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兆闯了不少祸,清之跟在他后面收拾狼藉毫无怨言,岱岳剑宗是大秦的第一剑宗,虽然平日里避世,但是大秦有麻烦的时候,会派出自己的宗门弟子下山帮忙。
大秦地处东方,沿海时常有海贼来犯,秦兆跟清之清御他们带着从岱岳打造的利器,就地取材造船,清哉留在陆地当谋士,他们就带着一百多外门弟子在海上跟他们激战。
海贼常年在海上漂泊,熟悉水性,也有经验,秦兆他们则是靠着装备的精良,二者相持不下,僵持了一月,后来清哉出了一计,胜算最大,折损最少,但是有一定的风险,几人一听有风险,争着想去。
清哉说,这事确实要你们去办,外门弟子没这个能力,阿绯的□□捻子可以做长一点,但是不会太长,所以需要你们其中一个人,到时候我们吸引他们的注意力,那个人划着小船,把□□放到他们存粮的地方,将捻子点燃,划船回来。
他们不下海,且小心谨慎,粮仓一般在船底,有人看守,只要毁了他们的粮仓,这场战我们便赢了。
但是对于去的那个人来说,风险极大,首先要确保安全的到达,摸上船置放□□的时候不被发现,其次是在□□引爆之前划出安全距离不被发现,你们也知道,海战一定会有弓箭手的,被发现了可能会有危险,甚至□□爆炸的时候船被掀翻。
海贼是大船,轰了个洞出来他们会及时补上,但是按照小船的尺寸一定会被掀翻,就算这些没有发生,在海上,天气瞬息万变,很多糟糕的情况也会发生。
清哉淡然开口:“现在外门弟子伤亡惨重,所以这是目前为止最优的办法,死也只是一个人,继续打下去,一月两月他们一定会熬不住,但是这段时间里外门弟子的伤亡无法估量”
几人沉默了,片刻后又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各个毛遂自荐,清哉打断了他们的话。
“抽签”
清哉写了六张纸条只有其中一张的正字少了一笔,揉在了一起散到了桌子上。
“抽吧”
清之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手,直到纸条散落,迅速的抓起来了其中一团。
“大师兄!五道声音一同响起,清之没理会他们,想要打开纸条。
秦兆撒娇般扑到他怀里:“大师兄,我好怕啊”
清之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下巴抵住他的额头,尽力放温柔语气。
“摸摸头,不害怕”
秦兆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鼻子突然酸了,往清之身上狠狠一趴,蹭掉了眼角的泪水。
其余几个人也选好了纸条,打开都是正字,所以现在都在看他们两个。
清之打开了自己的纸条,眼神错愕,一个娟秀的正字写在上面,所以...
大家一起看向秦兆,他挥了挥手里的纸团。
“与有荣焉”秦兆笑的开心,其他几人却沉默了。
坐上小船的那一刻清哉从轮椅上微微俯身,贴近他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
“值得吗”
秦兆打开了手里的纸条,一个娟秀的正字。
值得,当然值得,他是大秦的王爷,享受了爱戴,从小锦衣玉食,他有义务为了百姓,为了大家。
清之站在船上,看着他划着小船从另个方向接近海贼。
“开火”
齐天的炮声在海上炸开,海贼立马被吸引了注意力,朝他们发动攻击,秦兆趁着这会功夫,拼命划船靠近海贼,轻飘飘的翻上了船,躲在暗角里隐蔽了起来,等人都走开之后,靠着船正常存放粮仓的地方存放□□,一切准备好后翻下了船,将捻子捏在手里,吹红了火折子。
清哉说的没错,海上作战瞬息万变,一个浪头打过来,秦兆的小船被拍的支离破碎,只能用力的抠着大船的船边,一面保持自己不被浪头打入海里,一面防着被海贼发现,两双手的指甲因为用力被掀开,血珠不断往外冒。
秦兆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地时候,再抬头船上的海贼正看着他。
这边秦兆刚被人压到船板上,那边的清之就看到了,踏着轻功在海面上走,清哉失去了冷静,指挥着舵手。
“靠近主船,告诉后面的所有人,提高精神,接下来是场硬仗”
海贼头子狠厉的看着秦兆:“你可知道我们失去了多少兄弟?
秦兆被人揪着头发被迫仰头看他,脸上一片血腥,嘲讽道:“你可知道无辜百姓死了多少?
海贼头子嗤笑一声:“我们在海上就不算是百姓?那些死去的人就不算是百姓?
秦兆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海贼头子拿大刀贴着他的脖子:“如果能好好生活,谁愿意冒着风险当海贼,你这份勇气我很欣赏,但是很可惜”
秦兆闭上眼,脑子飞速旋转,回想拿到手的卷宗,突然睁开眼,肯定道。
“你是征西”
海贼愣了一下,听着这个熟悉的称呼。
“征西大将军,因为镇守西方不利,带兵叛逃,西方损失三座城池,被判九门抄斩,行刑当日被旧部所劫,征西大将军消失”
海贼头子也就是征西大将军气的脸黝红,嘶哑着嗓子大声朝他喊。
“我们没有叛逃,打了三月,后方无一点供给,我们吃树皮,吃地下的泥,兄弟就剩百余人,你要我带他们送死吗,朝堂那,王上那,他们又在哪儿里,说叛逃就叛逃,你问问我这些兄弟们,全部满门抄斩,我们又做错了什么,是没饿死在西方秦王不满意吗”
征西毫无形象的大吼,周围的人沉默的看着他,眼里满是伤痛。
秦兆看着他们挺拔的身姿,以及海战时严谨的作战方式,打劫民船从不伤人性命,遇到官船却屠杀至尽。
“我可以帮你”
“你?要是真有人可以帮我们,我们也不会轮流至此”
“我是秦馥王”
秦兆说完之后就感觉他们的眼神不对了,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只等征西一声令下,将他剥皮拆骨。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暴露身份十分危险,假装百姓说不定还能免逃一死,但秦兆还是说了,他在赌军人血性里的正气,赌他们想要的,所以必须要拿出让他们可以相信的东西。
“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当年的调查的官员,也可以为你证明,让全天下知道你们征西军清清白白堂堂正正,让你们在九泉之下的亲人灵魂安息”
征西红了眼,因为一个诬陷,因为后方断粮,他海浪里漂泊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一个正名,秦兆这话可谓直接戳中他心里柔软的那一块。
“征西军出事的时候,我王兄并没有完全掌权,处处受人挟制,左右为难,很多事情都非他本愿”
“不过现在的大秦已经被我王兄掌握了,你想要的证明想要的解释,都可以给你,你想要重组征西军,也可以,大秦现在就缺你这样将领,再入朝堂,给自己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机会,让天下人看看,征西军不是叛逃鼠辈”
征西的心开始动容,但是没有轻易放了他,让人把他绑到了一边的柱子上,周围的人眼里带着仇恨看着他。
远处一个人踏着水面急速而来,清之提着剑,一身肃杀之气站到了船头,抬手间取人性命,一袭白衣,长剑饮血,冷冽肃穆,剑锋一转指向征西。
“放了他,或者沉尸东海”
身后数条巨大的船只,炮火连天,橙红的火花将天染红,幽暗的海面滚动着海浪,船只在海上起起伏伏,却奇异的被一股力量震开,唯剩下他们这艘主船安然无恙,似乎上面有何其珍贵之物一般,海贼被他的压倒,头狠狠垂下,似感到恐慌般不受控制的后退。
秦兆仰着头看他,精致的小脸混着木屑跟血脏兮兮的。
“大师兄,我没事”
清之什么也没说,鬼魅一般的身影砍断他的绳子,瞬息间便移到了海面上,脚尖轻轻点水,往岱岳的船上走。
对面船上的清哉挥了挥手。
“停”
远处的两人躲着海贼的炮火回到了船上,秦兆歉意的看着清哉。
“二师兄,我好像搞砸了”
清哉看着他的十指,心抽了一下,清之似乎也注意到了,将他带回房间上药。
这是清之第一次救他。
☆、第三十五章 影子
海上的海贼被清除了,但是征西军回来了,不管海上还是陆地,无往不胜,成为了大秦的一支利器。
紧接着离国莫名其妙的开始在四国传言,他们的皇子被大秦的暗卫暗杀了,战乱一触即发,先是靠近离国的大秦城池滋事不断,后渐渐硝烟起。
四国签订了合盟书,虽然时限到了,但大家默契保持一个奇异的平衡,没人想到中规中矩的离国竟然会发起大战,大秦一时没有防备,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大秦靠近离国的两座城池已经被占领。
楚缨那时候还没入岱岳剑宗拜师,从长安赶过来,老远就看到他们一群人,身着白衣腰配长剑,羡慕的眼都直了。
几人站在城楼上,观察周围的地形,这次清哉留在岱岳剑宗治腿,临走时跟他说说了两计,一计是空城,一计是擒贼先擒王。
清之当场看向秦兆的眼神就有些紧张,后者嘿嘿笑了一声。
离国大家石当,从小神力过人,计谋却不足,其弟石明则天资聪颖,弥补了他这份不足,二人一个将军一个谋士,紧紧捍守着离国,收复了周围的游牧民族,离国日益强大。
几人坐在帐篷里,除此之外还有宰相府的幕僚,出谋划策,深得秦王信赖。
“离国尚武,国土虽小,但易守难攻,尤其是在收复了游牧之后,他们膘肥马壮,骑兵这方面我们比不上”
“但好在离国内乱,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挑这个时候攻打大秦,但是这对我们来说是有利的,离国大军靠石明出谋,所以我的计策是擒贼先擒王,只要能把石明拿下,我们这场仗就胜了一半,但是石明此人谨慎,很少露面,通常驻扎在离国大军深处,多人保护”
...
几人听完后,看着桌上的沙盘有些无言,这个谋士跟清哉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里怀念了一下清哉,继续气氛沉重的看着沙盘。
林间,水路,或者直面。
从林间走,便于隐蔽,但是携带的兵不能太多,只能突袭,如果失败了话,百人的队伍肯定对抗不了离国的十万大军,甚至不能活着回来。
水路更是不利,但他们如果想擒杀石明,这条路风险最大,也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秦兆将旗子查到了一处山峡间。
“此处地势险要,若我们能引出离国一只精锐兵,在山顶埋伏着,在山顶置放滚石,地面挖坑,等他们到了之后推动山顶的滚石,坑杀他们,可以大大削减他们的战力”
秦兆转手又将另个旗子插向一边。
“按照离国的作战方法,他们的四周一定会有一支小队暗伏,我们要去这处山峡,可能会惊动这支小队,到时候得不偿失,而且怎么把他们引过来,也是一个大麻烦”
几人正激烈的讨论着,一个人走到了他们大军驻扎的地方被拦下。
“你是何人”
虞美不满的翻了个白眼;“我从大秦过来,当然是秦人”
守卫严肃的看着他:“秦人也不能进,现在是战备期,任何人不能进”
虞美从怀里掏了一堆牌子丢了过去。
守卫抽着嘴角接了过来,一看,秦王的令牌,太子的令牌,王爷的令牌,宰相的令牌。
顿时恭敬的问道“您是?
虞美收回令牌:“虞美”
守卫打开路障迎他进去“原来是虞公子,现在两军僵持阶段,所以我们要盘查的格外仔细,虞公子见谅”
虞美不在意的往前走,挥了挥手:“能体谅”
帐篷里紧张的讨论着,虞美也没吵他们,径自走进帐篷找了个地方,翘着二郎腿边嗑瓜子边看着他们。
宰相府出身的谋士先注意到他,好奇的看了一眼。
“虞公子”
其他几人也停下来,看了过去。
虞美拍拍手,站了起来:“听说你们很苦恼啊,我来解救你们”
其他人:“......”
“来,阿虞”,秦兆朝他挥手。
虞美走到沙盘前,皱着眉头将旗插到了大营中心。
“这里,离国大军全靠石明行兵布阵,他的地位最重要,但也是最好攻破的地方”
“何解?
虞美笑笑不答,秦兆则是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美人计?
“嗯哼”
帐篷里的人眼神开始变得不对劲,如果虞美不是宰相公子,说不定现在已经被他们当奸细抓了。
“我跟石明认识,之前四国和平的时候,我跟苏御周霆去离国玩,救了一个小男孩,就是石明,当时石敢刚从军,还是个小卒,留石明一个人家徒四壁,受人欺负,我捡回来养了一段时间,可惜是个狼崽子,没养熟又跑回去了”
谋士干咳了一下:“石明可是离国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秦国人放弃离国的十万大军”
虞美点了点自己的头冲他说:“做人不能只靠这个”。
说着昂起精致的脸高傲道:“虽然你也没有“
“更要靠这个”,虞美伸出一根玉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贴到他耳朵凉凉的说。
“杀人诛心”
谋士想说些什么,虞美已经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