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人,不若卑职先带人搜查王府?”
余大人?锦衣卫指挥使,余程?宋青尘想起了这人是谁,书里的头号忠犬!重点是……仿佛暗恋皇帝。
至于现在这感情线有没有开始,宋青尘还不确定。于是宋青尘试探道:
“你大可先搜上一搜,也好与皇兄有个交代。尽了你们的职责。”
左肩上力道一轻,钢刀撤了下来。余程收刀回鞘,发出一声铮响。他微眯着眼,鹰隼一般仔细打量着宋青尘。
“怎么,余程,你是认为本王所言,毫无可取之处?”今天这场骚乱一出,约莫自己暂时死不成了,宋青尘又嘚瑟了起来。
能活一天就要嘚瑟一天。人不装哔,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余程忽地笑了一声,打了个手势,锦衣卫们便纷纷从两侧,有秩序的跳入中庭边上的回廊,挨着个儿将厢房搜索起来。
“璟王殿下好胆气。若不是那只畜生,殿下此刻,怕是已经说不出话了。”余程绕着宋青尘踱了一圈儿,最后停在了他面前。
宋青尘淡淡一笑,“谁叫上苍有意照拂本王。知本王蒙冤,派了祥瑞之物前来解困。”
余程这头号特务,和东厂的厂公一起构成了皇帝耳目。宋青尘有意把这话说给他听,试图再挣扎一下,看看能不能苟住这条命。毕竟皇帝今天带来的名单,到底是谁查出来的,这还不好说。
“名单上的所有官员,都对殿下的种种供认不讳,殿下又何必诡辩?”余程显然对宋青尘的话起了兴趣,虽然言语强势,但语调已和缓不少。
宋青尘心里也在纳闷儿,原主到底有没有干这些事?!但是嘴上一定不能承认。
“本王对追权逐利,向来没有半点兴趣。笃好一口南风,唯爱谈谈风月。”宋青尘瞥了他一眼,冷淡道:“全奉京无人不知。相信余指挥使对本王的事,也早有耳闻。”
余程当即蹙起了眉头——他确实听说了。甚至还听说了许多香艳的细节。他平时与璟王不怎么打交道,偶尔见面也是远远一眼。如今细看,确实姿容拔群。他不由得和传闻中,那些香艳的轶事结合在了一起,忽觉璟王这张脸妖娆了起来。
余程心虚地别开了脸,口中却讽道:“殿下当真谪仙,徒惹了一身风流债。”
宋青尘冷笑一声,不屑道:“抬举了,余指挥使。”果然这个头号忠犬是个毒舌属性,作者诚不欺我。
谈话间,两小队锦衣卫已经又回到了中庭,拱手回禀道:“余指挥使,卑职等,已经彻底搜查过璟王府,发现了一只小畜生。”
余程狐疑了片刻,拧着眉头转头过去问道:“什么小畜生?”
宋青尘也好奇的转头看了一眼。发觉他们竟然把‘小块子’抱了过来……不由得忍笑,面上装作不耐烦道:“何故抱来本王爱宠?”
刚被叫来的锦衣卫,显然还不知道方才中庭发生了什么,一听是‘畜生’,也个个懵懂。整个王府找了一遍,干脆把唯一的畜生,也就是‘小块子’,抓来交差。
余程看了一眼,估计也是十分窒息。他黑着脸道:“惊了圣驾的是只玄豹!你们找到的是什么?!有没有脑子!”
“指,指挥使息怒……”
见余程面色不善,个个也耷拉着脑袋,暗里互递眼风,不敢多放一个屁。余程又将他们逐一扫视,片刻后道:“既无所获,便撤了吧。”
领头的百户挥挥手,众锦衣卫纷纷退出中庭,往府外走去。
余程这个毒舌忠犬却还没有走,仍在中庭站着,他若有所思盯着宋青尘片刻后问道:“听闻殿下近日里,常常生食牛心猪肺,可有此事?”
宋青尘霎时出了一身冷汗,这忠犬狗鼻子真是灵!不愧是皇帝的私人特务头子。不过宋青尘脸皮厚,他坦坦荡荡回道:“余指挥使,你莫非……暗中倾慕本王?所以才要摸清本王的饮食喜好?”
余程脸色蓦地一变,一时赧然,羞得说不出话来了。
璟王着实太不要脸。
宋青尘看他脸红,便继续嘲讽道:“有话大可当面问,本王一一告诉你便是。何必借着职务之便,百般试探?”
毒舌余程沉默了半晌,结巴道:“卑,卑职……没有此意。”余程也不好继续待下去了,拱手道:“卑职告退。”
待这闹剧终于歇了,宋青尘喘着大气,精疲力竭的回了房。刚掩上房门,便被一个强大的力道一把按在门上。只听这人阴沉道:
“你和那个锦衣卫缇骑,眉来眼去了半晌。你什么意思?”
第35章 我又被捉奸在院
方才背后几次渗出冷汗,又几次被贴身的中衣吸了去,中衣早已湿凉一片。被此时被贺渊按在门上,脊背一下就贴住了背后的衣裳,接着往冷硬的门板上撞去。这令人不适的触感,激地宋青尘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口中“嘶——”地倒抽凉气。加之贺渊这人下手没轻没重,宋青尘表情瞬间凝滞住。
“说啊。”贺渊语气极其不悦,神色更是阴冷,“你这是本性不改?那为何又跟我故作矜持?这又是什么手段?”
宋青尘淡眉紧蹙,惊疑不定。他不知贺渊为何突然发起了火,只得抬眸惊惶地看着他。说着,贺渊又与他拉扯起来,欲扯开他衣衫。
“贺渊!你是有病?!”宋青尘脱口吼出,怒目瞪他。欲从他手中挣出来,往旁边逃开。两人一时扭在一处,惹的身后的门板吱呀作响。
贺渊猛地一掌打在门板上,停下了动作。宋青尘更是恼怒,偏着头,倨傲的睨视他,双唇紧抿,不出一言。两人一时在门板旁边僵持。
许是这死寂让贺渊稍稍回神。但下一刻他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继续跟他纠缠开来。拉扯间衣襟已是散乱,贺渊一手已抄进衣衫里去,视线炙烫地看着宋青尘。宋青尘两眼仍冒火般地盯着他。趁他此刻专注地不知在研究什么,当即果断挥手,给了他一拳。
贺渊倒也没有截停他的拳头,生生挨下了。
贺渊受了这一拳,脸颊顺着这拳头的力道偏过一侧,才仿佛如梦初醒。他喘着鲜活的粗气,火烫的吐息洒落出来。既而回过头,目光幽深的望向宋青尘。
半晌后,又抚上宋青尘肩头。
宋青尘原就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这下更是一个激灵,以为贺渊是要反击,要挥手打他。他清楚自己打不过贺渊,不由得猛闭上双眼,双肩微缩,将头偏至一侧,口中不住喘息,欲忍了贺渊即将落下的拳头。
岂料贺渊半晌没有什么动作,只是替他拢了拢衣裳,轻声道:“两句话而已,发这么大脾气?”
贺渊心里也好笑,怎么这人……会以为自己要打他?他当真对这些情事完全不懂?贺渊又上下扫看了他几眼,忽然在想——这门若是没上门栓,宋青尘岂不是要夺门而出,逃到院子里去?这才放下了抵在门上的小臂,往后退开来。
宋青尘不愿搭理他,自顾自坐到桌边去。平复了半晌,方开口道:“他在怀疑,豹子是我早就养在府中的。我若不那么说,他如何肯放过我?”
宋青尘又缓了两口气道:“这个余程精明得很。豹子这件事,他不会这么草草相信。估计还会再寻个机会,找到我王府来。”又瞥了贺渊一眼,缓着气道:“你快些想办法。”
贺渊又打量了他片刻,过来与他斟茶,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忽地乖巧起来。
“干什么?”宋青尘对他这种讨好不屑于搭理。说话也没好气。
贺渊看他生气,便也坐下低声道:“这件事应该还没有平息,我再想些办法。”又稍稍抬眼打量着宋青尘的神色,狡笑道:“你先消消火。”
关于璟王的处置问题,朝里一时吵成一片。
一些官员跳出来,说璟王意图谋反,其心可诛。又有些人迟疑不定,认为此事尚且存疑,还需要顺藤摸瓜,彻查一番才好。不宜潦草行事。
钦天监就比较厉害了,当即站出来说,“玄豹一事,乃天降祥瑞,璟王命不该绝。”至于这是受了谁的指示,就无从得知了。
是夜,宋青尘在中庭的小石桌纳凉,索性无事又吃起酒来。然而出乎他意料的,王府来了个不速之客。却不是贺渊,而是锦衣卫指挥使,余程。
宋青尘微醺,看到这毒舌忠犬忽然翻墙而入,一时气不打一出来。
怎么个个都要翻墙?!看来我王府的墙还是矮了些。宋青尘没好气,嘲讽道:“哟,缇帅深夜来访,却不走正门,有何贵干?”
余程看到宋青尘这种模样,先是一愣,接着避开了视线,低着头半晌,才问道:“殿,王爷是否……在府中豢养凶兽?”
宋青尘闻声心里一惊,他自然打死不能承认!本来让贺渊把那豹子弄走,谁知道那豹子如今已不好带着翻墙,贺渊左思右想,觉得放在王府里还能保护一下宋青尘这个主子,干脆把豹子留下了。此刻约莫正在宋青尘卧房里小憩。
宋青尘心跳陡然加速,只能故意装作听不懂,嘲道:“哈巴狗也算凶兽的话,本王便是养了。”又装作不屑地瞥他一眼,“缇帅,本王偏要养,你待如何?”
根据不同性格的人,一定要有不同的策略。宋青尘自认为比较了解余程,准备从演技上攻克他。
余程显然已经开始怀疑,他低声道:“我差人查过,又盘问了你王府众,负责采办的仆役。前日,采办四只活鸡。又差人单独对你的厨子问过话。但厨子回话说,并未做过与鸡有关的菜肴。”
余程目光犀利,逼视宋青尘道:“敢问王爷,哪些食材,去了何处?”
宋青尘淡然一笑:“本王来了兴致,想亲自动手试试杀鸡。”又自嘲一般笑笑:“岂料本王手拙,竟杀之不得。一怒之下将它们在院子中烤了,未经厨子之手。”
余程显然不好再说什么,毕竟璟王的诡辩能力超乎他的想象。只得再次试探道:“王爷万要看好那只凶豹,它攀爬能力极强。莫要误伤了外面的百姓。”
宋青尘端着酒碗,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依本王看,他们攀爬能力再强,也没有缇帅强。”
余程听完猛地抬头,脸上神色一阵的变幻,最后整个脸涨红,说不出话来。
宋青尘仍是游刃有余:“夜已深了,缇帅不走正门,偷鸡摸狗般,攀进王府院中。这让本王不得不怀疑缇帅的用心。”
根据原着,余程脸皮薄,是个刚正不阿的人,绝对听不得这些荤话。宋青尘自忖,治他还是绰绰有余。
“别总拿公务说事。你的锦衣缇骑已经在我王府搜寻过了,不是什么痕迹也没发现么?”宋青尘并不看他,自顾自的倒酒。
余程沉默片刻,答道:“那日,虽搜遍了王府,却唯有一处没有搜寻。”
宋青尘当即浑身汗毛竖起,该不会要暴露了?!这个余程怎么如此难缠?!他这是非要将我逼下线,才肯罢休是吗!
心里已经惊的神魂不稳,但是脸上还是要故作镇静,人生总要搏一搏……
宋青尘懒洋洋道:“何处未搜?你的人也不是粗心大意之人。缇骑办事、拿人向来谨慎果决。连一只哈巴狗都能搜出来。那么大的豹子竟然会搜不出?”
余程站得稳如老松,他平静道:“那日,还有王爷的卧房,没有搜过。”
是时候发挥真正的演技了,宋青尘搁了酒碗看向他,不由得低低笑起来,与他调侃道:“想入我卧房,直说便好。缇帅惯会拐弯抹角,以公谋私啊。”
果然余程脸上挂不住了,直接低下头去。
宋青尘装的大度,实则背后已经满是冷汗:“本王的卧房又不是女子闺阁,你若想进,”宋青尘存心想把他恶心走,故意阴阳怪气道:“便入内一观。本王大敞房门,恭候缇帅,前来一搜。”
宋青尘起身,缓缓朝他踱步。
只能跟他攻心了!这个余程很有一种固执死板气,脸皮很薄。故意这么说,他必然老脸一红,不会进去搜。
于是宋青尘又靠近他走了几步,意味深长道:“本王绝不拦你。”
余程不好再说什么,他狐疑的打量了宋青尘半晌。他肤色健康的脸皮,逐渐浮上淡红,接着讷讷道:
“卑,卑职……”同时往后稍稍避身,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木僵。
宋青尘必须乘胜追击,把余程一次性噎死!让他再也别提这一码事。
宋青尘继续调侃道:“素问缇帅能言善辩,智勇双全,在奉天更是雅名远播。怎么到了本王这里,却说不出话来了?”宋青尘在脑内疯狂搜罗一切反派的姿态,忽地扬起嘴角,望着余程淡淡道:“嗯?缇帅?”
宋青尘看他果然已经被自己噎死,于是扯出一个胜利者的高傲笑容,迈步回身,继续熏熏然的在石桌边饮酒。端的一副神仙下凡、不欲理会红尘的姿态。
余程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说不出一句话。中庭一时陷入沉寂。
宋青尘瞥了他一眼,这一眼不要紧,只见余程直接心虚的低下了头。
在余程看来,璟王分明不怀好意。从初次见面就对自己百般调弄撩拨,为了这豹子的事情竟然想要以身相许?试图借此贿赂?!着实不堪……他怎么能如此鲜廉寡耻?!
从前倒也听闻璟王姿容卓群,但是那些话语或是词语,显然是没有任何活泛艳情的,余程一直报以将信将疑、甚至是鄙夷的态度。如今余程亲眼见到在中庭微醺的璟王,他只觉得,从前那些词语都太贫瘠,根本无法形容眼前这人的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