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已捉虫,笔芯
第63章 我不许你走
敷完药, 薛北望上唇瓣接连着人中处有些微肿,看的白承珏忍不住又一次笑出声来……
“有那么好笑吗?”薛北望嘴上不敢有大动作,这句话全靠喉咙哼哼。
闻言, 铁面下白承珏抿紧双唇摇头,目光偷瞥了薛北望一眼, 忍不住又笑了。
见状薛北望皱起眉头, 拽起衣襟,埋下头,努力将双唇掩住, 抬眸看了一眼白承珏笑意未减的目光,下意识地抿紧双唇却疼的自己猛然抬起头。
这笑是止不住了,望着薛北望一双泪眼, 白承珏笑得前仰后合。
原本薛北望都惨成这样,笑委实不该,可那上唇因为内壁柔软被划伤微微嘟起,配上薛北望这张英气逼人的脸,越看越令他觉得违和。
在他面前, 薛北望放弃了挣扎, 干脆坦坦荡荡地露出肿胀的嘴。
薛北望支吾不清道:“想笑就笑, 随便你。”
“不笑了。”
“恩。”
“但我很好奇,勺子是比冰酪好吃?”
薛北望眼神无奈:“你又来?”
“说起来本王还是第一次见人把瓷勺咬断。”看着薛北望欲言又止, 终了,他深深叹了口气不再辩解。
见这幅模样, 白承珏抬手敲了一下薛北望的额心:“好在没有将上唇瓣刺穿, 不然往后你说话都得漏风。”
这番话薛北望无法反驳。
眼看今夜薛北望是没福气尝尝新鲜猎得的猎物,白承珏命人为薛北望熬了一大锅粥。
以王爷的身份压迫薛北望,让其不得不抱着粥水坐在篝火旁看鲜肉在火上发出滋啦声, 嗅着肉散发出的浓香,品着一锅寡淡无味的白粥。
“这鹿肉焦香,望北要尝一块吗?”说着白承珏将肉块往薛北望鼻前一引,薛北望顺着香味跟去,白承珏笑着将肉移开,“刚想起来,望北吃勺子时伤了嘴,想必至围猎结束,也只能吃些清淡的菜肴。”
薛北望抱着清粥,巴巴望着烤肉,内心平静如水,身体却不争气地咽了口吐沫,再度将头埋入锅里喝着粥水。
白承止撕了块腿肉放进香莲盘中,瞥了一眼薛北望道:“小十七你这人就是蔫坏!望北要不考虑考虑跟着本王,保准你……”
话音未落,白承珏将刚刚逗趣薛北望的肉塞到白承止嘴里:“多吃点。”
烫的白承止眼眶泛红,手拼命扇着唇边,恶狠狠地瞪了白承珏一眼,将肉咽下还打算开口挑衅,香莲手中锦帕拭去白承止唇上油脂,举动温柔,惊起白承止目光错愕。
一时间,香莲羞得将绣帕塞入白承止怀中,头撇向一边:“礼尚往来,待洗干净后,你再将帕子还我便是……”
“那不行,回去后本王定当十倍偿还。”
香莲往旁边挪了挪,低语道:“本姑娘不缺这几块帕子。”
木头烧的咔咔作响,淹没住话音,薛北望伴着烤肉香气,锅中白粥已喝下大半。
这时宫中侍奉的奴婢走到白承珏跟前欠身道:“闵王殿下账中已备好佳肴,遥闵王一同用膳。”
“知道了。”
白天已扫了白彦丘面子,理应不该再在下人跟前再驳一回,只得起身随宫婢朝营帐走去。
刚进账内,白彦丘便驱走了随行的太监宫婢,上前牵着白承珏入席,案上御厨烹饪的佳肴香气扑鼻,一道道野、味摆盘精致。
“小皇叔,脱下面具尝尝,这些都是侄儿今日的战果。”
白承珏点头,将铁盔取下。
堂堂九五之尊在白承珏面前全然不顾身份,主动将精致佳肴夹到白承珏碟中。
白承珏轻叹,抬手将瓷碟罩住:“彦丘不用这样……”
“小皇叔,我不知道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
那握着玉筷的手微微颤抖,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今日砍去太监双手之事传出,往后流言蜚语中你便会是暴虐的昏君!”
白彦丘向白承珏伸出手,缓缓将袖子捋起,一大片青紫袒露在白承珏眼前。
那些劝导在喉咙间一哽,白承珏拉过白彦丘的手腕,心疼地吹了吹。
“他弄得?”
“恩。”白彦丘眼中含着雾气,“宫中宫人对我不好,小皇叔有了新人,也不再到宫中看我,明明小皇叔说过只要我做好这个皇帝,无论未来刀山火海都会陪在我身边。”
白承珏轻叹,语调放软:“彦丘,皇叔会老会死,终归陪不了你太久。”
“可是皇叔当初我朝中无势,遭宫婢下毒残害,躺在床榻上疼的死去活来时,我哭着与你说我不要这个皇位,你不许,还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白彦丘盯着白承珏的双眼,一字一顿,“一直!难道现在就不作数了?”
白承珏松开手看着满座菜肴提不起半点胃口。
这皇位本就不是白承珏强加给他的,从先皇册立他为皇太孙时,哪有退路可言!
想当初那样的局面退一步便是身首异处,不得善终。
“若要这般,今日臣与圣上无话可谈。”
见白承珏要走,白彦丘急得赶忙抓住白承珏手腕:“不是的,小皇叔…我不是责备你,我知道你疼我,你当初为了我能平安无事一遍遍试毒,我只是不想你走。”
白彦丘越抓越紧,身子巴不得攀在白承珏身上:“我只是不想你走,你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帝王,在白承珏面前一字一句都快卑微进泥土中。
尔虞我诈,步步为营,在这深宫中唯独期盼着与白承珏见面,他的皇叔没有先皇严厉霸道,他卧病在床会不眠不休守在他床边一夜操劳。
这华美囚笼下,白承珏是他见过最耀眼的光亮。
说着说着眼泪浸湿了少年君王稚嫩的面颊,白承珏轻叹,指腹拭去泪渍,那差不多快与他矮他半个脑袋的少年,紧抱住他不放。
手轻抚着白彦丘脊背,那身体哭得微微抽搐。
白承珏柔声道:“这么大声,要是被外面的奴才听见成何体统?”
“那把他们统统杀了。”
“彦丘?”
“不杀,那别人问起来,彦丘就说是皇叔抱着我哭的,好不好?”白彦丘抱着白承珏仍止不住抽啼,双手紧抓着白承珏后腰。
这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白承珏轻抚他后背,道:“好,今日便由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已捉虫,谢谢支持和喜欢笔芯
第64章 醉意正浓
一桌子美食, 丝毫腾不出时间享用,单是搂着挂在他身上的白彦丘便哄了半响,已是束发之年倒仍似幼童时黏人, 手揣进白承珏衣襟,头依靠着胸前哭湿大半。
此时少年天子威严全无, 像极了富贵人家黏腻不懂事的纨绔子弟。
哭累了, 白彦丘窝在白承珏怀中迷迷糊糊睡去,侧脸在睡梦中蹭了蹭白承珏胸口,手从白承珏襟口滑出, 手背搭上小腹。
见怀中人睡熟,白承珏将白彦丘抱上床榻,这粘人精翻了个身惊得白承珏倒吸了口寒气, 在床边驻足片刻见其未睁眼,白承珏‘吁’一口长气,戴上铁盔离开营帐。
老太监迎上前道:“王爷,圣上他……”
“睡了,让宫婢撤去餐点时声音轻些。”白承珏向前两步, 停步道:“那小太监如何?”
“回禀王爷, 人现在还昏迷不醒。”
白承珏掏出一叠银票递到老太监跟前:“劳烦徐公公好好安排其身后事, 本王不希望有关圣上残忍暴虐的疯言疯语传入京中。”
“嗻。”
篝火旁,白承珏老远便见香莲在篝火前跳舞, 转起裙摆像是绽开一朵艳丽的花,风卷起火木飞灰, 在黑暗中犹如她裙边星点。
他怀抱双拳倚在树边静静看着, 那往昔黏在他身侧的小妮子,如今已是亭亭玉立。
“香莲这模样是生得越来越好看了。”
他回过头,道:“贸然于此, 若是被昭王看见,怕对你不利。”
“好久未见,难得此次围猎准许女眷一并入场,便想着来见见你。”女子走近白承珏跟前,刚抬手又讪讪放下,“上次在街市偶然得见,爷消瘦了不少。”
说到这女子眼眶红了,举动本不该逾越,一时间却难以自已,手紧紧攥住白承珏衣角。
刚刚还风韵成熟的女子,现在像个小姑娘。
“绝玉哥哥。”她将声音压在舌下,带着哭腔,音调奶声奶气,“我想回家,我想百花楼阁了。”
白承珏轻叹,看着女子小巧的五官哭得皱在一处:“那种地方有什么好想的?”
“出了事有绝玉哥哥护着。”
“那昭王他欺负你?”
提到昭王,女子眸光一淡,慢慢将手收回,抿着下唇摇了摇头,许久轻声道:“他待我极好。”
白承珏袖口拂去她脸上泪痕,轻声道:“鸢儿,喜欢他吗?”
她道:“我纪阕鸢断不会因儿女情长失了分寸,当年我本是上不得台面的外室之女,生母病死本欲寻亲却被大夫人卖进花楼,幸得爷庇佑才有幸以庶女身份重回纪府,已是知足,断不会贪妄男女之情。”
“知道了,夜深快回吧……”白承珏收回手,“要是别有心人看见,昭王妃怕要与本王话出一段风月。”
纪阕鸢点头,往前跑了两步又停下对白承珏招了招手:“那日爷与那人放河灯笑的可好看了,鸢儿希望爷往后也一如那般。”
难得再见纪阕鸢露出嫁为人妇前的少女憨态。
待纪阕鸢离开,白承珏踱步回篝火旁,如他所料,第一夜薛北望对猎场不熟,断不会贸然出手。
他在篝火边坐下,侧头看向薛北望,薛北望看着篝火眯缝着眼,昏昏欲睡,火光下脸上似有淡淡绯红。
“小十七你快些过来管管你的人,她喝了本王小半袋奶酒,突然站起来与本王说她要舞一曲,这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她还没停下。”
白承珏蹙起眉心道:“谁给她喝得,谁来管。”
闻言,白承止哭笑不得,只能站在香莲跟前敞开双臂,就担心这姑娘醉得纵入火堆里:“本王要是将她带回营帐,外面那些人又该说三道四,小十七……”
“反正你以花名在外,到时劳烦遮好香莲的脸,你名声臭了也不打紧,别坏了人姑娘的名声。”
香莲脚步不稳,整个栽入白承止怀中,白承止明明搂着润香软玉却哭丧着脸:“你知道我花名在外,还把香莲姑娘交给我来照顾,你就不怕我乘人之危,强要了她?”
边说白承止边搀着香莲正身对向白承珏。
“香莲手臂上可有守宫砂,当然皇兄若真担心管不住自己。”白承珏抽出匕首对准白承止的命根子,“今夜将它取走也未尝不可。”
白承止一手挡住下、身,看着白承珏哭笑不得:“我好歹是你皇兄,难道不该……”
‘呕——’
只见香莲吐了白承止一身,吐完还仰起头高举着一只手对白承止笑:“我再跳舞给你看,他会的我都会,百香楼阁的舞我都会,你想看我跳给你看!”
场面已经够尴尬了,偏偏白承珏那只坏狐狸在旁煽风点火:“香莲,都会谁的舞?”
“绝玉。”
说完,香莲修长的手指掩住唇边打了个酒嗝,这味道熏得白承止头疼。
他本打算就香莲一事再与白承珏推搡一二,奈何篝火旁薛北望的眼神如利刃一般刺人。
在眼神震慑下,白承止拽了一把香莲道:“行,这事情我负责,在南闵县被你们主仆二人欺负,如今围猎上还被你们欺负,上辈子当真是欠了你们。”
待二人离开,白承珏在薛北望身旁坐下,侧头看向薛北望。
薛北望揉着额角迷迷糊糊道:“你就这样把香莲给他了?”
“轩王身边有婢女随行,本王家境不好,此番只带了你们二人。”白承珏笑了笑,“难不成望北想一亲芳泽?”
薛北望看向白承珏,目光错愕,厉声道:“绝无可能!”
“那为什么刚刚看着轩王的样子,恨不得吃了他?”
“因为……与你无关!”
薛北望紧咬着下唇,被白承止哄着喝了一点酒,他嘴上的口子倒也没那么疼了,虽不至于像香莲喝得翩翩起舞,三四袋酒下肚,脑袋已是昏昏沉沉。
哪怕这样,他还是听见了那些人交谈,特别是绝玉二字就像一剂上好的醒酒药。
他没见过绝玉跳舞,一次都没有,吴国皇室却可以拿着银子到百香楼阁看绝玉在石台上舞动,他眼神盯着火苗,努力回想着香莲跳舞的场景,似乎看到火光下绝玉一舞倾城,手掩住脸,憨笑出声。
“好看。”
白承珏将头凑近:“什么好看?”
“小花魁好看。”说到这,薛北望又埋下头憨笑了两声,抬头看着白承珏眨巴着眼,再度开口声音懒倦,“我想他了。”
白承珏柔声道:“舍不得他,为何还要来此?”
“我不动手,那些人杀他一次,就会第二次,我不要他做别人板上鱼肉。”
“旁人不是说青楼之人命贱,你又何必……”
薛北望皱眉低吼道:“胡说,他命不贱,他值得所有最好得!”
白承珏笑了,手抹掉薛北望唇角油渍,看着比之前肿胀的唇,想来他走后,白承止不但哄着薛北望吃了肉,还喝了不少酒。
“这嘴明日该疼得更厉害了。”