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微闪到旁边和徐伯站在一块。
“怎么好端端就打起来了.....”徐伯前面才察觉殿下和自己的贴身侍卫关系不一般,后面梁将军的儿子居然还和殿下的侍卫打了起来,不禁有些心累。
“不要紧,”平微安抚道,“他们只是玩玩。”
“玩闹吗,可梁家的少爷似乎很兴奋。”
“对他来说,碰到贺洲这样的对手很难得,”平微看着那两人的动作,一炷香时间过去,梁京照竟还未曾落下风,他发自内心地感叹,”梁将军把儿子教的很好。“
这话被正在拆解贺洲招式的梁京照听到了,不免有些得意,“我可是从五岁就开始学武......唔!”他突然怪叫一声,语速极快地道,“你这人怎么突然出手这么狠?!”
说的是贺洲,两人本来势均力敌,然而不知方才哪句话戳到贺洲,出手招式竟和先前完全不同,变得异常狠辣。
贺洲不理他,只专心进攻,眼神犀利又锋锐,整个人气场突变——梁京照这才发现,原来对方先前根本没和他认真!
他又惊又惧,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然而贺洲的身法诡谲多变,他根本招架不住,好在旁边平微察觉到梁京照的狼狈,温声阻止,“好了,都住手吧。”
如此一来,那只快要掐住梁京照脖子的手才缓缓收回。
梁京照出一身热汗,站在原地一边喘一边问走过来的平微,“他是你的侍卫么,身手真好。”
“梁兄身手也很不错,”平微走到贺洲身旁,借着宽大的袖子,偷偷掐了下他的手。
“叫我京照就好。”
”他和你没这么熟,”贺洲冷冷开口。
“啊?”梁京照愣了下,被顶撞了也不生气,笑道,“之后就变熟了。”
贺洲面露不悦,从刚才一进来这人就盯着他家平微看,接着被夸他身手好,现在居然还让平微直接喊他名字,贺某现在醋坛子打翻了,气的不行。
平微将人拉住,转移话题,“梁兄会去参加今年的武考吗?”
“会,”梁京照道,“我爹几个月前就让人报名了,这位兄弟去吗?”
他饶有兴趣地望向贺洲。
贺洲没搭话,平微帮他回了,“他去的,说不定到时还会和梁兄在台上切磋。”
“那他就完了,”把人拉住不代表贺洲不能出言讽刺,那张平日里不轻易说出一个字的嘴这会儿像开光似的,十分“能说会道”。
梁京照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只觉得他说的是实话,贺洲身手远在他之上,梁小少爷笑道,“要最后碰上还好,但如果是初试.....那我就无法向家里人交代了。我爹给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进前三。”
“不会这么巧的,”平微顿了顿,想到话不能说太绝,又默默补了句,“输了还有复试。”
“那也太丢脸了,”梁京照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平微笑出声,“不是说要去午饭么,梁兄带路?”
“好。”
梁京照先一步走出别院,徐伯迎上来,“殿下,那厨房先前做好的一桌菜.....”
“没事,晚上回来吃吧,这会天冷也不容易坏。”
平微柔声回道,又扯了扯旁边贺洲的衣袖,在他耳边低声道,“安分点,”与他一同走出院子。
三人去的茶楼叫八仙居,人很多,但梁小少爷走了后门,被安排到了一间上好的包厢内。
僻静的环境,刚好适合闲聊。
平微问,“梁兄在武考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唔....应该是去江将军的北庭军里报道吧,”京照道。
“梁将军肯吗?去边疆这么远的地方。”
“他不肯我也要去,北庭军是大齐第一军队,又是守卫在边境这等重要地带,我爹从小让我习武,就是希望我能为大齐出一份力。”
听听这话,平微看了眼旁边无动于衷的贺洲,很想说这有个人昨晚死都不肯去。
“怎么了?”梁京照注意到他的眼神,望向贺洲,“贺兄也要去吗?”
“过了武考之后去,”贺洲破天荒地回了句。
“那好啊,”多个熟人一起,在边疆会没这么孤单,京照有些开心地应下。
贺洲面无表情,他在想到了边疆怎么料理掉这烦人的家伙。
小二上来后京照报出一大堆菜名,都是些临京的地道小吃,想来是考虑到平微初来乍到,还未尝过这儿的美食。
平微由着他来,和贺洲坐在旁边没说话。
“等等,”小厮记下七八个菜转身要走,到了门口梁京照又喊住他,”再来一壶竹叶青吧。”
这是种酒的名字,平微眼皮一跳,刚要阻止,旁边贺洲已经道,“他不能喝酒。”
“为何?”梁京照惊诧地问,“我听说这家的竹叶青酿的很不错,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浓度不高,喝一点没事。”
“他喝了酒后全身泛红。”
“一点点都不行吗?”梁京照知道有些人有这种症状,但小抿一口,不要紧的吧?他探究地望向平微,对方摇摇头,贺洲则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好吧....”于是京照向伙计摆摆手,取消了那壶酒,转过头问贺洲,“不对,你又是怎么知道平微会全身泛红的?”
这就涉及到一些不能说出口的事了,贺洲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浮出几分颇有深意的微笑,他勾勾嘴角,看了眼默不作声的谢平微,没说话。
“我和他说的,”平微搪塞道,“不说这个了,过两天的上元节,梁兄会去吗?”
“当然去,我正要和你讲这个,今年的上元节会弄的很热闹,据说早上上户部还因为开销过大,和礼部吵了一架,”京照双目发亮地望向平微,“到时候要一起出来玩吗?“
“嗯,我们应该能见上一面。”平微温声道。
“在哪儿,宫里吗?”
京照若有所指地问,想起今日他家老头子派他去别院送礼的目的了,就是要让他去打探下这位新来的公子哥是谁。
平微没回答,只问,“今年的宴席是摆在宫里吗,还是望月台。”
“应该是望月台吧,有烟花的话那里是最好的观赏地点。”
“那我们应该就是在那里见了,”能参加皇上举办的宴席,那肯定是宫里的人,平微自认给足了暗示,他没想瞒着对方,再怎样两天后他都会知道,但也不想明说,免得提前引起谢适和谢连铮两位皇子的注意。
梁京照“哦”了声,也不知听没听懂。菜很快上来,满满放了一桌,他对食物的兴趣明显高于刚才的话题,兴致盎然地介绍着每道菜,如数家珍。
平微同样很喜欢吃,边吃边专心听他讲,不过相较于他们二人,贺洲倒对这些食物没什么兴趣,只专注于给平微夹菜。
梁京照注意到他的动作,感叹道,“你们感情真是好啊。”
“这是自然,”平微忙着吃东西,贺洲也就替他答了,“我们很久前就认识了。”
“多久前?”
“十三年前了。”
“这么久,”京照惊讶,“可以说来听听吗?”
贺洲正想在事实基础上编造个感人的爱情故事,平微连忙轻咳几声,赶在他面前简明扼要地说,“有年我外出,看到个小孩被人抛弃在路旁,就把他捡回家养。”
京照眨眨眼,“就这样?”
“对,”平微在桌子底下握住贺洲的手,不让他乱来。
贺洲眼里闪过一丝笑。
“说起来,救人这种事我小时候好像也干过……”京照若有所思地喃喃,又问,“那你们这十三年来都在哪呢?”
“余安,不过也经常外出,我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贺洲见缝插针道。
“哪里?”梁京照追问。
“这个你就无需知道了,比你想到的还要多就是,”贺洲假笑。
京照“哦”了声,“是游历吗?还是说因为是有事才去的?”
“可以说是去挣钱,”贺洲望着对面人,加重语气,“我们经历过很多事情,所以,我和他的感情很深。”
“哦.....“梁京照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强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平微完全明白贺洲想表达些什么,无奈地看了贺洲一眼,对方翘起嘴角,对他温柔一笑。
一顿饭在复杂的气氛下吃完,梁京照因为起了个大早,吃饱喝足后就有些倦了,平微将他送出店外,看着马车离开。
贺洲站在他身旁,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漫不经心地问,“要逛下吗?”
“你啊……”平微叹了句,和他一起走出茶楼,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贺洲像麦芽糖似的黏在他身边,他察觉出平微有些生气,轻声问道,“你不是喜欢吃馄饨吗,我去买给你好不好?”
“才刚吃饱饭,”平微停下脚步,转身与他对视,眼里似有责怪。
“今日是我错了,”贺洲牵起他的手,“早上明明在房间里就听到徐伯声音,但还是走出来,故意让他察觉到我们的关系,之后又和梁京照打架,对他出言不逊。我只是……很想让别人知道你是我的罢了.....”
“他们知道了又如何?”
“这样就会离你远点,”贺洲握紧平微的手,很想去亲他的脸,过了好半晌才道,“自从来到这临京城就不断有人出现在你身边,我又即将参加武考去边疆……”
自然是心有不安,想在旁人面前宣告下主权。
他垂下眼睛,低声问,“能亲一下吗?”
平微失笑,将他拉到一条小巷里,任对方啃咬上自己的唇,待他亲够了才道,“那年在琅桥,我不是都说了吗?”
贺洲愣住,不过寥寥几句话,便被他带回几年前在琅桥那段日子。
贺洲这人,没爹没娘,九岁前想到是怎么活下来不被饿死冻死,九岁后想的——是怎么将平微牢牢抓在手里。
他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平微的,这感情一开始是颗不起眼的种子,被泥土埋得严严实实,后来随着二人的相处渐渐发芽长大,到了无法被忽视的地步。
于是在十六岁那年,他告了白。
先前也没多想,不过有天在琅桥和平微办完事,路过一间私塾,里面先生刚好在教一句诗词,贺洲听完就若有所思,和平微回到客栈后转身到街上,找到个在卖花的姑娘,买了枝送给平微。
而今日在临京城,平微再次提起这事,贺洲立刻“大悟”,转身往街上走。
平微拉住他,“干什么?”
“买花。”贺洲头也不回地道。
平微笑出声,“想拿这个来哄我吗?”
“不是,”贺洲和对方十指交缠,伏在他耳边说,“是表白,我爱你。”
那年教书先生教的是陆凯的一首诗,名字是什么贺洲忘了,他只记得那一句。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我什么都没有,但我愿将自己最美好的东西送给你。
十六岁的贺洲红着脸把花放到平微面前,没讲一个字。而他喜欢的人天生聪慧,愣了一会后将花收好,走到贺洲面前,嘴角含笑地道,“我知道了。”
贺洲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问,“那么,你是我的了吗?”
说的很慢,仿佛是在给平微时间考虑,甚至反悔。
然而对方在下一秒就答了,他说,“我是你的。”
巷子里,贺洲那颗自从来到京城后就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下,他侧过头,咬住平微赤裸在外的脖子。
“你是我的。”
第7章
两日后到了正月十五,正是上元佳节。
这不单是个万民齐庆的日子,还是崇帝向文武百官介绍平微的最佳时刻,因此宫里早早就派人送来服饰。
徐伯将那身衣服送到平微房中,贺洲瞥了眼,挺好看的,就是款式很繁琐,穿起来应该挺麻烦。
“要我帮你穿吗?”贺洲问。
“怎么帮?”平微夹了块牛肉到碗里,漫不经心地问。
徐伯此时不在,周围的下人们也站在离他们五尺外的角落,贺洲凑到他耳边,“脱光?”
平微笑出声,“不要。”
“你穿上那衣服后肯定很好看,”贺洲边说边毫不避讳地摸着他的腰,“这里很细。”
平微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没说话。
贺洲给他夹了块鱼肉,“多吃点,晚上的宴席没现在这么自在,你肯定吃很少。”
“吃不饱回来会有人给我做宵夜吗?”
贺洲一愣,本能答应道,“有,想吃什么?”
平微翘起嘴角,“想吃羊肉面。”
“好,我给你做,”贺洲一口应下。
平微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吃过饭他们回到房间,平微有些困,没骨头似的倒在贺洲身上,“要去睡会吗?”对方问。
“不了,”他回道,“还有两个时辰就要起来换衣。”
“申时?会不会有些赶。”
“还好吧,宴会在戌时,早点到的话说不定要和很多人套近乎。”
“你不喜欢?”
“不喜欢,”平微打了个哈欠,“我可能和我大哥谢适有点像,不爱交际。”
贺洲对谢适没什么印象,“嗯”了声后问,”那...要做吗?”
“什么?”平微愣了下,失笑,“白日宣淫,不要。”
“你前面说可以的。”
“哪里有,”平微抬手戳他的脸,“你不要冤枉我。”
贺洲没说话,他左手搂着平微的腰,右手却伸到他腰带处,想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