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帝王后我翻车了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粒非痴

作者:粒非痴  录入:06-20

  听到太医不善的语气,池奕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两个太医一离开,贺戎川那利刃般的目光便射向他。
  “不想要那条腿朕可以给你砍了,不必如此麻烦。”
  不知为何,贺戎川说这些血腥暴力之事时,语气常常很平淡,尤其是这次,平淡得有些刻意,似乎在努力压抑什么情绪一样。
  但池奕从一进来就很莫名其妙,明明是自己冒险救他老婆,他不给自己颁个见义勇为奖章就算了,凶什么凶?
  他忍下不安,把事情经过给对方讲了一遍,尽量平和地说:“那种情况,若我不去救,等别人赶到,婉嫔娘娘恐怕已经昏迷了。陛下放心,她被送上岸后很快就醒了,没什么大事……”
  “她没事,你呢?!”压抑的愤怒从牙缝中漏出来,“明知腿上有伤,还去碰池子里的脏水,你可知道,一处伤口没处理妥当,能把你整个身子拖垮?你整日怕朕杀你,这时候不惜命了?”
  听到这里,池奕明白了,暴君不懂什么人道主义精神,根本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冒着伤口恶化的风险也要救人。和他争下去没有任何好处,池奕按一贯的做法,低头道:“抱歉,是我的错,给您添麻烦了。”
  这办法屡试不爽。贺戎川收敛怒气转身,随手拿本书翻开,不发一言。
  日头渐渐跌下来,杨顺拿了配好的敷料,过来帮池奕给伤口上药。敷了之后不能动,池奕就安静坐在榻上,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贺戎川瞥了他一眼。
  其实他也能理解池奕为何冒险救人,只是莫名生出一股恼怒,非要骂他一顿不可。
  若是往常,池奕能下地走动的时候,大概会蹭过来,自以为不为人知,也还他一顿骂吧。
  想至此,贺戎川忽然起身,状似无意走到那榻前,坐在池奕旁边。他靠上软垫,一双黑眸深如幽潭,目光穿过眼前的人,落在未知的远方。
  而池奕只是垂下眸子,轻声念着:“你又来找骂了?”
  “不想骂你了,没意思。你当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救人,这两天我也看出来了,你对周围所有人都冷着脸,说出的所有话都是命令,没有一句谢和一句关心。我怀疑你就是反社会人格,对人没有感情,难怪会成为暴君。”
  说到这里,池奕忽然抬起头朝他笑,“对付你这种把所有人当工具来利用的人呢,就是要把你也当工具。以后你再骂我、罚我,我就想你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和工具生什么气啊。”
  他往前凑了凑,近距离盯着贺戎川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他的脸,叹道:“可惜了,白长这么俊……”
  贺戎川手臂忽地一动,打掉池奕那只手,然后倏然起身,回他自己的地方坐着,开始一杯杯地灌手边的茶水。
  他不是生性就喜辣的,不记得从几岁开始,日子越过越压抑,强烈的刺激性味道就成了排解情绪的方法。后来便渐渐养成习惯,在卧室里放一壶辣茶,像现在这般愤怒时,就灌上几杯,不至于憋闷。
  可今日的怒气似乎极难平复,喝过茶刚感觉好一些,静坐片刻,池奕方才那几句话便又跳出来,重新在他心头燃起怒火。
  过了许久,他望向榻上,池奕不知何时已经睡下了。贺戎川缓缓走过去,掀开床帘,立在榻边盯着他,静静看了好一会儿。
  而后突然伸出手,掐住池奕的脖子。


第16章
  贺戎川出离愤怒了。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确就像池奕说的那样,不对任何人显露真情,更不会对谁上心,在该杀人时压制住愧悔,表现得如同一个冷漠的工具。
  他不想成为这样的人,不想做池奕口中的“暴君”,也曾无数次厌恶自己的禀性。
  可从未有人告诉他,若不如此,还能如何。
  自有记忆以来,贺戎川就仿佛生活在一个冰窟窿里,靠着内心几分灼热,竟一直撑了下来。十二岁那年,先帝驾崩,他拖着几乎被冻僵的身躯,艰难地推开唯一的门,祈望门外阳光能消融他一身凛寒……
  未料冰窟窿之外,是一个更大的冰窟窿。
  先帝弥留之际,贺戎川对父亲的病况一无所知,侍奉榻前的只有和他同为中宫所出、只小他一岁的三弟。
  论天资,三弟自然与他别如云泥,最终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然而贺戎川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他受封藩王,孤身前往远在南疆的封地。
  那时他十二岁,冻死了。
  往事浮上心间,贺戎川渐渐冷静。他的手指原本已堵住池奕的喉管,这时慢慢松开。池奕咳嗽一声,哼哼两声,翻了个身。
  虽然当年那些作恶之人已死得一干二净,但当时冻死的东西,就永远失去了。
  池奕说得不错,他贺戎川的确冷酷无情,就该这么要了此人性命。
  却在确认此人的身份、目的、用处之前,选择为他留几分怜悯。
  ……
  第二天清早,池奕迷迷糊糊爬起来,回忆昨晚做过的梦。
  梦里一个塑料袋罩在他头上,就在他马上就要窒息时,贺戎川突然出现,把塑料袋拿开,冷冷地说:“你是要被剥皮煮熟的人,不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池奕脚心一凉,连忙告诉自己梦都是反的。
  早上喝了一碗汤药,杨顺要给他换腿上的敷料,他顺便要了纸笔。
  文渊阁的文件不能外带,但池奕脑子好使,很快便在纸上画出了谷国朝廷各部门关系图,又在旁边加上他学过的后世比较完善的版本,再圈出二者的区别。
  他想明白了,他不需要自己去建立这些机构,这种事贺戎川和他手下的大臣是专业的。他要做的只是提供一个灵感,剩下的就交给那些人去完成。而且这个灵感还不能太详细,不能让贺戎川觉得有人在教他干活,打击他的自尊心。
  唉,为了这个狗皇帝,真是操碎了心。
  一整天都在捣鼓这些东西,将近傍晚,他估计贺戎川也该回来了,就抓紧誊抄。结果不知从哪蹿出来一抹白色的影子,跳到桌上,用脏兮兮的肉垫拍他的纸。
  池奕生气地看过去,一只通身雪白的猫正舔着它的爪子。
  要是自家猫敢动他写的东西,池奕早就上去揍一顿了。可眼下这只也不知是谁的,他不敢揍。
  这时,一个身材矮小的太监来到门口,看见那只猫,忙跪在池奕面前,小心翼翼道:“是奴才不小心没看住,让雪雪跑掉了,公子可否将它还给奴才……”
  池奕抱起猫放在地上,它便向那太监跑去。池奕随口问了句:“雪雪?挺可爱的,谁养的呀?”
  他本以为主人是宫里的妃子,还想等自己腿好了就上门求撸猫,没想到他一问完,原本就胆怯的太监突然神色大变,磕磕绊绊地说:“不、不是谁养的,就是……野猫!”
  池奕扯扯嘴角,名字都有了,信了你的野猫。
  不过,也没听说宫里不让养猫,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这时贺戎川回来了。池奕赶紧扯张白纸盖住自己写的东西,贺戎川停在他面前,快速在他身上扫了一眼,别过头低声问:“今日好些了么?”
  池奕一脸懵逼地望着他。
  “你腿上的伤。”
  “哦……好些了。”
  “药吃过了?”
  “嗯。”
  池奕觉得这人今天不太正常。
  贺戎川从怀里掏出个纸包,草草丢在他面前,自己便走去了里屋。池奕拆开那纸包,里面是几块沾了糖霜的果干。
  “这是……什么?”
  “糖渍的梅子。”
  池奕:?
  贺戎川整个身子背对着他,话是对墙说的:“你若疼得厉害,就吃点酸甜的。”
  池奕:???
  这家伙发什么神经。
  池奕:“……谢谢。”
  贺戎川开始翻书,池奕捏起一颗梅子舔了舔,想起自己的任务。
  如果提前把写好的东西放他桌上,他肯定知道是自己干的。他本来就不信任自己,自然也不会理会那些建议。要想让他采纳,得利用主角光环。
  可是现在……如果自己单腿蹦过去,大概半路上就会被拦住骂一顿吧。
  于是他向外喊:“杨顺在吗?能不能进来一下,帮我个忙。”
  杨顺果然一直都在门口,池奕道:“我走不了路,麻烦你抱我过去,就把我放在陛下身边的位子上吧。”
  说完就感到贺戎川在盯着自己,但池奕脸皮够厚,才不怕盯。
  杨顺原本很小心地抱着他,一进入贺戎川的主角光环,却好似忘了自己在干什么一样。池奕赶紧从他怀里跳出来,落到椅子上。
  贺戎川继续翻书,池奕就取笔蘸墨,刚好旁边一本奏章提到了朝廷各部,他拿过来涂涂画画。
  出于对这位皇帝智商的充分信任,他写得非常简洁,把每个这朝代缺少的东西浓缩在几个字里。写完,他拿过贺戎川的手,腕上戴着一个手链一样的东西,一根黑绳,拴着一颗小小的玉珠。
  玉珠是阴阳教的圣物,阴阳教是原书作者在这个世界中虚构的一种宗教。他们的信徒认为人身上的灵气凝结于掌心,要在腕间佩戴一颗白色的玉珠,才能保护手中的能量。
  池奕看书的时候很不理解,这阴阳教在谷国还算流行,又不是什么□□,肯定也宣扬因果报应那一套。贺戎川既然是个有信仰的人,为什么会选择去做暴君?
  作者说最后会解释清楚一切,每次想到要完成什么神秘任务才能看完原书,池奕就抓心挠肝。
  他将黑绳和玉珠从贺戎川手腕脱下来,放到自己刚写的东西上,郑重地摆在他面前。——这可是神明的指示!
  贺戎川的注意力被成功吸引了,开始读纸上的内容。
  池奕想了想,对方感觉不到主角光环里的池奕,不知道这东西是自己写的,但他能注意到这件东西本身,倒也合理。
  “我看你们这的资料,才知道谷国有多原始。我给你的这些,差不多是谷国现在这套制度自然发展两千年之后的样子。两千年人类智慧的结晶,我白给你了哎!你打算怎么报答我?——报答就不用了,麻烦你下次想杀我的时候多考虑考虑行吗?”
  池奕支着下巴碎碎念,歪着脑袋观察贺戎川的侧颜。虽然此人惯常目光深沉,情绪不轻易外露,但聚精会神时,唇角那几不可察的弧度还是出卖了他的感受。
  他看进去了,很好。
  接下来,池奕就该做第二件事了。他挺直腰背,伸长手臂,一直探到贺戎川的头上。
  然后,一把拽下他的发簪。
  婉嫔那么宝贝御赐的发簪,这根可是从皇帝脑袋上拔下来的!送给她她还不得乐疯了。
  池奕抬头,却发现贺戎川唇边的笑不见了。
  发簪被拔,柔软而蓬松的长发披散下来,池奕不由得拿脸去蹭,闻到发丝间散发出古代独有的皂荚香。
  他随手整理着那人散乱的头发,忽然想起刚才那包果干,慢悠悠说着:“你要是想投喂我呢,要记得投其所好。下次还是弄点我现在想吃的,比如说……”
  “……炸鸡!”
  “披萨!”
  “牛排!”
  “总之就是你们这里没有的东西。算了,你还是别给我弄吃的了,我没法感谢你。我们得保持纯洁的工具人关系,不能交流感情。”
  池奕将他一束头发绕在指间,挑了挑眉,“你琢磨一下我写的吧,你那么厉害,这都不是事儿。——诶,这话好像也是交流感情。当我没说。”
  说罢,他将身下的椅子蹭出主角光环,然后叫杨顺把他搬回去。
  池奕抱着枕头钻进被子里,偶然抬眼,见贺戎川还在看自己写的东西,甚至开始触摸那张纸,神情极为专注。
  烛火摇晃,灯花爆了一颗。忽然,贺戎川扔掉那本奏章,宽实的身躯靠上椅背,微微扬头,目光落在远处。
  他平淡道:“姚翰欲将你送入朕房里,却不曾告诉你有关朕的事?”
  怎么又提这茬?池奕不懂他想表达什么,迷茫地摇头。
  “很多事,”贺戎川嗓音沙哑,一字一句,“并非你想的那样。”


第17章
  池奕懒得和一个工具人聊那么多,却觉得对方有话想说,只能露出个标准微笑,话音甜甜的:“若是有关您的事,不用姚丞相,陛下和我说不就好了。”
  贺戎川收敛目光静坐片刻,缓缓起身,绕过桌子来到窗边,将只留一条缝的窗子开大了些。
  天色半暗不暗,模糊了禁宫的朱墙金瓦,遥望万家烟火,竟无一处值得聚焦。窗缝漏进一阵凉风,吹乱他披散的乌发,也吹着了被子里的池奕,吹出他一个喷嚏。
  窗边的人索性关死窗子,目光却未转动,褪去血色的唇间吐出低沉话语:“朕在这征怀宫住了六年,每日晚膳之后,必摒退所有下人。若屋里还有第二个人,朕便难以安眠。”
  “这次让你住进来做戏,本打算只一两日,朕忍不了时便赶你出去。不料不知不觉,竟也有一阵了。”
  “你若住够了,就在东西六宫里挑一间,让王禄给你拨些下人,再……”
  “我没住够!”池奕斩钉截铁道。
  窗边的人突然转头盯着他。
  池奕垂眼,避开那审视的目光,“我住这挺好的,就是陛下这几日也没召幸妃嫔,是不是嫌我碍事?要不然我偶尔去偏殿躲一躲?”
  “池奕。”贺戎川忽然将窗子大开,冷风猛地灌进屋,直糊在池奕脑门上。他连打了几个喷嚏,一脸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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