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备孕日常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雪崩的火山

作者:雪崩的火山  录入:06-29

  等到屋里只剩他们两人,段景把他从怀里扒出来,低头看着他,手抚上他的脸,哑声道。
  “都瘦成这样了。”
  从前桑桑的脸上还有点婴儿肥,肉乎乎的又傻又可爱,如今腮上少了二两肉,显得五官精致了,却叫他看着难受。
  桑枕使劲瞪着眼睛看他,面前的男人也瘦了,眉宇间有了压不下的戾气,两个被折腾的不行的人互相对望,桑枕忍着的眼里的泪,突然突然就憋不住了。
  他在泔水车上时没想哭,在笼子里时没想哭,被别人挤兑时也没想哭。但是一回到他身边,他就又变成之前那个废物桑桑了。
  动不了脑筋,只知道哭。
  桑枕愣愣地看着段景,突然呜呜哭了出来:“你都没来找我,是我自己回来的……”
  段景怜惜地亲了亲他的脸,把他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让他躺下。
  “在外面吃了什么苦,和爷说说。”
  桑枕就把自己从马车到笼子,再到布庄,最后来到丞相府的事说了。
  段景捋着桑桑的头发,听着他抽抽噎噎,颠三倒四的叙述,越听越心惊。
  桑桑的日子,绝不是他口中的笼子到布庄那么简单。
  “我和他去吃饭,从厕所外面上了泔水车,但是后来晕过去了。”
  王五奉六王爷之命把他带走,用以要挟自已,他坐了好几个时辰的泔水车,被熏晕了。
  “我没给人从笼子里看上,但我瞧见布庄的秦公子,他带我回布庄,给我活干,每天还有菜吃,有时候吃鸡蛋,有时候喝肉汤。”
  在奴隶市场呆了一天,差点被卖给走黑货的匪帮,去了人家的庄子,做着最下等的活,每天吃剩饭都吃不饱,还被其他奴婢挤兑。
  “我来府里,姑姑给我取名来福,我就在最东头的屋子里扫地。”
  就算是来了丞相府,也没有一个人认出他,他的人给桑桑穿小鞋,叫他睡最晒的屋子,给下人干活。
  那是他每天精心喂着的心肝宝贝儿,就连做女红都怕累着他,结果他害桑桑牵扯进这趟浑水,让他过了两个月猪狗一样的日子。
  他一个人渡过了这么多凶险,跑回来找他,如果其中的一件出了事,他都不敢想桑桑现在会在哪。
  在笼子里饿死,在匪帮被人活活打死,还是,在布庄当一辈子下人?
  桑桑刚进来时,鼻尖还有冒出来的汗珠,这么热的天,他的娇娇就在院子里一趟一趟的抬水。
  他握着桑桑的手道:“都是爷不是,累着乖乖了,睡一觉好不好?”
  桑枕刚回到他身边,不想又要和他分开,于是眼巴巴地问:“你和我一起睡吗?”
  段景点了点头,桑枕才安心地偎进他的怀里睡了。
  王五还没抓到人,带桑枕走的那个护院倒是在审,眼睛挖了腿砍了,现下就剩鼻子嘴能出气,也咬着不放一句话。他怕府中还有奸细,这才遣散了段府早先的下人,可没想到新招的用着这么不顺手。
  聘人不看佣契,连名字都不注意就放进来;验身马马虎虎,忘了验就糊弄过去;且安排活计如此不均,难保没有收了其他下人的好处。
  他念旧情留下王同贤,不是让他仗着职务玩忽职守的。
  饭馆的车夫,碰过桑桑的胖子,布庄里看人下菜碟的师傅,府里有小心思的人。
  桩桩件件,慢慢清算。
  他抹了下桑桑鼻头的汗珠,突然觉得他的脸红得过了头,像是起了烧。
  该不会是我将病气过给他了。段景起身去外间,让下人去叫府里的大夫,另外吩咐把管新人的姑姑拖出去打五十板子。
  王大夫急急忙忙赶过来时,路上还听着杀猪似的叫唤,像是那个粗使姑姑在挨板子,声音还越来越弱。
  再添上几下子,这人怕是进去的气多,出来的气少喽。
  王大夫心里这么想着,紧赶慢赶地跟着带路的下人进了屋子。
  来之前他没想到,这次不是给大人开药,是给床上躺着的那个少年诊病。
  顶着段大人的视线,他硬着头皮把手搭上去,诊了诊脉。
  流利辗转,如珠之动。
  他不敢相信似的,又把中指搭在关脉上试了一试。
  他掀起眼皮看了看床上那个男孩,吓得汗都要下来了。
  段景看着眼前这个犹豫不决,不知在盘算什么的老头,不怒自威道。
  “王大夫,本官的夫人到底生了什么病,我没时间和你打哑谜。”
  夫,夫人?
  王大夫心里突然有了底,干脆牙一咬,朗声贺道:“恭喜大人,您夫人已怀孕三月有余,脉象平稳,想来没有大碍。”
  段景愣住了,过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喜色,拂掌笑道。
  “好,你这次做的很好,下午就带上别院的几个嬷嬷,住到主院旁边的空房里吧。”
  而后又收起笑容,淡淡道:“桑公子这一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外面那个,就是你的下场。”
  想起路上听见的惨叫,王大夫刚因得赏而喜上眉梢的脸顿时塌了下来。


第50章 诊脉
  桑枕回到段府后,就过上了吃吃睡睡安心养胎的日子。
  那天他午睡醒来,没看到夫君,委委屈屈的下床去找他,正好看到夫君在门外和人低声说话,桑枕过去牵他的手指,还被他捏了一下。
  “过两天带钦差把谢家抄了吧。”谢家正是江正年在乡下结交的商贾大户之一。
  话音刚落,段景就感觉桑枕捏了他一下,他垂着眼皮看了监察大臣一眼,后者赶紧低下头表示我什么也没看见。
  段景又不痛不痒地寒暄了几句,大臣表示多谢丞相关心,小人家里一切都好,好在段景也没继续为难他,摆手叫他回去了。
  送走了属下,段景转过身来斥了他一句:“跑出来做什么。”
  桑枕见他凶自己,不服气的撇了撇嘴,还没等他控诉夫君没和他一起睡,段景就牵着他进了屋。这时候膳房的孕餐也送来了,一盅炖的发白的乳鸽红枣汤,一碟肉酱蛋黄饼,一碗银耳葡萄酪和按方子配的药膳。
  桑枕的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
  段景把勺子塞到他手里道:“快吃,一会儿凉了。”
  桑枕就乖乖的吃起了饭,他好久没吃肉了。
  虽然汤喝起来有股药味,但还是好吃。
  为什么有股药味啊,他从锅里抬起头来问段景:“你不吃吗?”
  段景说,这是给你安胎专门做的,都吃了,不准剩。
  “啊?”桑枕整个人好像怀孕之后,反应都变慢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我,我……”他看着段景,脸上还是懵懵懂懂的模样。
  段景摸了摸他的肚子,说:“桑桑真厉害。”
  桑枕也摸上了自己的小腹,那里虽然已经有了一点隆起,但他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这里有个小生命存在。
  他傻笑起来,没想到自己想了这么久的愿望,这么容易就实现了。
  他认真地冲段景说:“这次我真的怀宝宝了。”语气里带着一点自夸,说完就羞赧地低下了头。
  段景将他耳边的一缕头发别上去,半天也没想出到底怎么夸他,于是催他赶紧吃。
  他还这么小,眉眼里都是天真稚气,现在却为了他要做娘亲了。
  该给他一个名分了,桑桑还没回来时,他就找了苏杭最好的绣娘,想必嫁衣也快制好了。
  桑枕吃好后,段景又叫王春进来诊了一次脉,得知脉象平稳,方才放了心。
  王春诊完脉,几次想开口,都欲言又止。等了半天丞相也没看他一眼,似乎还嫌弃自己碍眼。
  王春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还是硬着头皮道:“小人斗胆……”
  两个人一齐抬起头来看他。
  王春一口气道:“公子这胎时候还是较早需要精心护养方能固元凝神故而三月内还是莫行房事为好。”
  大夫话音刚落,桑枕的脸就红透了,他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于是偷偷扯了扯段景的袖子。
  段景从善如流看了王春一眼:“出去。”
  王春赶紧告退,松了一口气。
  大夫走后,桑枕拉着段景一只胳膊,靠在他身上,小声道。
  “你不要再碰我了哦。”
  段景咳了一声道:“我什么时候动你了。”
  桑枕又红了脸,左顾右盼道:“中午睡觉我都感觉出来了……”
  “你,你那里顶着我的大腿…”
  段景无语,那是谁睡觉非要用腿夹着爷啊。


第51章 和四哥说说
  在家养胎的日子,桑枕总是闲不住,他跑去明祺买下的那幢房子里找宋清,却发现那里已经落了锁。
  那座宅子并没有邻居,他问不着人,急得团团转,后来一想,清清不会是回合欢楼了吧,于是吩咐跟着几个家仆在外面等着,自己跑进去看了。
  候在外头的几个想劝桑公子别进去,可人家已经是丞相默许的夫人,虽还没见过老尚书,可桑枕毕竟也是丞相认下的人。
  也不知道桑公子哪点得了大人的青眼,出身不好,模样也不是顶出挑,要说会手段,似乎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来。
  要说人还是看命,命好叫贵人看上,真就飞上枝头,一辈子大富大贵。
  车夫把马车停在街上,家仆就这么砸着嘴儿在外头站着,几个侍卫护着桑枕进了合欢楼。
  自从段景默许门客把自己要娶桑枕的消息的放出去,百姓是没有不惊讶的,忠仆救主的故事在茶楼还没听完,接着就来了这一出。
  麻雀栖好枝的故事谁都爱听,越传大家就越想知道桑枕到底长什么模样,到后来传成了惊才绝艳的美人,桑枕顶着清淡干净的一张脸进去,反倒没人注意了。
  结果他到了三楼宋清的房间,里面却空无一人,下楼问嬷嬷,别人不知道桑枕的身份,嬷嬷却清楚得很,恭恭敬敬地回桑公子的话,宋清已经走了一段时日,不仅带走了赎身契,还把银钱都算清取走了。
  桑枕看了看嬷嬷,问道:“你没骗我吗?是不是你把他赶走的,银钱可有克扣?”
  嬷嬷连声道老奴不敢,送走桑枕后,心想这桑公子成了丞相府的人,真是气度都不一样了。
  桑枕没找到宋清,回去后一直闷闷不乐,段景回来看他塌着脸的模样,问他怎么了,怀孕可不兴拉着脸不高兴。
  “我没找到清清。”他叹了口气,“清清是不是和他夫君换了地方住啊。”
  段景没说话,揽住他的肩头拍了拍。
  用十分赤诚为大邺效力,换了个生死不明的结局。
  愚忠就是他最大的罪。
  宋清确实搬离了合欢楼,那天两个从票号来的人来找他,带来了明祺留给他的银票和一座新宅的地契,甚至还有一支簪子。
  簪子上压着一排红金染出来的花,一朵叠一朵,简直像是金子使不完使劲往上堆的,实在是丑极了。
  明祺,你知道给我留簪子,怎么不知道给我留封信呢。
  他收下了东西,签字画押后把人给打发走,静静的在屋里坐了一下午。
  自从明祺买下他的契,嬷嬷再没叫他接过客,可也不给他好脸色,白住谁乐意啊。
  现在他想通了,他拿回卖身契,收拾东西离开合欢楼后,用明祺的钱在南方盘下了一家酒馆。
  地方不大,宋清只聘了两个伙计,他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生意也是随便做。
  酒馆的地段不在闹市,可生意做了半个月后倒也渐渐红火起来,店虽说是卖酒为主,可早晨的包子和粥做的味道好又便宜,倒也引得不少客人来光顾。
  那天他在前台算着账,店里突然进来个人,高高的个子,走路带着风,个子像,身量也像。
  宋清惊得推开算盘走出去看他,柜台上的东西和着账本哗啦啦掉了一地。
  他走过去,怔怔地看着那人的脸。
  那人也生了一张英俊的面相,但眉宇并不朗阔舒展,肤色晒得黝黑,明祺那张嫩皮可是跟小姑娘似的白。
  不是明祺,再说了,怎么会是明祺呢。
  钟庭那天是来打牙祭的,他跟着马帮跑了好几天,好容易歇歇脚,恰巧碰上酒馆,就打算进去提两壶酒,顺便买些肉食带给兄弟们。
  没成想进店还不等他叫人,前台低头算账的小老板就直直向他走了过来,看了他半天,也不说话,没一会儿就转头走开了,跟个魂儿似的,理都没理他。
  钟庭想,这老板虽然没个笑模样,可是长得好,尤其垂着眼睛看他时,那份多情都要溢出来了,叫人看了心生怜惜。
  四哥说马帮要在浙州修整半个月再继续南下,钟庭于是就得了空,天天都来酒馆打野食。
  来的次数多了,他也开始注意宋清,跟邻桌几个熟客打听到,这年轻的老板竟然是个小寡夫,还是人自己承认的。
  据说是旁边卖汤圆的店主看宋老板是个双儿,就给他儿子说媒,被宋老板给辞了。
  “我给丈夫守寡呢,您要做媒,等上四十年吧。”
  这嘴是还真不饶人,可他到底是真死了丈夫,还是生旧情人的气,随口说出来的?
  总之钟庭对宋清渐渐上心起来,每天准时报到,坐在角落里看他打算盘;看他从酒窖上来提着酒;看他冲小二笑,冲小二骂。
  但宋清从来不愿搭理钟庭,似乎也看出他对自己有意,于是更加刻意地避着他。
  明祺的死,对刚得知消息的宋清来说,并不那么难过,因为他不相信他死了。但现在每每看到钟庭和他相仿的身影,他就被自己提醒一次,明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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