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谷国把纯州割让给了纯国之后,阿里尔就和北部谈妥,以后不许再无故进攻谷国。没想到这次北部人听说谷国内部在搞改革维新,怕将来再没有进攻的机会,便趁陇州还乱着,来了这么一下。
池奕这下明白过来,这场战争比原书中更早爆发,是因为自己推动改革,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了。
然后阿里尔被他们擅自毁约气到,一怒之下带了一队人马来到两国交界处,找一棵圣树为据点,打算伺机阻止北部人。
池奕积极提供情报:“他们在战场上不仅用毒箭,还吹了一种很厉害的号角,像是用于鼓舞士气的。那些士卒听见角声后,便不要命地往前冲。”
阿里尔点点头,“蛊惑人心的魔音罢了,我知道怎么对付。”
次日,她便带着十几名手下接近陇州城门。
池奕听说后大为讶异,那边有好几千的北部军,十几个人不是去送死吗?
直到他见了这群人带的“兵器”:铜锣、皮鼓、唢呐……
……
阿里尔带的十几个人并不直接加入战场,而是在附近找树木山石隐藏起来,只要攻城的队伍里一响起号角声,这群人就开始敲锣打鼓制造噪音。
于是号角声被搅乱,失去鼓舞的作用,进攻的士卒再没了高昂的士气,但凡有人挨了城墙上射下来的箭,整个队伍便都怨声载道,畏缩不前。
趁对方虚弱,一队谷国兵马破门而出,不费吹灰之力便包围了攻城大军。除了个别身手敏捷的主将带着亲兵脱逃,大部分落在后面的人都成为了谷国的战俘。
此时,池奕的十天任务期限已经过去了四天。他见贺戎川要回陇州处置后续,便决定自己和这群纯国南部人在一起。两边都有自己人,议和的时候也好互通消息。
可贺戎川说什么也不让池奕单独留下,硬要带他一起回去。池奕认为手上的信息还不够,怕到陇州城内更不好完成任务,也坚决不肯走。
二人僵持过一阵,最后是贺戎川妥协了——没有答应让池奕独自待在这里,而是和他一起待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你来,朕哭给你看QAQ
暴君痛哭正在安排中
第65章
为了在南部的营地多停留几天,贺戎川写了厚厚一摞两国议和事宜让暗卫送回陇州,暗卫又将京城送到陇州的朝政简报挑拣着拿给他,他再批复,再送回去。
池奕看着他都替他累。要帮他,他说不用;劝他回去,他装没听见。后来池奕也放弃了,可能暴君就是个工作机器,身体和灵魂不能同时处于安逸状态。
不过这也给池奕提供了优厚的条件,他除了紧盯议和动向,还抽空研究了纯国内政和巫术,收获颇丰。他甚至发现了关于教给穆笛巫术的那个副主教的记载,此人名叫艾达,是北部人,接近穆笛很可能就是为了把陇州的水搅浑。
谷国使者按照贺戎川的指示,上来就要求纯国人归还割让的纯州领土,才肯归还俘虏。本以为对方一定会拒绝,都准备好了慢慢谈条件,没想到却被北部的纯国人一口答应下来。
听说对方这么爽快,池奕第一个反应就是:肯定有猫腻。
接着,阿里尔接到了北部的邀请,叫她带南部人去北部营地商讨同谷国议和的细节。她心存疑虑,暂且答应下来,然后将此事拿回去告知众人。
主帐中围着几名阿里尔的心腹,她转述了北部人的意思,大家沉默一阵,却是隐在角落里的贺戎川先道了句:“图谋不轨。”
他说的是谷国话,塞拉给翻译了一遍,有人问:“这位可是谷国人?”
池奕歪在一根柱子上,猜测着塞拉会给贺戎川编个什么身份。派去谷国多年的眼线好像不错?
然而还没等她编出来,阿里尔却淡淡扫那问话之人一眼,“他是我儿子。”
池奕一惊,这个时候怎么能说实话?万一这些人里出个叛徒,知道了贺戎川的真实身份……
却没想到这些纯国人跟他脑回路完全不一样:“你儿子?他都这么大了,那时候你还在谷国吧?上哪找的野男人生孩子?”
阿里尔看也不看那人,“要你管。”
池奕:……
这帮纯国人可真有意思。
他听不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你如何知道他们图谋不轨?”
贺戎川一脸淡定,“几年前割让纯州就是给的北部人,如今挑起战事的是他们,要议和的也是他们,为何请南部人过去商议?倘若诚心商谈,当于双方营地之间选址,为何令我们深入虎穴?”
塞拉翻译完,在场众人神情都严肃下来。阿里尔问:“那依你所见,他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尚且不知,”贺戎川沉声道,“但北部人一定会动手。”
立即便有人接:“什么?在他们的地盘上动手,我们不是死定了么!我是来打仗的,不是来白白送死的,反正我不去。难道你们愿意去?”
池奕嫌这人废话多,怕累着塞拉那张翻译的嘴,自己就替贺戎川回答了:“无论你们去不去,公主都一定会去,不然就相当于南部放弃了话语权。要如何与谷国和谈,就都是北部说了算了。”
“你们不去,那阿里尔公主便独自前往,若真出了事,就只有她一人受伤,划算得很。”
方才那人听见这带着讽刺的话,面露窘色,众人讷讷无语。贺戎川瞥一眼池奕所在的方向,他大概猜到池奕和那些人说了什么,但他忽然恨自己为何听不懂纯国话,不能理解从那人口中吐出的字句。
池奕还会说纯国话。每多一点未知,他就多一分紧张。
许久,才有人小声问:“要不……我们还是去给公主做护卫吧?”
“诸位不必担忧,”贺戎川淡淡用余光扫视一圈,焦点却始终定在某个方向,“都去充充声势。我也随行,断不会将任何人置于危难之中。”
众人愣了片刻,小声议论片刻,然后也不知谁起了头打趣:“阿里尔,你这孩子口气挺大啊……你年轻的时候都没这魄力。”
“不应该啊,这孩子是阿里尔在谷国生的,谷国人都内敛……”
“你又开始了,少说两句吧!谁不知道你惦记咱们公主惦记了二十年,你看人家正眼瞧你么?”
旁听的池奕:……
贺戎川:(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他们在说什么奇怪的话)
“咳。”阿里尔清了清嗓子,抬高声线,“我这孩子本事大得很,他既然这样说了,你们就只管跟去,真出事我担着。”
贺戎川身形一晃,这话听在耳朵里莫名有种酸涩滋味。阿里尔与他重逢不过数日,就已给了他如此的信任。若换做他自己,就算对方是至亲之人,在充分展现出才干之前,也不可能带着手下一起听从对方的意思。
可能是因为,他也并没有什么至亲之人吧。除了……
“那我也去。”
这事算是差不多议定了,池奕便随口混进一句,原以为没人注意,没想到听不懂纯国话的贺戎川却骤然声色凌厉,冲他道:“你不许去!”
这话出来得突兀,大家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转,有人问阿里尔:“后头那个谷国人又是干啥的?”
阿里尔翻译给贺戎川。他避开目光,别别扭扭地说:“是我的随从。他不会武功也不会巫术,去了没用。”
问话那人奇道:“既然是随从,怎么什么都不会?难道是用来端茶倒水的?”
塞拉没翻译这尴尬的话,而是用谷国话对池奕说:“你不用跟去,我这里正好有件差事,得交给机灵的人办。探子发现北部抓了个穿谷国衣裳的人,单独关在营地外,派了几个人看着,我们怀疑有内幕,想探个究竟。到时候你和我们一起去北部营地,寻个机会溜到那里查看,怎么样?”
池奕觉得不错,听上去像他擅长的任务,正要答应,却听贺戎川阴恻恻道:“让他去可以,但必须给他多派些随从,务必护他周全。”
塞拉轻笑一声,挑了挑眉,“他自己就是个随从,还给他派随从?潜入敌营,磕了碰了伤了死了都是常事,我们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周全,为何非要他周全?你上次说他有用,到底有什么用?”
池奕敏锐地感觉到,她想让贺戎川说什么话给自己听。
而贺戎川突然就面色涨红,背过身去,向来清冷的音色此刻变得沙哑:“他不能伤着,他……有用,因为他、他能……”
“他能……做好吃的点心。”
池奕:???
在纯国人的地盘里,贺戎川一个人的反对自然是无效的,池奕便接下了查探神秘牢房的差事,于两天后和进入北部营地的队伍一起出发。
次日刚好赶上五月初一,纯国的迎春节。阴阳教认为五月春气极盛,年轻人要在这天歌舞饮宴,以顺天时。营地里虽然出征在外一切从简,但节日不能不过。
池奕自来熟,跟谁都混得不错,顺理成章被拉进过节的队伍里。没有山珍海味就野菜下酒,没有丝竹管弦就全靠吼,池奕被他们灌了不少,又在五音不全的歌声里跟着瞎蹦跶,从下午一直折腾到深夜。
迎春节有个规矩,无论之前兴致多高,只要午夜子时一过,所有的欢庆就必须立刻停止,年轻人都要回去陪伴家人,避免在外羁旅太久,忘记根本。
所以时间一到,林中立刻安静下来,人们三三两两结伴回了自己帐中。
阿里尔的军营和池奕以前见的不同,不只有壮丁,而是男女老少拖家带口上阵,基本没有落单的。营地的帐篷渐次亮起暖黄色,池奕发现周围就剩下自己了。
喧嚣之后独身一人,最易催生孤寂。池奕没有一丝睡意,觉得贺戎川现在肯定和他亲妈在一起,自己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外面坐坐。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打完仗就回家谈恋爱,这个flag我先插这了~
第66章
在纯国人的地盘里,贺戎川一个人的反对自然是无效的,池奕便接下了查探神秘牢房的差事,于两天后和进入北部营地的队伍一起出发。
次日刚好赶上五月初一,纯国的迎春节。阴阳教认为五月春气极盛,年轻人要在这天歌舞饮宴,以顺天时。营地里虽然出征在外一切从简,但节日不能不过。
池奕自来熟,跟谁都混得不错,顺理成章被拉进过节的队伍里。没有山珍海味就野菜下酒,没有丝竹管弦就全靠吼,池奕被他们灌了不少,又在五音不全的歌声里跟着瞎蹦跶,从下午一直折腾到深夜。
迎春节有个规矩,无论之前兴致多高,只要午夜子时一过,所有的欢庆就必须立刻停止,年轻人都要回去陪伴家人,避免在外羁旅太久,忘记根本。
所以时间一到,林中立刻安静下来,人们三三两两结伴回了自己帐中。
阿里尔的军营和池奕以前见的不同,不只有壮丁,而是男女老少拖家带口上阵,基本没有落单的。营地的帐篷渐次亮起暖黄色,池奕发现周围就剩下自己了。
喧嚣之后独身一人,最易催生孤寂。池奕没有一丝睡意,觉得贺戎川现在肯定和他亲妈在一起,自己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外面坐坐。
夜色微凉,周身静寂,池奕坐到圣树下,背靠着树干,仰头透过茂密枝叶寻找夜空。
今天是个晴天,月初没有月亮,只有零散几点星光,明亮而清晰地嵌在墨色夜空中。
暖风扑满怀,方才灌的酒有些往上返,池奕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次父母出远门就要哭,他们便笨拙地安慰自己,说如果晚上思念什么人就抬头看看天空,想想对方和自己看的是同样的星星月亮,就会觉得彼此距离没那么远了。
小池奕好骗得很,居然真靠这个方法挨过了不少相思之苦。可是现在……
和自己一起看书里天空的,就只剩书里的人了。
说起来,也有大半年时间没见过自己在现代的亲友了。池奕当年为了远离父母的管控非要到外地上学,可真的这么长时间不见,反而又想念起他们来。
最糟糕的是,他不是见不到某个特定的人,而是见不到所有他在现代的朋友。斩断了与原来生活的联系,人就像无根的浮萍,找不到归宿就无法感到安心。
池奕被扔到这个险象环生的世界,被动搅进瞬息万变的漩涡,艰难地靠聪明才智度过危难。此时,他甚至生出自信,无论前方的任务有多困难,他都一定能想出办法。
可即便任务成功了,他真的拯救暴君了——然后呢?
如果穿不回去了,那就狠狠敲诈暴君一笔,然后锦衣玉食游山玩水,做书里最幸福的古代人?
听上去似乎不错。
可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池奕转过身,无意识地抱紧身后的树干,好像这已经是他仅剩的安全感了。
这时,塞拉提着剑从远处走来。她多看了池奕两眼,打个招呼,便去一旁练剑。
池奕松开树,怔怔望着她挥剑的动作,不知怎的就问出一句:“塞拉,你的家人没跟来吗?”
塞拉爽快道:“我没有家人。我父母早就去世了,年轻时也差点拐个俊俏小哥回家,比你还要俊俏两分的那种。可后来要陪阿里尔去谷国,这事就给耽搁了。”
“再后来,我回纯国便接任了副主教。你不知道阴阳教的规矩,主教和所有副主教每年要以身为引祭祀天地、施展咒术,所以我们体内存了不少奇怪的灵气。倘若与人交合,对方必定有所感知,先人怕泄露族内秘术,立下规矩不许我们这些人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