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王爷他总在装纯情[古代架空]——BY:君来否

作者:君来否  录入:06-01

  “到时候你要找郎中来瞧的,恐怕不是眼睛了。”
  宋青尘瞥瞥嘴,暗里咬牙道:“你真是……”
  最后也不知该说他什么才恰当,脑力遣词造句实在跟不上,只哼出一声冷笑。
  屋里逐渐又静下来,只听贺渊的语气低落道:“陛下只给我一个时辰。”
  宋青尘努力想要握住他的手,却是徒劳,半分力气也使不上。
  事已至此,宋青尘心道这事还要自己去找皇帝聊聊。便笑着哄他道:
  “那你有什么废话,还不赶紧说了?”
  哪知贺渊又沉默不言了,只轻缓摩挲着他的手。
  闷坐了片刻,他才低声道:
  “我好想你,每一日都想。”
  宋青尘看着他的廓影,“嗯?”
  “我就该牢牢抓着你,把你捆在身边……这样任谁也带不走你。”
  “哦,没了?”宋青尘有意逗他,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有、还有!我看你从城墙上掉下来时,我想,不如跟你一起去了!从前我真不信有什么来生,可是那一会儿,我就荒唐地想着,说不定有来生。然而身后是泱泱大军,都在等我号令……我却不能这么做。”
  贺渊又靠了过来,絮絮说道:
  “……我望着你飘摇而下的样子,忽然好恨你,就这么丢下我走了。要我活受罪,长相思。要我一辈子责怪自己,你真狠心,我及不上你半点。”
  “……呵,你该怪你先生。”宋青尘闷闷回道。
  “嘘!”贺渊赶紧捂住他嘴巴,“时间有限,休提这厮。”
  听到贺渊那句‘休提这厮’,宋青尘心里没有由头的一阵欢喜。
  “好。你知道你方才像什么?”宋青尘心中好笑,不禁又想逗他。
  只见这人影抬头看过来,仿佛能见脸上疑惑的神情。
  “……像什么?”
  “阁中怨妇。”
  贺渊没吭声。仿佛正在认真盯着他。
  “你说像什么都好,只要你高兴。”
  宋青尘咯咯笑了一声,笑停,才清了嗓,端着架子道:
  “你过来,孤赏你个东西。”
  “啊?”贺渊的廓影晃了一下,试探一般,慢腾腾往床上凑过来。
  “孤叫你过来!咳……咳咳……”宋青尘急了,想吼他一句,无奈又带起肋骨一阵闷痛。
  “快点过来,”宋青尘拧着眉头,费劲吧啦的喊他。
  这人估计以为他说什么话,于是又往前凑了一段距离。
  “来……”宋青尘忽然破功,架子再端不下去,嘴角噙上了羞赧的笑。
  贺渊这回终于会意,低笑道:“殿下要赏我什么?我来猜猜。”
  说罢,便扣住宋青尘后颈,将吻压了过来。动作极是小心谨慎,生怕碰到他哪里的伤处。
  好一会儿,才缓慢撤开,低声问道:
  “我猜对了么,殿下?”
  宋青尘阖了眼,冲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
  皇帝寝殿的隔扇门外,沉默觑着殿中的一切。他没有出言打扰,也没有离开。只轻声喊了大太监万福过来,交代道:
  “让贺卿留在这儿,用了晚膳再走吧。”
  李万福点头道“是”后,窥了一眼圣颜,只见到万岁两目泫然,喉结滚动,又朝殿里望了一眼,而后快步离去了。
  此殿位于慈庆宫中,是太子与三皇子故居。从前太子与三皇子共同居住此处。
  原是感情极好的两兄弟,不知因为何事,忽然生出了许多嫌隙。宫里都啧啧称奇。李万福从前并不跟着彼时的太子,但他也对此事略有耳闻。
  自皇太子登极继位,慈庆宫便封闭多年,不曾开启。
  李万福是前两日才得命,开启慈庆宫,差人重新洒扫布置。
  刚布置妥当,就有人将重伤的璟王殿下抬了进来。


第78章 朕有最后一个条件。
  邱大力的脚步声很轻,与这里所有人的脚步声都不相同。
  宋青尘眯着眼往外看去,他身形单薄,纸糊的人儿一样,飘了进来。飘得倒是挺快,仅一晃眼的工夫,他便已经到了自己床前。
  突然觉得有些阴森诡谲。
  宋青尘冲他笑笑:“邱大夫,是不是好久没歇了?你不要慌,慢慢看吧。”
  “殿下……”邱大力嗓音嘶哑,仿佛连日疲乏,“我先切一切殿下的脉象罢。”
  “嗯。”宋青尘点头答应。
  迷迷糊糊间,房外好似有人交谈,只是声音压得很低。宋青尘不由问道:
  “外头是什么人在交谈?”
  邱大力手里没停,口中答道:“殿下,那是总督……和陛下。”
  宋青尘拧着眉头:“他们在聊什么?聊了这么半晌。”
  邱大力难得笑了出来:“待会儿总督过来,殿下自己问罢。”
  宋青尘表情立马转好,眉头舒展道:“他今儿也能留下用膳?也可晚些再走?”
  邱大力嗯了一声,把垫在他腕下的小枕撤走。
  “殿下,草民要施针了。”
  宋青尘心不在焉,也不问他要扎哪儿。胡乱答应一句,就探着头想往门口看。
  自是看不清什么细节。
  邱大力靠过来道:“殿下,请稍微低头,方便草民给您施针。”
  扎脑袋?!
  “等等!”宋青尘总对这种神奇的医术,持有保留态度。更遑论这下要扎他脑袋!
  一激动,又牵起遍身疼痛,尤其是肋骨。他疼得面目扭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邱大力被他喊得一怔,倒也没有立即要扎他的意思。只缓缓回到床边,小声道:
  “殿下对草民的医术,始终不太信任。草民是知道的。”
  宋青尘很少听到邱大力这般低三下四,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只闷声道:“并非不信,只是我对针灸之术有些惧怕……”
  邱大力停了一会儿,才道:“草民的医术,是悉数从家父手中学来,家父去世前,将毕生绝学都传给了草民。”
  虽然很怕邱大力扎他脑袋,但人生小故事,还是可以听一听的。宋青尘放下了一些警惕,紧绷的脊背也松缓下来。
  “朔北邱家一脉,从草民祖父起,便是神医。一路传到草民这处。医术虽好,只不过是唯能医人,不能医己。草民父亲、祖父皆患着怪病。”
  宋青尘听得十分认真,一时间忘记了邱大力要扎他脑袋。忽就明白了,为何邱大力形容瘦削单薄。原来是身上有遗传疾病……
  又听见他继续道:
  “草民本名,唤作邱如絮。家父说,这名字还是换了稳妥,就改成了邱大力,好活些。”
  “原来如此,”宋青尘附和道,“邱如絮这名字,确实显得飘摇了。”
  邱大力往床上又靠近了些,轻声道,“草民说了这么些,只是要告诉殿下……”
  “嗯?”宋青尘即便什么也看不清,也困惑地望向着他。
  “殿下必须施针,才有好转的机会!”邱大力猛地一下凑过来,一掌劈到宋青尘颈侧。
  宋青尘一阵麻痛之后,再无知觉,晕了过去。
  -
  手背一阵痒意,宋青尘迷糊地醒过来。
  床前坐着一个人,见他醒了也不说话。只是脸孔对着这张床,仿佛在看他。
  宋青尘这两日,右手已能使上些力气了。他稍微摩挲着牵着他的这只手,果然缠着纱布。
  “来了也不说话。”宋青尘望着这影子笑了。
  “我就想试试,”今日的贺渊,好像兴致不高,“试试你会不会……将我认成陛下。”他嗓音闷闷的,语调也少了许多欢喜。
  宋青尘疑惑道:“怎么会。”
  原主怎么样,他不清楚。但他自己一定不会认错。宋青尘用力握住他这只手,安慰道:“你在犯什么傻?”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陛下……他十分了解你。他虽日理万机,却对你的所有喜好、所以习惯,都记得一清二楚。”
  宋青尘听完,也陷入了沉默。
  “包括你惯常的衣着、配饰,陛下都能一一讲出。只是陛下与我说,自我回京不久,你就像变了个人。”
  宋青尘暗里苦笑——
  你自信点,把“像”字去掉。
  这一顿晚膳,贺渊吃得十分沉默。不知皇帝还与他说过什么,只觉得他情绪不似平日。宋青尘本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他思索了一阵儿,让他先出宫。自己与皇帝有些事情要聊一聊。
  解铃还须系铃人,不找皇帝,又该找谁。
  宋青尘叫来个小宦官,只道有要事求见陛下,叫他去传。
  过了许久,皇帝才从外头赶回来,脚下很急,不知方才在忙碌些什么。
  宋青尘望着床前的廓影,还未开口,对方先端了杯茶来。这茶,茗香四溢……
  但宋青尘完全不熟悉。
  也许是见到了宋青尘面上的表情,皇帝轻笑了一声道:“你那日坠马后,果然摔着脑袋,忘掉了好多事情。”
  坠马?
  宋青尘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干脆保持沉默。
  “这茶,是你从前最喜欢的。多少年来,每每闻到香气,定会道一句‘通体舒爽’,然而你今日……竟是毫无反应。从前你最爱把玩的官扇,后来也不见你带过。还有许多习惯……你果然忘了好多事情。”
  皇帝还是将茶递给了他,又接着道:“那日以后,你既不恨朕,也不在意朕了。朕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恨?
  原主恨他是一定的,但是在意又从何说起?
  屋里陷入冗长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忽然激动起来:“你真轻松,把什么都忘了……朕好生羡慕你!”
  模糊中,腿上盖着的锦被仿佛被他用力攥住,远处的边角,好似都随着这力道轻微挪移。
  ……
  “……哥哥,万要仔细龙体。”
  宋青尘惊得心跳骤停!
  这句话他并没有说!是莫名其妙就脱口而出!
  怎么回事,原主的执念?!原……令宋青尘更惊恐的是,他竟不受控的,忽然涌出两行热泪。
  心中莫名的伤情,一切都发生的不由自主。
  “……哥?”宋青尘目光原本混沌,在这一瞬,却忽然间如同云雾消散一般。
  ……他恢复视力了!
  “哥……”
  他能看见了!清晰无比!皇帝正攥着他的锦被,强忍泣声……
  皇帝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视力。似乎担心自己听到、故而不敢发出任何一丝脆弱的声音,只微微颤抖地坐在一旁。
  忽就想起了原着里,璟王薨逝之后,皇帝呆坐璟王府的一个桥段。
  那是什么样的描写,宋青尘早已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有过这么一个场景。当时未能明白,只觉得皇帝性情反复无常,难以理解。
  不如……仍然装作视物不清罢。
  皇帝就这样坐了许久,才抬起头,眼中仍是泫然。只不过声音已经稳住,点点头道:
  “弟弟爱我。”
  这应是回答上面一句,叫他仔细龙体的话。
  宋青尘无措的对上皇帝的目光,口中又不可自制道:
  “吾兄何瘦?”
  渐渐的,宋青尘觉得自己的魂魄仿佛剥离了这具躯体,静默飘在一旁,观看他们两人的交流。
  “宋青尘”又道:“兄当自爱。”
  ……
  “宋青尘”此刻面上有一种和煦的笑容,温如三月春风。这语言不似通常口语,仿佛是一方在弥留之际的最后话语。
  奇怪的是,皇帝并没有觉得宋青尘是想起来了什么。只双目空虚的望着他,略微点了点头。
  “宋青尘”忽然端起床头搁着的茶盏,缓慢嘬了一口后道:“果真通体舒爽,弟弟甚是怀念。”
  皇帝如梦初醒般的突然起身,快步到桌边拎来茶壶。就在他转身之际,宋青尘忽然被一股强劲的吸力带走。
  ——他又回到了这具躯体里。
  视线重又归于混沌模糊。
  正想着他该如何学着原主的模样时,皇帝望着他茫然无措的神情,忽然开口道:
  “青尘……不在了。”
  九五之尊手中仍然拎着一只茶壶。宋青尘凑着模糊的视线,眯着眼费力看去。
  原以为那茶壶该是鎏金镶银,再不济也要是个名窑珍品。
  但那茶壶似乎老旧得厉害,颜色极其黯淡,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像平平无奇的铁铝。
  ……奇了怪。
  宋青尘暗暗道。
  皇帝自嘲一样笑笑,缓慢搁下了茶壶,走过来重新坐下。
  他只是静静坐着,目光仿佛并不落在床上,而是看向了远处的房门外头。
  良久,皇帝缓缓道:“朕答应你,放你去朔北。”
  宋青尘惊诧地看向他,满脸的不解神情。
  “只不过,朕有最后一个条件。”
  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
  “至你痊愈,都要留在这寝殿中。朕会日日过来……你陪朕用膳吧。”
  宋青尘无言的点了头。
  他终于明白了——这地方究竟是谁的故居。


第79章 我心悦他
  早秋萧寒,翠树染黄。
  轻衫外头,总要加一件氅衣。
  两月有余,宋青尘的眼睛几乎好了,只是肋下与左臂伤了筋骨,还需要静养,出不得远门。
  皇帝只让他在宫里走走,并不允他离开。
  直到余程醒了的消息传进宫里,宋青尘又提了好几次,皇帝才允许了他去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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