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珏轻笑, 手不由覆上白青璃的肩膀:“阿姐不是说在找我?”
“珏儿,安小将军对我并无逾越之举,你莫要去找他麻烦。”
“阿姐不让, 我绝对不去惹其不快,你放心若安小将军真是那良人,我亲自向圣上请求,为你二人赐婚。”
听着白承珏的话,白青璃皱起秀眉手拍向白承珏的小臂,看着白承珏缩回手委屈的揉着小臂,白青璃轻叹道:“你呀……当真胡闹。”
“小皇叔。”
见着姐弟二人亲近打闹的模样,白彦丘掌心不由捏紧王座上的明珠,一声未有回应,白彦丘怯声又喊了一次,才得到白承珏的目光。
那双漂亮的眸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被薛北望唤走,气的白彦丘咬紧下唇,面色泛白。
待再见面时,白承珏身穿劲装坐于马上,身后背着箭壶长弓,少了平日在燕王面前伪装出的病态,双腿一夹马腹,进入主场,薛北望骑马跟在其后。
这是薛北望第一次见白承珏脱去袍服身袭劲装,皮质的腰带上镶嵌着翡翠,身材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瘦弱,腰线却极为诱人。
白承珏调笑道:“平日里避着我,今日眼神倒跟得紧。”
薛北望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看着闵王回不过神,急忙将视线避开:“没有。”
“没有你……”
未开口的话被一声‘哟’截断,瞥眼间燕王驾马徐徐而来。
“想来闵王这可是第一次参加狩猎,这身子骨不知拿不拿得动手中的弓?”
眼神从上到下的打量着白承珏,一如往常般开口带刺……
白承珏取下弓箭,箭驾于弦上,指端捏着箭尾,伤势虽未痊愈,仍能在疼痛的撕拉感下淡定自若的对燕王拉了个满弓,铁面下依稀能辨别情绪的只有那双微眯成线的眼眸。
手指松开,箭脱离长弓,堪堪擦过燕王耳边,燕王身子僵直在马上,只感觉到一阵凌厉的风拂过面颊,待燕王回过神时,白承珏已经将长弓背回。
不远处的树上,那一箭已没入树身大半,若是朝着燕王脑颅奔去,怕此时已经穿过颅骨……
“白承珏!”
白承珏轻笑:“不过试箭罢了,燕王在这样的场面上动怒,可不好看。”
“很好,试箭!猎场上我们慢慢玩。”燕王说罢,拉了一把马绳转身离开。
南闵县一事后,白承珏自认不必再藏匿自身锋芒。
白承珏轻声道:“望北,刚才看见了吗?”久久没听见薛北望的回应,白承珏拉着马绳调转马匹,与薛北望正面相对,“好好在我身边待着,我可不想倒是将箭头转向你。”
薛北望回避开白承珏的目光,冷声道:“望北不懂王爷意思。”
见状,白承珏终是罢了罢手,叹息道:“罢了,你要是能跃过我行事,爱如何便如何……”
眼前两人单是在一个画面中都显得碍眼。
身旁的奴才为其穿戴着盔甲,手甲刮过皮肤,白彦丘抬脚将瘦弱的小太监踹翻在地,吓得平日在白彦丘身旁管事的老太监急忙跪下,惊魂失措的大喊着‘圣上息怒。’
白彦丘漠然看着爬起身连连磕头的小太监,冷声道:“手那么笨留着也无用。”见喧闹声中那小太监被人拖走。
视线再一次朝白承珏看去。
这是他第一次有幸得见皇叔这幅英姿飒爽的风采,脑海里不断回想着白承珏坐在马上,腰背挺直,对着燕王拉了个满弓。
可惜这些诱人姿态统统与他无关。
那么多年,围猎一事皇叔能躲便躲,躲不了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在营中休养,他幻想过无数次皇叔褪去这层虚弱无能的伪装是什么模样,却未曾想哪怕戴着铁面,举手投足间的风采却耀眼的让他移不开视线。
热闹的围猎场中,随着被淹没的叫声,白彦丘近身服侍的太监被取走了一双手。
与淹没在人声中的血色不同。
另一边薛北望拉扯马绳,与白承珏拉开距离。
心中压制不住波澜荡起,只能努力回想绝玉的音容笑貌,来抑制住这本不该生出的异心……
白承珏道:“望北,你对燕王的主仆情谊不浅,若你想念燕王府,此次围猎结束本王将你送回可好?”
闻言,薛北望才反应过来,这马匹挪着挪着都快要与燕王的队伍融为一体,不由轻咳了两声,驾马贴近白承珏身边。
白承珏身体稍稍前倾,似笑非笑的看向薛北望此刻严肃的神情:“为本王磨铁盔,怀抱本王驾马,还有驿站那夜……”
“王爷切莫多想,这一切不过是属下的本职,其中绝无半点异样情愫。”听着白承珏将二人的过往一件件数起,薛北望脸在此等尴尬的氛围下憋的泛红,紧蹙的剑眉快要贴到一起。
白承珏轻笑:“奇怪…望北心中本王究竟在想什么,才让你脸上表情这般难看?”
正逗趣着薛北望,反倒被圣上随从的一声王爷打断。
薛北望倒借机松了口气,白承珏看着那慢慢眼前那逐渐放松下来的身体,心中暗自责怪着这不合时宜的呼唤。
“何事?”
“圣上刚才下令将身旁太监的双手砍了,王爷要不要过去看看?”
白承珏遥望了一眼白彦丘,想到那日树林中他的所作所为,终是摇了摇头。
“王爷,圣上今日多有不快,若您肯前去,圣上定能龙颜大悦。”
话中的深意不过是怕接下来在围猎中日子难受,稍有不慎就同那太监一样触了龙须。
“……他已不是黄口小儿,本王又岂可哄他一辈子。”
“王爷……”
白承珏与白彦丘四目相对,看着那干净透亮的眸子不适的将目光收回。
想到这张稚气未退的脸,不久前下令砍去太监的双手便自觉头痛。
“围猎快开始了,圣上身边还需要人伺候,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 已捉虫,笔芯,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
第62章 摸鱼
围猎随号角声起, 马匹长啸声声累叠,错乱的马蹄声此起彼伏。
起初便主动挑衅的白承珏,这样的场面下, 身下的马匹也不过缓缓悠悠的行走在卷起的黄沙之中。
长达半月有余的围猎,第一日白承珏在近旁的林中闲逛了两圈, 便返回驻地歇息。
还偷偷摸摸的带着薛北望去长公主的账内偷闲。
“珏儿!”闻声, 原本懒散的瘫在椅子上的白承珏,微微调整了一下身形,白青璃续而柔声道:“把椅子从冰鉴旁拖开。”
“阿姐……”
这声仿若撒娇的轻唤下, 白青璃的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张开来,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再热也不能整个人都快贴在冰鉴上吧?”
他幼时,生母便没了, 又被先皇厌弃,唯有白青璃对他照顾有加,处处维护。
可后宫波谲云诡,后宫无生母庇佑,朝中无娘家撑腰, 二人的路同样步履维艰, 白青璃有好吃的糕点她舍不得吃, 会偷藏着给他带去,见他欺负虽无力出头, 那些拳脚相加下,白青璃会上前将他牢牢的护在身下。
这些看似软弱无能的助力, 却已是当初那样的局面之下, 白青璃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已至于那些暗无天日,疼的恨不得咬断舌头自我了断的日子里,比起偿还太子化将他拉出泥沼的恩情, 一想到忍下这些痛楚,会换来阿姐后半生的幸福安康,一咬牙便生生挨到了如今的天朗月明。
“婵儿,王爷不肯挪,你让人进来将这冰鉴送出去。”
白承珏无奈道:“挪。”
他刚起身,白青璃眼神示意,婵儿上前把椅子从冰鉴旁移开,生生隔着三四个人的距离才把椅子放下。
“阿姐。”说完,他委屈的看向白青璃。
“你这身子骨本就不好,这接下来几日我可舍不得看你日日缠绵病榻。”
薛北望站在白承珏身后怀抱着配剑,见白承珏与长公主时这无赖模样,又一次和绝玉重叠在一起。
明明身形旁若两人,可偏偏越看越熟悉。
账内奴婢备了两碗冰酪,婵儿手肘戳了一下薛北望的手臂,抬了抬下巴看向门外。
见薛北望面露疑惑,站在原地不动,婵儿不由皱紧眉心,小声嘀咕道:“傻愣著作甚,还不与我一道出去,王爷用膳,是不许奴才在旁随侍的。”
白承珏道:“望北留下。”
婵儿脸色一变,再看薛北望的眼神倒不似在看活人,端着托盘叹了口气,与其他随侍的奴才一道退下。
一旁白青璃也不说话,单手托腮,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二人。
待账内只剩他们三人,白承珏抬起冰酪递到薛北望的跟前:“你吃。”
“昂?”
“你还要本王端多久?”
薛北望不得已接过白承珏手中的瓷碗,感受到长公主面带笑意的目光,手中端着这冰的扎手的碗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吃。
白青璃莞尔:“望北是吧?”
“是。”
“不必如此拘束,坐下来慢慢吃。”
眼前的女子语调温柔,温柔到薛北望还没反应过来,已端着冰酪在二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那目光傻愣愣的看着姐弟二人,等回过神来掌心瓷碗又像是烫手的山芋。
这副憨愣模样惹得白青璃掩唇轻笑,含着水雾的眼眸瞥了一眼白承珏,对薛北望柔声道。
“这冰酪此时味道最佳,再放置一会口感就不好了。”
“好。”
对这姐弟二人的关心,薛北望脑子立刻便能浮现出南闵县的点点滴滴。
比起刚入闵王府对闵王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心情,如今再接触,这些好与关心让薛北望恨不得落荒而逃。
薛北望一口一口吃着碗中的冰酪。
心中思索着如何与曾经因为误会示爱的男子表明态度。
“望北。”
“回王爷,属下没有龙阳断袖之癖!”
说这句话时,薛北望连头都不敢抬。
话音落,惹起账中白青璃憋不住笑出声来,指端轻点了两下白承珏的手背,轻声道:“他便是传闻中抱你上楼的随从吧?”
见白承珏不语,白青璃坐直身子,眼角余光审视了一遍薛北望,复言:“倒是般配。”
在这些言语下,铁面的那张脸有些哭笑不得。
只得故作轻咳道:“望北,你的发丝进冰酪里了,哪怕再好吃,也不止于此。”
薛北望牙齿咬着勺边,脑子里嗡嗡作响,‘咔’的一声瓷勺在薛北望的唇齿间断裂,瓷片在贴近牙面的软肉上扎开一小血口。
血点一滴滴落入碗中绽开,渗入洁白的碎冰。
他甚至还来不及的反应发生了什么,白承珏已经急忙上前查看其唇上的伤势,眼看口子不深,松了口气之余,眼眸对向薛北望瞪大的瞳孔。
白承珏两指捏着薛北望还咬在口中的瓷片,道:“这不能吃,松口……”
见他松口,白承珏将瓷片放在一旁,熟练的抬起薛北望的下颚,从怀中摸出瓷瓶将药粉抖在上唇内壁的口子上。
望着铁盔遮掩下露出的眼眸,薛北望心跳声不争气在胸腔中猛烈击鼓,像是要把骨头敲碎。
“青璃!”
闻声,白承珏转过头,单手仍捏着薛北望的下颚迫使他抬起头。
屋外安小将军一手揣着兔子,保持着掀开布帘的动作,僵在门外。
白青璃莞尔,起身走到安朝的跟前,手揉了揉兔子耳朵,只见那幼小的兔崽儿往安朝的怀里缩了缩。
“长…长公主……青璃…这……”安朝说完,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白承珏,不知该如何称呼白青璃。
当初白青璃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白承珏知道他们之间来往密切,可如今白承珏就在眼前。
总不能当做他没来过。
白青璃道:“这只兔子是你特意送来的?”
“恩,我……臣…微臣…我……”
安朝结结巴巴,一时想不起当在长公主面前如何自称,收拢的臂膀憋的兔子蹬了蹬腿,恨不得快些从安朝怀里脱离。
直至被白青璃抽出抱在怀里,兔子头往白青璃肘部蹭了蹭才安分下来。
“这礼物,我很喜欢。”
安朝看着白青璃笑,也傻乎乎的跟着一块笑。
这样的气氛下白承珏慢慢收回捏住薛北望下颚的手,却被薛北望一把拽住手腕,他本想说完,软肉往牙上一贴便疼的说不出话,握着白承珏腕口的力度不住收拢。
转头对上薛北望疼的泛起水雾的眼眸,想找安小将军麻烦的心思褪去。
“阿姐,我先带他回去上药,你与安小将军慢慢聊。”白承珏微微欠身,反握住薛北望的手,将其带离账中。
没走多久,安朝追了出来,从怀中拿出瓷瓶递到白承珏跟前,说话仍结结巴巴:“药…这药……治伤口…很快…很好……我…我……”
白承珏听着这啰啰嗦嗦的声音,想着薛北望嘴上的伤口,不快道:“安小将军该不会是结巴吧?”
“不是的,我不是结巴!”
白承珏接过安朝手中的药,欠身道:“多谢。”
看着白承珏牵着随从离开的背影。
安朝手不由抓了抓发丝,完全拿不准初次见面,有没有给心仪之人的亲弟留下好感!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的时候,电脑卡顿死机了,袋子凭借吹灰让电脑从残废到瘫痪,今天才刚刚修好,抱歉让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