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古代架空]——BY:席云诀

作者:席云诀  录入:05-03

  这种情绪太强烈,不容忽视,让他不得不与之直面——它的模样实在难看,状若“嫉妒”。
  可他在嫉妒哪一个?

  ☆、第 18 章

  回程的路上谢枕汀异常沉默,谢琬婉起初没发觉,全神贯注描摹着一幅画未竟的部分,唯有将那些笔墨和线条在脑海里演练成百上千遍,才能做到成竹在胸,到下笔时没有阻涩而一气呵成。
  道上有马车经过,谢枕汀从旁拉了她一把,谢琬婉略略回过神,又走了一段路,天边暮色氤氲,遮掩了天光,街边来往行人寥落,几句细碎的语声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谢琬婉终于意识到耳边过于清静了些,抬起眼角去睨身边的人,见谢枕汀目光飘忽,似神游方外,又像若有所思。
  “兄长怎么不说话?”
  谢枕汀被她唤回神,敷衍地摆了几下脑袋,沉吟着面露迟疑,忽而道:“琬婉,我想问你……”
  谢琬婉睁大双眼好奇地望着他,静候他将话语续下去。
  “也见过几次了,你以为叶公子为人如何?”
  谢琬婉道:“端看外表是位容姿端雅的贵公子、美男子,性情却是恢宏柔善,平易近人,难得没有世家门阀的距离感,极易惹人亲近。”
  谢枕汀低声道:“那你对他……”
  谢琬婉当即明白了谢枕汀的未尽之言,终究只是未出阁的少女,涉及男女之事也勾出种赧然情态,低下头想了想,轻声道:“这话,还是等我画完这幅画再说吧。”
  “眼下我看叶公子是画中人,自然……自然有百般喜爱。”
  这情态和话语落在谢枕汀面前,却是别有一番意味了。
  *****
  此后谢琬婉每一旬至少与叶帛玉在青龙寺中相会两三次,直到一个多月过去,方才将这幅画圆满完成。
  二人出入的是佛门净地,为避嫌每每都有僧人守在身侧,偶尔谢枕汀也会参与其中,倒不至于传出一些暧昧的流言蜚语。可毕竟都是芳年华月、青春少艾的男女,次数多了,传言的风向大多也都往那一个方向吹。
  谢枕汀是知情人,知道叶帛玉和自家妹妹相处谨守礼节,比之当初他这个假冒的“谢姑娘”和叶公子之间更见分寸。可这是否出自发乎情,止乎礼?情意萌发,才更加得避嫌。
  ——这种无形无色的东西他看不出来。
  谢枕汀近来心事重重,浮躁不安,叶帛玉也有所察觉,每每不是让他多用茶,就是劝他静坐调息,终有一日问出:“谢少侠近来可是有烦心事?”
  烦吗?谢枕汀陷入凝思,诸多陌生的情绪脱缰般不受控制,日夜缠绕着他挥之不去——是惹人烦。可思及罪魁又不想冠以这个字眼。
  是了,应当用“缠心事”来形容,看不见的丝线纠缠在心口,密密麻麻,交织缭绕,将整颗心网罗得密不透风,斩不休,割不断。
  他能看到这些丝线正是从眼前人的身上延伸过来的,对方却惘然不知。
  他答道:“无事。”随即阖上眼,是否看不见就好了?可一闭眼,那些丝线就勒紧了,滑过心脏微痒,似乎在诱哄着他再睁开眼,多看一眼,就一眼……
  他想,他或许是中了一种奇怪的蛊。
  *****
  叶帛玉与谢家频繁的来往最后还传入了他那位表兄的耳里。
  叶沉心可谓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江南有一大半的商道都要经他的手,他鲜少过问旁人私事。这个月叶帛玉去到对方书房,与他核对几个庄子上的账目,正事儿办完,却听叶沉心问起:“近来交到了新朋友?”
  “是。”
  “我也知道你结识那位谢姑娘的缘故,今次可是动了心思,有意与这一位定下来?”
  叶帛玉对这问话并不意外,平静道:“我与谢姑娘是君子之交。”
  这话却有否定的意思了,叶沉心心如明镜,更觉得古怪。
  “你交外面的朋友我不反对,可这毕竟是冰人递过来的人家,又是未出阁的少女,如此交从过密,到底有失妥当,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阿兄放心,”叶帛玉道,“谢姑娘有做画师的灵性,我只为助她玉成画作,此画一成,当会杜绝外面的流言。”
  叶沉心了解他说话一向有根据,也没再多说。
  他说的是实话,只是还有另一个缘由没吐露。叶帛玉心知,他乐意结交谢姑娘这位□□纯笃的朋友,却也对她的兄长怀抱探究和好奇,那是一种对他来说颇罕有的兴趣。

  ☆、第 19 章

  这一月谢枕汀过得难捱,牵起这条线搭出这道桥的冰人们在另一头更是望眼欲穿,于是画作一成,谢琬婉也不耽搁,对着这幅画沉思良久,终于给出了那个答案。
  “果然,和从前一样,我喜爱的只是画中之人,此画既成,再看叶公子却没有同样的心情了。”
  谢枕汀怔了怔,问道:“叶公子不好吗?”
  “他很好,”谢琬婉道,“只是我虽不曾动过情,却也能料想动情的几分滋味,我对叶公子纯然只有知交的情谊。”
  “如果是要我与叶公子做那种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看一眼彼此都不觉得面目可憎便能缔结姻缘的夫妻,或许是可以的,婚后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大抵也是能做到的。”
  “但你不愿意,是吗?”
  “不止这一次……”谢琬婉迟疑一瞬,咬重了语气沉声说,“若我说这辈子都不想嫁人呢?”
  “兄长会否觉得这个念头太荒谬了?”
  谢枕汀对上谢琬婉的一双眸子,便能看出她是认真的,他没多犹豫,直接道:“只要你想清楚了,有什么不可以?”
  谢琬婉喜道:“哥哥愿意支持我?”
  “武道中有许多终身未娶的人,我是不懂劳什子梅妻鹤子,但我能理解他们,也就能理解你,”谢枕汀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他们都可以,你又有什么不可以?”
  “琬婉,我总会站在你这边。”
  “有哥哥这席话就够了,”谢琬婉道,“我知道此事不易,但这是我自己下的决心,以后的路,我也想自己去践行,自己去承担。”
  谢枕汀欣慰中无端感到一丝怅然若失,他家小妹原来已经长大了。
  *****
  此后冰人和长辈那边都是由谢琬婉亲自去应对,谢枕汀也不清楚她具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此事竟无声无息地叫她压下来,没惊起一点尘埃。
  谢琬婉行事妥帖,不落下叶帛玉,到竺兰香订了一桌酒菜要请对方吃饭,以答谢这一个月来供她作画的辛劳。
  这件事事到临头却陡生变故——缪先生身体不好,旧疾发作,她是膝下无儿无女的寡妇,只有谢琬婉这个亲近的弟子到榻边侍疾。直到和叶帛玉约好的那日谢琬婉也抽不开身,便将此事全权交托给谢枕汀。
  定的是夕食,谢枕汀独自来到西湖边,其时正值黄昏和夜晚交替,暮色朦胧如雾,沿湖的楼台瓦舍都亮起了灯,他到竺兰香楼下抬头去看,一眼看到了叶帛玉的身影,他坐在栏杆边,檐角挂着的灯笼映照在他身上,隐隐晕出一层玉色。
  谢枕汀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想到琬婉说自己不曾动过情,却也能料想动情的几分滋味……未出阁的少女尚且如此,他又何尝不明白?
  所以那时喂叶帛玉蒸梨,才会疑心自己难道将叶公子当做了女子?不然怎会对他生出那种近似男女之情的绮念?可这些日子反反复复思来想去——叶帛玉就是男子又如何?
  一时又想到:纵然他无所谓,叶帛玉又会作何想?
  于是到了此刻,谢枕汀一面笃定了自己的心意,一面破天荒地感到了一种“近乡情更怯”,那人近在咫尺,他竟对走到他面前隐隐产生了一种畏惧,仿佛预料到下一脚落出去就会踩空。
  几个念头辗转间也就须臾工夫,无意让叶帛玉久等,他还是迈出步伐走了过去。
  快到叶帛玉近前,谢枕汀又想道:叶帛玉对琬婉……又是什么感觉?琬婉断定叶公子对她同样只有朋友的交谊,当真是这样吗?
  鬼使神差的,他再一次学起了谢琬婉的脚步。
  叶帛玉听到声音抬起脸朝他的方向望过来,似乎也有些愣怔,“谢……姑娘?”
  他到桌边用指节轻敲了两下桌面。
  桌上已摆好了酒盏和几道开胃的小菜,可再一次顶上自家小妹的壳子让谢枕汀浑身别扭,坐立难安,更别说坐下来和叶帛玉把酒言欢,这时心里那种难以名状的畏惧愈发膨胀,他却也急不可耐,一把抓过叶帛玉的手,不容挣脱地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字,一笔一画——
  “我心悦于你。”
  胸腔里心如擂鼓,回响在整副躯壳中,处处为之震颤,一只手也在发热,灼烫的指尖落在微凉的手背上反差鲜明,想来叶帛玉也感受到了。
  他来不及去看叶帛玉的反应,到最后一个字落下,叶帛玉一下子扣起五指攥紧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把住了谢枕汀的手腕,从手背上轻轻别开,却又抓着没放。
  “我该叫你……谢小姐,还是谢少侠?”
  “这样的玩笑,并不好笑。”

  ☆、第 20 章

  叶帛玉生气了。
  虽则他生起气来也不见上脸,可前后转变的态度让谢枕汀瞬即意识到了这一点,叶帛玉收起了嘴角的笑意,语气平静中透出冷淡,说完拿上伞起身就要走。
  他原来知道?他果然知道!谢枕汀慌了神,一时手足无措,默默跟着叶帛玉到楼下,好不容易憋出句话刚想要开口,又被叶帛玉制止了,对方到这时仍旧彬彬有礼,“还请谢少侠不要跟着我。”
  他这样说话,谢枕汀哪儿还能说半个“不”字?
  “那……”他忍不住问,“我明天可以来见你吗?”
  叶帛玉没回答,只是微蹙起眉,眉心中蔓出一缕忧丝,这神色反而比他冷脸待他更叫谢枕汀难安,他只有不言不语,眼看着叶帛玉转身离去,留在原地怅然地一路目送他的背影。
  他木头似的杵在那儿良久,直到竺兰香的小二上前来搭话:“公子,楼上的那桌酒菜还要吗?”
  “要,”谢枕汀回过神,“怎么不要?麻烦让后厨帮我热一热。”
  这桌酒菜可是谢琬婉用卖画攒下来的银钱换的,不能浪费了。
  只剩他一个人对着一桌吃食却是味同嚼蜡,美酒佳肴穿肠过,他喝水似的饮了许多酒,回家后借着醉意浑浑噩噩地昏睡。不知过了多久,脑海里仿佛敲响了一记晨钟,他刹那间清醒,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外面天光还没大亮,谢枕汀翻出院墙直奔西湖渡口,搭船穿过还没散去的白雾渡到对岸,一大早就找到了叶家大门口。
  “帛玉师兄?”守门的是个年轻的叶家弟子,告知他,“来的不巧,一炷香前出门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却不知。”
  “那我在这儿等。”
  “出的是远门,你等也没用。”
  “去了哪儿?”
  那弟子不肯再答,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你是何人?”
  “我是谢枕汀……”
  他报出名姓,年轻弟子便点点头放了心,“谢家的人,合该是认识师兄的。”
  “说不清去了哪儿,帛玉师兄是和沉心师兄一道出发的,理应要走好些个地方。”
  “他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好,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一个月、三个月?”
  “多谢……”
  “唔,你这会儿来找帛玉师兄莫非有急事?”
  后面的问话谢枕汀没听清,他心事重重地走离了叶家,寻思着昨日叶帛玉生了他的气,今日来叶家就找不着人,是巧合还是刻意?叶帛玉出这趟远门,难道是有意避着他?他生了这么大的气,是气他一直以来的欺瞒、伪饰,还是……因为他同为男子,却对他说出那种悖逆又有亵渎之嫌的话?
  如今想到那句话他也不后悔,只是悔自己不应该一时气短,荒唐到藉由“谢琬婉”的壳子才敢说出那句话,实非七尺男儿所为。
  若昨日的场景能回溯,他一定……只会做谢枕汀,堂堂正正地走到心上人面前。
  *****
  谢琬婉觉得自家大哥近来怪怪的。
  谢枕汀一向不爱待在家里,院墙、长辈、规矩、礼法……都拘不住他,他放达惯了,自由不羁,回了江南也像长白山上遨游千里的鸟。
  可这些日子谢枕汀却转了性,过得浑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成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似乎都不觉得闷,也不来找她说话,只问她借走了许多书——这更是一桩前所未有的奇事,她家大哥哪里是个耐的下性子看的进去书的人?
  谢琬婉留了意,很快发现谢枕汀此举为的是闭门造车,他的房间里堆满竹简,写过的一撂撂摊在桌案上,没写的堆满墙角,地上随处洒落着木屑,谢枕汀白天靠在窗棂边,夜晚坐在烛光下,执着刻刀往竹简上一个一个刻字。
  亲手在竹简上刻字——而今都什么年代了?虽则买的起雕版印刷的书的非富即贵,可也鲜见有人会追崇古人用这种原始的方式纪录文字了。
  反过来想,除了那些珍贵的古籍,如今谁还会去看用竹简刻出来的新书?
  谢琬婉隐约感到自己摸到了谢枕汀心事的一角。
  其后有一个晴天,谢枕汀帮她到院子里晒书,对方走进她的书房里对着其中一幅画看了半晌,最后幽幽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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