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不会突然如此膨胀。
不过不要紧。宋青尘暗中想了想,他还有别的办法可治死贺渊。这是哪里?这可是礼部衙门。贺渊是一个武将,让他在这里吃个瘪,简直太容易了。
叫他膨胀。
宋青尘对着他冷笑了一下,对方也回以一个温情的眼神。两人这么“含情脉脉”地互相看了一会儿,宋青尘起身。
他去角落书案处,取了本册子出来,回身丢给贺渊:“你既然来了礼部,便要按这儿的规矩来。先把这册子给本官背熟。下衙前本官要抽查!”
宋青尘继续得意道:“你若背不出来,本官便‘公事公办’了。”
贺渊抬眼瞧了瞧他,接着拿过那帖子瞅瞅,接着又抬头看向他:“我若能背出呢?”
宋青尘情不自禁笑了。这帖子全是各种追封、册封礼用词。短短一个下午,贺渊绝不可能背出来!
给他三天他都不一定被背的出来!毕竟……宋青尘刚来的时候也看得头大。
不过面子上还要说的,不然显得自己不近人情:
“你若背得出……”一时词穷,宋青尘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毕竟这可能性根本就是零。静了片刻,才道:“你若背得出,我在堂里喊三声‘贺渊真君子,我是真小人’。如何?”
这些人面子为大,这么说自己,已经十分够劲爆了。不过无妨,宋青尘脸皮厚啊!而且仔细想想,某种意义上来讲,丢人的也不是自己,丢人的是原主!
贺渊倒是很大方道:“这句话就不必了。你只需把你曾经写过,又送去侯府的那些句子,当着我的面念一遍即可。”
哦哟,真有手段,狗主角果然黑莲花属性。不过无所谓啊!那些诗又不是我写的,念就念呗。
尽管如此,宋青尘也没轻易答应,他悠哉道:“你少夸海口,先背了再说!”
贺渊好像在思索什么,接着真拿起那帖子看了起来,一派奋发图强好青年的样子。我倒要看你怎么样一下午,把这些绕口的玩意儿背了。
宋青尘真是太舒坦了,他现在只需坐等下午贺渊吃瘪。他嘲讽,哦不,善意地提醒道:“还有好几个时辰,小侯爷莫慌。”同时贱贱一笑。
然后愉快地出堂,找江逸之去了。
江逸之在偏堂里,和一个年轻司务耍闹。“司务”这种小官什么活都要干,着实惨。说白了,衙门一闲他们就像端茶倒水、整理文字工作的那种小白领。忙起来,那就如同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江逸之这种纨绔,老爹是奉天府尹,管着整个奉天府的大大小小杂事,在官场上人脉很广。所以不管江逸之好不好龙阳,都有人要自荐枕席,拼了命巴结这个奉天府尹的儿子,给自己拓一拓人脉。
比如现在这个小小的司务。他看江逸之的时候,眸光带水的,能安什么好心?下了衙还亲昵的一句句“逸之兄”什么的。
宋青尘分析,江逸之这厮离沦陷也快不远了。
本来想找江逸之狠狠吐槽一下,贺渊如何在那里装毕的。现在看见江逸之和这司务有说有笑,一时又把话头咽回去了。
司务人也很机灵,谁都不得罪。看到宋青尘立时起身行了个礼。
江逸之这才回过头,似笑非笑走来,压低了嗓门道:“我给你创造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出来了?这不是白费我一片苦心?”
你创造个毛线的机会!我看你是想创造机会,让我早点下线。贺渊这种翻脸不认人的主角,我连他大腿都不敢抱!谁知道他睡完,会不会拔哔无情?
再说了,他是个女子,我尚且可以。首先性别就不对啊。本渣攻是有底线的。
宋青尘硬打了个哈欠出来,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慢吞吞道:“我现在对他已不似从前了。”
解释太多也没用,干脆直接认了。
江逸之神色古怪道:“你好生无情,这是得了人家身子,又不珍惜了?”
谁?……谁得了谁身子?
宋青尘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想反驳的情绪,淡淡道:“什么身子也没得,就是提不起劲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宋青尘简直在心中呐喊,只不过苦于江逸之和原主太相熟,他就算真喊出来,江逸之也不会相信。
“我明白了。”江逸之那张脸突然正经起来。
明白就好,别再强行撮合了,求求你。宋青尘心里那块大石头,此时方稳稳落下。
“我前月就说了,叫你服点巩固元阳的药,你不乐意,现在……”江逸之投来同情的视线。
特么,合着我穿书没有金手指就算了,穿成个渣攻也就算了。
还需要吃补药?!不可能啊,总感觉身体蛮好。
宋青尘讷讷道:“逸,逸之,此话当真?”
江逸之若有所思:“你……我也不知。你前月不是总说,你感觉要神魂出窍了?”
原主他确实神魂出窍了。不然我哪来的。
宋青尘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江逸之是瞎猜的。毕竟渣攻夜里寻花问柳不睡觉,早上还要爬起来上朝,必然是一张死人脸。江逸之会那么揣测原主,也实属正常。
“对了,小侯爷如何了?”江逸之也贱笑起来。
宋青尘得意道:“他自诩聪慧无比,我今日要好好治他一治,你且等日落。”说罢,森森一笑。
第18章 我和主角一起回家?
江逸之仗着他爹,迟到早退已是稀松平常,衙门里也没人敢放个屁。用他的话来说:
既没那么多事,为何要蹉跎?
想想也确实如此,偶尔有事时,他当真留得比谁都晚。
不过现在他走了,自己和贺渊,便又是大眼瞪小眼,只是贺渊对那帖子不甚上心,看不出到底背会了没有。
莫非他真是天才?宋青尘狐疑地打量着他。不多时已至下衙时辰,稀稀落落有官员往外出。至最后,衙门正堂只剩下他们两人,贺渊把帖子一把丢过去,大剌剌往椅子背上靠着。
“请王爷随意抽查。”
宋青尘心里笑开来——不会你就丢人了。接着随手一翻,指一处叫他背。同时心中也有些好奇,便抬头朝他看过去。
夕阳斜入,映在贺渊半边侧脸上,那轮廓很是英毅,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宋青尘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讷讷道:“做什么,叫你背帖子。”
贺渊这才垂下眸子,忽然道:“王爷生得极好。”
宋青尘狐疑地盯着他:“你少耍花样,背不出就早点认错,去王府每日给我抬轿子!少转移话题!”
当然宋青尘万不敢真的使唤他,只是吓他一下。
贺渊轻笑道:“不是背不出,只是我改主意了,若是我背得出,王爷不必念那些诗。”
宋青尘显然不信,他朝贺渊看过去,用眼神警示他少废话。贺渊继续道:“我自有其他发落。”
“那你背。墨迹了半天,不会就直说。”宋青尘白他一眼,内心忽地在想,自己为什么要跟这小子较劲?回府躺尸不好吗?
不,是他太惹人生厌了!
此刻,贺渊开口了。宋青尘听了,急忙翻贴子对着看。他竟然一字不差?半晌了,宋青尘觉么只是凑巧了,他约莫只是背了前面的部分。当时,自己代授国学课时,学生都是前半截文章滚瓜烂熟,后半截一字不会。
宋青尘冷笑一声,翻到倒数第二章 叫他背出。
果然贺渊也一字不差。这不科学。宋青尘在心中酝酿了一下,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
贺渊不屑地笑了一声,缓缓道:“我有过目不忘之能,王爷大可不必再查。”
神特么主角光环?这是赤落落的作弊!宋青尘恼恨地瞪了他半晌,硬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那你……你要如何?”宋青尘有些忐忑地问道。毕竟贺渊总不按常理出牌。
贺渊懒坐了一下午,此时方悠悠然起身道:“王爷着什么急?”缓缓踱步到宋青尘身边。
宋青尘警惕地看着他道:“你……这是衙门,你在这里杀我灭口,对你也没有好处。”
贺渊听到这句话,一下笑了出来:“我为何要杀你灭口?”
“你窝在礼部,早上不还说,是我将你弄来的?你不恨?”宋青尘也有些心虚,毕竟早上那调令,还有姚广勤的名字,说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可能……
“是谁,我猜得到。”贺渊轻声笑了一下,语调十分柔和。看来这主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是非分明,不冤枉好人!算这小子有点良心。
正说着,外头噼里啪啦的,忽然落了雨。刚才不还晴空万里么!宋青尘慌张走至窗边探看,也不知府里的小哈巴狗如何了。
一转念间,想起了贺渊府中的两只小豹,它们尚且年幼,不好淋雨。于是宋青尘回头问道:“你府中小豹,可淋不得雨,有地方安置么?”
贺渊愣了片刻,道:“自是有处安置,侯府乃圣上赐宅,空房有许多。”继而语锋一转:“我的红霞还在兵部衙门的马棚,早上调令来得突然,这下不好回府了。”
宋青尘干笑了两声:“是吗。”一想到贺渊要被淋成落汤鸡,忽觉有些好笑。
贺渊也过来窗边,看着外头连绵的雨线,轻声赦然道:“王爷可否……送我一送。”
宋青尘想都不想,就答应道:“可以,我让轿夫先送你回府,再来接我。”
贺渊脸上的笑意下去了,他仿佛有些委屈,质问道:“为何不与我一同上轿?”又像想起了什么,笑道:“怕我杀你?”
宋青尘真是啼笑皆非:“衙门如此宽敞,你都不动手。非要众目睽睽与我同上一轿,再下杀手?”倒是他想问一句,你不怕本渣攻图谋不轨?熟鸭子上赶着往嘴里送?
“好啊,一道走。”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宋青尘爽快答应了。想到主角能想明白,他被人恶意调到礼部,不是璟王所为,宋青尘决定暂时给他点好脸色。
如果不是这主角武力值太强,又是个造反分子,其实也可以做朋友。还可以天天去他家噜豹,骑马射箭,极有趣。
思及此处宋青尘突兀问道:“你是不是年纪轻轻,就能挽大弓?”
贺渊心中微动。看璟王神情,仿佛很钦羡。他就在边关早早被他爹丢去校场,仿佛他拉开几石都不稀奇了,仿佛是他天生就该如此。
贺渊少有地卸了防备,真像个少年那般,望着远处道:“我能射下大雁。射下雕鹰。你若有兴趣,我们可以去城北的校场。我们可……”
忽地贺渊顿住了,他还不知璟王是敌是友,怎可暴露了他与城北守备军的关系。正想着怎么将话头圆过去,只听宋青尘道:“我只随口问问罢了,皇兄哪可能允许我碰这些。”
宋青尘这话倒是真的,他要想去弄这些事,第一个不爽的就是皇帝大哥,必然要怀疑他借着玩弓箭,顺带笼络兵权,收买人心去了。
此话一出,贺渊又是无尽的同情,“走吧,天色晚了,先回府。”他看着宋青尘无奈的笑笑:“这一下雨,两只孽畜要闹翻天了。”
外面雨势又大了许多,天地之间似有白幕相接,远处景物皆看不清楚。衙门没备伞,两人只能凑着回廊往外走。风稍稍一大,雨遍倾了进来,宋青尘半边衣裳转瞬间全湿了。
贺渊也同样,不过他还是往宋青尘那处护了护,以至于宋青尘另半边衣裳没湿。
走至府衙正门,宋青尘鬓发已有些乱了,他顾不上整理,忙叫长随去喊轿子。
轿夫都穿着蓑衣过来,远处看,有些阴森气,宋青尘一下就想起那些冥婚的场景,不自觉缩了缩肩。
贺渊只当他是受了寒,忽然想拥住这人。可一转念间又笑自己荒唐。他看着宋青尘鬓发微乱,被雨水打湿粘在额上,又瞧他缩了缩肩,心中当即涌出了许多说不上的情感。
第19章 挪开!
除了轿夫,王府的长随也远远跑来,宋青尘一时也想不起他叫什么。
这大雨来得突然,显然长随也没有备伞。接下来长随的举动弄的宋青尘心中一惊——长随竟在自解衣扣。
宋青尘心中慌乱,他这是做什么?!
稍一思索,才明白他这是要将自己衣袍脱下来,给自己罩着!宋青尘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封建社会真可怕啊,万一投错胎,一生作牛作马了。
宋青尘急忙呵斥道:“你莫如此,本王不需要。”再说自己衣裳早已湿了,何必折腾一个下人。又看了看那长随身子骨极弱,感觉分分钟会死亡。万一死了,自己情何以堪?
宋青尘不由蹙着眉,又道:“你将衣裳穿好吧,不必脱。雨太大,不必跟轿。你在此处等雨停了再走。”
这话引得轿夫都纷纷侧目,贺渊更是诧异。体恤下属的事情,在军中并不稀罕,但奉京居然有人如此,竟还是皇亲贵胄?
……还是璟王?他在紧张一个微不足道的长随?
意识到周围人的眼神都不对了,宋青尘霎时有些懵,讷讷道:“你们做什么看着本王?”
贺渊先回神道:“雨势太大,王爷先上轿吧。”
甫一入轿,一股潮气扑面而来,轿帘全湿透了,到处都滴滴答答的淌着雨水。这下两人皆是落汤鸡了,谁也不用笑谁。
宋青尘看着贺渊这只花孔雀,此时已淋成了一只刚出水的湿孔雀,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叫你爱嘚瑟,爱装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