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吵吵嚷嚷,后半夜就没气力闹了,来来回回只说自己冤枉。”
祁霄点了点头,道:“没关系,再等等。”
裴浩疑惑不解,祁霄要等什么?
作者有话说:
剧情走起来【放心,该有的都会有的!!!!】
第63章
祁霄昨日在大理寺看账册竟看出来了些心得,慢慢摸出了其中门道,似乎能从这些浩瀚纷杂中抓到头绪,渐渐也就能定下心来,不至于烦躁难耐。
裴浩见祁霄能坐得住,他就继续处理大理寺其他琐事。
池越看看祁霄,又看看宗盛,以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问道:“看账册不需要我吧?”
早上祁霄带着池越出门来大理寺,他以为是要让他审一审那罗府家仆,却没想到居然是在大理寺的厢房里发呆。
宗盛摇摇头,对着池越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始终没回答池越的问题。
两日前陛下吩咐池越随祁霄查案,池越当即便觉得很有意思,天策、玄机二营只听陛下调令,天策为利刃,玄机为耳目,百年来皆是对外不对内的,陛下今次居然调池越跟随祁霄左右,还真是史无前例,池越原以为查案是其次,保住祁霄的命才是首要。
但拒池越这两日的观察,他隐隐觉得自己恐怕想错了,祁霄并不需要他保护,且不说他身边白溪桥和宗盛二人身手都不错,祁霄自己便足有自保之力。
何况禁军中适合做暗卫的好手不少,让天策营来似乎小题大做了些。
那该是要反过来保护祁霄是其次,查案是首要?可论查案大理寺是当仁不让,让祁霄和天策营来岂非越俎代庖了?五皇子和七皇子,秦氏和公孙氏能坐视不理?
池越想不明白,却不妨碍他觉得有意思,很有意思。
他不经意间瞟了一眼身旁的宗盛,这意外之喜更很有意思。
祁霄快速看完了账册,又将案卷卷宗重新梳理了一番,安安静静的厢房里,仿佛只余书卷翻动的声音。
“咚咚。”
厢房门外,大理寺的书吏敲响了房门,“启禀九殿下,裴大人,京畿都护府的曹大人来了。”
祁霄将案卷合上,叠回原处,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了。”
裴浩疑惑问道:“是殿下请曹大人的?”
祁霄笑了笑,站起身来:“裴大人请。”
裴浩不再多问,也站起来,与祁霄一道往前厅去见曹巍山。
一行人还没踏足前厅就先闻见了血腥味。
“这……?”裴浩一步跨入厅门,乍一眼就看见地上摆着两副担架,其中一副盖着白布,已被血污染了大半,另一副上躺着一个人,也是一身血淋淋,勉强一息尚存。
“参见九殿下,裴大人。”
曹巍山眉头紧皱着,向裴浩和祁霄一礼,解释道,“五都府在东市搜捕到的人,与罗府家仆描述的十分相似。”
祁霄上前伸手揭开白布盖住的尸身,果然眼角眉下有痣。
“身份查到了吗?”
曹巍山摇头:“此二人身手极高,五都府费了好大力气才围住,可他们二人负隅顽抗,一死一伤。
不过这个活着的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伤势又重,恐怕挨不了多久,下官便赶紧送来了大理寺,请殿下和裴大人拿个主意。”
“这……”裴浩看着这一死一伤,眉间褶皱愈发得深,这二人既是应证了罗府家仆的供词,又同时断了罗瑜案的线索,委实太过巧合!
祁霄却好似完全不忧心,反而笑着恭喜曹巍山:“曹大人办事利落,只两日便破了罗大人的案子,可喜可贺啊。”
“啊?!”曹巍山不大明白祁霄的意思,难道真要以夜盗闯入大理寺卿府邸失手杀人后纵火潜逃结案?
“九殿下!罗大人恪尽职守一生,如今蒙此大难,怎能就此稀里糊涂的结案?如何能令罗大人泉下安息?此等凶案发生在元京城中,若不能彻查清楚,又如何能令陛下安心?”裴浩刚正不阿,最受不了这颠倒是非、蒙混敷衍的做法,听祁霄一语,立刻就急红了眼,什么端正持重的架子都顾不得了。
祁霄不急不躁地向裴浩说道:“裴大人莫着急,且听我说两句。”
曹巍山见裴浩要发火,忙上来劝:“是是,此事事关重大自然要慎重,裴大人不妨听听殿下的意见,再做定夺不迟。”
裴浩压下脾气看着祁霄,等祁霄说明,而祁霄却不紧不慢地凑到那个出气多进气少的人犯身边,说道:“知道你是被冤枉的,现在你兄弟枉死,你也回天乏术,就算要去阴曹地府告状,也不妨碍你在大理寺把冤屈说一说吧。”
那人狠狠地瞪着祁霄,双眼充满怨毒和悲愤,咬着牙,艰难说道:“我……咳咳,什么都不知道!”
祁霄一笑:“好,我明白了。”
一个说的是不知道,祁霄却都明白了,明白什么了?曹巍山与裴浩互看了一眼,二人都被祁霄搞糊涂了。
那人说完话,吐出一口血,便昏死过去,曹巍山一急想上前查看却被祁霄拦住。
祁霄向裴浩说道:“请裴大人尽力医治,照顾好他。”
裴浩一愣,曹巍山张口欲言,这人分明是断气了啊,可一对上祁霄笃定的目光,他就说不出来了。
裴浩皱了皱眉,决定相信祁霄一回,命人将活着的这个抬下去,仔细医治。
祁霄又请裴浩和曹巍山摒退左右,才开口说:“二位大人都明白,他们不过是替罪羔羊,这条线索到这里已经断了。”
“哎!都怪五都府的人下手这么重,好歹留个活口,也好细细审问。”
曹巍山道,“殿下留下那人,可是想假装人救回来了,引幕后之人上钩?”
“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寻常的饵只怕钓不着大鱼。”
祁霄退开两步,让出尸首周围的空间,对池越道,“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
曹巍山瞧祁霄气定神闲,似乎已有良策,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殿下有何想法?”
“罗大人的案子到现在为止全凭那家仆一张嘴,说是盗匪,还真给我们送来两个。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就以夜盗结案,不过,我们不是还救下一个,他也可以说潜入罗府偷盗皆是那家仆指使,他们不过是收钱办事而已,并且他们从未想过杀人,人是家仆所杀后嫁祸于他们二人。”
曹巍山和裴浩都震住了,祁霄张口就来,不仅替曹巍山结了案,还顺便诬陷了罗府家仆,这案子岂非越发糊涂了?!
“这这……殿下这是何意啊?”
“曹大人,陛下限你五日内结案,今日已是第三日,若中秋之前无法结案,曹大人恐怕难逃罪责,以目前的情况而言,这案子要查清楚决非几日可为。
但陛下给出中秋的时限,目的除了还罗大人一个公道之外,不是还需曹大人安抚民心吗?”
曹巍山点头,确实如此,陛下心里肯定明白此案不容易查,否则不会让祁霄和天策营插手,既然难查又怎会当真要他在五日内查个水落石出。
裴浩也明白陛下的意思,但他不能让这个案子就此敷衍过去。
不待裴浩开口,又听祁霄说道:“裴大人,罗府家仆是我们如今唯一的线索,必须留下。”
裴浩思虑片刻便明白了祁霄的意思,那罗府家仆将盗匪说得清楚,实在可疑,若只是以盗匪结案,那名家仆便是人证,结案后自然要开释,他一旦走了,这个案子就当真要不了了之,但若以祁霄的法子,以盗匪的供词倒打一耙,便能将这家仆继续羁押再审。
裴浩和曹巍山互看一眼,皆首肯了祁霄的提议。
说话间,池越已将尸首检查完毕。
“如何?”
池越道:“回殿下、二位大人,致命伤是一箭贯穿胸膛,当即便死了,身上另有十三处刀伤,小腿一处箭伤。”
“还有呢?”
听祁霄的追问,池越不由得一笑,若只是这样寻常仵作都能断的出,何必让他来,真不知道该说祁霄是知人善用还是眼光歹毒。
“还有,此人惯用双刀,功夫走刚猛一路,出生应该是颍州、武安一带,我才他就是武安双刀赵平,另一个是他的兄弟赵原。”
池越话说完,除了祁霄面色如常,曹巍山和裴浩皆惊讶不已,不由问道:“你如何知道?”
“他双手手掌、虎口皆有茧,且位置相同,两条胳膊肌肉都很结实,若是惯用单手,定会有所不同,所以武器定是一双。
至于出生地,那是因为另一个人有一些口音。”
曹巍山又追问:“如何知道他二人是兄弟?”
池越指了指自己的下颚:“他们两个下巴处都有相同的颚裂。
武安双刀赵平赵原两兄弟在江湖上颇有些名气,故有此一猜。
还请曹大人查证。”
死的这位蓄着大胡子,若非仔细检查,哪里瞧得出来。
曹巍山心服口服。
“事不宜迟,我陪曹大人入宫吧。”
曹巍山点头,沉了口气,转而向裴浩一揖:“裴大人,罗大人的案子曹某人定会查明,当不负陛下圣命。”
裴浩回礼:“有劳。”
临走前,祁霄让宗盛和池越留下,笑着对裴浩说:“裴大人,那位家仆可否由我的人来审?”
裴浩方才见识了池越的能耐,此刻信任有加,自然点头答应。
池越却悄声问祁霄:“爷想我怎么审?”
祁霄看了池越一眼,他居然跟着宗盛喊他一声爷。
“人不能死。
也不能落人口实。”
“是。”
人不死简单,不能落人口实就是让池越把握分寸,不能“屈打成招”,这可就不容易了。
***
祁霄带着白溪桥,与曹巍山一道入宫面见陛下。
马车上祁霄才向曹巍山问道:“五都府抓捕这二人时领队的是谁?”
“是参将宋黎。”
“人也是他射杀的?”
曹巍山摇头:“不,那个活口还是宋黎保下的。”
问答之间祁霄和曹巍山心中已有了默契,这二人是替罪羊,都死了才干净,却留下了一个活口,虽然他是强撑着一口气挨到了大理寺,还是给了他们一线机会。
宋黎在帮他们。
作者有话说:
码着码着就忘了时间了……o(T-T)ゞ
第64章
“宋黎既然有心帮我们,为何还要下令射杀?”
京畿都护府和五城卫负责元京城中治安巡防等工作,但府衙差役和卫兵都是只佩刀,不着甲不携弓的,毕竟是国都,一旦弓弩架开恐怕伤及无辜,而五都府则是弓箭不离身。
两日前在承明殿上,五皇子谏言令五都府入城协助搜捕,祁霄原没有想到有何不妥,只以为五都府里应该是有五皇子的人,想来抢功劳的,现在再看,恐怕是来搅局的。
祁霄一直以来远在抚州,对元京城中局势只有耳闻,其中虚实并不清楚,裴浩刚正不阿,是脚踏实地埋头做事的人,党争之事避之不及,要破罗瑜的案子还得靠曹巍山,元京城的父母官。
祁霄看向曹巍山,等他开口。
“方才着急没来得及与殿下细说,昨日得到罗府家仆供词之后,京畿都护府将盗匪特质通传给五城卫和五都府严加搜查。
东西二市最是纷杂,是以加派了人手,五城卫在西,五都府在东。
五都府领队的是宋黎,三人一伍分头盘查,一开始发现盗匪行踪的并不是宋将军,他赶到时人已经被围住了,箭矢满地,已经死了一个。”
“曹大人可知宋黎平素与谁走得近些?”
祁霄那么一问,曹巍山敏锐地听懂了其中的含义,他问的是宋黎是站在五皇子或七皇子哪一头的,更是在问曹巍山朝中局势。
曹巍山犹豫了片刻,他只知道祁霄是领了圣命协查罗瑜的案子,尚不知道陛下还给了他天策营的玉牌。
以祁霄这样在朝中毫无人脉势力,现在突然被陛下重用,该是在琢磨秦氏和公孙氏哪棵大树好乘凉了。
曹氏家训不涉党争。
若是在平日,曹巍山一定假装没听懂,打一套太极将祁霄的问题糊弄过去。
可现在案子是他曹巍山自己的案子,祁霄这两日的用心,曹巍山看在眼里,方才在大理寺祁霄又给他出了主意,曹巍山明白这个问题或许能成为查清案子的关键,现在糊弄祁霄没有意思,何况又不是让曹巍山自己选边站。
“殿下有所不知宋将军乃是堇州人,曾在辽山郡戍边,两年前才奉调入的五都府任职,除了年末述职,一般都在五都府营中,并不曾听说他与哪一位殿下走的比较近。”
曹巍山答得明白,祁霄微微颔首,两年前六皇子祁霁才被放去辽山郡,算时间,宋黎应该与老六没什么交集,如此说来宋黎只是照章办事罢了。
曹巍山又道:“不过五都府主帅王沛昭与兵部尚书关博堂有袍泽之谊。”
兵部?那便是公孙氏的人了。
让五都府入城是五皇子祁雳的意思,七皇子祁霆复议,才让陛下点了头,按曹巍山所言,五都府应该是受公孙氏的掌控,老五为何要先提?对他有什么好处?当真是为了破案?或者在陛下面前装乖巧?
祁霄对他的这两位皇兄并不了解,一时半会儿猜不透。
曹巍山见祁霄皱眉头,大概能猜到他在困惑什么,因为曹巍山自己也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