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到眼下,虽说萧长平对他莫名爱恋的态度并不在沈北的算计之内,可两人能发展到肉体关系,显然不能说二人关系很单纯。
沈北道:“王爷难道不觉得,你我如今这种关系,已经十分危险了吗?”
萧长平缓缓抬起头来:“这一点,我想的比你早。”
从他确认自己动心开始,他就知道,这种动心是不应该的,是危险的,尤其,他本就不是个真的能单纯当一个贤王的身份!
他从知道一些无人知道的秘密之后,他就知道,他这辈子,注定不能当个单纯的贤王,便是他想当,也得看有人愿不愿意让他当!
萧长平自认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格,不能当,他就不当。
但是对沈北的动心不在预料之中,魂牵梦萦至此,更不在计划之内,出乎意料的事情,又怎么能不多思多虑。
萧长平道:“沈北,我容许你不回应我,我会宠着你,哄着你,护着你,你想做什么,只要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我都乐意让你去做,只是从我动心的时候,我便发誓,既然我动了心,你又怎么能独善其身?我必定要让你如我一般,为我牵肠挂肚。”
他看着沈北目光灼灼:“事到如今,我不能放手,你也不能退,你以后别再说这种话,否则……”
沈北听出他这未尽的话,有威胁之意:“否则如何?”
萧长平道:“否则,我便将你绑在这床上,日日不许你下来!”
沈北自问许久不曾有心惊肉跳的感觉,萧长平这些日子太温顺了,不,不是这些日子,是他从来也没有用过这样侵占性的眼光看过他。
他这样盯着,像是什么凶勐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
便是在床上让沈北勾到了极致,他也从未露出过这样的一面来,将自己的獠牙彻底在沈北面前露出来。
萧长平说完,却收敛起来,又变成平时的他,面上还染上些无奈。
沈北素来喜欢的,是那种单纯可爱的类型,他本就不单纯,也不可爱,这长相嘛,也不是沈北喜欢的类型,他先前那段时间装的太过乖巧,如今一朝全暴露出来。
连带着心里压抑的最深处的样子,都让他看在眼里,他怕是,要讨厌他了。
萧长平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他,即便他讨厌了又如何?
他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放手的。
沈北顿了顿,却突然轻声一笑。
萧长平看着沈北笑了,反倒愣了愣:“你笑什么?”
沈北道:“我笑你,方才那副模样,倒是怪有意思的。”
“什么?”萧长平呆了呆。
沈北蓦地抬高了下巴,露出脖子上的伤口:“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处理伤口?疼死了。”
萧长平看着沈北那骄纵样子,他喉结上下一动,而后用手中的药水替沈北抹上伤口,沈北一皱眉头,他便冲着他伤口吹,心里有些后悔,方才,实在不该一时冲动咬的这么重的。
要惩罚,多的是其他方子,这样伤了他,还没有任何益处的法子,下回,绝对不能再用了。
萧长平终于给沈北抹完了药水,将药箱放下,还没转身,沈北突然来勾他的颈项,他一愣,温香软玉入怀,他看着沈北,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沈北道:“我眼下有些兴致,不知道王爷有没有?”
萧长平是真的愣了,而后他在怔愣期间,听着沈北道:“方才王爷说要日日将我绑在这床上的时候,我便很想知道,王爷要如何对我。”
萧长平顺着沈北的动作,撑着两条胳膊在他上方,只看着沈北眉眼弯弯,眼下他这样子,哪儿还能看出之前还说了要分开的话?
当真是喜怒无常,心思莫测啊!
而且,他不是一向喜欢单纯可爱的?方才他那样子,他应当不喜欢才对。
还是,他竟然喜欢?
萧长平心头一热,一手拂过他的腰肢拢住他的大腿:“大约是,这样对你。”
而后,掰开他的腿,挤了进去。
这一夜,多少人不眠,多少人流泪,死了多少人,外头乱成什么样,二人都没有管,从沈北说要分开,到两人最疯狂的一夜,不过一刻,这二人房中点着蜡烛。
外头红卯听着里头细细碎碎的声响,整个人都不自在,到那声响停下,之后声音又响起,这来来回回,他在门口竟然听了大半宿!
今日宫中乱成什么样子,对于这二人,简直像是完全不挂在心上,经历过了,过去了,就好了?
红卯在外头听得既脸红耳赤,又感慨,他家这个对情事向来看淡,对哥儿从来也不假辞色的王爷,果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第二天沈北醒来的时候,萧长平已经不在了,他身上清爽一片,想也知道是萧长平替他清洗过了。
起身的时候,脖子上还有些疼,他一摸,脖子上的咬痕已经结了痂,虽说是破了皮,倒也没有很深。
竹柳进来的时候正看到沈北摸着脖子,他看着又有些脸红又埋怨:“王爷怎么没轻没重的,还将王君伤成这样?”
沈北眼下却莫名,他这看人的癖好有所改变,不爱可爱的倒偏向萧长平这类的不说,从前他向来不喜欢在欢爱的时候丧失理智,因此第一回 因为太激烈而脑子不清醒的时候,他很厌恶萧长平。
昨夜,二人疯狂到了极致,一次又一次,他却仿佛,上了瘾。
第208章 当年(一更)
之后几日萧长平与沈北的关系,仿佛变了,又仿佛没有变化,沈北没有再提什么分开,萧长平也一如之前对待沈北一样,只不过做的没有那么明显了,毕竟眼下皇帝伤势未愈,更不用说,景王这事儿,还没弄明白呢!
但是眼下的局势,总不能是旁人做主,毕竟事关皇家颜面,又是行刺造反这样的大事。
对外只说皇上略微受伤,需要静养,这事情平息的也快,人也抓了,否则,不知还要引起怎么样的恐慌来。
如今萧长平要做的是善后。
这一善后,便是十多日的时间,朝中人心惶惶自不必说,终于过了十多日,皇帝身子大好,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提审景王。
景王当日便被关了起来,这些日子,没有人给他用刑,但是他身子本来就不好,平日里在王府好好养着,都经受不住风吹雨打的,这地牢里阴冷潮湿,又没有精心养护着,他进了地牢便发起了高烧。
烧的迷迷煳煳,要不是狱卒怕这位出了事情不好交代,上报了萧长平,又有萧长平派了御医下去,只怕是等不到皇帝提审,他便能病死在牢里头。
这会儿皇帝召见,他的面色比被他刺了一刀的皇帝还要难看。
事关皇室颜面,其他人都屏退,皇帝身边只留了个萧长平,萧长平看着景王进来的时候脚步虚浮,再看他出气多近气少的样子,想起那御医向他交代的。
若是好生养着,大抵还有半年时间,如如今这一般,只怕,也就是近几日的事情了。
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做出了这等惊天之事。
景王缓缓走来,他看到皇帝没事,好好坐着,沙哑着嗓子说:“可惜了,这一刀,没杀了你。”
皇帝眯着眼睛看他:“为什么?”
景王道:“如今我已然伏诛,何必多此一问。”
“朕想知道为什么。”皇帝的表情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看着景王,仿佛不见得有多恨:“朕自问待兄弟们不薄,你为何要做这种事情。”
景王听到这一句,仿佛听到什么十分讽刺的话语来:“待兄弟们不薄?此话你对旁人说也就罢了,当着我的面,就不用这么虚伪了吧?”
他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看向旁边的萧长平:“是因为亲兄弟在旁边,所以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出口?也是,说不出口吧,只是平西王啊,你可知道,我并非从小就是这么孱弱的病体。”
萧长平心头一凛,对于景王接下来要说的话,他心中多半已经有数。
果然,景王道:“我这身子是什么情况,想必眼下你应该知道了,半死不活的,没有多少日子了吧?所以我要杀他,可不是为了这个破位子。”他的声音里头有些畅快似得:“纯粹是,为了给我自己报仇罢了,只可惜,没有成功,但是也算成功了。”
景王说着笑了笑:“那毒虽然解了,但是我很清楚那毒的效力,这些年,我专门找人解毒,可没有成功,如今你中了,吃了白玉丸保住了性命又如何,你活不了几年了。”
皇帝脸色一变。
萧长平脸色也是一变:“你在说什么?”
景王看着萧长平那脸色:“你应该感谢我才是,你怎么知道,他为了皇位,不会将对他有威胁的人都杀了?就好像,当年……咱们可不止这么几位兄弟啊,至于我,你应该还记得,我是在什么时候,生的重病?”
外头人不知道宫中的秘密,但是萧长平毕竟是生在宫中的,景王不是生下来就这么体弱多病,若是真的生下来就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他压根也活不到成年。
萧长平具体不知道,只知道突然有一年,景王就病了,病的很严重,人是救回来了,可是救回来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他身子弱的很,能活到三十只怕都能说奇迹。
这样的病弱之人,没有人将他当做是威胁,先前夺嫡的时候,萧长平不是没有为皇帝算计过,只是即便是萧长平,也没有算计过景王。
毕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本来就没有多少日子了,就算去谋皇位,也没有用,且不说大臣们拥力的问题,单说他的身子,便没有哪个人会同意他坐上皇位。
从一开始,他那个身子,就让他无缘皇位了。
而如今,景王的意思,显然是,他当年那场病,与皇帝,是有关系的。
景王笑起来:“你不知道吧?你年纪还小,又有谁能想到呢,当年才七岁的一个孩子,竟然能每日给另外一个孩子下毒呢?这样的心狠,到底,让你坐上的皇位啊。”
七岁?!
皇帝七岁的时候,萧长平才五岁,他小时候因为经历,心思有些沉闷,一点儿也不会玩儿,可他那会儿已经知事了,分得清楚自家亲大哥与谁比较亲近。
当年,萧长陵一如现在,做事儿脱跳,不顾什么后果,很让人头疼。
而皇帝最亲近的人,也不是当初颇受重视的皇子,而是景王。
景王与皇帝,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是从小因为太君与景王的阿么关系颇好,因此两人走的很近,可以说,虽然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二人一同上学,性格也都不是跳脱的类型,时常也在一起做功课,感情若说不好,那是不可能的。
景王看着皇帝突然问:“我从八岁开始,便知道自己活不长的,便是所有人都避免在我面前说,但是这种事情,总有人会管不住嘴巴,所以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活不过三十岁。”
他冷冷笑起来:“所以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情,那件事情不是想怎么治好我自己,而是,我想找出那个害我的人,午夜梦回,多少次,我想到我找到了那个害我的人,亲手手刃此人,我也不枉痛苦这么多年,我定要让那个人也尝尝,这样的痛苦。”
“可我明察暗访多年,查来查去,最终却查到你了身上,皇上,你告诉我,太医说,那毒得日日下,你怎么能做到,每回都带着我最心爱吃的点心,送给我,看着我吃下去的?”
萧长平是知道景王最喜欢吃的点心是什么的。
那是一种甜点,小个儿,绿豆做成,吃起来有些甜腻,萧长平不爱甜食,觉得喜欢吃甜食的人都不可思议,于是,当初关注过一段时间。
后来景王病了,这甜食能引咳嗽,他又被毒伤及肺腑,此后,饮食方面需要更加注意,自然是不能再吃甜食了。
皇帝道:“朕发誓,没有害过你。”
“朕?”景王指着他:“你发誓!你没有害过我?你发誓,你若害过我,不得好死!你没有因为要争这个皇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萧长浥你敢说你没有?!”
皇帝的名字,自然不是能直唿的。
皇帝已经多少时间没有听人喊过他的名字了,他看着景王这样子,道:“我发誓,我没有害你,没有给你下毒,若是真的有,我不得好死。”
“装!”景王笑起来:“这种时候你还在装,要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可是发了誓的,神明若是不看着,我看着,等我死了,我天天都看着你!我等着你下来陪我!”
皇帝看着景王的样子:“罢了,你若是因为这个刺杀朕,只怕是这病害你疯魔了,朕会给你一个体面,将你的遗体送回景王府,好好安葬的,来人——将景王带下去。”
景王听到景王府的时候,眸中闪过一丝暗淡。
萧长平看着他眸中那一丝黯淡。
若是从前,他或许不解其意,可如今,他却能轻而易举的感知到,景王眼下这副心思是什么。
当初景王身子不好,先帝心中也知道,景王到了婚配的年纪,没有哪个高门显贵的哥儿愿意嫁给一个注定活不过三十的病秧子,他那婚事,先帝都以为要拖很久。
只是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舒氏自己求着让先帝赐婚的。
当时,舒氏求先帝赐婚的时候,多少人笑舒氏是个傻子,景王虽然是王爷,可没有封号,没有实权,还命不久矣,以舒氏的家世,压根不必如此,便是嫁一个高门子弟,也比嫁给景王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