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呈耳根滚烫,受了羞辱一般,将胫衣扔在地上,"我不换!"
关鸿风弯腰捡起,拍去灰尘,塞回容呈手上,轻描淡写威胁道∶"你若不换,朕便替你换上。"
容呈捏紧了手中的胫衣,胸口起伏了几瞬,在关鸿风的淫威之下,他咬紧牙关,弯腰脱下亵裤,将胫衣换上。
"别动,让朕仔细瞧瞧。"关鸿风将容呈的袍角卷起,塞进他嘴里,让他咬着,往后退了两步,极其玩味地欣赏眼前的人。
容呈露出穿着胫衣的双腿,面色涨红,深红布料衬得他肤如白雪,冲击着关鸿风的眼球。关鸿风揶揄道∶"这玩意儿朕瞧着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他忍不到回宫,屏退了宫人,在国库里就将容呈办了,得了趣似的,把玩着胫衣上的带子。"以后给朕日日穿着,不许换下来。"关鸿风说∶"否则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从国库出来后,容呈穿着胫衣走在路上,总觉得腿间凉飕飕的,裸着身子一般。关鸿风轻笑一声,"看来朕要让浣衣局的人多赶几件出来才行了。"容呈身子僵了僵,不免懊恼起苏洗,居然送这种贡品给关鸿风这个狗皇帝。回了养心殿,用完午膳,关鸿风拉着容呈午睡,又尝起了胫衣的好处。
关鸿风野兽般的身躯困着不安分的容呈,忽然道∶"听说那名使臣还在驿馆里待着,你说,他想做什么?"容呈本昏昏沉沉的躺着休息,听到这句话,乍然清醒了,睁开眼便对上关鸿风幽深的目光。若是关鸿风真的知道了什么,绝不会是这个反应。
容呈攥紧了身下的被褥,故作镇定道∶"也许是想在京城里头逛逛吧。"关鸿风冷哼一声,"怕是替他家主子物色好东西吧。"
容呈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更不明白关鸿风嘴里的"好东西"是甚么。再见到苏洗,已是两日之后。
容呈像往常一样消食散步,经过御花园的假山时,被石子砸了脚。他转头望去,一个脑袋从假山后面探出,朝他招了招手。
容呈心跳如鼓,被苏洗的胆大吓到了,趁着四下无人快步走过去,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苏洗露出不羁的笑,"自然是翻进来的。"
苏洗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他从小顽皮,丞相便给他请了最好的武术师傅教习,好好压压他的脾性。容呈说∶"这可是皇宫....."
他话没说完,苏洗已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笑着打断道∶"你又出不来,我只能进来了。"
这倒是实话,容呈静了下来。
苏洗不进来,他们又如何说得上话,又如何传递消息。
过了片刻,他还是忍不住说∶"你未免太冒险了,若是被抓到,可是要掉脑袋的。"苏洗笑盈盈道∶"若是我死了,你也会来陪我,算起来不亏。"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不愧是从小浪荡不羁的苏洗。
容呈来时,苏洗注意到容呈脸色苍白,走路也一瘸一拐,他问∶"对了,你的腿这是怎么了?"
容呈自然不能说关鸿风得了香阳贡国的贡品,这两日将他折磨不休,搪塞道∶"无事,跌了一跤罢了。"
苏洗何等聪明,一下就猜出容呈在撒谎,他看破不说破,说起正事,"明日我便要回香阳贡国了,你可考虑好了么?"容呈一怔,"这么快?"
苏洗露出一抹苦笑,"我在这待太久,恐怕会惹得皇帝疑心,以为我想图谋不轨,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容呈想起那日关鸿风说的话,皇帝向来多疑,苏洗待的时日越长,的确越会被疑心。"何况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你。"苏洗说∶"你若是随我走,我也无需再待在京城里。"容呈抿紧了嘴唇,迟迟没说话。
苏洗眯起眼睛,正色道∶"容呈,莫非你喜欢上狗皇帝了?"
见容呈不语,苏洗用力抓住他的手腕,话里透出一股子杀意,"你别忘了,是这狗皇帝灭了我们赤国。"
容呈摇了摇头,"我没喜欢他,我只是担心,若是出逃不顺利,恐会牵连了你。"苏洗松了口气,"你放心,我已安排妥当,只要你逃出皇宫,定不会被狗皇帝追上。"正当容呈开口时,一道尖锐细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龙伎!"
容呈猛地转头望向假山外面,只见亭子旁出现一个人影,正是皇帝身边伺候的杨公公。
容呈不知杨公公怎么突然会来寻他,他示意苏洗待在原地,别暴露了行踪,自己则从假山后面走了出去,正好迎面碰上来找他的杨公公。杨公公喘了口气,话里带着几分颐指气使,"龙伎,你去哪儿了,皇上正找你呢。"容呈掩饰好神色,如往常般不紧不慢地说∶"随便走走罢了。"
杨公公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偌大的御花园只有他们两人,他说∶"那便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我的帕子丢了,还没寻到。"容呈淡淡道∶"公公先行一步,我很快便来。"杨公公不疑有他,叮嘱了几句后便先走了。
直到他走远,没了影子,容呈折回假山后面,看着苏洗双眼,一字一顿道∶"当真不会被关鸿风抓回来吗?"苏洗的声音慢而有力,"容呈,你只要与从前那样相信我便好。"看着他胜券在握的眉宇,容呈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我跟你走。"苏洗意料之中地笑,"你一向是个聪明人。"时间紧急,二人商量离宫的对策。容呈知道有个办法可以逃出去。
每天清晨,宫人会去出宫去玉泉山取水,到时候,他只要藏在木桶里,随着宫人出宫便好。这还是上次容呈侍寝时,听关鸿风提起的。苏洗沉吟片刻,"既如此,那我就在玉泉山等你。"
"对了。"容呈抓住苏洗的袖角,欲言又止道∶"予安他.....
苏洗拿开容呈的手拍了拍,说出的话沉稳又安心,"你放心,明日我便派人去营救他。"如此,再没什么顾虑。
二人在假山后面分别,苏洗离宫,容呈则去了养心殿。关鸿风等了许久,见到容呈出现,不悦道∶"为何这么久才来?"容呈低声道∶"手帕丢了,才找到。"
看着他手里脏兮兮的手帕,关鸿风冷哼一声,"让你侍寝,总有千百种理由。"
许是心里不痛快,关鸿风折腾容呈的力道也比往常粗鲁,任由他喊疼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到了后面,容呈索性咬紧牙关不出声了。
关鸿风抚着容呈的腰肢,慢吞吞道∶"香阳国的使臣今日来禀告,明日他便要回去了。"容呈不动声色道∶"那你可放心了。"
关鸿风露出意味不明地笑,"看来他是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容呈已是第二次听关鸿风提起,忍不住问∶"什么好东西?"关鸿风斜睨他一眼,"你只要伺候好朕,别的不用管。"丑时,宫中寂静。
借着窗外稀薄的月光,容呈望向身旁熟睡的关鸿风,心想,明日他便可以逃离这囚笼了。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不安。许是太过提心吊胆的缘故。
容呈翻来覆去一夜未睡,等再睁眼时,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你不睡觉,连带着朕也不许睡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低沉不悦,"看来是朕折腾你不够狠。"容呈回头,身旁的关鸿风不知何时醒了,正阴沉沉盯着他。
其实关鸿风半夜便醒了,见容呈睁着眼发呆,只当他要行刺自己,故意装睡等着。可等了一夜,容呈也没动手。
关鸿风说∶"莫不是亏心事做多了,睡不着?"
容呈垂眼,没让眼前的人发现端倪,顶嘴道∶"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你杀了温言,还不算亏心事?"关鸿风用力捏了把容呈的臀尖,还以为他胆子多大,原来只是装腔作势。容呈冷静地说∶"他死了,是罪有应得,我不怕他来找我。"
关鸿风只当他嘴硬,"行了,你那三两胆子还想瞒过谁,若不是怕半夜鬼敲门,何至于辗转一夜睡不着?"容呈不辩解,关鸿风要误会便误会,反倒遂了他的心意。
关鸿风深邃的目光令人捉摸不透,过了半晌,他突然说∶"只要你把朕伺候好,大不了朕以后不再纳男宠便是。"容呈一顿,抬头看关鸿风,下一刻便被掐住下巴,吻住嘴唇索取。
他嘴唇白而冰凉,在关鸿风的吸.吮下染上了血色,看着容呈微肿的嘴唇,浑身的戾气消散不少。"行了,滚回承欢宫睡一觉,等朕宣召你了,再过来伺候。"说罢。关鸿风下了龙床,让宫人伺候更衣。
容呈望着关鸿风高大挺拔的背影,久久,他无声道∶"再见了。"
第50章 龙伎不见了
容呈回了承欢宫。
他望着一屋子的陈设发呆,没有收拾细软的意思。反正也带不走。
容呈在院子里静坐,一直到天黑。
夜幕降临,几颗繁星挂上天际,黑漆漆的院子洒下稀薄月光。容呈算了算时辰,该出发了。
他回到承欢宫,将软枕塞进被褥中,假装自己在睡觉。走之前,他想起什么,到屉子里拿了一把藏了许久的匕首。原本这把刀是要送关鸿风去地府的。
想到关鸿风,容呈有片刻失神,若是他知道自己走了,恐怕又要发疯。
直到外头的蝉叫声把容呈的思绪拽了回来,迅速将匕首塞进袖口里,又带了几样值钱的首饰,将房门从里面锁上,自己则从窗户爬了出去。至少关鸿风来了,也可拖延一时半会。
容呈悄悄离开承欢宫,来到一处荒废的寝殿前,院子里静悄悄的,负责运水的宫人们还没起床,放置在角落的驴车上摆了几个木桶,正是运水用的。
容呈看了看四周,趁着四下无人,他轻手轻脚来到驴车前,打开木盖,偷偷钻了进去。夜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是宫人们醒了。
容呈屏息以待,听着外头的声音,整个人缩在木桶里一动不敢动。很快,有人走到了驴车旁,清点水桶的数量,那声音仿佛在耳旁扫过。容呈手心冒汗,手脚僵硬如柱。"行了,走吧。"为首的太监发话。
半晌后,随着木桶一摇晃,粗糙的车轮声响起,终于启程。
驴车一路来到西直门,这时正值交班,容呈听见外头的护军阻拦,拦下了水车。他悄悄握紧了袖口里的匕首。
幸好看守的护军只是例行公事问了几句,没有打开木桶检查,毕竟这驴车日日都经过水门,从未出过差错,于是便放他们出行了。听到这话,容呈无声舒了口气。
运水车驶出了西直门的城门,大水桶上头盖着的绣龙的大苫布随风而动,龙旗迎风飘扬。负责运水的太监们离了宫,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容呈靠在木桶上,四肢发麻,听他们聊宫里的事。
"听闻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找了宫外的太医来把脉,好像是想怀个龙子。""皇上又不宠幸后宫,皇后娘娘喝再多的坐胎药有什么用。""就是,皇后若是有皇上宠幸龙伎的一半,何愁没有皇子。""幸好龙伎是个不会下蛋的公鸡,否则这后宫早就是他的了。"
"你说皇上好龙阳,咱们有没有机会?"小太监美滋滋的说∶"咱们的姿色可不输龙伎。"
老太监啐他,"你个净了声的太监还想上龙床?"
小太监不甘示弱道∶"那怎么了,服侍皇上又用不上前面那根东西。"
这话落下,便是一阵笑声。
走了一阵,小太监又开腔,话里酸溜溜的,"也不知道龙伎是不是狐狸精转世,给皇上迷得七荤八素的,我瞧着啊,就是个祸水。"
木桶里的容呈听着差点笑了。
明明是关鸿风不让他走,怎么倒成了他是祸国祸水的妖精。
容呈动了气,喉间忽然有点发痒,他忍耐不住,把头埋进腿间轻轻咳嗽,这细微的声音传进了离木桶最近的小太监耳朵里。小太监忽然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容呈听到这话,猛地抬头,心一瞬间绷紧了。
老太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不以为意道∶"一定是你听错了,走吧。"小太监笃定地说∶"不对啊,我明明听见木桶里头有声音的。"运水车骤然停了下来。
容呈浑身僵硬,一手捂紧了自己的嘴,一手探进袖口握住匕首。
见小太监要上去查看,老太监不想多事,何况这又是上山的路,一不留心便会出事,劝道∶"行了,别疑神疑鬼的耽误了时辰,要是晚回去,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老太监到底在宫里待的年头长,小太监不好不听他的,只能放弃,从运水车上下来。"我明明听见有声音的啊。"小太监挠了挠头,狐疑地瞧了眼盖在大苫布下的几个木桶。随着运水车重新走起来,容呈卸光了身上的力气,轻轻靠在木桶,这次不敢再掉以轻心。终于来到了玉泉山,景色多姿,树色如湖,一股股微风扑面而来。太监们将运水车停在一处平整的地方,掀起大苫布下,开始搬木桶下车。
容呈躲在最里头的木桶里,直到外头没了声,他偷偷掀开盖子,露出一条缝隙,望了出去。只见宫人们正在远处盛水,没人注意运水车。容呈趁这机会,轻轻推开木盖,爬了出去。
他一边回头张望,一边朝林子里跑去,像只无头苍蝇乱窜。就在这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猛地拽住容呈的手,将他拖到树后。"别怕,是我。"耳边响起苏洗的声音。容呈抬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后,松了口气。
苏洗扶他站好,笑道∶"从你出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怕你迷路"此地不宜久留,容呈说∶"我们快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