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忙摆手澄清,“不不不,别误会,莫要听小孩胡言乱语,我跟贵夫人毫不相识,我今天是第一次来,二位我都不认识,哪里有勾引的罪过了。”端木低头瞪了眼岑太子,小胖墩不甘不愿的撇撇嘴,灰溜溜的溜到端木的身后。
两位掌门人眼睛一转,看见周旁诸多双眼睛在看着,方才的一场泼妇的对骂诚然有失身份。二人整了整衣物,敛容正色的向西药作揖行了个礼,同方才失态的模样判若两人。胥太岁先开口说道:“不知公子和副庄主大驾,有失远迎。”岑夫子附和道:“副庄主,公子,让你们见笑了。”
东里十是不给他们面子的,抱怨道:“你们骂得高兴,哪顾得上我们几个呀!剑魁大会,五云岭和九溪坞受了多重的创伤,伤疤没好,就玩起了窝里斗。看看你们的样子,丢不丢人,你们的弟子都在旁边瞧着呢,你们丢不丢脸?金权会会长这个位置,不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想尽办法上位,你们二位老人家如若是坐腻了,可以尽早挪开屁股,退给年轻的后生们。”小门派见大门派天生气场弱,这两位掌门在太蜀庄的大人物前,也须得手敛锋芒,毕恭毕敬。论年纪,岑夫子和胥太岁是长辈,东里十是太蜀庄的副庄主,今届的执行会长是轮到了太蜀庄,东里十说的话,自然是有份量的,岑夫子和胥太岁无理反驳,便只能够是垂耳听训了。“行了,收拾收拾,散场了吧!”说罢,东里十朝着五云岭方向拂袖去了。
“怎么不走?”西药停下回头望着不动的端木,看见端木满面无奈的用手指指着下面的小胖墩。原来是岑太子抱着端木的大腿不给他走,岑太子是在看胥太岁和岑夫子的脸色,今日之矛盾,这个小胖墩是起因,胥太岁养了五年的儿子今时方知并非血亲骨肉,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住此等耻辱。岑夫子想要回儿子,胥太岁不愿他五年的米饭白白浪费掉,宁可把这小崽子喂猪也不肯给岑夫子带走。这两个老子相互僵持,相互瞪眼,岑太子一个小孩子心生怯意,将端木的大腿当作保命符死死的抱紧了。西药对两位掌门道:“小公子既然喜欢木尘,姑且随我们一道,至于他的归属,你们私下商议。”西药的话果然奏效,岑夫子和胥太岁便松了口,各退一步,默认了西药的提议。
“你们不用商议了,这个漂亮哥哥就是我爹了。”岑太子双手双脚的抱住端木的腿,像一颗肉丸子粘在端木的腿上。
“我同意了吗?”端木很觉累赘,他能感受到岑夫子和胥太岁悄悄射过来的不善的目光,但他拿这个小胖墩没办法,随他抱着自己的腿,一瘸一拐的走着。边走他边道:“人小鬼大,你挺多主意的呀!改天,我认你做爹好不好?”
“诶,乖儿子。”
“讨打吧你。”
“下来。”西药一声冷呵,用手中的紫玉箫毫不心疼的往小胖墩的屁股打了一下。西药下手不知轻重,小胖墩身上的肉是多,但还是个孩子,细皮嫩肉的,经西药一打,岑太子“啊”的叫喊了一声,端木腿上的这颗肉球便滚落在地,惊慌的蹿到端木的身后,躲起来避着西药。
“西药,他还是个孩子。”端木听见那玉箫打在岑太子屁股上的那个“啪”的声音,心暗想怕不是打红了,于一个孩子下重手,西药的确残忍了些。
“你腿上有伤。”
端木眨了眨眼,懵了,竟是这么个……理由。
小胖墩儿摸了摸自己个儿被打的屁股,撅着小嘴嘟囔:“太凶了,我不要这个爹了。”
☆、第十五章 情敌惨遭祸
剑魁大会那事件中的大火,不算很大,只烧伤了不少五云岭的弟子,居住之处皆是百年历史的高墙黛瓦,经住了百年的沧海桑田,这古老的建筑自然也是经得起熊熊烈火的侵蚀,除了个别脆弱的房屋坍塌了之外,掌门人和夫人所在的主殿未有火苗擦边的痕迹。惨遭大火卷席的是弟子们居住的偏殿,有几处严重者,已烧没了半个形状。那夜的大火,五云岭和九溪坞是一齐烧起来的,两边锃亮的火光直冲繁星夜幕,点点星火在空中漂泊,山脚下的人以为是山上的人在放烟花爆竹,便不在意,谁知的天亮,五云岭和九溪坞飘来硝烟和烧焦味。
江湖混乱时期,芙蓉城与这两家门派结下情谊,世代传承着这种相亲相爱的良好文化,芙蓉城出于仗义,花钱派人帮五云岭和九溪坞修建住所,城主和少主还亲□□籍,足以显示芙蓉城有多仁义了。岑夫子招待来客至大厅之内,五云岭树木聚林,大厅之外入眼全是环树而生的绿叶,碧玉妆成一树高,几缕光铺洒五云岭,经火焰焚过的破败之处仍然坚韧不拔的露出盎然生机,雎鸠啾鸣,春晖寸草,始是人间芳菲盛开景。岑夫子来客上了茶,东里十板着脸,犹似余怒未消,岑夫子捧着茶杯当他着他的面言词告罪,说什么怠慢了,还请恕罪之类的客套话。端木无聊的东张西望,粘在他身边的小胖墩扯着他的胳膊偷偷的瞄了瞄西药,端木想这家伙定是被西药那一下打出对西药的恐惧来了。
端木玩心一起,喊了声西药,把小胖墩推了过去,岑太子似惊弓之鸟,慌乱的转身跑回了端木的身后躲起来。端木笑了笑,扭头见外面走近一位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男子留了一横胡子在鼻子与上唇的中间,眉眼冷峻,与在座的奉召筠有异曲同工之妙。
座上的东里十看见进来的男子,正眼不给一个,讥诮道:“不拘城主看戏看的过瘾了,五云岭和九溪坞在进行生死一站,你们夫子俩这个看客当得可真是称职。金权会如今两大会长势力削弱,身上的伤没好全,就要再添新伤,自家人打自己人很好玩是吗?不拘城主清楚现时的局面,却不加阻止,让任他们两个打得不亦乐乎,最后丢的是金权会的老脸。太蜀庄这个执行会长还没够一年,你们这些做会长的就要惹是生非,徒生事端,太不把太蜀庄当回事了。”东里十的呵斥带着三分冷笑,不摆架子,自带威严。岑夫子在旁像极了一个受骂的孩子,不敢吱声,不拘城主奉北玦倒不惧怒颜,冷冷冰冰的吐了几个字。
“吾如何做,要你管。”
就这冷冷的一句,把东里十的怒火堵在了胸腔,也堵在了气口。端木在座瞧着东里十的脸憋红了,像憋着一个屁那样的难受,噗呲的笑了,心道高冷王果真名不虚传。
大厅内接着的长时间里是东里十跟奉北玦吵的争吵,吵的源头是东里十责骂奉北玦袖手旁观什么什么的,端木觉着没他什么事情,便先撤出了大厅了。那个粘着他的小胖墩跟他出了大厅,一路尾随着他,撅着小嘴不说话,端木抱着头悠然的在前面走,扭过头看见小胖墩的嘴跟个鸡屁股似的撅得老高,忽然记起西药打在他屁股上的那一记,心疑是这小胖墩屁股痛。便调头往回走,行至岑太子的面前,戏弄般的笑道:“你屁股上肥肉多多,打你一下就受不了了?你这诉苦的样子,莫非是要我给你揉屁股?我不是不可以,就是,要给我点报酬,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掏给我便是。看你个小孩子,也没啥有钱的东西,那么,我将你卖了换点也是可行的。”端木双手扶膝,弯腰瞅着小胖墩,从他促狭的眼缝里,端木领略到了一丝惶恐,伴着这点波动的情绪,端木似看到岑太子小眼睛里的倒映出来的人影。端木转身,即见一名挽髻妇女持剑风风火火的走近,她在十步远外拔出了雪白的剑刃,指着端木身后的小胖墩,听那恶煞的妇女骂道。
“该死的野种,你还有胆子在五云岭走动,我今日非得宰了你。”
岑太子的小胖墩的身影往端木的身后一缩,完全的隐蔽于端木的身影之下。方才小胖墩眼中的恐惧,怕不是因她而生,这个妇女的身份,端木也能猜到一二,她口中骂的野种,令端木不由的把自己联想到一起,脑子里半边莲咒骂他的画面,至今令他厌恶,此时这名妇女的行为,遭到端木的极致反感。“大妈,他是个孩子,你拿剑指着一个孩子像话吗?丹丘夫人出生泠家,是十分有教养的女子,今时一见,凶神恶煞克夫相,我一看你就是个丈夫不疼孩子不爱可怜兮兮的中年老菜花,脾气不好皱纹多,皱纹多了老的快,你拿面镜子照一照,你那衰样,活该你的男人要跑去找别的女人生孩子。”
“你……”泠钟气红了脸,胸腔里的愤怒厚积薄发,怒将手中的剑砍向端木。
端木身手敏捷,好运躲了一劫,嘴上仍是不饶人骂泠钟:“说不过就打人,你们泠家的家教就是如此差劲,你可真给泠家丢脸。”
“小子,你满嘴喷粪,我们泠家岂是尔等贱人能议论的。”
泠钟怒罢,挥剑向端木频频砍去,端木不会武功,只能频频闪身躲剑,泠钟被他扰乱了心绪,胡乱的挥剑,端木怕被乱剑刺死,便慌忙跑,慌忙的躲。端木腿上的伤有牵扯,撕拉似的疼了一下,端木脚下不稳,身子前倾扑了出去,刚好摔进了一人的怀中。那人搂住端木的腰转了半个圈,大袖一抬,手中的玉骨青扇如孔雀开屏,挥出一阵杀风,犹见肃杀之间化作一道长剑划过泠钟执剑的手腕,伴着一声剑落地的声响,周围的肃杀渐渐消散化为一阵清风,拂过坠在玉骨青扇的那一个青色铃铛。西药低头看跌进他怀中之人,怀中的端木也在同时抬起脸看他,西药的眼神充满殷切的关怀,端木并没说些什么,西药似乎已经知晓了。
西药微蹙着眉峰,眼睛在看端木,话却是说给泠钟听的,“他腿上有伤,若是伤势加重,你们泠家也保不了你周全。”
泠钟的雪白的右手腕多了一道引目的血口子,那道伤口不是很深,同是习武之人,她很清楚,这是西药故意保留着力道不伤她。泠钟咬着唇,甚是不甘,冷哼道:“听闻栖息公子收留了端正的小杂种,起初我是不信的,小杂种今日言语中伤我,栖息公子像护宝贝似的护着,哼,栖息公子对这个小杂种情深义重啊!”泠钟话里有话,西药正过脸看她,泠钟的脸上怒意未消,只是被强忍下了。泠钟的愤怒之上多加了一层不知名的情绪,冷冷说道:“栖息公子,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这个小杂种的父亲,是阎王会当年的主干,你就这么信任他?哼,你对他好,不要到了某一天,好心没好报。”泠钟把剑装回剑鞘,言罢便走了。
在西药怀里的端木像一只抓了两只翅膀的鸡扑腾了一下,闷声喝了一声:“放开。”西药听到端木语气有不快,他搂紧了端木的腰,想作一番解释。端木却恼火想把西药的身体推开,因西药搂在他腰上的手迟迟不肯放开,两人在推扯间,突然倒在地上。端木压在西药的上面,他不想低头看西药一眼,欲起身时,西药抓住了他的双臂,将端木一扯,端木又趴回西药的身上,被迫与他对视。端木把泠钟的话好好的回忆了一遍,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在脑中逐渐显现,他清楚自己不是耍脾性的人,更不是矫情做作,然而在此刻,他真心不想听西药任何一句解释。他在上方三番想挣脱,西药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西药的两个手臂撑在端木的左右侧,一个喘息的声音跑进端木失了理性的脑子里。
“木尘,听我解释……”
端木将自己的猜疑吐核一般嘣出口外:“你知道我死去的老爹参与了阎王会,你一直在调查着我,我当时就奇怪你怎么会去不晓司询查我,当时我与你毫无瓜葛,你怎么会查我的情况,你又不是喜欢我,没必要那么关心我的去向。继承人大典,你对我的试探,更多的是在观察我会不会与无失勾结在一起,你不信任我。我告诉你,我不知道我老爹跟阎王会的关系,我甚至不知道阎王会这是什么鬼,我若是要想害你,我就不会换毒香,我的腿就不会有就这个伤了。”端木是本意是想用平常心说的,情绪竟然失控,末尾的几句话,他是全靠吼出来的。端木搞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愠怒,他缠着西药,无非是为了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运气若是不错,他能娶到一个好看的媳妇儿,生下一个漂亮的孩子,这是他所憧憬的未来。这是他待在西药身边的目的,他可以不顾西药对他的任何想法生活下去的,然而当他的心里知晓了西药一直以来待他根本是别有用心,他那颗藏在血肉中跳动的心不同寻常的痛了起来。大抵是,他认为西药性子单纯好玩,是不该有欺骗他的表现,或是他认为,西药不能欺骗他等等。复杂的情绪在端木的心底滋生,他试图着从这些复杂当中找寻出一个能让他此刻对西药发火的有力的且能让他自己信服的证据,他使劲扒拉了一下,好像,仅仅是单纯的气恼西药。脑子混沌了一瞬,那夜的画面趁着这一瞬的松懈浮现了脑海:两双十指紧扣的双手,情意交缠,身体之间的摩擦走火,他上方的胸膛热汗淋漓,抵在他的身子之上,是一股温润和炽热流遍了他的身心,弥漫在空气中的奇香酥麻了他方的意识,叫他反抗不能,欲罢不能,卷入一场痴缠之中。如两团焚烧的火焰,不求熄灭,只盼猛烈,心底的深处是压抑不住的,说不明,道不明的渴望。端木的眼前氤氲,看不清了上方人的面孔,耳边随着一人的呼吸传来他的情话,声音反反复复萦绕着,挥之不去……
端木排斥着脑海里的那幕羞于启齿的画面,他好不容易藏在脑海的深处慢慢去遗忘,非得挑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这使他的脑子更加的乱糟糟。
“木尘,抱歉,我不该……不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