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他?!什么样的被逼无奈不能跟他说?!还是从没有爱过他?!
唐绫看着祁霄,看着他眼里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也能看见一颗被他深深刺伤、血淋淋的真心。
绝情的话唐绫一个字都说不出口,祁霄,他朝思暮想了这么久的人就在他眼前,可他却高兴不起来,不仅不能高兴,心痛的感觉甚至比心悸旧疾更难熬。
唐绫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愧疚也好、悲哀也罢,都只是他自己的,不用真的面对,不必让祁霄知道。
“你回答我,为什么?!你答应过我什么?唐绫,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祁霄咬牙切齿,他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可他不能接受唐绫因为任何理由弃他而去!最初他向唐绫表白心意的时候,他们两个的身份立场就是相对的,从始至今都未曾变过,为什么当初爱上了他、接受了他、选择了他,现在却要反悔?!
是,唐绫答应过的,不会离开他,不会反悔……
唐绫的眼夺眶而出,终于还是忍不住模糊了双眼。
祁霄得不到唐绫的回答,更是火气难消,他越想压抑就越是控制不住,埋头在他的颈项间狠狠咬下去,像是要将唐绫扒皮抽筋、将他撕咬开来好好看看他是不是没有心肝的!
“啊——!”唐绫忍不住叫了一声,下一刻又死死咬住了唇,将呜咽都压在喉间,可他却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滚落。
祁霄的怀抱是滚烫的,像能把人烧化了,他的手又糙又硬,手中的力道又重又狠,掐在他腿上留下烙印一般的指痕。
“唐绫,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吗?!”
唐绫不停摇头,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是他不该……
“爱你是错吗?!你告诉我啊!”
是……是他的错!明知是错,却抵不住想一直错下去!
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要哭?!祁霄擒住唐绫的腰,蛮狠地撑开他的腿,粗暴地撞进去。
“呃嗯!!”疼!太疼了!唐绫惊吓地瞪圆了双眼,眼眶里的泪漱漱抖落,他的惊呼也压不住了。
“你哭什么?怕了?后悔了?不情愿了?!”祁霄狠狠地看着身下的人,他黝黑的眼眸,曾经满含深情、痴痴醉醉地望着他,都是假的吗?都是骗他的吗?!
“祁霄……啊——!”
“齐国将覆,陈、周会出现二分天下之势,你要与大陈为敌,已经不需要我了?啊?!回答我!堂堂荀安侯世子,多骄傲的人,竟雌伏在我身下,现在才想起来要逃?不可能!我不会放过你的。”
祁霄掐着他的脖子,好像已经疯了,野蛮粗鲁地冲撞根本停不下来,他分明舍不得唐绫疼,肩膀的伤、心悸旧患都让他心惊胆战,可现在他却又无法自控地想要弄疼他、伤害他,把他也拽进痛苦的深渊里,永远陪着他!
“唐绫,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
第159章
宗盛听到一些声音,想去看一看,被池越拉住:“别去。”
宗盛站住了,不解地看着池越。
他们在添香院包下了整个西厢,没有吩咐不准人出入,老板娘见了银子什么都答应。
祁霄的房间在另一头,宗盛和池越已经有意避开,但还有声音传过来……让宗盛不大放心。
“殿下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殿下和唐公子阔别数月好不容易再见,你过去就是讨人嫌。”
池越摇摇头,“何况唐公子不辞而别……夜还长,唐公子可得受着。”
宗盛好像明白又好像不大明白,有些懵。
池越见宗盛不太聪明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傻子,怎么还不明白?”
“爷舍不得唐公子。”
宗盛并不是不明白,他只是不信祁霄会真把唐绫怎么样。
池越又笑:“你当殿下跟你一样没脾气?”
祁霄当然有脾气。
他们原本是想救了唐绫就撤的,可祁霄一见唐绫胳膊伤了,立刻就怒不可遏,连带着前几日积压着的火气全撒在佔事处头上了,那二十几个人都不够祁霄杀的。
“人都找回来了,有什么说不开的?”宗盛平日里不怎么言语,可祁霄和唐绫两个人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祁霄对唐绫是千依百顺,而唐绫也是真心爱着祁霄,他想唐绫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必须离开,把话说清楚了,总有办法的。
池越却不以为然:“唐绫不是耍性子,他是蓄谋已久。
我不认为他对殿下的心意是假的,可他还是狠心离开,说明在他心里殿下的分量还不够,至少比不上他在殿下心里的分量。”
“又不是非得称斤论两的来做买卖……不是你说的,若得两心同,夫复无所求。”
池越轻轻挑起眉,看着宗盛:“平时噘嘴葫芦似的,别人说一百句你都不说一句,今天怎么为唐公子诸多辩解了?”
“……我只是希望爷能开心。”
宗盛看着池越,说得很认真。
祁霄有唐绫在身边的时候很幸福,就像池越在他身边,他就会很幸福很满足。
池越愣住了,一时不记得要说什么,他好像突然发觉宗盛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傻,才会不懂记恨、轻易原谅了他,才会经不住他撩拨,才会……被他瞒骗。
“……宗盛……如果有一天,是我背叛你,是我不告而别,你会怎么办?”
宗盛难得的露出笑来:“那我就等你回来。
不过,能不能不要让我等十年那么久?”
池越突然哽住了,十年前他走得干脆彻底,那时候他们还不是这样亲密的关系,池越以为只要宗盛没事,他自己就无所谓,就当他是一条恶狗,咬了他一口,宗盛可以恨他、可以忘记他、不必在乎他……
“……你等我了?”
“嗯,”宗盛轻轻叹气,“等你回来给我一个解释。”
可池越没有解释过……
宗盛走过去抱住池越:“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不重要。”
只要池越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当年的事情宗盛虽然不清楚,但发生在池越身上的变化,那些消失的伤疤,中秋那夜他醉酒后的胡言乱语,就足够宗盛明白池越这些年活得多辛苦。
现在他只希望,池越不再受伤、不再疼,希望因为他,池越是快乐的、幸福的。
池越趴在宗盛肩头,突然想哭。
上次他哭、他撒泼,借着酒劲那么肆无忌惮,可这次他却不想让宗盛看见他哭了,他想笑,他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不应该笑吗?
池越捧住宗盛的脸,狠狠吻他!
这几个月他们虽然几乎形影不离,可行军打仗他们不可能有什么机会亲昵,池越和宗盛也都是忍了很久很久了。
宗盛按住池越扯他腰带的手。
“都说了他们不用你操心!”
***
比起另一间屋子里的缠绵缱绻,祁霄房内却像是一场无尽屠戮的战争。
床架吱吱呀呀得响个不停,凌乱交叠的喘息声,在祁霄耳畔混杂的声音扰乱了他的心绪,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想恢复理智,他像野兽一般遵循本能,什么都顾不得,也什么都不想管了。
“祁霄!呃啊——”
唐绫瘦了很多,腰细得好像祁霄一双手就能握住,脆弱得像随时都可以被轻易折断。
唐绫看着他,眼里都是水雾,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整个人有一种失重感,像是飘着的,却又像是被什么捆住了,如同被扔进水里的锚,只会不断不断往下沉。
祁霄第一眼见到唐绫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对,他像,氤氲中透露着浮靡的白莲,绮华而奢、浮幻不实,像是祁霄即便攥在手心里都永远得不到的痴想妄想!
“为什么?为什么!”
祁霄一遍一遍地问,撕心裂肺地低吼,可为什么唐绫还是不肯回答?!
唐绫浑身浸透了汗水,长发散乱,他像是陷进了泥沼里,变得肮脏不堪。
祁霄的动作野蛮,凶残的野兽扑咬自己的猎物,尖利的牙、锋利的爪、致命的力道都是根本无法阻挡的威压。
疼吗?疼就对了!
祁霄从没想过要把唐绫变成这样,他只想把他捧在手掌心里,如珠如宝地爱着,可为什么,这一刻看着唐绫此刻不住哭泣的样子,他居然觉得无比痛快?他真的这么恼他、恨他?想一直一直、无穷无尽地折磨他?
“祁霄……”
唐绫终于还是撑不住昏了过去,他不拒绝、不讨饶,又不解释,只是咬牙忍着,由着祁霄肆意妄为,身上那些疼都不算什么,他甚至很高兴,他也是疯的。
“……”
唐绫失去了意识,他好像跌入了一个无休无止的梦境里,一半是腥风血雨,一半是和风煦日,两厢缠在一起成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唐绫……”
祁霄把人抱进怀里,紧紧搂住:“唐绫,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替他做决定?像他母亲一样!让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一无所知、自己的无能为力!
琳妃以为自己死了,祁霄就能回雍城,从此平安喜乐!唐绫以为他走了,祁霄就能凯旋回元京,从此扶摇直上?!
他想要的是什么,唐绫难道不知道吗?!为什么要替他选?!
唐绫再次醒来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屋内的烛火已经烧到了头,一跳一跳的火苗随时都会熄灭。
唐绫脑袋里空空的,他迷茫地望着烛火,那一点微弱的火光敌不过窗外透进来的晨曦,无力得很。
唐绫轻轻合上眼,昨夜的事历历在目,身上的疼更是清晰。
他该怎么办?祁霄那么生气……
“叹什么?想好怎么敷衍我了吗?”
祁霄一直就在他身边,声音那么近,吓了唐绫一跳,他猛地坐起来,肩膀的伤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疼。
祁霄轻轻拉住唐绫没受伤的胳膊:“别动,我看看。”
唐绫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了件单薄的中衣,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在照顾他。
祁霄轻柔地按了按唐绫的肩头:“没事,有些肿胀,一会儿打点凉水给你敷一下。
别再乱动了。”
“……祁霄……”
祁霄顺势将唐绫拉进怀里,严丝合缝地贴着他,他从来不曾想过伤害他、弄疼他,他只是想这么抱着他,可以一直拥抱他。
祁霄的呼吸心跳、他的怀抱体温、他的声音气息,都像是唐绫梦里的,那么熟悉,让他那么舍不得……
“……祁霄,对不起……”
唐绫的声音沙哑哽咽,听在祁霄耳朵里,却深深刺进了他的心口。
他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一句对不起!
“你逃跑的时候就没想过被我抓回来会怎么样?”
“祁霄……放了我吧……”
“你说什么?!”祁霄一把掐住唐绫的后脖颈,将他揪住,死死瞪着他,磨着牙问,“你还要走?!”
唐绫看着祁霄,忍不住眼角滑落一滴泪,好疼,好疼:“放了我吧……”
祁霄盯着唐绫,恨极了,拎起他的手,一口咬在他的手腕处,狠狠地咬,直到鲜血从他的唇齿缝唇间滴落。
这个地方,祁霄曾经咬过,留下清晰的两排牙印,那时候祁霄说:唐绫,你的命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你是我的。
当初的牙印已经消失了,现在祁霄就给他重新烙上去,这一次他要咬进唐绫的血肉里,刻在他的骨头上!
“啊!”唐绫唤了一声,他的记忆比皮肉的痛更犀利,他答应了的,不会离开!
唐绫太瘦了,他的手腕太细了,细得好像能被祁霄咬穿。
祁霄好似一匹凶悍的野狼,一旦咬住了自己的猎物就绝不会松口,直到吃拆入腹。
鲜血从唐绫的手腕一路顺着他的手臂流淌下来,滴落在被褥上,滴滴答答的成了一片,新换的被褥眼看又是一团糟了。
祁霄咬的太狠,当他终于松开牙关,他的嘴里脸上都是血污,瞪着唐绫的眼神阴森怨毒,他将嘴里的鲜血都吞咽了下去,仿佛一只生吃人肉的恶鬼。
他不答应。
放他走?不可能!
唐绫怔怔的看着祁霄,这就是祁霄给他的回应了。
作者有话说:
发的时候没事,凌晨突然锁了,稍微改了改(我码什么啦啊-----嗷嗷嗷嗷)
第160章
祁霄在杂货铺杀的人太多了。
虽然是在战时,但战火还未烧到仁凉府来,官府遇上这么严重的“灭门惨案”总不能不闻不问,可只要长脑子的都知道,这个案子府衙是管不了的,有什么人能在旁人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杀光一院子二十多个身配武器的青壮年?而这间杂货铺里的青壮年又是什么人?
仁凉府不敢查也查不了,直接封了杂货铺,把案子上报到了硕粱,这种“恶性”事件一般会有佔事处直接接管。
不用等消息到硕粱,佔事处派出去的人在仁凉府失了消息,没能按时把唐绫送到季汌、送到付守光手里,佔事处就知道出事了。
“外面情形如何?”
池越道:“仁凉府已经戒严了,府衙的人装模作样地在街上查这个查那个,说是搜捕流寇,可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并不意外。”
祁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