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关心王爷的身体,王爷却一回来就奔着王君去了。
这让他实在不好开口。
如今王君开了口,真是太好了。
红卯心里感激王君,不知怎么,颇有种王爷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激动心情。
他看多了王爷对王君百般迁就,万般宠爱,可老实说,王君对王爷,一直是可有可无的感觉,如今,可以说是王君头一回安慰王爷啊!
红卯心里不知怎么的,十分欣慰。
萧长平沐浴完了,沈北吃的也差不多了,他毕竟还没吃,回头对红卯道:“去准备一壶酒吧。”
红卯有些诧异,王爷鲜少饮酒的。
但今日出了景王殒命这样的事情……
红卯立刻就去取过来。
萧长平拿起酒壶看着旁边已经吃的差不多的沈北道:“有没有兴趣陪我喝一杯?”
沈北不喜欢酒味,他十分自然的摇摇头。
萧长平便也不勉强,自己倒了一杯,而后喝起来,他喝的不算急,看着不过是普通的饮酒,但是不一会儿,这酒喝的便急了起来。
沈北看着红卯略有些担忧的眼神:“你劝劝?”
红卯立刻摆手:“这,奴才这就出去。”
沈北:“……”
他可不是赶人的意思。
好嘛,现在红卯也出去了,就剩下他了。
啊,真不想看着萧长平自斟自饮十分忘我的样子,老实说,有点儿难看啊。
沈北却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走。
他很沉默,萧长平自顾自的饮酒,等一壶酒喝完了,萧长平突然道:“差不多了,明日,还有早朝。”
有心饮酒喝醉,却连喝醉都要顾及明日还有早朝……
沈北抬了抬眼皮:“真这么不爽,又不想争,认命不久行了?”
萧长平那手顿了顿,他回头看着沈北:“你认命过吗?”
沈北眨了一下眼睛:“没有。”
萧长平看着他的表情,对上他的视线:“我也不想认!”
沈北蓦地心中一动。
他从不觉得自己与萧长平相似,可方才,他已经觉得萧长平与他相似,这会儿,又因为这一句,有些共鸣。
一瞬间,他恍然觉得自己很能理解萧长平的心理,不是想象能理解,而是因为,差不多的情况,他也遇上过。
萧长平看着沈北:“我没有骗你,没有故意说,我是真的,很想你,今天一整天,从我进宫开始,我就很想你。”
沈北没有说话。
萧长平却仿佛开了话匣子:“我曾经想过,我到底喜欢你什么,有时候,我自己也会觉得疑惑,为什么,我要做到这种地步,我生而尊贵,从不甘为人下,可对着你,我从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所以我想了好多次,我到底喜欢你什么,喜欢到宁愿将这脸面放下。”
这话,萧长平之前可没有说过。
萧长平说着,歪着脑袋看沈北,他大约是有些醉了,但是目光却是灼热。
“是越与你相处,我越发感觉的到,你比我,活的像个人多了,你做着自己乐意的事情,你什么都敢想,也什么都敢做,刚刚接触的时候,你与我的每次谈话,我都觉得有意思,哪怕是被你骂上一句,我也觉得新奇。”
萧长平抬起手来,他的摩挲着沈北的脸颊:“我贪恋与你相处的每一刻,我贪恋。”
沈北缓缓道:“王爷这话说的,倒是很痴。”
萧长平笑了笑,目光幽深一些:“我没有向你说起过我小时候吧?”
若是平日里,沈北该说,我没有兴趣听的。
只是眼下,竟是没有开口。
萧长平便像是想起了小时候的时光:“我从小生活在宫中,那些尔虞我诈,自我记事起,层出不穷,宫中死的人太多了,从小伺候我的人,换过许多,有些我不太记得了,有些,我还记得一些,可无论记得不记得,他们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沈北只默默的听着。
萧长平道:“说来,我本也不是十分在意那些人的性命,大多时候,我都是旁观者,看着他们求饶的时候,我心头也不会有一丝波动,可有时候,偶尔,我会觉得这种人生,大抵是有些,不像是活着吧?”
“但是偏偏我既这样觉得,可又在朝中埋下了自己的部署,但说实在的,这很正常吧,尔虞我诈,才是正常的,朝堂宫廷,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才是最正常的,直到你当初与我说起,你要自保。”
萧长平笑起来:“我当时就觉得,你真可爱。”
沈北心说,一个男人被人说可爱,可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
萧长平道:“你出色,你心思也深,你嘴皮子又厉害,旁人少有能比得上你的,便是我,许多时候都惊讶你的出色,心想着,未必处在你那个位置,能将事情处理的比你更好,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可这不足以让我对你着了魔一般。”
萧长平说着,他拉住沈北的手:“因为你活着,你这么渴望活着,你活的这么好,你,这么耀眼,分明我身居高位,可面对你的时候,我心头,只余下对你的痴迷,所以我想对你好些,你任性,我喜欢看,你身子弱,娇气,我愿意宠着,我喜欢看你骄纵的样子,我甚至,喜欢你对我不假辞色的样子……我……”
“你是抖M吗?觉醒了什么古怪属性?”沈北挑着眉头说了一句萧长平听不懂的话。
萧长平不解的问:“什么是,抖诶木?”
沈北看着他:“我说我向来喜欢的类型是可爱类的,怎么对着你,还能有兴趣,原来你,某些时候还是挺可爱的,虽然样子不太符合标准就是了。”
“什么?”
沈北道:“想活着不可耻,萧长平,你在朝中部署,你不是打算祸乱朝纲,你心里有负罪感做什么?景王要刺杀皇帝,与你也无关,你眼下又在这儿心里愧疚个什么劲?人生在世能几时,做好自己尚且不容易,你又怎么还能顾虑的了别人?”
第211章 阿芙蓉贸易(二更)
萧长平愣愣的看着沈北。
沈北不打算再跟萧长平这个半醉的在这儿耗时间了。
他抽出自己的手来,可是萧长平动作十分迅速,将他整个人搂在自己怀里。
沈北勐地皱眉:“臭死了你。”
萧长平手下意识松了松,又将他搂的紧点儿:“阿北,让我这样抱会儿。”
沈北看着环抱着他的手臂,低垂了眼眸:“就今日这一回。”
萧长平眸中闪过一丝柔和,下巴在沈北肩膀上蹭蹭:“恩,就今日这一回,多谢阿北了。”
静谧的屋子里,酒香萦绕,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这么抱着,难得,没有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相处的,竟是十分融洽。
第二日早朝,萧长平定时醒来,他看着旁边依然在熟睡的沈北,他的唿吸浅浅的,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尤为乖巧,沈北本就长得好,萧长平便是没有对沈北有什么别样心思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
沈北长得是好。
更不用说,如今的心思,与当初已经不同,他看着沈北眉宇间温柔的仿佛能滴水,他看着沈北好一会儿,凑过去,在他眉心浅浅一吻,没有惊动他。
只是又有些忍不住,想去轻抚他的脸颊。
他只是这样看着他,甚至不太想下床,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去早朝啊。
如果能一直在家里这样与他在一起,一直陪着他就好了。
萧长平不是君王,可他突然懂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觉。
沈北在侧,他只觉得单单这样看着他,他便没有心思再想其他。
他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出去了之后去侧殿换的衣裳,就怕屋子里有动静打扰了他休息。
“一会儿给王君早膳多准备一道牛乳糕,我看他上回多用了一块,想必应该是喜欢。”萧长平道。
红卯听得咋舌,先前王爷就伺候王君起床他已经觉得这事儿不可思议了,现如今连吃什么早膳王爷都要亲口交代了?
但是他还能说啥呀,当然是点头应下啦。
萧长平才出王府回头看看这大门眉头就皱起来了,这不想上早朝的感觉越发的重了。
可到底还是上了马,这会儿正不想坐着轿子去上朝,骑马正好,那冷风吹在脸上,正好能让他歇一歇这心头火热的心思。
入了宫,不少文武官员与他打招唿,萧长平一一应下,直到官员聚集,上朝前夕。
刚刚处置的景王,这朝中都知道出了景王刺杀皇帝的事情,先前那刺杀,听着也是景王做的,因此,若不是什么要事,想必也没有这个人在这个时候去让皇帝再动一动怒。
尤其,听闻皇上的身子压根也没有好全。
皇帝上朝,虽说不能直视圣颜,但是听着声音,倒不觉得皇帝重伤不愈。
早朝上都是些小事,果然,这景王行刺的事情刚过去,是没有人在这个时候不识相的。
所有人心里都是这样想的。
偏偏,到了中途,却出了幺蛾子。
“臣有本奏!”
走出来的,是个言官,他蓦地冲着皇帝跪下,声音洪亮:“臣要参威武将军沈仲!沈仲私通西疆,如今边疆行事,我朝皆知,沈仲身为将军,竟然在这个时候与西疆来往过密,多次与西疆之人来往,其心可疑!还请皇上彻查!”
这话一出,群臣一片哗然。
这景王刺杀可算造反,这造反的事情刚过呢!竟然又有沈仲通敌?!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置信,沈将军今日也在朝上,面对看过来的视线,还有头顶沉沉一句帝王的疑问:“沈将军,可有此事啊?”
沈将军蓦地站了出来:“臣身为护卫华国之将军,绝对没有做出这等事情,还望皇上明查!”
那言官却像是有备而来:“请皇上观阅!”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份奏折来。
沈将军眉头一拧,他看着那份奏折被王总管拿着,送到了皇帝手中,皇帝打开看了一会儿,蓦地将那奏折摔到沈将军面前,他沉声道:“将军自己好好看看,这上头写的,可是实情?”
这显然是怒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一个个都大气不敢出的看着这事情能发展成什么样。
也有不少人偷偷看一眼萧长平的。
虽说都知道这平西王君因为他阿么的缘故,与将军府好似少了往来,而且这武氏与沈将军如今也已经和离了,可是毕竟是血亲啊,这沈将军,可算是平西王的岳父,如今他顶上这样的罪名……这平西王,也不知,会帮这岳父,还是,大义灭亲呢?
沈将军捡起那奏折一看,饶是他心里已经有准备,可是还是看的眼睛不由瞪大。
这上头清清楚楚写了,他什么时候,与西疆的人有过秘密会面,虽然没有完全记录他与对方的对话,可是什么时候见面的,地点与时间写的格外清楚。
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
也就是说,他被人盯上有段时间了!
沈将军心中一凛,他居然被人盯上有段时间了,而在这期间,他居然全然无所察觉?
他眼下竟然还能保持镇定,没有当场跪下,倒真是将军,胆子颇大。
沈将军跪下来,冲着皇帝道:“皇上,此乃有人冤枉臣。”
那言官却连给沈将军过多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他又道:“臣绝对没有冤枉沈仲,因为臣不止有这份证据,还有人证!”
这话说出来,若说方才还有人觉得这事儿不是真的,那这会儿,已经都相信的七七八八了。
那言官言之凿凿:“臣无意中得知一件事情,这京城自几个月前开始,无缘无故,便多了些人突然失踪的案子,一开始臣以为,大抵是人贩子猖獗,但是京兆尹那边查出来,却不是人贩子,而且失踪的人实在是很杂,上至六十老者,下至几岁孩童都有,臣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暗中观察起来,一连几个月的明察暗访,终于让臣有了些收获,臣发现,一开始有人报案说家中人突然失踪,那失踪的人,便是将军府的下人!”
“因着这一点,臣与手下人盘查,发觉正是从这个下人开始,京城中,陆陆续续有些不招人待见的赌徒,或者是乞丐,总之是一些平日里失踪了,不太会让人注意的人,逐一没了踪迹,因为这些人身份卑微,平日里也少有人关注,因此这事情,压根也没有闹大,臣在发觉此事或许与沈将军有关之后,暗中调查,偷偷让人跟着沈将军五个月之久,终于,查出了一些事情的端倪!”
事情说到这份上,竟是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沈将军了。
沈将军看着那言官,他拧着眉头,一句话都没有说,眼下他若是歇斯底里反驳,只怕也是没有用的。
毕竟这里不是私下,而且对方拿着人证物证,他却是一时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言官继续道:“臣实在是不吐不快,还请皇上传人证!”
皇帝看着那言官淡淡道:“那就传人证吧。”
那人证很快就被带上来,此人是个乞丐模样,那言官道:“此人名叫李赖子,本是京中一个乞丐,素日在城西一带乞讨,大约两个月前,有些人突然发现他不见了踪影,没有人去在意,而就在今日早朝前一个时辰,臣手下之人,将他从那魔窟给救了出来,与他一同被救出来的,还有另外三十余人,个个与失踪者名单对得上,这些,便是京城这几个月来失踪的人。”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众人看着那李赖子一个个都忍着要离开一些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