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会那么担心他在凤林山的冰天雪地里会撑不住不是没道理,他虽然不似祁霄想的那般柔弱,却也不似自己想的那般刚强。
他一定要撑得住才行呐……
唐绫想着想着神思就迷糊了,不知何时睡着的,再醒来时天还没亮,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是被祁霄弄醒的。
祁霄浑身热得像个小火炉,暖烘烘得贴着唐绫,最烫的地方不停蹭着,像是能钻出火星子了。
“嗯?祁霄……”
“我在,醒了吗?”祁霄掰过唐绫的脸,吻着他,明明是问话,却堵着他的嘴不让回答。
“唔……嗯!”
祁霄吃掉了唐绫所有的呜咽,吻得他喘不过气,原本不安分的手脚还是偷偷摸摸,现在唐绫醒了他就肆无忌惮了。
“啊!慢……!”
“我今日就要进山了,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唐绫,你心疼心疼我吧?”
“祁……!”
祁霄双手按在唐绫的腰眼上,奋力顶撞,唐绫咬着被子才没大喊出声。
“唐绫,子绎……你好美。”
祁霄低头咬在唐绫肩上。
“……别……”
“什么?”祁霄拉着唐绫的双手把人抱进怀里,凑在他颈窝里又咬,“别什么?”
“别咬。”
“疼?好,不咬。”
说是不咬,祁霄就舔、就吮,换着法子折腾,一直到窗外晨曦透进来。
第120章
祁霄带着人进了凤林山,陆秀林派了一个百夫长跟着一起去的,百夫长叫做田初三,袁州土生土长,从十六岁就入了定远军,白柳在时他是一个远远仰望着大英雄的小豆芽菜,后来定远军裁撤,各个将领另行调派,轮不到他这个小兵丁,到现在,他已经在定远军中七年了,不折不扣的老兵,凤林山他恐怕比陆秀林都熟。
陆秀林选的人祁霄没意见,三人三队分开三条道,就直接进了林子。
唐绫睡到了辰时末,青岚轻手轻脚地进入营帐,不敢吵醒唐绫,但唐绫还是醒了。
“青岚,什么时辰了?”
“公子,你醒了?快到巳时了。”
唐绫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位置,他身上没有粘腻不舒服的地方,祁霄替他擦拭过了,要不是他腰疼的快断了,他一定以为早上的事情是一场梦。
“祁霄已经走了吗?”
“嗯。
殿下吩咐让公子多睡会儿。”
青岚端了杯茶到床前,“我瞧着时辰已经不早了,公子一般不会睡这么晚,便进来瞧瞧,顺便拎了壶热茶来。”
“我确实是口渴了。”
唐绫撑坐起来,接过茶盏,慢慢喝掉了一半,一眼瞥见青岚还提了个水桶进来,便问,“怎么还提个水桶来?”
青岚看着唐绫,脸色有些闷闷不乐,回答说:“殿下说,公子醒来会腰疼,让我伺候着。
水桶里是热水,想给公子敷一下。”
唐绫差点呛了口茶水,轻咳了两声,红了耳根。
“公子,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咳咳……没有……”
“公子,你总是袒护他。”
唐绫叹了口气,他要怎么跟青岚解释这个?不是祁霄欺负他,是他想被祁霄欺负?!
“青岚你还小,这些事情还不懂……”
“殿下的生日在春天,我是年尾出生的,他最多比我大十个月。”
“……”
唐绫一时失语,年纪确实不是一个好理由、好借口,但青岚与祁霄的差别并不在年纪而是心智和心志。
青岚还像是个孩子,被唐绫过度纵容和保护着,祁霄却已经是个男人了,他要撑住的是天下之局。
这些话唐绫就算说给青岚听,他又能明白多少?而唐绫并不想他明白,他不需要明白。
“公子你别这样看着我了,我不问了,也不说了,我给你揉揉腰?”
青岚就怕见唐绫这一脸心思沉重的模样,他知道自己笨,公子操心的事情他一件都帮不上。
侯爷曾对他说过,他在唐绫身边其他一律不用管不用问不用知道,只需照顾好唐绫,便是最好。
祁霄说,让他伺候着,这是他的本分,原不必祁霄说的。
唐绫忽而一笑:“好。”
凤林山脚下已经比外面冷得多了,唐绫身上只披着单衣,出了被窝肯定得着凉,青岚先把炭火盆搬到了床边不远处,把火弄旺了,才绞干了热帕子递过来。
“公子你趴一下。”
青岚将帕子敷到唐绫腰上时瞧见了他后颈的吻痕。
青岚抿了抿唇,没说话,不问了、不说了,不管祁霄做了什么,他会好好照顾公子的!
青岚替唐绫揉了好一会儿腰,把唐绫揉的舒服得差点又要睡过去。
宗盛在帐外轻唤了一声:“唐公子起了吗?”
“青岚你去看看有什么事。”
青岚点头,出了营帐去见宗盛:“怎么了?”
“时间不早了,营里伙房要收了,给公子留了一份早饭,我给送来,公子若是起了就趁热吃吧。”
青岚接过食盒,向宗盛点了点头:“多谢。”
“爷不在,公子若有吩咐尽可来找我。”
“我知道了。”
青岚躬身送了宗盛,转身回到营帐内,唐绫已经起来了。
“公子,先用些早饭吧,一会儿青岚给公子梳头。”
宗盛一早上送走了祁霄和白溪桥,之后心里就空落落的,先前急赶慢赶地赶到凤林山,一刻没敢停,现在突然无事可做,他浑身都不舒服。
“地上有什么?有矿吗?”池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吓了宗盛一跳。
“凤林山没矿。”
“那你盯着脚底下看什么?”
宗盛不自觉地叹了一声。
“哦,你想跟在殿下身边,殿下却把你留下了。”
宗盛看了池越一眼,默认了。
“你既然想跟着,为什么昨日殿下吩咐的时候你不提?你若提了,殿下说不定能带着你呢?”池越从宗盛左侧绕到右侧,看宗盛的脸色其实与平日无异,一如既往淡的没有神色,可他就是看得出来宗盛不高兴。
“爷的吩咐,我自当办妥。”
“你自小就跟着殿下,殿下对凤林山有多熟悉,你就有多熟悉,派你去难道不行?他非得自己去受苦受罪。”
“……”池越说的一点都没错,但祁霄的决定是自己入山,留下了他。
这让宗盛心里难免失落。
留在定远军营中他其实无事可做,陈恒和陆秀林选兵他去看了看,今日校考射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在定远军中无官无职,自然不好插嘴做什么,能容他看着就不错了,所以看了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只能给唐绫送送饭。
池越噗嗤一笑:“我觉得挺好,还是殿下知道疼人。”
宗盛不明所以,皱了皱眉头,疼人?疼谁?这是什么话?
“疼我啊,你要是跟了去,我怎么办?”
宗盛愣了愣,扭头就走。
“哎哎,玩笑玩笑罢了。”
池越追上宗盛,笑着说,“你怎么想不明白呢,傻不傻?”
宗盛驻足,看着池越:“你知道什么?爷另外有事吩咐你?”
池越摇了摇头,伸手揽住宗盛,压着他的肩头,轻声说:“你不想想,殿下带进山的是不是定远军挑出来的精兵?”
“是啊。”
“之后这些兵,是不是得跟着殿下出生入死啊?”
“是啊。”
“殿下不曾领过兵、打过仗,没有军功吧?”
宗盛摇头。
“所以啊,若殿下自己窝在军营里享福,拿那些兵将当牛做马,以后怎么降得住他们?你是知道殿下的好,可旁人不知道啊。
陆秀林是会跟我们一起去齐国没错,但他是副将,若将士们对主帅没有半点信任和亲近,怎么打仗?谁能甘愿为殿下冲阵、赴死?殿下必须亲自去,而且得第一日起就与将士们在一起,同吃同喝同甘共苦。”
宗盛没想到这些。
“再说你,殿下留你下来就说明你是他最信任的人了,才能把唐绫交给你照顾。
唐绫啊,唐公子,我们殿下的命!殿下回来时,唐公子但凡有一声咳嗽,他都能揍死你。”
宗盛默默点了点头,他会照顾好唐绫的。
池越戳了戳宗盛额头:“傻!”又嘟囔了一声,“我倒是希望殿下能顾忌我一下呢。”
现在祁霄已经几乎打消了对池越的戒备,但也说不上有多少信任,只是池越是重要的、可用之人而已。
宗盛看着池越,道:“爷待你不薄。”
“什么?我是陛下派来的,他甩不掉我罢了,而且我还有用。”
宗盛没池越那么会说话,很多事情他心里清楚但说不清楚,于是想了想才说:“爷没拿你当外人。”
“哦?我怎么看不出来?”
“我说不出来。”
这是一种感觉,宗盛跟在祁霄身边那么多年,虽然他不一定清楚祁霄的心思,但他知道祁霄的喜恶,知道祁霄什么时候是装的、什么时候是真的。
而且从池越来的第一天,祁霄知道池越和宗盛是旧识,一直把宗盛留在池越身边,但从未说过要宗盛留意或监视池越的话。
之前祁霄问过宗盛,池越能不能信,其实祁霄自己心里有数,池越来的这段时间,他的提议祁霄照单全收,若这都不能算做信任,什么才算呢。
“好吧。
我信你。”
池越拍了拍宗盛的肩头,把人拉上,“走,陪我走走。”
“去哪儿?”
“绕着营地跑跑马,看看凤林山。”
“好。”
“你不会使坏,把我扔进山沟沟里吧?”
“……不会。”
池越笑起来,把人拉进营帐背后隐秘处,凑上去亲了宗盛一口。
有些草率,不太过瘾,于是又吻了上去。
宗盛起初是愣住了,后来伸臂就把池越抱在了怀里,认认真真地吻他。
第121章
“一二!一二!一二!”
伴随着一声一声嘹亮的号子,凤林山中充满了刀斧劈砍的声音,钝钝的、沉闷的,一声一声,然后轰隆轰隆巨木瘫倒。
祁霄将一千人分拆成好几组,探路的、伐木的、清路的、砍柴的、运输的、搭营的,还有两组休息,两个时辰轮一班。
凤林山中原本的道路细窄只能容二人并肩,盘山弯曲,杂草丛生,道旁就是枝繁叶茂,这样的道,行军是勉强,运粮是不可能的。
要将路拓宽,最好能辟出一条平直的路线,就得伐木砍树。
林中许多都是长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参天巨木,就砍这一棵树就能要花几个时辰。
三人合抱的大树怎么砍,往哪个方向倒,都不是随随便便,想要按唐绫的设想用木材搭出一条道来,一点都不容易。
刚入山,祁霄就差点被一棵树砸到。
树已经死了,树干内里中空,倒下的方向不如预想,祁霄身手敏捷,躲得快,但还是有人受了伤,幸好伤不太重,简单包扎过后就让他们先出山去了。
设想是一回事,实操是另一回事。
凤林山中树高林深,祁霄抬起头也望不见日头,不由一叹,干不了也得硬着头皮干,否则粮食运不进山。
直到午时,祁霄这边只推进了不到百米,行进速度非常缓慢。
这样不行。
午时,祁霄让所有人停下休整,将十个百夫长聚到一起,询问他们的意见。
百夫长们带兵没问题,修路都是一头雾水。
交头接耳了一阵,有一名百夫长说:“殿下,我们一般从营地往山中哨站运粮都是用独轮车,那个不能用吗?”
祁霄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还在凤林山外围,是有山道小径的,他选的三条路也都是最大程度上利用了这些小径和山道,独轮车能过。
但是山中哨站所在的地方和温泉山谷所去甚远,也没有像样的山道,否则祁霄就不用愁了。
祁霄摇头:“在往山里走一段就没有能过车的路了。”
“人能过的小径,独轮车就能过,咱们开一条足够两人并肩而过的山道应该不成问题,比砍树容易。”
祁霄还是摇头:“我不瞒你们,今次我奉旨来袁州府,挑选定远军精兵,入凤林山,是为了来年开春与齐国一战。
所以,我们要在山中度过一整个冬天,独轮车能载的粮食根本不够,就算一人一辆独轮车,都得至少跑三趟。”
百夫长们愣了愣,他们其中是有聪明人已经猜到了的。
陈恒和陆秀林挑选精兵时,他们还不清楚所谓何事,但今早祁霄出现,并将身份告知他们的时候,就有人猜到了,是要打仗了。
只不过,这个小子能行吗?
百夫长严川默不作声地看着祁霄,这个九殿下让人摸不着头脑。
今天一大早突然出现,带着人就进山,进山就干活儿,一点废话都没有。
早上那棵树砸下来的时候,严川就在不远处,吓得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要是真把皇子砸死了,他们统统都得连坐。
但祁霄一闪而过,毫发无伤。
祁霄有武功,不太娇贵的样子,但似乎也没想使手段拉拢人心。
他到底想干嘛?就为把栈道修到深山里?
祁霄对上严川的目光,问道:“你叫什么?”
“禀殿下,小人严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