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柒“哼”了一声,讨她欢心她可是不信,讨她不打才是真的,瞥向惟修那鹌鹑样儿,胸腔里的火稍微降了点:“诗都写完了,可是愿意跟我回去了?”
惟修点点头,手指悄悄移开正指着他的棍尖。
孟柒收回棍子,想着回去再收拾他也不迟,在别人家大吵大闹为免有些唐突,福身道:“多谢公子收留我夫君这些时日,改日我必再来登门道谢。”
“老嫂子客气了。”沈文宣笑道,起身送他们出府,孟柒一直拧着惟修的耳朵,走哪把他拧到哪,疼地惟修一脸扭曲,身后还跟着他带来的诸多弟子。
这都把面子丢到学生面前了,估计之后讲课都尴尬。
沈文宣看着好笑,再回来时却见焦诗寒又写下来那几句诗,瞥了他一眼,有些不太高兴。
沈文宣:“”
硬了。
轻咳了几声,沈文宣坐回去揽住他的腰肢问道:“怎么了?为什么生气?”
“也没有生气,”焦诗寒闷闷地道,摸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句,“我以为这是你写给我的。”
但却是写给惟修让他讨夫人欢心的。
焦诗寒眼神落寞,周身也冷了些。
沈文宣手指抬起他的下巴笑了声:“这可不是我写的,是我抄的一首古诗,名叫诗经,作者不详,我要写的话可不是写成这个样子。”
焦诗寒抬眸,虽没说话,但眼神却在问他会写成什么样?
“你想知道啊?”沈文宣垂眸看向他的薄唇,凑近吹了口气,眼神露骨,“我告诉你,阿焦知道一三一四是什么意思吗?”
焦诗寒转念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是一生一世,”沈文宣笑了,“那五二零呢?”
焦诗寒视线一偏躲开他的注视,虽还是不知道,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词。
“是我爱你。”沈文宣道,捏起他的下巴倾身就要吻上他的唇,却被焦诗寒一把挡住,若让这人肆意地来,他脸上的脂粉怕是要掉个干净。
“你别动。”他道,闭上眼轻轻吻在他的唇上,唇瓣相碰,点燃了酥麻和灼热的温度,沈文宣握紧他的腰控制着力道按揉,刚想深入就被门口的一个大嗓门给破坏了气氛。
“这是沈家吗?我找宁——不是,我找焦诗寒。”德六杵在门口正中喊道,看了看大门想着沈府怎么这么不讲究,大白天开着正门,那上面的铆钉竟然还扁了几颗,被砸了?
焦诗寒猛得睁开眼推开他,挪开软垫,欲盖弥彰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袍,耳尖红透,甜味儿已经溢出来了。
沈文宣很不爽,阴沉沉地瞥向门口的傻大汉,拧眉示意下人让他进来,关好大门。
上下打量了这人几眼,沈文宣看了眼院里的护卫,心中警惕,但面上却不显:“你找我夫郎做什么?”
德六也打量着他,又瞥向他旁边坐着的人,惊艳了一下,想起来之前义爷跟他说的情况,立即躬身大声喊道:“小少爷、姑爷好!”
沈文宣一顿,不得不说,这声姑爷他听着还是挺舒坦的,这应该是宁府上的人。
轻咳一声,道:“别套近乎,你来到底所为何事?”
德六直起身小心地掏出袖中的玉壁,怕他们看不清两手捧着展示了一圈,他记得义爷说过让他动静小些,便压着嗓子小声道:
“这是太后的信物,得下跪。”
跪个屁!沈文宣拉住要起身的焦诗寒,眼神一瞬间就冷了:“你说不说?”
德六一愣,这人看着咋要吃人呢?直起身子摸了摸头,说道:“义爷让我请小少爷赶快回去,太后派来的人正等着呢,要接小少爷进宫,义爷还特别嘱咐了,说姑爷您别犯浑,这是太后的懿旨,违抗是要杀头的。”
焦诗寒一惊,握住沈文宣的手就要起来,但沈文宣一拽,将他拉腿上抱着,凑近他耳边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若真有胆下懿旨,那来沈府的应该是个太监,这来个家丁算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沈文宣问道。
“德六。”
“德六?”沈文宣眼眸在他身上一转,道,“我看你浑身肌肉应该是很爱习武,正好,我府上这些个护卫哪个武功都不差,让他们与你切磋切磋如何?”
“不行,我还有正事——”
沈文宣不等他说完,看了眼院中护卫示意他们动手:
“点到即止为可,若德六你赢了,我便带着我家夫郎去一次宁府。”
护卫动手得太迅速,招招成风,出其不意,德六躲闪不及,一个侧闪不下心将手中的玉壁甩了出去。
“啪”地一声,磕在台阶上,壁碎。
沈文宣丝毫不在意,他只是在耗时间,右手提起笔墨写了短短几行字。
太后来找他的麻烦了,不回挖一些未免不好。
宁兰芝一直跟在德六后面找到了沈府,此时看到这阔气府宅还未深想就看到了褚府门前停着的马车,大概来往的人都会认为这马车主人是来找褚府里的人的,但宁兰芝却浑身一凉。
她知道那不是,因为这是傅家傅彦睿常坐的马车。
第87章
“二小姐!”何心皱眉叫道,他在房门外站了许久,突然发觉不对,二小姐不可能这样安生,打开门一看果然人已经不见了,这才寻着踪迹找过来。
瞥了一眼近旁的沈府大门,何心不禁心中着急,急走过来抓她:“公爷说过,不准二小姐来这儿。”
“你放开!”宁兰芝甩开他的手,特意留长的指甲不经意地一划,弄伤了他的手。
“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没人管的了本小姐,你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本小姐指手画脚?”她冷着脸说道,但视线却盯着褚府门前的马车,不知这火气究竟是冲谁发的。
何心瞥了一眼手背上的血线,虽早已对二小姐的刁蛮习以为常,但每次忍下来还是颇费心力。
宁兰芝转身跨上沈府台阶,不知疼地使劲儿敲了敲大门,眼角余光瞪着马车,她知道傅彦睿此时肯定坐在马车里看着。
沈文宣正看护卫跟德六打斗得尽兴,手上剥了一颗板栗喂到阿焦的嘴边,正等着他开口好让他看一眼他嘴里绵软粉嫩的小舌,却听凑过来的王沐泽道:
“公子,又来了一个宁家人,是宁家的二小姐宁兰芝。”
沈文宣一顿,看向焦诗寒的脸色,阿焦并未表现出什么,只是将他手中的板栗接过来拿在自己手上。
“不见,将她轰走。”沈文宣道,眼神幽冷,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他府上来。
“等等。”焦诗寒握住他的手,瞥了一眼越大越投入的德六,叹了口气道:“说不定她也是传太后消息的,还是让她进来吧。”
“阿焦。”
“没事,”焦诗寒笑道,“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怕什么?”
抬手将板栗回递到他嘴边,沈文宣无奈吞了。
宁兰芝等门开了就往里横冲直撞,一照面就是德六几人的拳脚,吓得捂住耳朵叫了一声,何心翻着白眼挡在她面前。
等几人打到另一边,宁兰芝立刻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假装无事发生,仰着脖子仍旧高傲。
焦诗寒瞥了一眼她身上的素白孝服没言语,指着案几对面的软垫示意她坐,宁兰芝倒也不客气。
何心拱手施了一礼,在廊下靠着廊柱站着,没心思看那劳什子打斗,他只担心二小姐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
焦诗寒:“你所来何事?”
宁兰芝奇奇怪怪地看着他,同住十几年虽不至于认不出,但仍是奇道:“你易容了?搞成这副样子做什么?”
“你不用管。”焦诗寒道。
“说得好像我想管你似的,”宁兰芝翻了个白眼。
娘不在了,爹和大哥都去了边境,大姐还入了宫,热热闹闹地活了十几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何为冷清,何为曲终人散。
她要守孝,与傅家的亲事也成了泡影,满腔情感竟一股脑地涌到了这人身上,可笑至极。
“娘的事......是不是你害的?”她问道,脸上还是一副大小姐做派,这股情感大概夹杂着诸多恨意,让她来弄个明白。
焦诗寒眼眸一垂:“你若是为这件事而来的就离开吧,我不想回答你。”
“你凭什么不想回答我!”
“装傻也要个限度吧,宁二小姐,”沈文宣看向她,嘴角的笑薄凉,“你若继续装,我不介意找个人牙子过来,让你也体验一把?”
宁兰芝视线一偏,躲开与他的注视,每次看到这人的眼她都心里毛毛的,有一种他真想把她杀了的感觉。
宁清过去一年的事她大致也听她爹说过了,虽知道理亏在先,她心里发虚,但仍不示弱,她娘......她那天刚去看过她,虽脸色差些,但精神一点儿都不像沾染了病气。
不敢深想,也不敢再提,但她想到门口的傅彦睿心中生气,撇嘴道:“幸好你早已嫁作人夫,要不然得勾的多少人旧情复燃。”
旧情?
沈文宣端茶的手一顿,什么旧情?
焦诗寒也愣了下:“你胡说甚?”
“哪胡说了?”宁兰芝酸溜溜的,“人家可是在学堂的时候就惦记着你,你被送去乡......南边的时候,人家也巴巴地找过去了呢。”
焦诗寒与沈文宣对视一眼,皱眉道:“我只学堂待了三日便回了家里跟着夫子学习,不认识什么学堂里的人。”
“傅家傅彦睿你不认识?”宁兰芝翻了个白眼,“骗鬼呢。”
“人家这会儿还在褚府门口等着你出来好见上一面。”
焦诗寒更不懂了:“你不是喜欢他吗?赖在我身上作何?”
宁兰芝顿住,深觉受辱,满脸通红地站起来还要再说,沈文宣手指向她,警告道:“闭嘴,我看你是来话家常的,没什么重要的事,可以滚了。”
“你——干什么!等等!”
没人搭理她,几个护卫丝毫不讲情面将她架起来就要拖走,何心叹了口气,从他们手中接过宁兰芝,道了声“得罪”,夹在腰间自己带走了。
“放开!”
出了府门,宁兰芝推开他,衣服和发髻都有些凌乱,但她顾不得这些,直直看着傅家的马车,她已经进去了好些时候,这马车竟然还没走。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宁兰芝眼眶发红,大步走过去不顾马夫阻拦一把拉开了马车帘子,里面果然是傅彦睿,指尖捏着茶杯看向她,靠在背后的软垫上端的是公子如玉。
“宁小姐来此所为何事?”他启唇问道。
“你还问什么事?你还要不要脸?”宁兰芝瞪着他,一双眼虽透着凶狠,但更像是张牙舞爪来掩饰深处的软弱。
“宁清已嫁作人夫,傅小侯爷还等在这儿做什么?”
“这条街又不是他沈家买下的,我为何不能在这儿?”傅彦睿道,偏头躲开她的视线,“宁小姐估计已经在里面闹了一回,莫要再在这儿胡搅蛮缠。”
“你想赶我走?你现在就这样不想看见我?”宁兰芝咬牙,心间苦涩,“小侯爷如此......那你之前对我说过的‘愿娶尔为妻’又算什么?”
傅彦睿抿唇不答。
恐怕是真的想要的不在了,想找安慰品罢了。
宁兰芝盯着他深觉受辱,甩开手中的帘子转身离开了,只还没走到半条街就已经忍不住委屈,捂着脸哭声像猫叫一样。
何心在她身后跟着,心底微微动了恻隐之心,无奈掏出怀中的帕子塞到她手上,回身对着那恬不知耻的人呸了一口,拉着她的手领走了。
此时天气已晚,天边的残阳早已落下下去,估计宫门快关了,沈文宣挥挥手让护卫退下,多个打一个,几个回合下来,就算德六没受什么伤也已经体力不支,累得趴在地上喘气如牛。
“将这封信交给来要人的阉人,”沈文宣道,弯腰将戳好印戳的的信件塞进他的衣襟里,“你打了这么久不带点儿稀奇东西回去不合适,那个阉人估计也不好交差,不如我再送你一个?”
唇部抵住手指吹了一个口哨,很快就有一只壮大壮大的白色毛浪从远处奔过来,那四肢跑的,震得地面都抖了三抖。
沈文宣接过王沐泽拿过来的狗圈系在狗剩的脖子上,两手捧着它的大脑袋摇了摇:“狗剩啊,这几个月跟着别人去宫里玩会儿。”
狗剩吐着舌头本想着有什么好吃的,结果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转过身毛茸茸的尾巴抽过他的脸,抬脚就要走,沈文宣抓住它的狗圈嘴角似笑非笑:
“怎么?性子野了,连我的话都不听?”
狗剩一瞅他这表情全身的毛都耷拉下来,坐在地上呜咽一声。
沈文宣不管它这套,直接吩咐道:“狗剩,咱进了宫别咬人就行,多在宫里转转,懂了吗?”
狗剩头一歪,躺倒瞅着焦诗寒,在地上蹭了蹭自己的毛,示意:要焦焦梳梳毛才能懂。
焦诗寒“噗嗤”一笑,拍拍手让它过来,接过绿袖拿过来的梳子简单给它打理了一下身上打结的毛,着重梳了梳耳朵和尾巴。
目送狗剩跟着德六离开,根本不用他牵狗绳,德六吓得往前跑,狗剩在他后面慢悠悠追就行了。
只是......沈文宣站在门外看着那辆刚刚转过街角的马车,手指搓了两下,目光幽深。
要回府时拍了把站在门边的王沐泽,道:“处理下褚府。”
这条街上就两个府门,而且挨的近,宁府与他的府邸来往,这褚府怕是已经知道了,而且还有刚才离开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