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拆穿道:“这么推荐昱儿,你是多不想让四皇弟卷进来?”
“我知道太子哥哥找我来的目的,无非是你想让萧怀川取代你却又不放心,因此想借着我与他的关系,要我束缚他,最好还能感化他,是也不是?”等太子点头后,江砚祈才继续道,“可他讨厌坐在那把皇帝曾经坐过的椅子上,我就不乐意逼他。太子哥哥,见谅。”
“没什么见不见谅,我不愿旁人逼我,自然不愿反过来去逼迫旁人。”太子顿了顿,“易安,你能知他所知,这很好,他很有福气。”
“那是,他能得了我,可是他天大的福气。”江砚祈饮完杯中酒,起身道,“太子哥哥,我知你坦诚,也谢你信任,另外多谢你赏识我二弟,愿意给他一份前程。家中有人等着,我不好多待,先告辞了。”
太子点头,“慢走。”
向原目送江砚祈走远,忧心道:“殿下?”
太子却是叹了口气,似羡慕般地道:“易安张扬爽快却是个心细如发之人,四皇弟能得知心人,真好。”
第63章 求娶 “江易安,我这辈子一定要死在你……
江砚祈带着三分酒意出了府,被道上的风一吹,眼睛都清亮了不少。不远处的萧慎玉抬头看来,他就哼着曲儿迎上去,明知故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啊?”
“接你回府。”萧慎玉没有骑马也没有坐马车,他空手空脚而来,在太子府外等了半个时辰。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太子府的酒有那么好喝么?还要喝多酒才愿意出来?可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见到江砚祈的那一瞬间通通消散,他心平气和地转身,“走吧。”
江砚祈迈步跟上,又偷偷垫脚,与他并肩。
这小小的动作被萧慎玉发现了。萧慎玉转头看了他,在他眨巴眼睛的动作中软了心肠,微微俯身道:“上来。”
“好!”江砚祈半点不客气地跃上了他的背,晃着腿儿在他耳边哼歌,哼到一半又停下,“萧怀川。”
萧慎玉“嗯”了一声。
江砚祈又叫他,“萧怀川。”
萧慎玉应道:“嗯。”
江砚祈再叫,两人你叫我答了好几个来回,不知其乐,但得其乐。
江砚祈噗嗤一声,在他耳边嘟囔:“怀川,怀川!”
“嗯,我在。”萧慎玉此时格外好脾气,更觉得自己已经力所能及地温柔,他喜欢听江砚祈叫他,不论是在欢愉缠绵之时,还是在平时,他都喜欢。那样一声声的叫唤会让他产生一种极为隐秘又说不清缘由的欢喜。
江砚祈觉得自己每次喝了酒都会说错话,他开始变得有些絮叨,像个小孩子一样地询问:“怀川,你会一直这么背我吗?”
萧慎玉答道:“会的。”
“你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就不愿意背我了?”江砚祈用脑袋去碰他的脑袋,闷闷地道,“会不会有一日,我说让你背我,你就冷漠地拒绝,还骂我麻烦?”
“不会的。”萧慎玉温声回答这个听起来有些没由头的问题,“我的手断了,你可以盘着我的腰,搂着我的脖子。我的腿断了,坐在轮椅上也可以抱你。只有能不能,没有会不会。”
江砚祈蹭他,低声问:“你会突然就不要我了吗?等到哪一日你突然遇见了绝世大美人,温柔漂亮贤惠可爱,又比我懂事乖巧,比我好掌控,哪哪儿都好,你会突然就不要我了吗?就像那些狗皇帝抛弃功成身退的忠臣一样?”
“没见过比你更俊俏的了。”萧慎玉转头蹭他的脸,压低了声音道,“你是最让我喜欢的,也是唯一让我喜欢的。易安,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你。”
江砚祈被他的回答蒙住了心,只觉得五官都蒙蒙的,他变得迟钝,闻言道:“什么啊?”
萧慎玉平静地道:“我冷情又无趣,不会讨你欢心,你会不要我么?”
“才不会。”江砚祈说,“你这样的大美人,我必须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你进门做我的郡王妃,半点都不能委屈你。还有——”
他将萧慎玉搂得更紧,“朝堂新贵,容王殿下,您是不知道现在有多少高门想跟你沾上关系,我可要把你看紧了,谁敢跟我抢,我活劈了它。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若是有一日你不再是我的了,我就在我们江家的祠堂里给你立一块牌子,上面就写‘亡妻江萧氏’。”
萧慎玉被他取悦到了,笑道:“易安好狠的心。”
“知道我狠心就谨记夫纲。”江砚祈伸头亲了他一下,“回家吧。”
萧慎玉道:“好。”
两人乘着月色回了府。
江砚祈直接落在了床|上,他伸了个懒腰,说:“何阚的信息整理好了么?”
“好了。”萧慎玉转身到桌边,拿了一叠纸给他,“这些都是西周府传过来的,你先看着。”
江砚祈头也不抬地道:“好。”
萧慎玉转身出了房间,纾俞正在房顶啃果子,见他出来便下了地,轻声道:“主子,方才宫里传来消息,皇帝今夜又咳血了。”
“嗯。”萧慎玉沉默了片刻,“本以为会高兴,可此时听着,竟觉得没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死了,母妃和弟弟也回不来,若……我能早活两年就好了。”
早活两年?纾俞疑惑:早活两年就能救下容妃娘娘和小皇子了吗?不对,这个“活”字怎么听着别扭?他想不明白,却又不甘心把疑问放在心里,只道:“主子,什么叫早……活两年啊?”
“早活两年,就可以赶在母妃死前拦住她了,用亲情也好,什么都好,束缚住她,至少她不会死得那么疼,弟弟也不会没了。”萧慎玉抬手挡住月亮,又微微张开手指,那样微弱的光芒蒙住了眼,什么都瞧不清,他无力地放下手,又陡然清醒,“其实也够了,母妃和弟弟回不来,至少没有再失去其他的。”
他转头去看正在努力思考琢磨、连脸都皱起来的纾俞,又回头去瞧已经趴在床上、两脚晃嗒嗒的江砚祈,好半晌才笑了一声,不甘又满足,“还得到了别的。”
纾俞依旧没想明白,萧慎玉却不要他想了,吩咐道:“烧好热水。”
纾俞立马收回飘飞的思绪,道:“好嘞!”
萧慎玉回了屋,掀开帘子去瞧江砚祈,“看得如何?”
“这个何阚的生平还挺有意思的,当过屠夫、镖师,做过皮肉买卖,最后选了当土匪,还成了土匪头头。”
“他能成为土匪头,是占了西南偏远的优势,否则他不会有发展壮大势力的机会。”萧慎玉在床边坐下,“他自然也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所以这些年只敢在西南境内嚣张,不敢迈出一步。”
“光在西南嚣张就已经不知害了多少人家了。”江砚祈挑出一张信纸,“你看这上面,烧杀抢掠,奸|淫|妇女、甚至连十岁出头的小孩和怀孕的女子都不会放过,简直是无恶不作。这种人,一刀宰了都不够。”
萧慎玉琢磨着他的语气,道:“你若想杀他,只需吩咐我,我会听你的话。”
“你?”江砚祈转头,“你有什么办法?”
“匪患需要镇压,但想杀一个人并非难事。”萧慎玉坦诚道,“我在柳州有暗卫,只需你一句吩咐,他们不死不休。”
“你果真暗地里养了野男人!”江砚祈起身,脑子却转了起来:柳州是靖和王的地盘,萧慎玉不把势力养在离元都近的地方,却离了大半山河养在了靖和王眼皮子底下,别出心裁啊!
萧慎玉俯身去捉他,训道:“什么野男人?胡说八道。”
江砚祈老老实实地被他捉,道:“此时杀了何阚,也对救百姓没什么大的作用,还会增添一些不稳定的危险,待我想想再说。”
此时纾俞在外面喊了一嗓子:“主子,水烧好了。”
“好。”萧慎玉应了一声,将顺势起身的江砚祈抗上了肩,边走边说,“那就先沐浴更衣,休息休息再想。”
两人进了屋子。
江砚祈落地时被萧慎玉解了衣带,他也不害臊,坦然地享受着容王殿下的侍奉,待双腿沾上了热水,他才呼了口气,抱怨道:“桶好小啊,萧怀川,你穷死了。”
萧慎玉在他身后坐下,哄道:“那明日我亲自去挑个大宅子,修一座浴池好不好?”
“元都的私宅早就卖光了,就算有也是在城外,离得忒远了,剩下的都是公家的,哪那么好找?”江砚祈说罢又想起一茬,“皇帝不是给你拨地赐府了吗?你什么时候搬过去啊?”
“你不提我都忘了。”萧慎玉亲亲他,哄小朋友似的,“乖,我马上就有大宅子了。”
江砚祈笑着点头,又说:“那在你有大宅子之前,你先随我回郡王府吧!我的院子可比你这院子大了不知多少。”
“随你回去?”萧慎玉搂着他的腰,凑近了说,“你知不知这样做的后果?”
江砚祈不知,“什么后果?”
“我随你回府,很快远在西周府的郡王爷就该知道他的儿子与我在一处了。”萧慎玉紧紧地盯着他,“易安,你可要想清楚了。”
江砚祈觉得奇了怪了,“你萧怀川何时这么磨蹭了?”
“不是磨蹭,只是想让你想清楚。”萧慎玉搂着他的手用了力,语气低哑,“你想清楚了,说一句,我便应。”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说什么话负什么责,我爹知道了更好,天地高堂都有了,你就能快些做我的郡王妃——”
“啪!”
水声惊扰了外间的纾俞,他早已有了判断危险的敏锐直觉,当即几步飞出院外,在水声更大之前远离了混乱之地。
屋内,江砚祈被翻过身抵在了浴桶边,又被掰过下巴、蛮横地吻住了。
两段的,不一样的水声交织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滴答了起来。江砚祈被压得后脑挡在桶边,湿漉的头发逃出了浴桶,柔顺地搭在了外面,坚持不懈地滴着水,很快就配合着溅开来的热水淌了一地。
江砚祈伸手掐住萧慎玉的脸,哑声道:“这么高兴啊?”
“是啊!”萧慎玉定定地看着他,“你求娶我,我高兴。”
他们高兴地挨在了一起,江砚祈向来坦荡又直白,他总是红着脸装作熟稔,张口便是一句:“怀川,来亲我。”
萧慎玉听过很多次,但每次都防不住,江砚祈在话里埋了钩子,让本就乐意上勾的他败得更加迅速。
萧慎玉忍着性子去感受那又羞又怯的欲拒还迎,又要坏心眼地耍嘴上威风。他微微后退,隔着迷蒙的水雾去欣赏江砚祈那双泛红漂亮的眼,声色喑哑道:“易安,现在是炎炎夏日。”
江砚祈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又恼又坏地道:“可我偏要过春日,你拿我没法子。”
萧慎玉笑着逼迫而下,将江砚祈揽在了怀里——瞧他绽放时的艳丽勾人,又瞧他被水珠拍打时的泣涕可怜,他沉醉在温软的夏风里,被搅得连呼吸都困难。
又是一阵水波翻涌,雾气荡漾着飘散开来,将整间屋子都笼罩其中。
“砰!”
宛如钉子被一锤砸入木板之中。
萧慎玉伏在江砚祈耳边听着他气喘吁吁,迷离又冷酷地宣告道:“江易安,我这辈子一定要死在你怀里。”
第64章 同居 “还醋吗?”
酷夏难耐之时,郡王府迎来了一位贵客。
近日炙手可热的容王爷一脸矜持地迈入了府门,又在陈叔的领路下一路进了易安院,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箱子的仆从。
易安院的侍女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了一起,状若无意地往那边瞟,瞧见那容王爷竟然进了主屋,带着两个箱子一起?
众人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惊诧,过了会儿又变成了悄摸的狂喜,却碍于在院中,半声都吱不出来。此时桑榆不知从哪儿蹿了过来,一脸威严地道:“若是敢出去胡乱说话,留心你们的舌头!”
这遮遮掩掩的劲儿……侍女们心中暗喜:果然有鬼!面上却恭顺地福身应下,你推我我推你的走了,时不时还舍不得似的、转头再瞧一眼。
桑榆站在原地,表面不动如山,心里却海浪汹涌了起来——这容王爷怎么突然就搬进他家少爷屋里了?那屋里可就一张床,莫非还要同床共枕不成?两个男的同床也没什么,一个大通铺上睡十几个都是有的,可易安院又不差屋子,怎么就节约到一间屋子里去了呢?少爷的待客之道也忒奇怪了!
“桑榆。”
不远处传来一道轻唤,桑榆回神转头,见是二少爷正站在院门口,眼神对着主屋的方向,不知再思索些什么。他应了一声,忙跑过去道:“二少爷有什么吩咐?”
江慕南收回眼神,问:“容王爷来易安院住,大哥可有下别的吩咐?”
“别的吩咐?”桑榆挠头想了想,表示没有,“少爷就说了帮王爷将行礼都搬进主屋,让我们恭敬伺候,旁的也没说什么。”
江慕南眼中划过诧异,随即又了然。他想明白了就觉得滑稽好笑,此前他还担忧容王爷会和大哥不对付,那时大哥和墨余都不放在心上,他只当两人胸有成竹,不想这其中竟然藏着这样一桩关系。
桑榆见他面色复杂,不禁道:“二少爷,您说这是什么事儿啊!您能不能点拨小的一下?”
“你啊!”江慕南虚扣了一下他的额头,笑着说,“没什么事,好好伺候便是了,别让不该传的话传出去便是了。”
桑榆立马站直腰背,应道:“小的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