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的余光瞥到某一处在泛光,他转过头看向泠翩婓,盯准了泠翩婓的袖口处的微微发光的荧光粉。端木低下头,瞧了眼气息断绝的荧光蝶,心有所想的看回泠翩婓,和善的问道:“泠夫人,你是一直在前厅吗?”
“嗯,对。你为什么这么问?”
端木:“听说冒充的血铃铛出现在了前厅,我是担心泠夫人受伤。”
“你不必担心,表姑有我保护呢!”一身红色婚服的盛算快捷走到泠翩婓的身边,似笑非笑道:“听说,栖息公子抓到了一名杀手,好像死掉了,你不去看看?”
端字砚死了,是被胥容一剑刺杀的。那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往那边聚集了过去,端字砚意欲逃跑,掏出藏在身上的弯刀乘西药不备捅了西药一刀。端字砚快要成功逃脱时,喜容一剑将端字砚刺杀而亡了。西药跟端木形容端字砚临死前的表情,是吃惊的。那种吃惊的表情有两种解释,一是端字砚未料到她会被杀,二是端字砚未料到她会被胥容杀。西药回忆了片刻,他认为端字砚的吃惊更似是第二种情况。端木是偷听到盛算派端字砚刺杀拂事的消息,他们的守株待兔的计划就端木,西药和东里十知道并参与的,没有泄密的可能。端木沉下心细想,回想起那时候撞到了胥容……两件事稍作联想,胥容杀端字砚,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拂事遇害,她的一帮叔叔阿姨几乎吓出了心脏,有几个阿姨看到了闭着双眼的拂事,当场吓晕了过去。浮屠宗送来的珍贵药材之中,有一味药能暂时保住拂事的气命。拂事是极量殿的心肝宝叔阿姨无颜面对拂事的爹娘,嚷着要撞墙陪死,被人劝了好久才劝好。
“怎么办,有没有办法救救拂事?我可怜的孩子,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怎么就发生这种不幸之事。”拂事的一名叔叔说道。
奉北玦:“浮屠宗或能救她一命。”
不拘城主的话带给了拂事的一帮叔叔阿姨希冀。浮屠宗虽然出了一个半边莲败坏了浮屠宗的名声,但浮屠宗天下第一医的外号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拂事的气息是靠浮屠宗的药物保存的,说不定浮屠宗有办法救醒拂事。有了希望,那一帮叔叔阿姨终能安静下来不闹腾了。
房内,西药和端木在一张床上面对着面盘腿而坐。
“上药会有一点疼,你尽量忍着些。忍不住也没关系,你哭出来,我是不会笑话你的。”端字砚的刀捅的地方偏移了心口要害,差一寸便能要了西药的命。端木拿着极量殿提供的绷带和一瓶金创药帮西药包扎,西药脱掉上衣,裸着上半身,一个冒血的刀口子就在西药的左胸膛左右处,其与西药的一身雪色皮肤格格不入,骇心动目。端木在西药伤口上撒药的时候,手抖了一下,西药的眉头皱紧了,额头流下几滴汗珠。端木暗暗痛骂了自己笨手笨脚,包扎这活本来是东里十做的,是他争着抢着要干这活的。事儿是他抢着来做的,如若做不好,东里十不得骂死他。“抱歉,弄疼你了,你若是忍不住,可以叫出来,或是哭出来。”西药冲他一笑,端木拿稳了药瓶,在第二次撒药之际,端木先给出预告,他道:“我要来了哦,你忍着点。”端木第二次很稳,很轻,很小心,至少他没看见西药皱眉了。端木放下药瓶,拿起一旁的绷带,顿然停住一想,“西药,你是不是忍着痛故意不说?”西药没回答,端木就当作是那样子了,因而在包扎的时候,端木有小心西药的伤口,不弄疼西药。
“是啊!你下手没重没轻的,我的伤口被你来去折腾,要了命的疼。”
“啊?真的啊?我真弄得你很疼?”得到了西药的亲口的确认,端木的负罪感愈加的强了。
西药轻轻的笑了笑,“真的是很疼,我需要止疼。”西药竖起一根食指放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调笑道:“这样,我便不疼了。”
“真的?那好……”端木换了换坐的姿势,身子一倾,将自己的唇覆在另一张唇之上。端木本想蜻蜓点水一下,西药蓦地搂住他的后腰,将端木的身子往他的怀里带。西药突破端木的牙关,长驱直入,西药野蛮的攻势到后边转成了温柔,这一招,端木很是受用,对西药的突然袭击便逆来顺受了。两人呼吸交缠,深入再深入,二人的缠绵完全是西药在带着节奏走,端木只能是任由摆布。西药将端木放倒在床,他的身子欺压而下,端木觉得自己的腰带松懈了许多,头脑顿然清晰了。端木找到了一个呼吸的空隙,说道:“西药,小心你的伤……”西药轻描淡写说了“无妨”二字,饥渴难耐似的去解端木的衣物。端木抓住西药骚动的手,阻道:“我才帮你包扎好,当心你的伤口裂开出血。西药,我求你了,不要这样……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来也不迟,我们来日方长,好不好?”
西药双手撑在端木的身侧两边,揶揄道:“我们来日方长干什么呢?”
端木不好意思把那话说出口,脸一热,嗔道:“明知故问,你这个时候就装单纯了?我是看透你了,你一点都不单纯。就是,就是,你刚刚想做的事情,等你伤好了,我们慢慢来。”
“我听不懂,你能解释一下,慢慢来什么?”西药装糊涂到底,有意在调戏端木。看逗得差不多了,西药把整个前身压在了端木的身上。端木双手绕过西药的两边,拢住了西药的身体,端木的双手放在西药的身上时感觉湿湿的,凉凉的,西药应该是出了冷汗。端木抚了抚他光滑而冰凉的后背,心疼不已,说道:“很疼是吧!说了让你别忍着咯!叫出来也是好的。”西药便跟他转移话题,聊起了袭击拂事的神秘人。婚礼流程走完,即是婚宴开席,新郎全程都在婚宴上敬酒,前厅的所有人皆能为盛算作证,那么,袭击拂事的便不可能是盛算了。
端木问过东里十,他说:“我在房外守着拂事,突然见到一个道黑影闪过,我便追了上去,追了许久未追到黑影。我意识到不对劲,火速返回,却见房间内空无一人,再追出来便发现拂事遇害了。拂事的心口是被一人的掌风所伤,触及了心脉,万幸心脉并无严重的损伤。不出掌力,单凭掌风伤人如此之重,那人武功高强,不在我之下。”
☆、第三十四章 教乐坊学曲
极量殿一别,西药回了幽州,他的心情不大好。
谁也无法料想拂事的大喜之日会发生不幸,第二日,拂事便被她的叔叔阿姨们带去浮屠宗求医。拂事的十名叔叔阿姨都嚷着要陪拂事一起去浮屠宗,盛算与拂事已经完成了婚礼的流程,算是正式的夫妻,他便是极量殿的姑爷,有权力管理极量殿的大小事务。拂事出事,即便查不清楚是一个什么情况,但盛算脱不了嫌疑,极量殿说话做主的叔叔阿姨们都走了,盛算很有可能鸠占鹊巢,他们再回来时,恐怕已不是极量殿的主人了。端木没有直接证据指证盛算与拂事遇害一事有关,所以在劝拂事的叔叔阿姨们留家看守的事上,费了他不少嘴皮子的功夫。拂事的叔叔阿们想想也是,盛算刚入门,极量殿很多的繁杂琐事尚不了解,而且一大帮人陪着拂事手多帮倒忙。他们仔细考虑了一下,决定派出五名看家,五名配着拂事去浮屠宗求医。路上有拂事的五名武功高强的叔叔阿姨护送,料盛算在背后搞不出什么名堂。武林盟主的喜宴不欢而散,本是一件武林大喜之事,却闹出了“血铃铛”夺命,江湖上人人议论真假血铃铛之事,有人开了个思路,窃议这假的血铃铛有可能是真的血铃铛放出的迷雾弹,有意把嫌疑往自己身上揽,迷惑大家说自己是无辜的。这一种可能不大受认可,因为泠翩婓在江湖上的信誉綦高。白妆夫人统领血铃铛的时期,杀人买卖不分青红皂白,好人坏人有钱人最大,只要给钱血铃铛便□□,白妆夫人的时期血铃铛做事毫无原则可言,有时牵扯了金权会其他门派,以至于发生许多的冤假错案,金权会其他门派的利益也会有损。
白妆夫人倒台,泠翩婓接手,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烧的便是血铃铛的规矩。血铃铛不灭满门,不杀幼童,杀人买卖仅限于金权会。有了这三条规矩,血铃铛在江湖上成了有原则的杀人组织。泠翩婓信佛行善,救济贫困也是出了名的,江湖人人对泠翩婓的印象便是一尊活菩萨,要说泠翩婓有那种心眼儿,没几个人会相信。因此,江湖中人对泠翩婓的种种质疑不攻而破。端木向奉召筠打听,泠翩婓现在时常与盛算在一起,泠翩婓无论去哪儿,盛算皆会陪在其身边,唯恐泠翩婓会跑掉似的。端木最可能相信是盛算操控了泠翩婓,掌握了血铃铛的领导权。
西药这几日,忧心忡忡的,端木日夜陪在他身边,明显的感觉得到西药是在惦记拂事。拂事是他的表妹,西药有所关心是人之常情,他兴许是在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拂事。端木安慰人的功底太浅,他想帮西药,却不知从何下手。一日,端木散步走进了东院,满副苦闷,撞见了在凉亭弹月琴的云盼凨,他没有打扰云盼凨,顺便欣赏了一首曲子。云盼凨是把西药带大的,她对西药的了解定是比他多,端木便向前请教让西药开心的办法。
云盼凨玉手拨了拨弦,说道:“栖息从小到大,公良把他照顾得无忧无虑,栖息可以说是从来不知忧为何物,亦无什么烦心之事。三年前你出事,我是头一回见到栖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不由感概万千,时光荏苒,岁月不留人,转眼间栖息就长大了……”
端木:“夫人,能好好说话么?”
“栖息擅乐理,在我的悉心教导之下,栖息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栖息非常有音乐天赋,这个世界上的乐器就没有他学不会的。栖息唯一的爱好便是听曲,他儿时时与我共奏,他吹箫我弹琴,好不美妙。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如若要让不开心的栖息开心起来,你可以去尝试学一首曲子,哄栖息开心。”
“端木,你若是要学曲子,我给你个建议。”知音漫客来找云盼凨,恰巧听见端木和云盼凨的谈话内容,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寻常的曲子,栖息公子是听不上的,你要哄他开心,就要选择有难度点的曲子去学。幽州有一家叫教乐坊的地方,里面有一位名为三千里的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尤其是在乐理方面造诣颇深,她擅长箫乐,一首《何满子》名震幽州。我带栖息去听过一次,栖息大为赞赏,十分喜欢那首《何满子》,若是你学会那一首曲子去哄栖息,他一定会非常高兴。”
端木想一想,兴许可行。糟糕的是,他不会吹箫,他也不像西药有音乐天赋,没有什么乐器是学不会的,章箫有几个孔他都不知道,怎么学那首《何满子》?他虽然不会吹箫,但是他会吹埙。端木的亲生老母留给他的玉埙,端木一直把它当做吉祥物带在身上。某日,端木一时兴起,拿出玉埙问西药会不会吹埙,西药便给他吹了一首曲子,顺便教他怎么吹埙。端木疏于练习,西药所教的内容,端木还记在脑子里的并不多,不过他并不认为有太大的问题。
初来幽州乍到的外地人,光是听教乐坊这个名字是不清楚它是个正经的地方或是不正经的地方。例如端木就是一个不了解幽州的外地人,幽州书香墨重,是一个受文化熏染的城,端木起初也以为是一个有艺术内涵之地,来到教乐坊门口,其实那就是一家青楼。难怪他在路上问一名姑娘教乐坊的地址,那眉清目秀的姑娘当即骂了他一声色狼还甩了他一巴掌。西药小时候常常被知音漫客捉弄出入烟花之所,想必他带西药去听曲,也是在西药年少无知哄骗去的。一名妩媚的女子站在教乐坊的门口对着端木抛了个媚眼,端木很绅士的也回了一个媚眼。那门口的女子扭着胯,嬉笑嫣然的走到端木的身前,一只雪白玉手搭在端木的肩膀上,娇声道:“好俊俏的公子,公子是来寻欢,还是来寻人?”
端木闻言,饶有趣味的瞧着这名妩媚的女子,问道:“寻欢和寻人有何区别?”
女子的手顺着端木的肩膀停在心房,一根玉指在端木的胸口画着圈圈,就好似在撩拨他的心,勾引出他心底的情愫。女子的眼睛是一双狐眼,是能勾走男人魂魄的一种眼睛,男人都经受不住女人双眼放电的诱惑,何况是这样的一名妩媚女子的狐眼一放电,何其的销魂。这是在引诱端木犯错,端木定了定心神,抵制住了女子魅惑。女子掩嘴一笑,不老实的手探进了端木的衣襟旁边盘桓,娇声道:“公子要说区别可大了,教乐坊每日要接待许多的客人,有回头客,有新生客。着回头客,大部分是有有主了,来此处,是寻人招待。公子瞧着面善,许是新生客,定不是来寻人,而是寻欢了。奴家喜欢长相俊俏的公子,不知是否有幸这个荣幸,让奴家侍奉公子,奴家保证令公子如临仙境……”说着,女子的手探入了端木的衣襟里,指尖触到了端木肌肤。
“姑,姑娘,这是在街上,你注意点。”端木惊慌的将女子的手拿了出来,教乐坊的女子竟是这般开放,街上这么多路人的眼睛也敢乱来,还是说,是他自己没见过世面。
女子嫣然,道:“公子,不想试一试?”
端木咳了咳,正经道:“姑娘,我来教乐坊是寻人的。”
“公子原来是有主的了,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与人共享。”
端木的脑海过了一遍三个人一起的画面,随即脸庞烧红,仍然正经道:“并非姑娘想的那样,我是来寻三千里姑娘的,听闻三千里有一首曲子名曰《何满子》分外出名,我是慕名而来,想听一听幽州的传说中的神曲,顺道请教三千里,让她教我那首《何满子》。姑娘,你能带我去见三千里姑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