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安[古代架空]——BY:西河不明生

作者:西河不明生  录入:05-05

  薛示这时才明白曹幻书认破他的缘由,我听他正松了一口气,可听曹幻书提到昭国,他声音便又是一紧:
  “探云门是昭国的暗卫,与此又有何干系?”
  只听曹幻书说道:“我也是近日才发觉的。许家灭门后的第三年,方林钟便惨死在了登州,可那被夺走的江明剑谱和他所携的昆玉剑谱从此竟没了踪迹,我这些年来多方打听,也亲自游历,却是再没见到过这两派的传承剑法。”
  “可这次在潭阳,我却见着一人使了江明剑派的招数。”
  “什么?”我在心中叫道。
  “可这......又与探云门......”薛示仍是疑惑。
  “我自小见母亲练江明剑法,决计不会认错。我遇见他与一人搏斗,似是争夺什么东西,他本已处下风,身上又负了伤,可却突然使了一招江明剑的“斩花捞月”,登时将另一人右腿砍伤,随即逃脱。我快步追了上去,见他进了一条窄巷,我在巷前细看,却见到一个被毁的标记,想是他带伤,那标记毁得潦草,我便照着画了下来......你且看看,是否认得?”
  说着,便听见一阵纸张展开的声音,想是曹幻书拿出了自己画的记号。
  我听见薛示倒吸一口凉气:
  “三云倒叠......是探云门的标记!”
  “我猜的不错,”曹幻书继续说道,“那你可知探云门是如何卷入其中的吗?”
  薛示沉思许久,像是真的想不明白:“右丞一手创立探云门,行的是督查百官、清理叛臣之职。我在朝多年,从未听说过他们涉及江湖事,此番这样......我倒真是不清楚了。”
  曹幻书仿佛早有预计,见薛示迷惑,也不再逼问,只道:“这里面的关系,怕是比我们想得要深。如今赤冲既亡,昭绪二分,接下来局势如何也很难说定,你在昭国得势,却也要小心些......”
  “我今日听长希所言,想必孔扶津瞒的辛苦,竟是一点也没让他知道。既然方林钟已死,太玄军已无,赤冲也让你们灭了,便还是不告诉他的好。”
  “孔姐姐幸得逃出,很让人欣慰,只是这么多年仍无音讯,怕也是凶多吉少......听说你们要回青州,若得空,便替我敬一炷香吧。”
  薛示答允了她,便送她出了门。
  我木然地站在窗口,看着深深的夜色,此时竟连风也没有一丝。却听见薛示那边也开了窗户,想必今夜无眠之人,便不止我一个了。
  第二日一早,向商妙伦一家道过别,我们便启程继续往青州去。
  见我和薛示眼圈黑黑,师父甚是疑惑:
  “你们俩昨晚上做贼去了?”
  我不愿骗师父,却也编不出什么理由,只哼哼唧唧地装肚子疼。
  薛示倒是很坦荡:“昨夜月色甚好,我开窗见月颇感澎湃,独立中宵,做得长诗一首......”
  说着,便端起架子吟起诗来:
  “月桂不知愁,照却几白头。问剑天涯路,恩怨何时休......”
  师父白了他一眼,也不再说话。我在心中默默道:幸亏师父一向睡的早,昨天晚上哪里来的月亮?这薛示编瞎话的功夫也如此拙劣。
  我心中鄙夷,手下鞭子便重了。马儿知我心意,仿佛跑的都快些。
  再奔波几日,终于回了青州。我和师父离开时还是早春,如今过去了这么久,门前那一片竹林早已绿的发亮,新叶叠叠,清拔葱郁。
  浮罗谷依山势而建,本身便零散阔大,居舍甚多。药阁立在后山山腰,专门存放百草百药和一些珍奇药材,寻常起居的地方,便设在了山谷之中。那原是前朝一个重臣的别院,改朝换代,便也荒废了,太师爷重新布置,又加以修整,那荒院摇身一变,就成了浮罗谷众人研习之处。
  太师爷去后不久,师父便遣散了谷中众人,在山前寻了这片竹林,架起四间草屋,虽是简朴,却也别有一番隐逸之味。身后便是原先的浮罗谷,抬头还能望见药阁顶上那一片闪闪的琉璃瓦。
  我们整顿几天,此处清闲,也无人打扰。我仍是同先前一样,日日背经,早课晚课回归如常。
  唯一不同的,便就是多了个薛示。
  “垂安......我尚在病中呢,能不能给我吃点好的?”
  我正收起院中晒着的黄绒,就看见薛示靠在厨房门口拖着长腔望着天。
  “我知道咱们青州水好米好,可也不能顿顿吃粥吧......”薛示望向正在灶前忙碌的师父,那眼神颇为可怜,仿佛下一秒就要去拉师父的衣袖撒起娇去。
  “爱吃不吃。”师父又往锅里舀进两瓢水,身体力行告诉薛示:
  今天晚上,还是吃粥。
  薛示欲哭无泪,看见我已把一架的黄绒悉数收回了屋子,颇为同情地望着我道:
  “阿梧,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歪头想了想,郑重地望着他道:“我都是自己做饭的。”
  “河里有鱼,山上有野鸡,有时候我还能用弹弓打下几只鸟来。”
  “薛叔,你知道吗......前面那河里的纹鱼,烤起来可香啦!就是五六月份的时候,不大不小,肉质白细,烤好了连骨头都是酥的......”
  我故意说得夸张,为的就是馋一馋薛示,口头功夫我总是比不过他,但论起吃饭,他还不能是我的对手。
  薛示咽了咽口水,刚才欲哭出的泪现在都流回了嗓子眼。我看他那两只眼睛都发起光来,冲着师父喊道:
  “大夫!我要吃鱼!”
  “再不吃肉我就喝不动药啦!”
  锅里已经起了气,师父寻了小凳坐在灶旁看火。闻言又扔进去了两根柴,徐徐道:
  “那你便自己去抓来自己做吧,大夫只会煮粥......哦,还能熬药。”
  薛示还以为师父是在敷衍他,可我却清楚得很,我这师父修圣人道,端的是一个“君子远庖厨”。这么多年来除了熬药,唯一跟锅灶打交道的事便就是煮粥了,或许还是当时为了照看我硬学出来的。
  荀婆婆做菜极好,喂养的我小时候也胖乎乎的,那日子叫一个滋润。可自从跟了师父,我的口福便到头了,连着吃了几个月的白饭,小身板上的二两肉都掉了不少。
  我也提出过抗议,向李阿昌要来一本菜谱,旁敲侧击地推给师父。可师父却道:
  “口腹之欲,最易满足,是而最应警惕。修心必先断其欲,寡欲清心,方能养冰血长身。”
  我看着师父一脸正经,竟能把自己不会做饭这种事说的如此有理,就断了改变师父的想法。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便下定决心自力更生,以六岁的弱小身躯爬上灶台,怀着悲愤且自救的心情完成了做饭的壮举。
  “好阿梧,帮薛叔一个忙,去抓两条鱼来吧!”薛示听言,便围着我转起来,
  “你不想吃鱼吗?不想吗?不想吗?不想吗?”
  我看着薛示颇为可怜,便犹豫了两下,正想答应,却抬头对上了师父看过来的目光,脑瓜一转,便说道:
  “薛叔,我前些日子架车辛苦,闹了肚子到现在还没好。”
  “今天一点也不想吃鱼,只想喝粥。”
  看见师父嘴角一抹得意的笑,我便知道自己答得不错。果然今日晚课,师父便没有抽我背方剂。薛示啊薛示,那你就再委屈一阵子吧。
  薛示只说我口不对心,是个小骗子,又说我和师父两人串通好了合谋害他,硬气的很,梗着脖子竟一口也没吃。
  晚间师父端了药去,见薛示瘫在椅上看书,揶揄道:
  “侯爷常年奔袭,不知道这医书,还认得几页啊?”
  薛示见我们进来,仍是软绵绵地粘在椅子上,仿佛还在生气,听他轻哼了一声,竟也不理睬我们,又把手里的书翻过一页。
  师父觉得好笑,把药放在桌上道:“侯爷在外,也是这般坐的?”
  薛示终于极不情愿地挪了挪脚,身子往上抬了抬,懒懒的回道:
  “侯爷在外,不会饿着,自然坐的直......”
  “你别总侯爷侯爷的叫,我有名字!”
  师父无奈地看向薛示,可我却见他眼底嘴角皆是笑意,只听他道:“明日我同阿梧去药阁取药,你可要同去?坐都坐不直了,能不能走动路啊?”
  薛示听了这话,一个激灵便坐起来,连忙道:“去得去得......我这次回来,还没见过师父,祠堂可还在原处?”
  虽然师父和我搬来了山下住,可却没将太师爷的灵位一并搬下来,小小的祠堂依然设在药阁后,我每个月也会同师父一起去清理祭拜。
  那里有太师爷,也有......
  “好,”师父见他答允地快,颇为满意:“那明日一早,便上山去吧。”
  第二日早,我们略略整顿,便上了山。薛示昨晚装硬气不肯吃饭,兴许是夜里饿着了,今天早上便吃了不少,师父颇感无语,皱着眉头望着他空空的碗。
  薛示拍拍肚子,坦然道:“于物有宜,不计妍丑。饭虽粗糙了些,果腹就行......阿梧,你说是不是?”
  “神医做的饭,千金难买。薛叔你好坏不分,眼光不行......”我突然开窍,抓住机会驳了他的话。
  薛示没想到我今日竟机灵起来,一时语塞,没诓住我,倒是让自己下不来台。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便说要去放碗。
  我和师父将这次出谷寻得的药一一登册,依序放入了药阁中,又拿了几味新药,看见薛示在药阁前的柳树下鬼鬼祟祟地踱步,师父朗声道:“鱼在河里,不在树下!”
  薛示听见师父呼唤,便朝这边走来:“我记得我走时这树不过碗口大,怎么如今长得这么快。”
  我心道,这么多年,我都已经高出灶台那么些了,柳树长一圈,总也不为过吧。
  说是祠堂,不过只供奉了两个人的牌位。我拈着三炷香跪在师父和薛示身后,朝太师爷拜了三拜。
  “不肖弟子薛示,未继医德,辜负师恩......今朝垂危,承兄奔救......示之性命,得于孔氏,往生万世,不忘此恩......”
  薛示长拜,再起身时竟有些踉跄。师父在旁默然不语,欲接过他手中敬香,却被薛示挡了回去。只见他恭敬地将那三根香插在了红泥香炉中,又拜三拜。
  看着那另一个牌位上写着的字,我不禁有些怆然。
  薛示又跪道:
  “示幸入师门,然朝野纷乱,惴惴难安,是而中道从军......”
  “今已灭赤冲,略可报师姑前尘之仇......”
  “故人遗志,示必从之,故人遗血,示必守之......”
  “九泉之下,望您心安!”

  ☆、香川

  “垂安,何时得空,我们去一趟蔚湖山庄吧,替许家也上一炷香。”
  师父已走出了很远,听了薛示的话转身过来,微微点了点头。
  我见他双眼微红,又想起刚刚薛示在祠堂说过的话,恐怕是引得师父想起了旧事。
  正欲下山去,薛示又道:
  “垂安,我多年未来药阁,想再呆一会儿,你同阿梧先回去吧。”
  师父听言便望着薛示,那目光很是深沉,似想看破什么,却又是不忍。像是冬日的坚冰,欲刺破河岸的冻土,可阳光照下来,却吻到了一颗春芽。
  我本以为师父不愿留薛示在药阁,却听他语气平和,颇为温柔:
  “莫误了吃药。”
  师父放心他,我却不放心,于是便留下来看着薛示。我刚听他在祠堂里说那些话颇为古怪,要从什么故人遗志,要守什么故人遗血......许家灭门不已经查明是方林钟和赤冲太玄军所为了吗?他们不是都已经死去了吗?
  那薛示又要从谁的遗志,守谁的骨血呢?
  他还要做什么呢?
  师父已经下山去,我立在门前发着呆。却看见薛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柳树下刨起土来。
  我上前去看,却见那柳树下已被薛示挖出一个一尺深的坑来,隐约看见里面埋着什么。
  薛示见我凑前,便抬头笑笑:
  “我可藏了不少宝贝呢……还好你师父只修房子,不曾把这树砍了去......”
  我还道薛示是睹物伤情,想着故地重游怀念一番,没想到竟是来找旧日赃物的。
  正想着待会儿回去怎么在师父面前告他的状,却看见薛示已从坑里掏出两个陶罐。
  我看那两个罐子圆圆滚滚,用黄泥封了口,罐身贴了红纸,那红纸常年埋在土里,被虫蚁啃食,已经破破烂烂、满是坑洞,却也依稀能看见上面有字。
  “这是酒吗?”我问道。
  薛示拿起罐子细看,应当是在辨认纸上的字,仿佛是认出来了,只见他将其中一罐放在身后,将另一罐又埋回了坑里。
  “不错,这是桃酒。”薛示将那土坑埋上,用手压实,似嫌不够,站起身拍了拍手,又抬脚踩了一圈。
  “我离谷之前同季非一起在此埋下了酒,立誓不破赤冲,绝不回谷......没想到,竟已是十年过去了……剩下一坛,便留给他自己来开吧……”
  我听言惊讶,原来另一坛竟是曾大哥埋下吗?可他们十年前出谷,到底是因为什么?
  为何对赤冲有如此恨意?
  “薛叔,你和曾大哥究竟为何出谷啊?”
  薛示端起地上那坛酒,伫立一会儿,走到药阁门口的台阶前坐了下了,望着我道:“阿梧,你会救你的仇人吗?”
  我心中惊讶,怎么师父问我,薛示也来问我。这个问题真的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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