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临江这才松了一口气,想起让叶疏瞒着不报的人是他,又轻轻的道了声歉,“对不起,又连累你了。”
叶疏笑了一下,轻轻的说:“将军不必说对不起,是我自愿的。再说了,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
叶临江是习武之人,对有些事的想法和叶丞相这个文人总是会有些不同,每当这时候叶疏夹在中间就会为难。
但大多数时间他都会站在叶临江这边,这就免不了要忤逆叶丞相的意思。为了帮叶临江,瞒着叶丞相做些什么事也是常有的,如果不被发现也就罢了,但凡被发现就免不了一顿罚。
有时会用家法,有时就像今天这般随手拿个什么砸过来。
大夫帮叶疏涂过药就去忙其他的事了,叶疏一个人慢慢的穿衣服,叶临江就静静的看着。
他突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叶疏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叶疏把衣服穿整齐后他已经胡思乱想了有一会,最后得出的答案是:叶疏也许是为了舲儿。
于是叶临江抬头,看着叶疏认真的说:“如果你真的喜欢舲儿,就告诉我,我一定会说服我爹把舲儿嫁给你的。”
叶疏显然没料到叶临江又提起了这件事,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犹豫了许久之后他才说:“我是喜欢舲儿,可我对她的喜欢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我一直把舲儿当妹妹看。”
“把舲儿当妹妹看的意思是你也把我当哥哥看吗?”
“哥哥”这个词叶疏是没办法用在叶临江身上的,可叶临江问得认真,叶疏一时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回答,也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将叶疏送回营帐里,叶临江就带着那封信上了山。
这是围山以来他第一次到山上来,大家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慌张,反而还如从前那样生活着。
但三叔看到他以后没了以前的好脸色,甚至茶都没给喝一口,就那样干坐着,等着他说些什么。
叶临江咽了咽口水,决定先解释一下。
“我们不会真的攻上来的。”叶临江说,“只是想……”
想什么呢?其实他也不是特别清楚。为什么达成自己的意愿非要以伤害别人为前提?为什么这一路走来他们都在算计、利用别人?
三叔沉默了一会,随后轻声说:“你应该提前给我写封信说明情况,如果有需要,我会配合你的。”
末了又补了一句:“像以前那样。”
叶临江低头乖乖的道了歉:“对不起。”
“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只是想说句对不起吗?”
叶临江摇头,从怀里摸出那封信递给了三叔,说:“这是长安写来的,被我们截下了。”
三叔一听是长安写的,赶紧接过了信,但他纳闷:“怎么这么皱?”
叶临江尴尬的揉了揉鼻头,解释说:“出了一些状况。”
三叔迅速的看了信的内容,而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他们如今都不能下山,又怎么能做到派人去接长安呢?
叶临江也看出了三叔的为难,便开口道:“我可以派人去接他们。”
三叔问:“你看过信了?”
叶临江点头,解释说:“是我爹先看到的。”
三叔惊讶的问:“你爹来了?”
“今日刚到,不知怎的就被他发现了这封信。”
三叔收起了信,严肃的问:“你们这次是想做什么?”
叶临江摇摇头,说:“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我爹究竟想做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大概想毁了大皇子。”
第159章 刚走,还没到家
顾南玖有想过长安他们到了东和界内没人保护以后会遇到麻烦,但怎么也没想到,还没有走出国都就遇上了麻烦。
白灼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带人拦在了城门口,顾南玖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耐着性子与白灼交谈。
马车原地停下,随行的众人便默契的将马车保护了起来。
顾南玖见状也放心了,起码不用怕白灼突然出阴招了。
顾南玖问:“白将军为何要拦我们?”
白灼轻轻的看了顾南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冲着马车内大声问:“客人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不如去我府上住几日如何?”
车内的沈栖听到白灼的声音后又害怕得往长安的怀里缩了缩。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白灼是冲着他来的。
长安摸了摸沈栖的头,柔声道:“夫人不用怕,有我们在呢。”
白灼没等来长安他们的回答倒也没生气,反正他早就料到了自己不会被待见。
顾南玖将白灼来这里的原因猜了个大概,但又不太确定,于是又问了一遍:“白将军为何拦我们?”
白灼又轻轻的看了顾南玖一眼,答道:“我来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顾南玖问。
白灼用刻薄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南玖,随后轻蔑的说:“我并不想告诉顾公子。”
顾南玖生气的攥紧了拳头,本来想发火,但想到他似乎打不过白灼,又生生将怒气压了下去。
“白将军不说的话就让我们出城吧,国主交代过我,要让我尽快将客人送回去。”
白灼没再说什么,只是扒开顾南玖径直的往马车走去了。
他能看出来保护着马车的那些人不好对付,所以也没打算直接冲进马车。在马车前站定,他又问了一遍:“客人去我府上住几日如何?”
长安听着白灼的声音,突然有些坐不下去了。他将沈栖松开,打算自己出去见白灼。
可长安还没有走出一步,沈栖就拉住了他的衣袖有些紧张的问:“你要去做什么?”
“夫人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什么时候能走。”
沈栖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长安,拉着衣袖的手依然没有松开。
长安只好又重新坐回去,牵着沈栖的手温柔的劝道:“他是冲着我们来的,如果我不下去看看,今日恐怕就走不了了。”
沈栖撇着嘴小声说:“可我怕他对你动手。”
长安闻言轻轻的笑了一下,又低头在沈栖唇上轻啄了下,才说:“夫人放心,车外的那些人会保护我的。”
未知的东西是最可怕的。沈栖猜不透白灼究竟要做什么,所以他心里十分没底,自然不愿意让长安冒险下去。
可是呆的越久越危险,毕竟除了白灼以外还有其他人不想让他们这么痛痛快快的走。
所以沈栖犹豫了许久还是松开了长安,“你要小心点。”
白灼在看到有人拨开车帘出来时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些,在看到出来的人是谁后略显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又严肃的问:“那位小公子呢?”
长安下车站定到白灼面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个礼,没回答问题,而是问:“不知白将军为何拦我们?可是我们做错了什么事吗?”
白灼紧紧的看着长安,思索了一会才回答说:“公子不觉得来这里就是一个错吗?”
长安笑着摇头,“我并不觉得。国主是我爷爷的老朋友,我代爷爷来看望故友,哪里有错?”
“你来看望的如果是普通人就没错,可你看望的是国主,那就有错。”
白灼说完又轻轻的叹气,换了一种柔软的语气接着说:“我今日来不是跟你讨论对错的,不论你是对是错都无所谓了。”
“那将军想做什么?”
白灼不自在的舔了舔嘴唇,说:“我想见一见那位小公子。”
长安心里咯噔一下,正想着怎样才能拒绝这个请求,白灼又补充了一句:“只是见一见,见完就放你们走。”
“为什么?”
白灼自嘲的笑了一下,如实解释道:“因为他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我想确定一下。”
顾南玖一直在不远处偷偷听着两人的对话,这样白灼动手时他才可以从一个最好的角度攻过去。
听到白灼说起故人时他是有些不信的。如此冷血刻薄之人怎么会念故人之情呢?
可自长安下车后就悄悄来到车帘处的沈栖信。
一听到白灼说只要见到他就放他们走,沈栖便更信了。
在长安还思考着白灼究竟可信不可信时,沈栖便已悄悄的从车里露出了一颗小脑袋,他小声的问:“这样见可以吗?”
白灼听到沈栖的声音时迅速抬头,刚好触碰到沈栖清澈的眼眸。
那双眼睛确实像他的故人,可也仅仅是眼睛像。
但就算只有眼睛像,对他而言也够了。
沈栖没等到白灼的回答,又稍稍提高了声音问了一遍:“请问这样见可以吗?”
白灼静静的望着沈栖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过去了许久他才笑着点了点头,柔声说:“可以,这样足够了。”
此话一出顾南玖与长安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开始怀疑白灼是不是在给他们铺什么陷阱。
沈栖又问:“那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白灼又贪恋的看了两眼沈栖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说:“可以。”
而后便摆摆手将堵着城门的人撤了。
不管白灼究竟是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但既然路已通,他们也没有不走的道理,顾南玖屏着一口气在马车前面带路,直到出了城门才将这口气吐了出来。
长安在回到车上前又向白灼施了一礼,说:“多谢将军放行。”
“不必谢,快走吧。不快些走的话我就要反悔了。”
沈栖在等到长安上车后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一点。
出了城门走了有一段路,确认白灼没有带人追过来那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
看着一直打呵欠的沈栖,长安劝道:“路途遥远,夫人会很幸苦,不如先休息一会吧。”
反正又没外人在,沈栖也不打算矜持。他点点头,便歪头靠在了长安肩膀上。
第160章 到了,但还没到家
白家虽然与关家一样觊觎国主之位已久,但白家行事光明磊落,做事也讲究原则,只会在南凌界内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关家却不一样,只要威胁到他们的人,不论是否在南凌界内,他们都要想办法除掉。
所以在到达东和境内的这一路,顾南玖打起了十分的精神,恐怕关家派人来拦他们。
长安又一次迷迷糊糊睡醒后看到依旧未合眼的顾南玖便再次开口劝说:“顾公子休息一会吧。”
顾南玖摇摇头,说:“我不困。”
倒也不是真的不困,只是精神高度集中时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不能把长安他们两个送到家里他已经很愧疚了,所以他更加想好好的把长安与沈栖送到东和界内。只要进了东和,有三叔来接,关家哪怕再过分,长安他们也是安全的。
想到三叔,顾南玖又忍不住确认道:“三叔真的会来接你们吗?”
长安为枕着他腿睡得正香的沈栖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轻轻的点了点头,“三叔会来的。”
顾南玖顺着长安的视线看了一眼沈栖,静谧、祥和、与世无争,一点也不像来时那般紧绷着神经。
顾南玖小声问:“夫人怎么不担心了呢?”
长安帮沈栖把糊到脸上的碎发轻轻拨去,笑了笑,说:“他大概是觉得离开了南凌就没事了。”
话音落后车内安静了一会,在长安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时顾南玖又说:“能帮我带封信给钟墨吗?”
长安猛地抬头看着顾南玖,有些不相信的问:“给钟墨?”
“我怕他真的放弃我。”顾南玖低头喃喃道,“万一我把他放心里了,他不要我了怎么办?”
长安沉默了一下,问:“你确定你真的可以把钟大夫放心里吗?如果不确定的话,你不能这样一直给钟大夫希望却又不给他结果。”
“我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把他放心里,但我只要一想到他要与我渐行渐远,我就很难过。”顾南玖微微停顿了一下,又说:“仔细想想,我觉得我可能是喜欢他的吧。”
“喜欢他的话为什么把他自己留在那里?”
顾南玖安静的想了许久,直到长安又一次睡过去,他还是没想到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总说不带钟墨走是为钟墨好,可从没人信过。真要具体说说是怎么为钟墨好,他还真说不上来。
为什么把钟墨一个人留在东和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答案对钟墨来说过于残忍了。
他早就知道回了南凌以后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不允许自己身边有钟墨这样一个可能会成为自己软肋的人,他不希望钟墨会碍他的事。
虽然做为师兄的他这样想很不合适,但他确实一直觉得钟墨会碍事。
快到东和境内时顾南玖将提前写好的信拿了出来,可究竟要不要给钟墨他却犹豫了。
突然之间,他觉得让钟墨慢慢忘了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自己这样的人不配得到钟墨的喜欢。
可他的内心又告诉他:不可以!错过了钟墨你就再也遇不到这样好的人了。
马车在预期内停在了东和境内的一家客栈前,沈栖悠悠转醒时顾南玖与长安正安安静静坐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僵硬。
沈栖没在意,问道:“是到了吗?”
顾南玖点点头,说:“到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沈栖惊讶的问:“你这就要走了?”
“我还要前往军营,一刻也耽误不得了。”
顾南玖捏了捏手里的信,犹豫了一会后递给了沈栖,“麻烦你帮我交给钟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