷垆拦下。
瓷垆:“敢问辽主,方才称朕什么?”
夏幺一愣:“点点。”
瓷垆:“辽主应该是认错人了,朕从未有过如此……充满童趣的名字。”
夏幺异常坚定:“不可能!你练的那种功夫,只有我和点点会!”
瓷垆:“大荆上下都知道,朕天生神力。”
说是这么说,但只有先皇先后和瓷垆自己知道,这种巨大的力量是从他六岁的时候开始出现的,多年来先皇先后寻遍奇人异士,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弄清楚这力量的来由。随着瓷垆长大,这股力量与日剧增,却对身体没有一点影响,久而久之,也就随它去了。
等等,六岁?
辽国皇帝正好比他小一岁!
也就是说,瓷垆获得力量的同年,五岁的夏幺突然被辽国暗中接走!
现在想想,辽国王室这个举动也是匪夷所思,且不说接走小王子会不会导致两国失和,就说当时的辽国皇帝春秋鼎盛,将来有没有子嗣尚未可知,怎么就突然拿出身低微的夏幺当个宝了?
夏幺见他不说话,从头上拔下一枚素簪递过来:“你记不得我,那这个呢?”
…………………………
“这个插头发的好好看呀!要是再有点亮晶晶就更好了!”饭饭举着簪子跑在前面,不停地对着阳光看。
点点拉住他:“这叫簪子,傻蛋。”
饭饭想要反驳,一回头却看见他披散的头发,立马想起这个新来的伙伴刚才拆下发带叫他换银子的动作。
饭饭是个爱心软的宝宝,立刻站住脚,从袖子里抽出那条发带来晃了晃:“我给你梳头发好不好?”
点点:“你会?”
饭饭指指自己的头发:“只会扎成两个鬏鬏。”
点点也觉得头发在眼前晃来晃去很烦,一挥手:“那你弄吧,动作快点!”
饭饭让他坐在地上,自己则站上一块大石头,抓着他的头发梳了两个歪七扭八的包包。
点点自己摸了摸,评价道:“娘气。”
饭饭:“那你喜欢吗?”
点点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喜欢。”
饭饭:“嘿嘿嘿。”
点点也跟着嘿嘿,两小莫名其妙地对着傻笑了一会儿,终于想起自己还有送东西的任务了。
饭饭过了那股子冲动的劲,皱着一张包子脸开始发愁:“姐姐不喜欢我见外人,要是让她知道我救了一个大块头,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点点:“你要是怕责罚,那就不送。”
饭饭从石头上跳下来:“那怎么行?答应了别人的就一定要做到!”
点点:“他现在又不会死,只是在那里昏着而已,为什么不让他自己送?”
饭饭很坚持:“我们答应了。”
点点抓住他的手拖着往前走:“那还废话什么?犹犹豫豫,什么也做不成。”
一路上,点点不停地给自己做心里准备——如果饭饭是个小妖精,那他的姐姐应该也是个女鬼之类的。女鬼嘛,住处阴森一些,长相可怖一些,能力奇特一些,也都是可以理解的……一会儿千万不能大惊小怪!
然而两小一路穿来穿去,终于到达的时候,点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现在的女鬼,都住得这么舒服了吗?
眼前是一处小院,院外绕着一处花园流水,里面小水车噗噜噗噜地转,矮墙上爬满了紫色红色的花,木门开着,院中坐着一个天仙一样的姐姐,一手打扇,一手端着话本翻看。
饭饭怯怯地喊了一声孟姐姐。
院里的人抬起头来,看向院外灰头土脸的两个小孩。
自家那个也就罢了,旁边那只,衣裳颜色虽然素淡,用的却是贡品料子,再看那扎头发的手艺……
傻饭饭这是又招惹了个什么伙伴回来?
孟尘走到两小面前蹲下,故作凶恶地掐了一把饭饭的耳朵,其实根本没用多大力。她看向点点:“我是专吃小孩的妖怪,你要是敢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我就吃了你,知道吗?”
点点仰起脸,对这种没水准的骗小孩话嗤之以鼻,抬爪费力地盖上饭饭的脑袋:“你是人,不是妖怪。这里的事我不会说,因为他是我的小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孟尘大拇指一竖:“好,够义气!”
点点殿下被人搔到痒处,十分得意,心中暗暗决定就是父皇把他的屁股打开花也不会多说半个字。
孟尘:“我请这位小兄弟吃饭如何?”
点点哼了一声当做答应。
这边气氛其乐融融,孟尘都要带着这个小脏孩烧热水冲洗了,才发现饭饭站在原地没有动。
饭饭背在身后的手亮了出来:“姐姐……有个人让我把这个带来给你。”
明亮的小院瞬间安静了下来。
孟尘面上的嬉笑之色淡了下去,她盯着那支簪子走过来,轻轻地问道:“他怎么说?”
“啊?他说什么也不要说的呀!”
孟尘唇角勾着一点笑,只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很悲伤:“好,好。我就知道,即便我答应了再也不出现,他们也不会放过他。”
饭饭扑进她怀里:“不哭!”
孟尘无意识地揽住他,自言自语般说道:“人都没了,确实不用再说什么了。”
旁边的点点突然开口:“你说的‘他’是那个夏青吗?他没有死哦!”
孟尘抬头。
点点得意地掏出自己的小瓶,拔出瓶塞给她看:“回魂丹,我一共就剩了十几颗,都给他吃下去了,最多不超过两天,保他生龙活虎!”
孟尘嘴唇翕动:“……他在哪里?”
饭饭在她怀里抬起头:“就在前堂!”
孟尘喜极而泣,狠狠亲了饭饭一口,拉住点点的手,认真地说道:“辽国会记住这份恩情。”
点点摆手:“我不稀罕,饭饭答应了做我的小弟,这是我给他的报酬。”
孟尘知道这不是普通孩子,对他行了一个辽国王室的大礼,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脱力般坐在原地,闭眼思索半晌,慎重地将那只素簪放回饭饭手中:
“青哥不死,那些人还会再上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我去把他带回来,你拿着这只簪,去质子府带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饭饭:“你为什么和我姐称兄道弟?”
点点:“为了道义。”(内心:当然是为了接近你!)
饭饭:“……那咱俩是啥关系啊?”
点点:“□□关系。”
饭饭:“……”
☆、”点点陛下“
鹿王府是前朝鹿王爷的居所,据说此人生前有神鬼之力,因此在他死后,宅院荒废,连朝廷也不愿接手。等到了荆朝,各路达官显贵在选取宅院的时候更是远远地避开这里。
唯有质子府无处可选,不得已选在此处,与鹿王府只有一墙之隔。
打从饭饭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生活在这里,对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穿过西边的后墙,越过后花园的蔷薇丛,那里有个小小的狗洞,他已经爬过不知多少次了。
“这你都能找到!”点点十分新奇地在狗洞里钻了个来回,灰头土脸地问道:“怎么发现的?”
饭饭一脸高深莫测:“你以为我是什么人都救的吗?”
点点:“?”
饭饭小小声:“我经常看到那个夏青哥哥蹲在这个墙头上偷偷看姐姐哦!就是不知道他叫什么而已。”
点点一抬头,再次皱起小眉头——鹿王府的后墙连着质子府的外院,但要进入主子们住的地方,还需再翻过一个十分高大的石墙。
两小绕着墙走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一树葱戎的杏花树,碧绿的枝叶带着雪白的细碎花瓣探出墙来。
点点掩鼻,十分不耐地说道:“怎么是个马棚!”
没错,墙里是杏花,墙外是马棚,食槽是满满的,说明喂马的人刚走没多久。
饭饭一指水井,得意道:“你这样的脑子也想做大哥吗?我们要想进去,全靠这几匹马了!”
点点看着他吭哧吭哧地从一旁的水井中拖出一个湿乎乎的木桶,又在马棚的角落里搬出一块砖头,系在拴着水桶的绳子上,又将那砖头塞入一匹马的脚蹬里。
其动作之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
饭饭满头大汗,开心地一拍手:“好啦!你将小黑牵出来就行了!”
点点板着小脸把马带出来,那匹马很温和,还用大脑袋拱了拱他。一回头,就见饭饭已经稳稳当当地坐进了桶里,还不停地朝他招手。
点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想让本殿做进那东西里?!”
饭饭点头:“你来不来?这都不敢,还是别做我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