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
虞美施展轻功,站在了石明面前,离军没得命令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二人站在混乱的大军中,所有人都避开了他们,留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
石明苦笑了一下:“阿虞,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我了”
虞美:“狼崽子就是狼崽子,不仅养不熟,还会利用主子”
石明突然牵过一匹马,不管前面是秦国还是离国的兵,都被他的马蹄踏到了一边,石敢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来帮...”
“噗呲”,一把刀狠狠地插入他的胸口,石明没理他,扭过头去温柔的冲虞美笑着。
“石敢天生力大无穷没有痛觉,但他是人,心死了就真死了”
虞美看着他,没有回应,身边是黄沙漫天,呼呼的西风吹过山峡间,遍地横尸,恍如人间炼狱。
石明举着刀高喊:“离国的将军死了,这一战我们败了,大家放下手里的武器,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说完不再理会无数双鄙夷蔑视的眼神,从马上跳下来,站在了虞美面前,小声诉求。
“阿虞,我没骗你,别生气好不好”
离军失了将军,谋士倒戈化作了一盘散沙,被秦军包围住,这一仗终究还是大秦胜了。
虞美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犯起了愧疚。
石明仍然和煦温柔的笑着看他,像是要把他深深的印入自己的眼中,突然抬起自己的手,将刀刺入了腹中,于疼痛中倒地。
虞美心头大震:“石明你疯了!?,虞美赶紧从怀里掏出药来,想要为他止血。
石明摇了摇头:“阿虞,不用了,离国败了我回去也活不了”
虞美咬着嘴唇,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跪坐在他身边。
“不会的,你可以跟我回秦国,我带你回大秦,回长安”
石明苦涩的看着他:“大秦不会再接纳我了”
虞美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石明想抬抬手帮他擦都没有力气,颤抖着手把虞美给他的纸小心翼翼的掏出来贴到了胸口上,喃喃道。
“阿虞给的东西不能脏”
虞美哽咽:“你怎么这么傻,我没有想要你死”
石明讨好的看着他,因为流血过多脸色变得煞白:“阿虞,我没有把刀插进心口,是因为心里面,全是你,我想跟你多说说话”
虞美抱着他有些崩溃的大哭:“我不嫌你脏,你不脏”
石明拼命提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说话清晰一些。
“阿虞对我笑一笑好不好,想要你每天都开心”
虞美冲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石明的双手无力垂下,眼睛慢慢闭上,迷离间看到了繁花似锦的盛世长安,充满了欢声笑语,听到有个人对他说。
“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是日月所生,就叫石明吧”
虞美抱着已经咽气的石明,大声的哭了出来,凄凉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山峡间。
侥幸存活下来的秦军被这气氛感染,一个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哭的声音嘶哑,为了大秦,为了因战乱死去的所有人。
虞美的哭声慢慢变小,到最后抱着石明的尸体沉默不语,秦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虞,走吧”
虞美点了点头,从石明头上摘了根头发下来,慎重的揣在了心口,任秦兆牵着他走。
我带你走,回大秦,回长安,去所有我去过的地方。
☆、第三十六章 再会之际
虞美回了秦大营就一头扎进了帐篷,秦兆吩咐伙夫按时去给他送饭,不吃不要勉强,然后就开始点兵算损失,准备回大秦。
坐上马车的时候秦兆还有些恍惚,清之看着他。
“阿兆,现在可以哭了”
秦兆本来想对他笑一笑,最后还是没忍住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清之耐心的摸着他的头,任他在自己怀里小声啜泣,马车悠悠的走,这是他第二次救他,损伤无数,但好在他还在。
行腾说完后有些渴,凿了块冰放在嘴里含着,一旁的扶柳低头深思。
“第三次是武林大会,魔教现在的教主当时吃了功力速进的药丸,险些杀了小师兄,也是大师兄出手相救”
“第四次...”,行腾说道第四次的时候有些愧疚。
“那次是小师兄为了救我,被人下毒,也是大师兄来救得我们”
扶柳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行腾看了他一眼。
“所以在大师兄记忆里消失的那个人,是大师兄含着怕化了,放手里怕掉了,小心翼翼揣在心尖上疼的人,我说完了”
扶柳抬头看他,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所以,我还能让万亿喜欢上我吗”
行腾摇了摇头:“不可能”
扶柳点了点头没再说这个:“不就是一些往事,为什么拦着你们不让说”
行腾脸上划过一丝迷惑:“大师兄从小就在岱岳,虽人清冷,但师父们都待他视如己出,甚至于像一种弥补”
“弥补?”
...
秦兆他们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翻遍了无忧谷,几人回到魔教围着桌子坐了一圈,气氛压抑。
无忧谷很大,藏人的地方很多,但是他们细细搜寻一一排查,行腾那么大个人,运气又一直很好,不可能毫无线索,除非他死了...
清御想了想问谢愠:“无忧谷有没有禁区,像岱岳剑宗的谢客峰那种,看起来不起眼,其实暗藏乾坤”
“有”
谢愠有些犹豫:“无忧谷有处冰崖,上面只有一处冰林跟湖泊,冰崖常年严寒,湖底封存的是历代魔教教主的墓,但是...”
“但是什么?
“其实上任魔教教主本不应是我父亲,而是我父亲的师弟,谢怀玉,比我父亲武艺高深,且才智极高,放在整个武林也实属罕见,不过他为人洒脱不羁,这教主的位置才落到我父亲身上”
清绯沉思了一下,试探说:“谢怀玉,怀玉散人?几十年前武林中公认的半仙?智多近妖?于卦术通透,知人间前后五千年?手一挥便可扭转乾坤。
“半仙?”
“几十年前?
清绯无辜的摊手:“怎么说唐门也是个根深蒂固的老门派,知道这些不足为奇吧”
谢愠应道:“当年江湖里确实这么流传的,不过有些夸大,怀玉叔祖从小看我长大,经常一消失几年不见人影,因为之前是准下任魔教教主,所以有去冰崖的资格,但说到卦象,似乎与你们岱岳剑宗有关”
“跟岱岳有关?
“对,有一日怀玉叔祖从外游历归来去冰崖呆了三年,下崖的时候还是我跟父亲去迎接的,我记得那日怀玉叔祖整个人像是从内里新生一般,远远看去,还有淡淡的光芒,但随着他离我们越来越近,这光便消失了”
“我还记得那日叔祖跟父亲说话的时候极为高兴,说是偶然的一个机缘得了半本书,可窥天机,那半本书就是岱岳的一个前辈送他的”
秦兆思索了一下:“岱岳的藏书从不轻易送人,若是可以窥天机更是贵中之贵,怎么会轻易送人,事已至此先带我们去冰崖,看看那里有没有行腾”
这话一说完,谢愠的笑容里突然馋了几分戏谑,秦兆茫然的看着他,一旁的小五跟他解释。
“王爷,这冰崖就等于魔教教主的墓地,不好随意去的”
秦兆默了一下,你会让一群跟你老祖站对立面的人去看你老祖的坟吗?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不过谢愠倒是低沉着嗓子从鼻腔里发出一阵笑声,眼角眯着微微上吊,像个狡猾的狐狸。
“别人是不行,不过教主夫人肯定可以”
其他几人眼观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秦兆僵硬的转过头去,半晌蹦出了俩字。
“好...啊”
谢愠唤人牵来两匹马,二人上了马一骑绝尘,留下身后的几人面面面相觑。
清绯展开扇子在他和清御身边扇了扇,不由得感慨。
“年轻真好啊”
/
秦兆跟着谢愠往山上爬,到一半的时候崖璧已经冰面冻的光滑,别说人踩上去了,放块石子都站不住。
谢愠看出了他的疑惑,拉着他去了一处打开了机关,笑着催他。
“进去吧,小王爷,你还真以为我要带你往冰上爬啊”
秦兆挑眉跟他斗气:“你不怕把机关告诉我,我下了山就带人来翻了你们魔教的坟”
谢愠吃惊的看着他,眼里藏着深深的爱意。
“要是教主夫人都当叛徒了,魔教就地解散算了”
秦兆狠狠地拂了下袖子,率先往里走,谢愠跟在他身后如影随形,也没再开口逗他。
冰崖寒风凛凛,二人提前穿上了大氅,倒也适应,走到冰林时,谢愠想牵着他的手,被他躲开了。
谢愠有些无奈:“阿兆,这冰林是个阵法”
一只手伸了过来,冲他摆了摆,谢愠看着那只骨节分明,莹白如玉的手,低着头牵住了,眼里的笑意像细碎的星光璀璨,满满的溢了出来。
这边行腾跟扶柳焦急的站在湖边,听到冰林有动静,警惕回头。
“小师兄!
秦兆歉意的看着他:“小师兄来迟了”。
扶柳站在一旁打量他,秦兆的样貌当之无愧的骄子,棱角分明,却又不强硬,带了几分温润,唇色淡淡的,唇角往上翘,撒娇的时候能甜到别人心里,皮肤好到让人羡慕,睫毛长而垂,整个人裹在洁白的大氅里,从小养出的清贵气质,让他像画中人一般,眼神扫过人时,带着几分侵略性,不愧是天下无双的小王爷,夸一句惊艳绝世都不为过。
扶柳打量他的时候,秦兆也在打量他,一身单薄的绿衣,一个大男人腰扭得像乾坤圈,脸上的妆容也不好看,厚重浮夸,甚至不及阿虞万分之一。
行腾主动给他们介绍。
“这是我小师兄,秦兆”
“小师兄,这是大师兄的朋友,扶柳”
秦兆笑笑:“原来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扶柳侠士”
扶柳也冲他笑:“不及小王爷为我大秦劳心劳力”
二人眼神打架,行腾则是为难的看着谢愠,后者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淡定的自己介绍自己。
“这是谢愠,秦兆的童养媳,还有你们现在在的地方,是我们魔教的禁区”
秦兆木然的收回眼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谢愠拿手搓了搓鼻尖,假意咳嗦了一下,眼里满满当当的爱意。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扶柳心里海浪奔腾最后归于宁静,总结了一句。
哦,有主了。
行腾觉得自己在状况外,突然想起大师兄,这份喜相逢的欣喜一下被冲淡,目色凝重的看着秦兆。
“小师兄,大师兄沉到湖底了”
这话一出,谢愠再也淡定不了了,脑子里奔腾而过魔教祖训,禁地惩罚,对先人的尊重云云“呼”一声炸得他脑子发晕。
“你说,清之沉到湖底了??
行腾不明白谢愠看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咬牙切齿,但此时无暇顾及,焦急的冲秦兆说。
“我们眯了一会,再看大师兄就沉到湖底了,正在商量怎么办你们就来了”
秦兆木着一张脸开始脱外袍,被一双手拦住,谢愠眼里带着怒火。
“你想下冰湖?
“小师兄不要啊,这冰湖常年寒冷,如果你下去出了事...”
秦兆没理他们,挣脱了谢愠的手,继续脱身上的衣服,谢愠看着他的眼神渐渐冷漠,双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你想下去,我陪你”
秦兆仓促回头,急急的拿手把他拉开的衣服扣上。
“发什么疯”
谢愠冷笑一声:“陪你一起疯”
最终他们三个也没让他下冰湖,围在一起商量怎么办,秦兆靠在一边看着他们,心急如焚。
离大师兄下去有一段时间了,很快就要过了他屏息最长的时间了,如果...
看他们在讨论没注意打自己,秦兆飞速除掉衣物,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就听到。
“扑通”
“秦兆!
“师兄!
冰湖的水寒冷无比,秦兆刚下去便觉得浑身僵硬,整个人往下掉,咬着牙掉出内力一遍一遍在身体循坏来抵住外界的寒冷,眼神坚定的游了下去。
一排冰棺存在湖底,被折射出莹莹的光,秦兆朝他们游过去,细细打量里面的人脸,扫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赫然是上任魔教教主谢不恭,秦兆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抱歉,继续往前游。
中心有一口巨大的冰棺,秦兆的血液仿佛在燃烧,驱使着他往那里游过去,待看到人脸的时候,秦兆激动的要哭了出来,却发现怎么都推不开棺盖。
里面的人似有感应一样睁开了眼,流动的水波让他的眼神像天上的行云般轻飘,那人看着他,在冰棺里摸像自己的心口,无声而言。
“你是谁”
秦兆趴在冰棺上,本能的想跟他说话,嘴一张呛了一口水进去,因为缺氧跟呛水整张脸憋红扭曲了起来,痛苦的挣扎,双手却没放弃推开冰棺。
一双手从冰棺里伸出来,抱着他往水面游上去。
“咳咳咳”
两个湿漉漉的人影上岸,一个剧烈的咳嗦,一个抱紧了不撒手,一旁的谢愠看着他们,脸黑的像碳一样。
“师兄你们没事吧”
秦兆想站起来,却被清之固执的抱在怀里。
“大师兄,你先放开我”
清之旁若无人,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将头埋进他的脖子里,谢愠忍不了上前想拉开他,却被清之一掌拍了出去,整个人撞到了石头上,吐出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